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49

　　在宝山县待了段时间，秦隼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回了家。除夕夜当天，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在电视机前看春晚。

　　他舒舒服服地靠在太妃椅背，低着头给周鱼发微信：在干嘛？

　　对方很快回过来：在看下雪。

　　他嘴角噙着笑：去年除夕你家也下雪了。

　　周鱼：你还记得。

　　秦隼微怔，须臾，又笑了。去年除夕，泳社群里几百条微信他都是马虎地浏览过去，唯独她发的他仔细看了，还记在脑海。

　　也许，早在他意识不知道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就已经在留意她了。

　　叶文惜见儿子根本没在看春晚，只顾低着头看手机，还笑得一脸暧昧，好奇地往他那个方向挪过去些：“儿砸，在跟小鱼聊呢？”

　　秦隼嗯了声，眼神不曾从手机屏幕上离开。

　　叶文惜试探地：“什么时候把她带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

　　秦隼抬起眼皮，视线越过他妈，落到沙发那头他爸脸上。他正盯着电视，看得挺认真，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收回视线，他耸了耸肩：“那得看你和爸的表现。要是带她来，你们还甩脸子给她看，那我宁可不带回来。”

　　“哎哟妈妈怎么会甩脸子，妈妈巴不得你交女朋友。”叶文惜说着喊道：“秦修远！你也来表个态！”

　　秦修远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你这孩子，就算不喜欢烟烟，也不用说那么重的话，把人都给气到北京去了。你让我怎么给你路叔叔交代？！”

　　秦隼呵了声：“你还要给他交代？要我说，路叔叔得感谢我，要不是我，路烟怎么会迷途知返？就她那个脑子，要是跟计科院死磕，那前途都废了。我这是挽救了她的命运。”

　　“那你也可以温和点处理。”

　　秦隼撇了撇嘴：“快刀才能斩乱麻。”

　　叶文惜埋怨地看自己老公：“你少说两句，别耽误我正事儿。”跟着又看儿子：“我跟你保证，有我在，你爸绝对不敢甩脸子，你放心带她来。”

　　秦隼打量她妈几眼：“那你也不准问东问西。她的家庭条件我之前已经跟你交过底，你以后就别多问。”

　　“知道了知道了，妈妈有分寸。”

　　秦隼思忖片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行，我跟她商量下，什么时候来我提前跟你说。我先上楼了。”

　　“不看春晚啦？”

　　“不看了。”秦隼扔下这句，小跑着上了楼。

　　叶文惜看着自己儿子匆忙上楼的背影，像极了热恋中的小伙子，不禁笑着摇头。儿子长到这么大，还从没看过他这幅样子。

　　秦修远拧着眉：“怎么着，你就由他跟那个农村人在一起？”

　　叶文惜想了想：“小鱼这个家庭条件吧，的确也不是我心中完美的儿媳妇人选，但儿子喜欢，有什么办法？再说，除了这点，她也没什么不好，儿子说她是当地的高考状元，脑子肯定是聪明的，这基因是好的呀。而且她还是泳社的副社长，又拿奖学金，又修双学位，这么努力，态度是值得肯定的呀。”

　　“但跟个农村人在一起，总会让人笑话。”

　　“那是你有偏见。”叶文惜白了他一眼：“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农民？不就有些人有了几个臭钱么，就瞎看不起人，还以为自己真是贵族了。真正的贵族，那是要讲血统的，你有这血统伐？你不也是白手起家，怎么到了儿子这儿，就挑三拣四的了？”

　　秦修远愣了半晌，挤出一句：“只要我不同意，他想都别想！”

　　叶文惜被他逗笑了：“你还真以为儿子怕你啊。以前他是在小事上让着你，但触及原则的大事，你哪件拧过他了？你以前不是拿切断他经济来源要挟他嘛，结果他跑去炒那个什么币，一年赚得那是比你多，根本不靠你了。”

　　秦修远被怼得闷不吭声，沉着张脸，春晚也没心情看了。

　　叶文惜见差不多了，又开始上前顺毛：“哎呀你也别气了，谁叫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疼他疼谁呢？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了，你就让他自己做主吧。再说了，他们俩才刚谈上恋爱，八字还没一撇呢，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你瞎上什么火。”

　　秦修远想了想，认为夫人说得有理。以后的路还长，指不定俩人能走到什么阶段，他就姑且先按下情绪，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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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隼跟周鱼商量了一阵，决定在开学前去见他父母，毕竟他妈对这事盼得急切，也不好意思让老人家久等。

　　返校前秦隼来宝山县接她。周鱼收拾行李的时候犹豫不决：“你说，该给你爸妈带些什么礼物才不会显得失礼？”

　　秦隼不以为意：“随便带点就行了。”

　　周鱼剜了他一眼：“我第一次去你家，怎么能随便？”

　　秦隼揉了揉她的头：“就带点你们这儿的土特产就好了，我爸妈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个，心意到了就行。”

　　“嗯，那我自己看着买点。”

