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本地号称是避暑胜地,一年到头,最热的日子也就那么有限的几天。许多人家连空调都不装,一部电扇就过夏天了。

  不过这一年的夏天实在是格外炎热。连着一周了,感觉每天都像是在烤箱里过日子的。天气预报说有37度,岳方祇觉得肯定是少报了。

  因为实在太热,白天街上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干粮铺子的生意也跟着清淡了许多。

  酷暑天,坐着不动都是一身的汗,更别提围着锅台打转了。尽管活儿已经比平日少了一半还多,大家仍然觉得说不出的辛苦。年轻人似乎还好,年纪大些的人就撑不住了。

  店里的郝阿姨干着干着活儿就中了暑,大伙儿七手八脚把人抬到了老富店里去——火锅店里有空调。折腾了好长时间,人才醒过来。岳方祇说反正店里也不忙,回去歇着吧,大热天的,确实辛苦了。

  生意少,天气又热,学校之类的也放假了。所以岳方祇店里现在基本只有早上和晚上在卖干粮。中午和下午,他直接让伙计回去午休了。反正大家住的都挺近。

  天气这样热,白墨变得蔫巴巴的。晚上睡不着,白天又犯困,他连饭也不怎么吃得下了。

  岳方祇心疼他,跑去电器商场买了空调,结果付完钱才被告知:空调安装的订单已经排到下个月去了——都是被热得受不了,临时抱佛脚才想起要买空调的顾客。

  买都买了,也就只能等一等了。空调没办法短期内安装好,岳方祇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比如把家里的草席换成了麻将块竹席。

  为了能多凉快一点点,他把床架也撤了,在地上铺了床褥和竹席。每天睡觉之前,得先去冲个凉,再用水把竹席擦上一遍。这样好歹能睡得舒服一些。

  午间他们吃了炸酱面——岳方祇做的。酱是用猪肉馅和本地家常的豆瓣儿酱炸的。挂面煮好后,要放在冷水里拔。不过这种天气,所谓冷水也就和温水差不多。沥干水的面条铺上厚厚的黄瓜丝和小葱丝,再浇一勺咸香的肉酱——这是酷热里白墨为数不多能吃得下的东西。

  外面的天气又晒又闷,柏油马路看上去都快化了。这样的天气,自然是一个顾客都没有。岳方祇打了个呵欠,把店门关上了。

  午后静悄悄的,仅有的一点儿微风也是热的。岳方祇喝了碗绿豆水,又冲了个凉,才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些。他只套了条大短裤,然后趿拉着凉拖,回到了卧室。

  屋子里暗暗的,床帘在闷热的微风里轻轻摇晃,白墨在床帘边的地铺上侧身躺着,小电扇在屋角慢悠悠地转动。

  岳方祇爬到白墨身后,也躺了下去。躺下去才觉出哪里不对,白墨好像怀里抱着个什么。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个西瓜。

  岳方祇伸手把西瓜从白墨怀里推开了:“肚子别着凉了。”

  白墨半梦半醒地嗯了一声。

  岳方祇从后头贴着他,能闻到他头上干净的洗发水味道。太阳太大,白墨晒黑了不少——胳膊腿和身上已经完全是两个颜色了。

  他往常睡觉是很规矩的。侧身躺着,双腿并拢,整个人微微蜷缩着。可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现在就不那么规矩了——白墨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趴在了凉席上。

  因为这样的姿势,身上薄薄的衣服也穿得歪七扭八。背心已经翻上去了,大短裤也是松松垮垮,要掉不掉地勉强挂在窄窄的胯骨上。

  岳方祇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发现他和自己一样,短裤里头什么都没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得迷糊,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岳方祇心里开始发痒。天气一直是这种样子,他们有大半个月没亲热了。

  眼下这可不是送上门来一样么

  。岳方祇简直要怀疑白墨是故意的了。

  他伸手去搂白墨,整个人也厚着脸皮贴了上去。白墨开始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有些被岳方弄醒了,喃喃道:“热。”

  岳方祇亲着亲着他,就来了感觉,听他这样用软软的声音讲话,更加忍耐不住:“就一回,乖。”

  白墨困得睁不开眼睛,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

  岳方祇喉结滑动,很快如愿以偿。他从背后侧身抱住白墨,几乎有点儿火急火燎的意思。

  白墨后来醒了,可醒也醒得不太彻底,整个人迷茫地呜咽着,害得岳方祇食了言。

  套子丢在地上,风扇仍然在吹。闷热的房间里,那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始终没有散去。

  岳方祇亲了亲已经睡过去的白墨,自己也打了个呵欠。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

  第40章

  岳方祇激灵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刚把短裤套好,门就开了。他老娘的脑袋探了进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赵淑英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岳方祇赶紧扯过被单把白墨盖上,然后一跃而起,把他老娘调了个头,推出去了。

  门一关上,岳方祇就劈头盖脸道:“大热天的,你鬼鬼祟祟上我这儿来干啥?”

