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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小倩,怎么看,都是一个优美而安静的女孩。

  正楠和小朴坐在一起拼歌,银光挨近安信身边,悄悄说:“你们老板晚上陪韩国人出席晚会,我看到他了,气色还不错。”安信咬着一口樱桃,瞪眼睛问:“没发烧?”银光笑:“不知道。我请他一起来这里玩,他拒绝了。”

  小倩今晚太高兴了,小狗咖啡跑到哪里去了她也不知道,她只管蹭在阮衡身边。小朴笑话她,她乐呵呵地扯住阮衡袖子,扭头朝他嚷:“你们第一都城叫首尔,第一块金牌叫首金,那第一柄剑叫什么?”

  “首剑。”小朴毫不犹豫地说。

  小倩笑着扑进阮衡怀里,阮衡连忙扶起她的胳膊,还没说什么,那边的安信早就帮他喊了:“坐——好——”

  一晚上的气氛都很高涨。安信特地挤到阮衡右边,低声问:“正楠和我打架那天,他说的‘难道要像你这样憋着,什么都不说才是对的’——是指小倩?”

  阮衡低头看看枕在他大腿上熟睡的女孩,替她盖好了他的西服外套:“是的。”

  “那你平时看着我干什么?还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还好我没自作多情!”既然混得这么熟了,安信对他也不客气。

  阮衡笑了笑:“因为我弟弟。”

  那边,小朴扯着正楠要唱情歌,正楠避开他嘟起来的嘴巴,邀请银光和他K一首。银光笑着摇头,正楠放大了外响,切出了一支老歌。

  安信看过去,正是周华健和齐豫的《天下有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祝福天下的有情人,看到这里,各位MM应该知道了小倩和阮衡才是一对。

  阮衡答应小倩父亲,以后不主动出现在小倩面前,免得聂家荣变本加厉责罚小倩。小倩其实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用她的半假半真吓住了爸爸,迫使她爸爸让步,希望她的病情得到好转。小倩的妈妈也站在了爸爸那边,除了喻恒,她没有任何援军。喻恒提出“环境疗法”,爸爸只得顺理成章地答应,小倩才能自由出来找阮衡。

  这是所有文所有配角中最先写好的一对,也是唯一先给他们幸福的一对=0=

  请大家听一首老歌:《天下有情人》

  安家的那个女儿(一)

  “因为你,我可以善待安信。”

  这是哥对我说的一句话。他是一个冷静自持的男人,既然这么说了,我相信在以后的工作中,他会为我多关照那个傻丫头。

  安信的名字我念了整整三年,我都没想到我能这么喜欢她,经纪人阿Joe一直提醒我,目前我处在一线男星的地位上,星运又这么高涨,最好不要和固定的女人传出绯闻。

  单身的偶像明星更有市场和吸引力。娱乐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稍有不慎,别人就能踩着你的尸体朝前爬,这些道理阿Joe天天在我耳边吵,我快被他烦死了。

  我对他说,我做不到。

  阿Joe冷笑:不就是一个卷毛妞吗?你趁这几年风头健的时候好好拼,等巩固了地位,拿到实力派演技的大奖,绯闻对你的星途还有什么杀伤力?

  阿Joe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他自荐到我跟前,要做经纪,包手我五年来的一切事务。他对我说过,一个靠脸蛋吃饭的男人最长混不过五年,五年过后,那男人就是“微软”了,要走下坡路。趁观众还能记住你的时候,一定要拍出能代表你风格的片子。

  所以他要我转型,走民众电影的路子。我做过平面模特,做过偶像剧男主角,独挑古装戏的大梁还是头一次。他拉来胡叔,找到一个网络小说作家做编剧,三人闭关一个星期,合作开发出一个剧本:《碧血情天(杜风传)》。

  我得感谢阿Joe,让我在这次拍摄上遇到了安信。

  而实际上我对安信的记忆要从九岁时开始。

  九岁暑假,混账老爸抛弃了妈妈,娶了比他小14岁的吧台妹做老婆,搬到市中心开洗浴城去了。妈妈出自梨园世家,性情柔弱清敛,遭到丈夫背叛后,气得吐血卧病不起。大哥当时有16岁,放学后他要打两份工,没时间照顾我。

  “东东要听话。”哥从街头一群打架的孩子中找到我,擦着我头上的血和汗说,“你脾气这么闹,为了点小事就打得头破血流,哪个小伙伴还敢跟你玩?”

