第二十三章

  从姜伯约家出来后我本打算回自己那儿补个觉, 结果直挺挺的躺了仨小时愣是没闭上眼。快中午的时候我妈打来电话说我爸回来了, 让我们晚上都回家吃饭。挂了电话后我干脆直接冲了个澡回老宅了。

  我妈没想到我来的这么早, 正和张姨吃午饭呢,见我眼底乌青满眼血丝儿的跟被妖精吸了精气似的吓了一跳,忙跑过来问我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

  我说:“还好还好,就是最近有点儿忙,妈你安眠药给我吃两片儿吧我上楼睡会儿。”

  我妈紧张的不得了, 跟前跟后的又问我吃了没饿不饿要不让张姨煮点儿参汤补补?我跟她解释了半天我吃了我不饿真没事儿才终于把老太太劝住了。

  这架势要让我爸看见了肯定又得发火,他一直觉得我这副德行全是被我妈惯出来的。当然他也没全说错。

  吃了药以后我终于睡着了,不但睡着了还睡的特沉,一觉醒来天都黑差不多了。我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都快七点了, 连忙换衣服下楼。走到餐厅一看, 果然,饭都上桌儿了,秦匀秦颢也都回来了,我爹黑着脸坐在主位上吃饭假装看不见我...

  我摸着后脑勺蹭到饭桌边坐下笑的一脸卖国求荣,“哎呦,睡的有点儿沉...”

  我爸在军区待了一辈子, 严格的军事化作息, 早上八点以后不起床下午两点以后还睡觉那基本可以拖出去腰斩了。

  我妈看了眼我爸的脸色,开始给我打掩护:“我听颢儿说扬扬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 肯定累了吧?哎哟你看这脸色差的...”

  我妈话没说完,我爸把筷子往桌儿上一摔, 更怒了:“你甭替他说好话!他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我妈从小也是被我姥姥姥爷捧着长大的,虽说嫁给我爸这个暴脾气以后忍了他不少,但心里真不舒服了也不会让着他。

  老太太杏眼一瞪,老俩口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我二哥赶紧跑出来和稀泥:“爸,秦扬这两天确实挺忙的,我让他帮我去跑市郊那块儿地,应酬不少,估计是喝多了不舒服。”

  我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儿的小口嘬汤,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谁知老爷子今儿跟吃了枪药似的,脾气特别大。秦颢帮我说话他连带着把秦颢也骂了一顿。

  最后还是我一直没说话的大哥突然说了句话把话题转开了,这事儿才算暂时歇了。

  我突然没心没肺的想到向老二以前跟我说过这么句话,他说:“要不是你俩哥回回都替你挡在你爹枪口前,我估计老爷子是真能给你崩了。”哈哈。

  “爸,听说韩老的案子要二审了。”我大哥冷不丁提了这么一句,我爹瞬间就安静了。

  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重新拿起筷子,却没夹菜。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就苍老了很多。

  他沉声问我大哥:“二审能判无罪吗?”

  “不好说。”

  听我大哥说出这仨字儿的时候我还真觉得挺稀奇的。他这人说话做事向来分明的很,从小到大我几乎没从他嘴里听过“应该”、“大概”、“说不准”这类的词儿。连他都说“不好说”,那应该是真不好说。

  虽说我刚才九死一生的在大家掩护下从老爷子手里捡回条狗命,但我还是好奇。所以我捧着米饭边扒拉边小声问我二哥:“韩老是谁?什么案子啊?”

  我刚问完,秦颢面不改色的把手里刚拨好的虾塞我嘴里了,咬着牙低声道:“一会儿给你说。”

  我嚼着虾挺纳闷儿,什么事儿这么神叨叨的?真要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儿那我就不听了,秘密这种东西少听一件儿是一件儿。

  吃完饭我爹就和我大哥去书房说话了。

  我和秦颢坐在院子里喝茶。

  秦颢说:“老爷子有个战友,原来N市司法局局长。前几年职位调动被举报贪污,一审判完二审拖了好几年了,听说今年能开庭。”

  哦,我点点头,这事儿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吧?刚在饭桌儿上搞得跟谍战片儿似的。

  “确实是贪污了吗?”我随口问道。

  秦颢点了根儿烟摇摇头,“不可能。老先生在那位子上坐了十几年连顿公款的饭都没吃过。过刚易折,月满则亏。”说罢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盯着我疑惑道:“哎不是,这事儿你没听过啊?韩老就是韩微他爸,我听说他当年不还有一哥哥跟你是同学么?好像是叫韩逸,你记得么?有这人么?”

