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起码绝不会是现在。

  顾弥黑着脸抬起膝盖准备踹他丫的,随或早已猜到会是这样,深深叹了口气,随手按住她的两条腿,然后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颇为忍耐地主动起身。

  他站在床前,背对着她,微微低头整理睡衣。

  上半身倒是没什么问题,手也不可能重点整理上半身的衣服。

  顾弥压着眼皮,偷偷扫了眼他腰那块儿的位置。

  随或蓦地转头,正好怼上偷偷摸摸的目光。

  顾弥一愣,头皮炸了,手忙脚乱扯着被子往身上裹,警惕地瞪着他。

  随或松松扯了扯腰裤,皮笑肉不笑地睨着她:“裹成这样,我还能现在就吃了你?”

  顾弥嘀咕:“谁知道呢。”

  随或手一松,索性朝床边走了几步。

  顾弥眼睁得更大,伸手想捞枕头扔他,忽然发现枕头先前刚好都扔了出去,床上只剩下这床最后的城墙被子了。

  要是把被子扔了,她就真成了鱼肉,任人宰割了。

  ……不扔的话,似乎也差不多。

  “顾小猫,我要真想那么做,你现在还能毫发无损地裹着这床被?”

  随或不逗她了,停住脚,从她的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

  顾弥吞了下口水,嗓子干干的,床头柜上有两瓶饮料,凉的,她口渴。

  正是暧昧到不行的时刻,床头柜上抽纸摩擦纸盒的声音普普通通,听在顾弥耳朵里却诡异地放大无数倍,刺得她耳朵嗡嗡嗡。

  她忍不住想起随或方才压着她时,身体那滚烫的温度,还有……

  她的目光忍不住漂移了一瞬,触碰到哪里,立即做贼心虚地弹回来。

  床头“咿”地一声轻响,随或单手撑在她耳边的柜子上,眼睫似浓郁的乌羽。

  “要不要去洗个澡?”

  澡是肯定要洗的,但绝对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去洗澡。

  顾弥瞥了眼他手中的纸巾,两颊烧的难受得慌,用一种一言难尽的微妙表情盯着他。

  “……滚。”半晌之后,她吐字清晰地命令道。

  随或的滚仅限于这间房,他去了浴室,打开了花洒和浴缸的水龙头,重重水音牢牢遮掩了其他不可明言的暧昧声音。

  窗外汽车的鸣笛声,走廊里路过的陌生人相互交谈声,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声,血液奔腾汹涌汩汩沸腾的声音……千百种声音逐渐糅杂到一起,缓缓趋于平静。

  浴室是磨砂的玻璃,隔了一层电子控制的玻璃帘,水雾氤氲,顾弥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她努力喘了几口气,按了按剧烈跳动的胸口,勉强掀开被子下床烧了一壶开水。

  水烧开了,随或还是没有出来。

  顾弥想到那副场景,心头就是软软地一跳。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她深吸了口气,顺手撕开茶包扔进杯子里,开水浇开小小的茶包,绿色的茶水很快便浮了起来。

  她刚要放下茶壶,手腕便被一只湿湿凉凉的手扣住。

  男人刚完事的低哑嗓音轻轻飘落下来。

  “晚上还喝茶,明天还想不想起床了?”

  他不顾她反应,径自提着杯子里的茶包扔进垃圾桶,顺手倒了那杯热茶。

  顾弥手腕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湿凉触感。

  是……那只手?

  手腕凉凉的,她却错觉感到了滚滚的热意。

  顾弥用力拍拍脸,让自己赶快清醒过来。

  要疯了哦,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真的要疯了。

  ……

  小白隔天神秘兮兮地和顾弥说悄悄话,问她知不知道谁来了。

  顾弥脸色麻木地回答:“随或。”

  小白诧异:“姐你知道?!”

  顾弥摸着手腕,拖着腔调反问:“我怎么不能知道?”

  “也对哦。”小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嘀咕,“可是我昨天碰见随老板的时候,随老板刚开了房间过来的啊,那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

  想到这,小白脑中叮铃一声。

  嚯!