  包扎好伤口后,他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牛奶,帮我插好吸管递给我。“你现在也不小了,要懂事,再让妈妈担心,你就不是男子汉。”

  做个男子汉的誓言一直飘荡在我耳边,我答应了哥哥去上书法班,学习写大字磨练脾气。

  星星洞底有户人家是文化馆的老师,他们正在开设少年书法班,大哥上学之前委托胖爷带我去报名,走进一个红砖小院,我就看到穿蓝色海兵服的小鬼坐在水泥台阶上,正用树枝撬着树下的蚂蚁窝。

  胖爷放开我的耳朵,向那个小屁孩走过去:“安信,这个是东东弟弟哦,以后来你家学写字。”

  “不是吧,他比我还矮,凭什么我是弟弟!”我叫了起来。

  胖爷赏了我一爆栗,瞪眼睛吼:“安信比你大,她就是姐姐!还有——”他又扯过我耳朵说:“姐姐喜欢安静,身体有点毛病,你要好好听她话!”

  什么啊!原来这个小鬼是个女孩!她根本不抬头看我们,像是没听到似的,只知道用树枝到处戳,拽什么拽!

  “哼。”我抱起两臂,翻了个白眼。

  晚上哥哥回来检查我的作业,我撒谎说老师没布置,他看穿了我,把我按在板凳上打了一顿。我捂住屁股叫:“哥,哥!我下午没去学校,一直在安伯伯家学写字!”

  哥哥总算收了鸡毛掸,做饭给我吃。我把他碗里的鸡蛋都抢过来,问他安家那个奇怪小孩的情况。哥哥在灯光下看着我,叹口气说:“安家的那个女儿?是叫安信吧?从小有自闭症,不爱说话——你给我记好了,安伯伯是个好人,你不准欺负他家的女孩。”

  哥哥其实说反了,欺负人的不是我,是那个奇怪小孩,安信。

  她总是穿着水手服白裤子,睁着黑黑的眼睛歪头看你,不说话。她的头发很卷,顶在脑袋上像是绵羊毛,笑起来又像是卡通猪,圆圆的脸蛋,很满足的样子。

  我每天放学经过商店,都看得见一只戴蝴蝶结的猪娃娃站在架子上,笑得开心,连粉红的皮肤也和她一样。

  “卷毛猪。”

  趁安伯伯睡午觉,我跑到院子里来,冲着怪小孩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句。她转过头来,看到是我,突然招了招手:“弟弟,你来。”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

  她把小手捂得紧紧的,像是藏着什么宝贝。“我只给你看一下哦,不过要三毛钱。”

  我当然不愿意,三毛钱等于一根冰棍,我整个下午都盼着放学那一会,可以冲出去买冰吃。她看着我,松了一下手中的白手绢,又很快地捏紧了。“你真的不愿意吗?小胖想看我还不给哦!”

  看着这个姐姐安静的眼神,我觉得她不会欺骗我。她又说到了小胖——胖爷的孙子,老嘲笑我的那个小子——更加激发了我的好胜心。

  我掏出汗津津的三毛钱,交给她手上。她对着我笑了笑,把白手绢一股脑塞给了我。

  “啊——啊——”我的喊叫马上响彻云霄。

  因为手绢刚一打开,一只黑乌乌的蜘蛛爬到我手臂上,毛毛的脚扎来扎去,恶心死了!

  我阮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蜘蛛和屎壳郎!

  安信站在屋檐下,安安静静地看着我跳来跳去,又不说话了,恢复了以前发呆的样子。

  安伯伯赶着出来,拍走了蜘蛛,哄着我不要害怕,还特地剪了一串葡萄送给我。我一把甩开葡萄,大声说:“我不吃你们家的东西,我讨厌卷毛猪!”

  安伯伯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姐姐很少说话,你一来她就主动找你玩,你应该高兴啊!”

  哦,不,我一点也不高兴。

  下午放学,我朝家里走去,卷毛安一直跟在我后边。她拿着一只冰棍慢慢地啃,很认真地看着我,啃到我家门口才啃完。我的零用钱不仅被她骗去了,还被她当着面吃进肚子,我又心痛又气,大声叫她走。

  她又幽幽地靠过来,突然冲我说:“你没玩过那个吗?”