　　第二天一早，两人从宝山县出发，一路开到容城，到秦隼家已是下午四点多。

　　车子驶入小区，穿礼宾服戴白手套的门卫朝他们敬了个礼。周鱼打量着小区环境，以别墅为主，闹中取静，有几栋高层分布在外围。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只有车道上偶有车辆滑过。

　　停好车，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朝一幢别墅走。秦隼没开门，而是摁下门铃，然后看了看周鱼，她正紧张地盯着门口。他不禁笑了：“傻瓜，别慌，我爸这个点应该还在公司，只有我妈在，她特别好相处。”

　　周鱼点点头，深吸口气，再吐出来，心跳慢慢地缓下来。

　　很快里面响起一阵小跑，然后门打开，一位女士笑盈盈地站在门后，周鱼看过照片，知道那就是秦隼妈妈。她虽已年届五十，但身材和皮肤管理得很好，脸上化着淡妆，看得出年轻时必定是美人，脖颈间一条珍珠项链，大小得宜，衬得她温婉大气。

　　“阿姨好。”周鱼鞠躬打招呼。

　　“你好。”叶文惜打量起眼前这个孩子。头发齐肩，浓眉大眼，模样还挺可爱，眼神清透，站姿脊梁挺直，很有精气神。第一眼印象，还不错。

　　“快进来。”她招呼着，弯腰去鞋柜拿拖鞋：“路上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我准备了水果，你们先吃点垫一垫。”

　　“谢谢阿姨。”周鱼把手上的礼物递过去：“阿姨，这是我跟我妈妈和外婆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叶文惜接过来：“谢谢你啊，这么远还给我们带礼物，也帮我谢谢你妈妈外婆。”说着她催促道：“别站门口了，快换鞋进来吧。”

　　周鱼换好鞋进去，秦隼领她到客厅沙发上坐，佣人端了盘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

　　叶文惜把礼物收好，回到客厅，坐到周鱼身边，拿银色小叉子给她叉了块水果：“来，尝尝。”

　　周鱼接过来：“谢谢阿姨。”

　　“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休息会儿？”叶文惜笑眯眯地看着她：“晚饭还早，他爸爸要六点多才能到家。”

　　“我不累的，我就负责坐车。”周鱼看了眼身边的人：“他比较辛苦，为了接我，来回折腾。”

　　秦隼摸了摸她的头：“心疼了？”

　　周鱼脸微微一热。当着他妈的面，还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索性就把手上的水果给他：“快吃。”

　　秦隼没伸手接，而是张开嘴望着她。

　　周鱼滞了片刻，红着脸把小叉子送进他嘴里，然后他眼带笑意地含住。

　　叶文惜笑望着自己儿子：“看起来他也不怎么辛苦，还挺享受。”

　　秦隼咬下水果，把小叉子抽出来：“还是我妈了解我。”

　　“行了，你俩吃吧。”叶文惜站起身：“我厨房的事儿还没忙完，先不陪你们了。儿子，吃了水果你带小鱼到处转转，熟悉下环境。”

　　“知道了。”

　　用完水果，秦隼领着她楼上楼下地参观了一圈，然后又领她到小区散步。等他们回到别墅，秦修远已经坐沙发上了。

　　秦隼喊了声：“爸。”

　　秦修远转过头，朝玄关看过来。周鱼赶紧打招呼：“叔叔好。”

　　秦修远低低地嗯了声，略微点头，算作回应，然后就转过头看电视去了。

　　周鱼心里咯噔一下，叔叔果然对她印象不怎么好。来之前她就想过，路烟爸爸和他是战友，秦隼为她得罪了路烟，想来秦爸爸应该也不会喜欢她。

　　“回来啦？”叶文惜端着盘糖醋排骨从厨房走出来：“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两人乖乖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在餐桌入座。秦修远自然是坐主位，周鱼挨着秦隼坐一边，叶文惜坐另一边。

　　席间三人聊得热乎，倒是秦修远没怎么说话，脸上也看不出表情。秦隼和他妈很有默契地没去管他，只顾着跟周鱼说话。

　　叶文惜笑道：“一开始我都不知道你们谈恋爱了，我们年纪大，也玩不来微博那些，直到看了电视，才知道儿子有女朋友了。后来啊，我听说网上有不少小姑娘都因此失恋了。”说完她轻笑摇头。

　　“他人聪明，样子又长得好看，自然是招小姑娘喜欢的。”周鱼说着看了眼秦修远：“今天看到叔叔和阿姨，才知道他为什么生得这么好看。”

　　“哎哟。”叶文惜有些不好意思：“小鱼你这嘴也太甜了。”

　　秦修远嘴角也有些松动。这小丫头是拐着弯儿地夸两个长辈好看呢，人倒是不傻，透着股机灵劲儿。

　　“听说你喜欢吃糖醋排骨。”秦修远把那碟排骨往她面前推了推：“喜欢就多吃点。”

　　周鱼愣了下，很快笑了：“谢谢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