  手里的紫砂茶杯烫的厉害,我指尖一松便“啪”地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说...谁?韩微?”我特么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啧,你丫怎么连个杯子也端不好?这套茶具贵着呢。”秦颢压根儿不知道我吃惊的点在哪儿,心疼的看着被我打碎的茶杯接着道“所以我上次不是警告你别碰韩微吗,韩家现在就剩这一个小儿子了,老爷子重情义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亲自把人安排到我公司让我好好照顾,你丫倒好欺负人欺负到他头上去了。我告儿你你给我老实点儿啊,这事儿要是让咱爸知道我可真救不了你,韩微现在可比你还像他亲儿子。”

  我足足愣了三十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意思是...你上次给我一大嘴巴子是因为韩微的“靠山”是咱爸?!”

  秦颢跟看弱智似的看着我,“那你以为是谁?全京城除了咱爸和大哥还谁能揍你?”

  “不是...那...”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想问的东西一股脑儿往嘴边涌都不知道该先问什么,“那你不是说他还有个哥吗?韩逸呢?什么叫韩家现在就他一个儿子了?”

  “早没了。”秦颢摆摆手,“三年前不有起空难么,人就在飞机上。”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家门儿,一路开车都恍惚,绿灯亮了半天我没反应,后面儿的喇叭响成一片。一光头金项链怒气冲天的来敲我玻璃,“艹你个妈的死车里啦?!红灯也不走绿灯也不走没你喜欢的色儿是吧!”

  我现在一脑门子的糟心事儿本来气儿就不顺,丫这给我一顿呲的更憋火了,忍不住就开始犯浑。我把车窗降下来,看着他慢悠悠道:“小爷这车跑累了要停这儿歇歇脚,等不急你就从我头上飞过切!”

  说罢我一脚油门儿闯着黄灯走了,跑出去老远都能听到光头大哥声音洪亮的骂我神经病。

  回过神儿来我已经开到了姜伯约家门口,不大的二层小别墅亮着灯。我坐在车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车按了门铃儿。

  姜伯约穿着棉布家居服抱着白菜来开门儿,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满是惊讶。

  我说:“你家有酒么,我想喝点儿。”

  大半夜的跑到前男友家里要酒喝,我估计他也觉得我是神经病。

  姜伯约傻不拉几的看了我半天,缓缓点了点头。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屋,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电视亮着,茶几上有喝一半的红酒和高脚杯。刚才他应该是一个人坐这儿看电影来着,看的还是当年陪我看过的那部《午夜凶铃》。大半夜的一个人品着红酒抱着狗看鬼片儿,够浪漫的。

  他带我走到厨房前的吧台坐下,从冰箱里拿了冰桶,然后琳琅满目的酒柜前流连了半天,回头问我想喝哪种的?

  我说:“随便吧,最好是度数高点儿的。”

  他顿了顿,径直取了一瓶伏特加让我干喝...

  这时候我也没心情计较口感,五十多度的蒸馏酒在冰块儿里晃了两圈儿就闷了。

  一口烈酒下去,热气顺着胸腔往头上涌,我才终于能让自己扯出个笑来。

  我说:“看《午夜凶铃》呐?不是想我了吧?”

  姜伯约给自己也拿了个杯子,坐我对面儿没说话,看来是打算陪我喝。

  我继续笑说:“真没想到,咱俩有天也能混的跟哥们儿似的。”

  他倒酒的手顿了顿,冷声说了俩字儿——“不能。”

  轻飘飘一句话砸在心上疼的我肝儿颤。

  我又仰头闷了一杯酒,嚯,真够辣的,呛的我眼睛都红了一圈儿。

  他也跟着闷了一杯,然而淡定的跟喝了杯白开水似的。

  我靠在椅背上点烟,咬着烟嘴含糊不清的说:“姜维我实在看不懂你,不然你还是给我讲讲吧。”我深深吸了一口,隔着烟雾姜维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从前我问你爱不爱我,你说爱,结果特么转头跟着韩逸跑了,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是没我。现在你虽然又把韩逸他弟当个宝儿似的护着,但昨天那一出儿下来我又觉得我在你心里应该是有点儿分量的,就是我不知道这点儿分量到底是多少。”