  赵淑英仍然没缓过神来:“你……那……那不是你店里的伙计么?”

  岳方祇虽然没想到这事儿会这么露出来,不过他一早就是没打算要瞒的,于是坦然道:“啊,怎么了。”

  赵淑英声音发抖:“还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跟他到底……”

  岳方祇把她一路推到了厨房去,按在椅子上,然后给她倒了碗绿豆水:“你不都看见了么。”

  他老娘捂住胸口,看样子马上就要背过气去了:“你……你跟男的……”

  岳方祇拽过蒲扇,冲他老娘扇了扇风:“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淑英拍着大腿嚎啕起来:“你丢人不丢人啊!这要是让左邻右舍知道了,全家怎么做人啊!”

  要是搁在平常,岳方祇听了这种话,十有**要生闷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觉得整个人懒洋洋的,颇有几分不痛不痒的意思:“我又没碍着别人。再说你不往外说,谁知道?别人要是非问,就说你儿子穷,娶不上媳妇儿,不就得了。”

  赵淑英扯着嗓子,手都在抖:“你……你到底要不要脸啊?打小你就邪性,净往邪门歪道上走。你三姑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儿……现在可好,原来是都搁这儿等着我呢……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岳方祇往后一靠,混不吝道:“两口子办事儿有什么邪性的?你们不办事儿,我是打哪儿来的?”

  赵淑英怒道:“这是办事儿的事儿么?你能不能要点儿脸!你屋里要是个女的,我能这么着急上火么?”

  “得了吧。”岳方祇直白道:“你什么时候替我着急上火过。净我替你们着急上火了。这个倒不是要紧事。说吧,到底什么事儿电话里不能说,非得你顶着大太阳跑过来?”

  赵淑英似乎一下子就灭火了。

  岳方祇脸色沉了下去:“岳大勇该不会又去摸牌了吧?”

  赵淑英不太有底气地摇了摇头。

  岳大勇其人,说来也是个奇葩。他偶尔会赌钱,但不是拿自己的钱去赌,而是套别人的钱去赌。赢了自然皆大欢喜,可摸牌这种事,哪里会总赢呢。输了肯定被人上门要账。他回回都是拖着,非要等下次赢了再还人家钱,于是每每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可他赌,好歹还知道有个上限,虽然闹得全家不安生,却还比不过他做的那些所谓“投资”让人火大。今天这里投一个什么项目,明天那里又投一个,没钱就向银行和贷款公司借钱——他老是抱着一个东山再起的梦不放手。可是投资哪有那么容易,十有**都是打了水漂。结果就是那些年家里欠了巨额外债,岳大勇本人被关了起来。

  出来后其实算是消停了挺多年。唯一一次没记性,也被岳方祇放了狠话。现在老两口忙着帮衬老大,看上去很是在做正事了。

  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菜市场的摊位,租金是要年交的。岳大勇摸着了成叠的钱,本来就心思活络,刚好被人盯上。于是钱变成了成箱的劣质老年按摩仪。做宣讲的人许诺他一本万利,是看他人好才拉他一起做生意。哪成想东西到手就是烂在手里,一件都卖不掉。而当初舌绽莲花的小年轻带着他的宣讲会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交

  不上租金,摊位就没了。摊位没了,也就没法挣钱了。

  “交不上就不干了嘛,把摊位卖掉,你的棺材本儿也回来了。放在银行吃利息,大家都安心。”岳方祇不以为然道。

  赵淑英赶忙道:“那怎么行,趁着能动,要赚钱的。再说租金一年也没太多,我就想着……”

  “想着来管我借钱了是吧。”岳方祇无精打采道:“去找我大哥嘛。你们赚了钱,都补贴他们家了,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唉。不能这样啊。你大嫂本来对你哥哥就不满了,家里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放在从前,岳方祇早就发火了。可是现在大概是舒坦日子过久了,人的脾气也没那么大了。他平淡道:“再说我也没钱。每个月贷款还多少你也不是不知道,还要还朋友的钱。我这生意冷清到什么样你也瞧见了——大热天的,馒头卖给谁去?这几个月铁定是要赔钱了。我自己都顾不了我自己呢。”

  “那你还有心思和男的瞎搞!”赵淑英的声音提高了。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把岳方祇的手握住了。岳方祇抬起头,发现白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他看上去小心翼翼的,但却规规矩矩地靠着岳方祇坐下,把腰挺得直直的,拘谨又乖巧道:“阿姨好。”

  赵淑英捂住胸口,看上去又要背过气去。

  岳方祇的拇指摩挲了一下白墨的手,对自己老娘道:“你还是先喝口绿豆汤吧,真进了医院,又是一大笔钱。”

  他老娘立刻缓过气来,唾沫都冲白墨去了:“你这个狐狸精!”</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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