  “哪个?”我停住了叫喊,怔怔地看着她。

  “就是那个。”她狡黠地笑了笑,用恬静的小脸对着我看,“在屋檐角落里,经常有很大的蜘蛛,你用手绢包住手把它摘下来,从它屁股后面抽丝,你不停地抽,抽啊抽啊,直到抽不出来就好了,这个时候,蜘蛛的肚子一定是瘪的。”

  这个时候,我相信我的脸也是瘪的,那种毛簌簌的感觉又爬上了我的心头。

  “还没完哦。弟弟。”卷毛姐姐又说,“你可以把蜘蛛丢掉,冲着它踩上一脚,啪嗒一下,它就扁了,然后夹在薄膜里当化石标签。”

  我惊恐地看着她,一步步后退。

  她甜甜地笑着:“我刚才看到你书包上有一只蜘蛛哦,好像也是被踩扁的样子。”

  “啊——!”我大叫着冲向了屋里,喊哥哥的名字。

  在安伯伯家里学两个月的书法字,我见识到了卷毛猪的各种恶作剧。每次在我们学临帖的时候,她就抓来两只黑蝴蝶,用线头把它们腹部系紧,站在花坛上朝空中扔去,看着它们惊慌失措地乱飞,飞到最后撞在一起,或者小肚子都扯断了。

  我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手里的大字总是写不完。她等我熬不住要打瞌睡,又偷偷地跑到我桌子边,把打坏的兵乓球撕碎,用烟盒里的锡纸包起来,点着离开。过了会,一种很浓很臭的烟冲出来,气味大得差点让我闭过气。

  我找妈妈告状,妈妈陪我来见安伯伯。妈妈刚笑着说了一些卷毛战事,一个胖胖的婶婶就跑出来,大声嚷起来:“我家安信怎么了?这么乖的女儿你还嫌弃她?不怕被天雷打啊?我跟你说哈,阮妈妈,你家东子刚送过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你想过中间的变化吗?这是谁的功劳?还不是我们家安信的!就是她,才让你们家东子变好了,变安静了!这你还不明白吗?”

  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婶婶,过了会,唯唯诺诺点头:“是,是。”

  可是到了快放学时,我看到婶婶站在门口,对安伯伯叹气说:“老鬼,女儿这个样子下去不行啊,我们还是要想想办法。”

  安伯伯笑呵呵地:“老婆,你看怎么办才行呢?”

  “我带她到韩国去,改个环境试试。那边没人认得她,对她以后的发展也要好些。”

  “好吧。”安伯伯搓搓手,“你们先去,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人言可畏啊——”婶婶拖着声音还在叹气,我听了心里一跳,突然想到妈妈被人指指点点时畏缩的背影。

  九岁这年,很奇怪的安家女儿离开了星星洞,从我们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我也并不知道,这次的告状无意送走了那个女生,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按照约定,必须发~

  安家的那个女儿(二)

  安家的书法培训班一共办了10年,我只去了两个暑假就开始逃课、打架,重操旧业。第一个暑假安家的怪小孩吸引了我的注意,让我没有多余心思去翻墙做坏事,到了第二年我10岁的时候,她奇怪地消失了,我有时还从她们家书房窗户爬进去,找一找她是不是躲在角落里……

  书房不大,墙壁上挂满了绳子,夹着一张张黑色走墨的大字。风从窗户吹进来,呼啦啦卷起一片纸浪,我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就站在这片字海里,仰头找着另外一个孩子的墨迹。

  记得安伯伯曾说过:“东东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姐姐酒喝啊?因为她害羞,不敢对别人说心里话。只要我家闺女喝了酒,写出来的字绝对不比张旭差呀。”

  对了,安伯伯喜欢喝酒。他每天中午一定要喝两杯啤酒,再倒满一个小瓷碗,加些桂花蜜,哄着坐在小饭桌旁扒饭的怪姐姐喝下去。而那个怪姐姐喝了酒之后,一定会站在花坛上丢蝴蝶玩,看着蝴蝶乱飞,脸蛋上浮着两团红晕。

  这个奇怪的安伯伯养出了一个奇怪的女儿,很正常。

  我抬头找怪小孩的“醉草”。

  在角落里,我真的发现了一张笔法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书法字,映着渗进来的光亮,那上面的墨汁鲜明淋漓,像是山崖缝壁滴下来的一缕清泉,弯弯曲曲,转笔自如。

  看不懂。

  的确是狂草加醉笔。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我把那张墨字偷偷藏在兜里,回去问妈妈。妈妈戴着眼镜端详了好大一会,问我:“儿子会写草书?很不错呀。”

  “妈,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迷宫图吗?”