  我自暴自弃的靠在椅背上看着他,感觉疲惫的能当场睡过去,“我悟性不好,参透不了,之前觉得这些问题娘们儿唧唧的我不想问,但现在我实在懒得猜了,您直接明话跟我说了成吗?当初为什么要跟韩逸走?你说爱我是真心的吗?现在爱韩微吗?是当年爱我多一点儿还是现在爱韩微多一点儿?跟我分手你后悔过吗?是不是韩逸死了你后悔了所以现在才回头来找我的?”

  我问完后姜伯约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连杯底的冰块儿都没放过。等他肘着下巴把冰块儿嚼完后眼睛也红了,虽然声音很平静但是眼神很空洞,“我不爱韩微,没爱过韩逸,但当初跟你分手我没后悔过。至于我为什么要跟韩逸走,原因你想不明白么?”

  原因我想不明白吗?我当然想的明白,只是一直拒绝承认。因为当年我斗不过老秦家,我保护不了他。我爱他爱的要死要活有个屁用,下决心要和秦家对抗到底有个屁用,我大哥要动他我照样儿只有哭鼻子干嚎儿的份儿。

  “而且秦扬,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姜伯约捏着杯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笑的比哭还难看,“当年你也总说你爱我,那你为什么从来没信过我呢?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次我跟韩逸只是朋友,你特么信过我哪怕一次么?”

  是啊,为什么呢。

  当年我没少因为韩逸的事儿跟他闹,而他总说他跟韩逸关系好只是因为他们是同类人。

  我气的哈哈大笑口不择言也没少往他心上扎刀子,把他高高在上谁特么都不能碰的自尊心可了劲儿的往脚下踩,“你俩是同类人?你俩是哪门子同类人?韩逸他爸是司法局局长说白了跟我一样也他妈是一名副其实的官二代!你凭什么跟他是一类人?”

  你说多奇怪啊,都过去七年了,按理说人全身细胞都他妈换了一遍了,当年这一幕幕一句句的我怎么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我说:“姜维我挺想信你的真的,我每天自己给自己洗脑洗的都快魔怔了,我当年要是没信过你的话咱俩分手的时间估计还能再提早两年。可我有什么办法呢?韩逸他妈的比我像你男朋友多了,你妈一出事儿你第一个就想到找他帮忙,你俩一起打工,你俩一起做课题,连他妈情人节都是你俩一起过的!你别他妈跟我说那是因为你俩要去外省参加比赛,你他妈想过我一个人在餐厅从没人等到没人的那个傻逼样儿吗?姜维你说我怎么信啊?我还能怎么信啊?全凭你那一句话吗?”

  后来我就喝多了,姜伯约还说了什么我不记得,我只知道自己罗里吧嗦絮絮叨叨的跟个怨妇似的说了挺多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他好像比我清醒点儿,把我扛回他卧室还打算趁我喝大了对我来强的。

  一开始我只记得他突然低头亲了我一下,哽咽着问我:“秦扬你当时是不是挺恨我的?”

  我不知道他说的当时是哪个当时,但我说:“不止当时,后来我也恨你。但是我恨你的那种恨是把你放在心里念念不忘的埋怨了七年的那种。”

  然后姜伯约就开始扯我衣服,边扒我衬衫边问我:“秦扬你还爱我吗?”

  我被他亲的晕乎乎的就说了:“爱。”

  “给我吗?”

  我醉得一塌糊涂脑子里不太过电,顺着他的话就说了:“给...”

  然后当丫边扯我裤带边问了一句:“让我进去吗?”的时候我终于有点儿意识了。

  这话特么听着有点儿耳熟啊好像?

  我隐约记得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在他抬起我的腿的时候疯狂挣扎了起来,“哎姜,姜维!不行!”

  丫低声说了句:“答错了。”就直接给老子挺了进来。

第二十三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这回我们能不能走到底免费无删+番外章节

正文卷

这回我们能不能走到底免费无删+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