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八章 彼岸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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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鬼王一行人接风洗尘的晚宴出人意料地平静祥和，而这平静祥和似乎与某两个刚回到彼岸宫的人有关。其中一人便是夜扶明的师兄顾仁，他只匆匆在晚宴上露了一面就下去了。但显然他的露面不是个美好的信号，他走之后，以夜檀雅时期的两位鬼使为代表的国师的忠实信徒统统沉默下来，不再说任何一句话。最后，夜扶明好像也看不下去了，或者说他也意识到事情的棘手，宣布晚宴提前结束。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他对顾挽情说，“很抱歉不能陪着你，你让黑犬带你在彼岸宫里转转吧。”

　　“没关系，你去忙吧。”顾挽情说。

　　拒绝了黑犬的同行，顾挽情一个人回到夜扶明为她准备好的房间歇息。彼岸宫自然是不会久留的，即使她对夜扶明有那么一点好感；她或许之后也回来彼岸宫做客，但只是以一个旧友的身份，等他成家，自然不便再来。不知道外祖父有没有房子给她住，顾挽情心想——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有的样子——她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的。她会看遍三界的壮美山河，朝霞夕阳，但身边不会再有那只叫做拂名的黑猫。她会遇到一个她真心爱的少年，但那个人不会是彼岸宫的主人夜扶明。

　　对未来做了一个简单的规划后，顾挽情躺在床上，慢慢地睡着了，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顾挽情揉着眼睛醒来，简单洗漱后，准备参观一下彼岸宫。彼岸宫的装饰富丽堂皇，跟景和宫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但由于常年没有鬼居住，所以显得阴气森森的。

　　她信步走进一间名为幽冥殿的宫殿，看到了被保存完好的桌椅板凳。她伸手去摸，却受到了阻碍似的，触不到那些实体；原来它们都被结界包裹着。

　　顾挽情在这间简陋的宫殿里转了转，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国师闭关的宫殿。她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一张古旧的桌子，随后她惊讶地发现，这个抽屉是可以拉开的。于是她小心地打开抽屉，看到里面躺着一封信。信中写到：

　　“这封信被我设置了特殊的咒语，只有有缘之人才能看到。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建议你最好放弃你目前的打算。

　　“生活固然是有诗和远方的，曾经年轻的我也天真地这么认为过。不过随着时光推移世事变迁，我才发现生活不过是重复重复再重复罢了，周而复始，我们永远也跳不出这个怪圈。

　　“既然无法摆脱规则，我们只能适应规则。年轻的我没能悟出这个道理，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我想，看到这封信的你，再结合自己的经历多想一下，不难发现万事万物的规律。

　　“希望你能够在做出每个决定的时候都好好想一想，想一想那些和命运抗争的人最后的结局。如果注定逃不开，躲不掉，那么不如在事情的最初就选择接受，纵使在垂暮之年稍感遗憾，但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要强上百倍。”

　　顾挽情读完这封没头没尾的信，若有所思。写出这封信的人必定是国师了，她是已经预见到自己的情况，所以特意写下这封信来阻止自己的吗？

　　一边想着，顾挽情一边出了幽冥殿，继续在彼岸宫中逛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幽冥殿太过偏僻，逛了好久，除了几个或堆满灰尘或上了锁的宫殿之外，顾挽情什么也没有遇到。

　　当她再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发现有一扇宫殿的门是虚掩着的。

　　顾挽情小心地靠近那间宫殿，轻轻打开了门。这间宫殿显然是常年有人住的，大床上躺了一个盖着薄毯的少年。少年原本背对着她，听见有人开门，费劲地转过身来看向她。

　　在顾挽情看到那少年的第一眼，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怨灵堡中求助无门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仿佛冰冷的海水围绕着她，令她窒息。于是她的身体先思想一步行动起来，因此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有一道来势汹汹的红光朝床上那人劈去。

　　顾挽情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床上那人就迅捷地一翻身，灵敏地躲过了那道红光，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再看那张倒霉的床时，它已经被刚才那道霸道的红光劈成了两半。

　　殿外有人闻声而入，急急地奔向那摔倒在地的少年，一把抱起他，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你干嘛呢姓顾的！”被放到椅子上的那人叫道，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不就是一张脸吗，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

　　没错，让顾挽情感到极度恐惧的，是那少年和怨灵堡沈畅有着几分相似的脸。顾挽情盯着他，依旧有些没有回过魂来，道：“你……”

　　听到殿里传来的响动，夜扶明三步并作两步跑入，看见脸色煞白的顾挽情，连忙把她抱到怀里安慰道：“都过去了，沈畅早就死了，不用担心……”然后他看向先进来的顾仁，语气不善：“师兄，管好你的人。”

　　“国师都管不住的人，我哪里能够管住呢？”顾仁道。

　　“对了，顾姑娘，”夜扶明略微松开顾挽情，怕她因为他抱得太紧而感到难受，说道，“一直没有跟你说，这位是你的兄长萧敛平，也是你娘和萧霰的孩子，现在叫做连爵。”

　　“大哥哥？”顾挽情惊道，不确定地看向连爵，又转头问夜扶明，“你确定？”

　　“千真万确。”顾仁代为回答说，随即朝顾挽情友善地笑了笑，“顾姑娘，我是顾仁，也是顾先生的弟子。”

　　“你好。”顾挽情也朝他笑了笑，“不过……能否为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哥哥早年曾拜入国师门下求学，得知了自己早夭的命格，”夜扶明言简意赅道，“和大多数人的选择不同，他没有进行所谓的对命运的抗争，而是勾结了沈畅，在沈畅死后用了他一直保存的他儿子沈桐的身体得以重生，因此你会觉得他和沈畅长得像。”

　　由于对香囊那件事的猜测，顾挽情不敢轻易相信这也没见过几面却前后差距如此之大的同母兄长，只是略微朝他点头示意。夜扶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找了个借口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不要怕，”夜扶明忽然对她说，“一切有我。”

　　“嗯。”顾挽情感激地点点头。

　　夜扶明看她这样，心里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弥漫开来。他不确定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仅凭这些日子的相处不太可能让她爱上自己。一开始，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对顾挽情的感情，但是作为拂名跟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却逐渐地被这个善良而有主见的女孩子吸引。

　　但是他也知道，对于顾挽情来说拂名只是一只猫，而夜扶明才能够和她并肩而立。可是夜扶明跟她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又有隐瞒身份的前科，向来对一切都运筹帷幄的他，心里在这一瞬间也不由没了底。

　　他看着她，内心几番挣扎，最后还是压下了那呼之欲出的话。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吧，夜扶明对自己说。或许在过几天的将来，他会得到令他欣喜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顾鸿：我有房子啊，整个暮云楼都是我的房子。财大气粗.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