  随老板十二点才到,顾姐却丝毫不意外,简而言之,顾姐和随老板半夜碰过面了?!

  半夜啊!

  多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时间点啊!

  小白怀抱着一种复杂的感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想嗑cp的冲动。

  顾弥这两天的戏份恰好最为密集,两天加一块儿差不多三十来场戏,电影拍摄和电视剧不一样,电影导演更为苛刻,更抠细节,尤其摊上严厉的导演。

  顾弥没时间休息,也就没注意到随或有没有趁她工作时来过片场,等她这两场最难的戏拍完,小白才抱着一堆东西冲过来,兴冲冲告诉她随老板刚才来过,但是和导演聊了两句之后没多久便走了。

  这些东西是随或带来的,他这段时间和顾弥绯闻传的太过厉害,那张脸十分具有知名度,以免妨碍顾弥工作,他今天来的十分低调。

  顾弥咬着果冻吸管,远远看着导演严苛的侧脸,片场一阵忙碌,她们坐在远处,像是单独辟出一方天地坐看云起。

  随或……是不是又有事瞒着她了?

  ……

  随或在公共篮球场等了十来分钟,看着球场的两队年轻人比分刚好打平。

  两方人马篮球水平相当,比分从最开始就互相咬合僵持,最多一次领先只有三分,然后下一局这多出来的三分便被对方一个三分球抢了回去。

  随或看得兴致缺缺,他许多年没打过球了,被关在岛上那几年,他几乎只能上网,看书,自学,金融和医学他修的很快,在这些方面,褚家从不亏待他。

  只要他不出那座岛。

  最后两分,年轻人争抢着投篮,有人手滑,篮球脱手而出,直直朝随或脑门飞去。

  随或稍稍偏开了头,篮球力道平平地砸到铁网上,年轻人们赶紧过去道歉。

  褚疚姗姗来迟。

  随或抬眼瞥见对面的男人,神情不变,随手拍了拍身边的石头台阶,懒洋洋招呼:“好久不见啊,坐,别客气。”

  与随或今日休闲服装不同,褚疚内里穿着西装,天气冷,外面多套了件薄大衣。

  他和随或差不多高,两个大男人屈尊并排坐在石阶上,看着小他们七八岁的高中生们热情洋溢地打球。

  “随或。”褚疚双手分开,搭在膝盖上,口吻平淡,“真的不打算回来?”

  “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把我弄过来,就想说这句废话?”随或含着笑,严厉却看不出多少笑意。

  他音调向来懒散,总让人觉得他轻浮浪荡,事实上,褚疚知道,随或的能力比别人以为的还要强大。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褚疚转头看着随或,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诉说天气真好的事实,“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若是当真不愿回来,日后我不会再多问。”

  “哦。”随或指尖敲敲胳膊肘,漫不经心,“随便你问不问,答案只有一个,我说过,懒得再重复。”

  “如此便好。”褚疚站起身,初冬的暖阳拦在他背后,脚底拉出长长一条影子,他漠不关心地申明,“随或,虽然你姓随,但褚家于你有愧,若你愿意回到褚家,改为褚姓,那么褚家的所有财产依然有你一份继承权,若你不愿,那么从此以后,褚家的所有都不再和你有任何关系,希望你永远不要反悔。”

  随或双手撑地,仰面看天,低低地笑了声。

  褚家老太爷做主将他送去岛上,那会儿怎么没听他如此通情达理?

  褚疚摊手,冷淡的眉眼稍显柔和:“爷爷的吩咐我已经传达给你了,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不多聊会儿?”

  “聊什么?聊你讨不讨厌姓褚的?”

  “倒没有那么极端,你看你,我就不讨厌。”

  “一年前你能对我说得出这种话?”

  “当然能,不过你得往反义里想。”随或说,“今天的就算了,我偶尔也是会说真话的。”

  随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篮球场,年轻人们激烈地争抢篮球,三分球错过,他说:“看你天天那么忙,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要不要打场球放松一下?”

  褚疚拒绝:“没时间。”

  随或感慨:“难怪你这么古板,连打篮球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谈恋爱了……褚疚,谈场恋爱吧,像个机器人一样过日子,有意思么?”