  “呵呵,儿子一说我才看出来,这张不是书法,是字画。”

  我很震惊,抓过白纸,爬到桌子上对着灯光照着看,叫个不停:“不是吧,那小屁孩会散墨画?这么牛逼!”

  安伯伯只会书法,不会画画,这幅作品绝对不是他教的。在我当时的印象里,只有电视里的那些花白老头才会“散墨”这种高段数本领。

  妈妈拍了我的屁股一掌,大声说:“你以为每个小孩都像你野惯了?安家的女儿心里藏着一个花园,我们进不去哩!”她取了眼镜,又自言自语地说:“那女孩一走你就野起来了,难道真的是她能影响到你?”

  逃课后的生活刺激紧张,妈妈管不了我,在我17岁时病逝,哥哥处理妈妈的后事,留在公司里也不顺心,每天回得比我还晚。妈妈走后,我彻底失去了牵挂,翘家出来和白寒混在一起。

  他和我一样大,长得比我白,披着齐肩头发,教会我很多事。在他怂恿下,我加入了街道里的龙川社团,和日本的鹰道组织对抗。那天晚上,我们骑在川崎ZZR1400上耀武扬威,用火棉点着了整条东水街。

  “爽。”这是我械斗放火后唯一能形容的快感。

  白寒将烟丝扒开,用锡纸盛着,再捏碎两粒药丸丢进去,问我:“要不要来一半?”他的这种做法濒临吸毒边缘,混入了逍遥丸的烟丝也有迷幻作用。我看着那撮可以给我快感的混合物,心动了。

  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孩声音传过来:“姐姐,你的奶掉了。”

  我和白寒面对面站着,没转头,手僵持举在半空中。一个年纪不过20岁的女孩骑着脚踏车从下斜坡吭哧吭哧地赶上来,满头汗,标志性的卷毛在风中飞扬。

  她踩得很费力,直奔我们而来,嘴里不满地说:“好重哦,你们的车子太快了。”说着,她从车后架取下一个酸奶包装盒,砰的一声放在白寒的ZZR1400上,擦汗:“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这个盒子里全部都是刚才械斗用的短匕首捆绳,白寒在飙车过程中顺手推下来,准备等垃圾车铲走销赃的。消失了8年的卷毛女孩突然出现了,捡起了纸箱,就这样跟在我们后面追了几条街。

  白寒低头看看他的紧身皮装,再抬头看看我和他一样长的直发,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他妈的乱说什么——”他举起手发作起来,我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腕,大喊一声:“白寒!”

  “本来就是你的奶,吼什么吼……”女孩噘着嘴,映衬着雪白的肤色,在我眼里,她的唇色显得十分可爱。她嘟嘟嚷嚷地踏上脚踏车,无视后面两个剑拔弩张的真男人,再踩着链子吭哧吭哧地走了。

  “难怪胸长得这么平,奶丢了都不紧张。”走就走吧,她一定要把话说完。

  “我草——”白寒挣开我的手腕,抓起脚边捏扁的易拉罐,猛地丢了出去,“下次见了你,老子要你好看!”

  “白寒!”我喊回他,对上他怒气冲冲的脸,冷冷地说:“这个妞你不能动,她是我们洞里的女孩。”

  久违了,安信。

  站在合租的小公寓里,我用剃须刀刮净下巴的短胡桩,对着镜子想的就是这句话。星星洞在这八年经过两次拆迁,很多老住户都搬进了新楼区,我还等在这里。

  安家也在洞底,从原来租住的红砖平房搬出来,住进了一套韩式庭院。他们家留守的是安伯伯,我只看到他买菜陪票友唱京剧,身边没有其余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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