  随或和褚疚认识很久了,久到过去那五年,随或唯一能接触到的岛外的人,便是褚疚。

  褚疚是褚家老太爷最出色的孙子辈,公司上下一应大小事全部交给褚疚打理,包括看望岛上的随或这种事,也由褚疚负责。

  就像他的名字,他一生怀疚,对自己,也对他人。

  至于目前愧对之人,大概就是随或了。

  褚疚思考了一会儿,脱下大衣放到石阶上,古板无波的眼神产生了些微的变化。

  他迟疑了一下:“你的骨头,没问题了?”

  随或拍拍膝盖站起身,似笑非笑侧睨着他:“别说的我好像变成了个废人,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都大半年了,你以为呢?”

  褚疚点点头表示相信。

  随或笑眯眯地和年轻人抢场子,两方人马各自加入一名强力队友,战况依旧胶着。

  随或有时候会觉得身上的骨头莫名其妙地疼,雨天疼,晴天也疼,白天疼,晚上也疼,疼的多了,便习惯了。

  骨头这种东西,不好说。

  随或大半年前跟着亲外婆跳下了山崖,本意是想寻求解脱,却没想到外婆竟然半路清醒过来,人格瞬间切换,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最终,随或跌在外婆身上。

  女人柔软的身体和破碎的骨头眨眼便烂在他身下,鲜血染红了海岸,她的两只手却死死抱着他,想要替他减少更多的冲击力。

  这样的作用不算大,但至少将随或的命从阎王手里拽了回来,只是骨骼粉碎而已,修养之后再复健,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算随或幸运。

  比赛结束时,顾弥的电话恰好拨来,随或拨弄着额前潮湿的黑发,倚着墙,笑眯眯地冲孤家寡人褚疚挥了挥手机。

  他的衣领拉大,露出清晰漂亮的锁骨,汗涔涔的。

  “我说真的,找个人陪你一起走吧。”随或走的时候,给褚疚留下最后一句话,“从头到尾,错的都不是你,你愧疚什么?”

  ……

  顾弥正坐在车里等随或,她收到随或的微信,让她拍完戏就来林荫路。

  打球时带起的热量逐渐随风蒸发,随或边走边穿上银灰大衣,长长的衣摆在寥落的小路上画出半个温柔的弧度。

  他远远地看着车里人,勾起唇,朝她走过去。

  车是随或让人开过去的,司机是个老熟人,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道路。

  随或走近车子,没有立刻进去。

  隔着车窗,顾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热度,瞥见他身后的篮球场,她疑惑:“你去打篮球了?”

  随或撑着车窗,低眉瞧着她,从喉间滚出一个“嗯”字,而后清了清嗓子,又说:“遇到个对手,挺不错的。”

  顾弥不知道他说的对手是哪位,通过随或胳膊下面的缝隙,她隐约看见一道瘦高的黑色身影从篮球场走了出来。

  那人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

  顾弥往里挪挪,想开车门:“快点上车,回去休息了。”

  随或招招手:“等等,你先过来。”

  顾弥狐疑地挪回去:“干什么?”

  她仰着小脸,棕红色长发裹在衣领里,刚拍完戏,妆还没卸,婉约的眉,暗哑的唇色,有种倦懒的古风美。

  随或一手搭着车檐,另一手勾着她下巴轻轻抬起,拇指摩开垂落在她唇边的一丝长发。

  “头发沾着嘴唇了。”他若无其事地说。

  顾弥下意识舔了下唇。

  随或桃花眼微扬:“现在没了,也不碍事了。”

  不碍事了?

  顾弥正奇怪他怎么会说这种话,眼前光线陡然敛成阴色,熟悉的气息猝不及防压过来。

  他低下头,下颌抵着车窗玻璃圆润的边缘,和她亲密地唇碰着唇,颇为缠人地磨蹭了一会儿,他才稍稍放开她。

  暗哑的唇色已然变成艳色,婉约的眉眼泛着淡淡水光,无端多了几分勾人。

  他家美人的朱唇,自然得由他亲自上色。

  作者有话要说:  虫改天再捉……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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