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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神座出流没有放开他，而是拉着他一直往前走，在跨过了废墟后一直走进了旁边的小巷子中。
“你想要从苗木困身上看到希望，所以策划了那些事情，因为苗木诚选择了他的妹妹，你似乎很相信苗木诚。”
“因为苗木诚是打败了绝望的超高校级的希望。”狛枝凪斗跟上神座出流的脚步，“既然是希望的家人，我想她应该会拥有同样的希望，而且，普通人打败绝望时会需要更多的努力，只有这样的希望才是我想要看到的希望！”
莫名觉得这句话耳熟，神座出流想了一下后确定是当时自己说的话。
就算是将他绝望时的记忆清除，这个人却还记得这句话，并一直以此为目的行动。
“好无聊的理由。”神座出流拉着他走在安静的巷子里，“我已经看到了你计划的结果，不管是未来机关的介入也好，还是那个想要成为江之岛盾子二代的塔和最中。”
“好厉害，连这些都知道了。”狛枝凪斗感叹着，“真是和神座君有着相当可怕的差距，这辈子都没办法追上神座君。”
神座出流不感兴趣的开口，“你要追上我？”
“不，我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所以我只是在憧憬神座君。”狛枝凪斗笑着回答，“我是一个自我认知很清晰的人。”
“嗯，你确实有些自我认知清晰过头。”
“唉？神座君是在夸我吗？”狛枝凪斗眨眨眼睛，“不过在神座君的眼中，我的计划会成功还是会失败呢？”
神座出流没什么波动的回答，“没什么意义的计划，虽然是苗木诚的妹妹，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选择希望和绝望，有的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人，他们更渴望做一个不做选择的普通人。”
“不做选择？”狛枝凪斗愣了一下，“神座君的意思是即不选择希望也不选择绝望？这可能吗？”
“选择未知就好。”
“我不明白。”
神座出流叹了口气，“以后你就知道了。”
“意思是说我在这里还不能知道？但不选择希望也不选择绝望，这不是和神座君一样了吗？”狛枝凪斗依旧有些疑惑，“在这种希望和绝望的大混战中，不选择其中一方，而是游离在外，真的可能吗？会被杀死吧，不管是哪一方都会视其为敌人。”
“才不一样呢。”一道可爱的声音突然响起，神座出流顿在原地，他转头看向旁边，称得上是危房的房子里有一张还算是干净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玩具熊，刚才就是它发出了声音。
它晃动着身体，像是有小孩子在摆弄着它的身体，“唔噗噗噗，神座前辈，又见面了。”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狛枝凪斗看着那只玩具熊，“你刚才是说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啊，这件事就算是炮灰也知道！”玩具熊发出刺耳的笑声，“因为神座出流即使不选择希望还是绝望都能游刃有余的活下去，被才能眷顾的他完全不用担心危险，但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才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呢，哈哈哈哈，真是太绝望了！”
神座出流走过去，“特地在这里等我，你似乎很警惕我。”
“呀，好可怕~”玩具熊发出怪异的声音，“我从来都不会小看神座前辈，因为神座前辈啊是我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人啦，不过我很期待你利用我哦。”
神座出流看了一眼外面，即使是被绝望侵染，这个世界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日夜，太阳挂在天空，洒下一片光明，“嗯。”
狛枝凪斗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玩具熊，他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开口，整个人都平静的不得了。
“看上去神座君要和这个玩具熊说些什么，那么我先在外面等你吧。”说着狛枝凪斗离开了房间。
神座出流没有阻止他，而是相当无趣的坐在桌子前那把残破的椅子上，椅子因为重量发出咯吱声，似乎下一瞬间就要整个散架。
被混战损毁的危房、陈旧桌子上的玩具熊，以及几乎要散架的椅子上的黑长发男人，除了椅子的咯吱声，再也没有其他声响，这一幕就像是恐怖片的开幕，就算是从空洞里投射进来的阳光也无法改变这种诡异的气氛。
一直过了十几秒钟，桌子上的玩具熊终于开口。
“明明距离那件事过了这么久，狛枝前辈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追求着不切实际的希望，并有一套麻痹自己的想法，明明都知道自己已经绝望了，却还是不放弃，这可真是无可救药的绝望啊。”
神座出流看着它，“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个，那么就闭嘴，别浪费我的时间。”
“唔噗噗噗，拥有分析能力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特地留下来是神座前辈要和我说些什么吧？”
“没有。”神座出流冷淡的看着她，“你很无聊，我并没有无聊到和一个无聊的人说无聊的话。”
“太绕口啦！”玩具熊发出感叹，“算了，完全和你聊不到一起去，我在塔和大厦找到了一个相当有趣的小鬼哦，白色的熊在她那里，在她的计划结束之前你都不要有所动作。”
神座出流眼中带着无趣，“你的计划也很无聊。”
“唔噗噗噗，这可不一定。”
不再理会他，神座出流从椅子上站起来相当冷漠的离开这里，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房门口，狛枝凪斗坐在废墟上，阳光从上面落下来洒在他身上，显得他格外温和。
“神座君和它说完了？”
“很无聊的事情。”神座出流声音很轻，“走吧，你不是要做任务。”
狛枝凪斗笑了一下，“神座君是在照顾我的情绪吗？完全不需要，不管是绝望还是希望我都能够接受，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神座出流声音里带着平静，“你的想法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秘密，我能够看到你的想法和行为方式，这些东西对我来说这很无聊，但我也并不打算让你为难，虽然真的很无聊。”
“真是完全没有丝毫委婉。”狛枝凪斗叹了口气，“神座君，或许对你来说真的很无聊，但对我来说，这本身就不是小事。”
狛枝凪斗站在阳光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才能是幸运，但实际上我一直觉得我的才能其实应该是厄运才对，我所经历的只有被不幸掌控的命运。”
神座出流静静的看着他，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打断，就像是一个合格的观众，合格的欣赏者。
“幸运和不幸对我来说是互相平等的，拥有多大的幸运就会经历多大的不幸，虽然听上去有点难以理解，但实际上这种事情在我的世界里已经发生太多太多次了，已经到了由不得我不信的地步。”
“所以呢？”
“我这样的人独占希望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而且这种程度的幸运，我需要多大的不幸来弥补……我会失去一切吧。”
狛枝凪斗叹了口气，他眼中带着一点落寞。
“无聊至极。”
神座出流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既然你担心自己独占希望会带来不幸，那就当做不是你独占了希望，而是希望独占了你。”
狛枝凪斗愣了一下，接着才失笑，“不对不对，神座君，这件事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即使是这样，独占就是独占，这个事实从来都不会改变。”
“希望就让你这么纠结？”神座出流看着他，“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希望……”
“咦？”狛枝凪斗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神座出流越过他，“没有。”
即使被江之岛盾子揭露出他并不是希望的事实，但就算是绝望后的现在，狛枝凪斗依旧认为他是希望。
希望？作为希望应该怎么做？
……
“真是伟大到可歌可泣！”江之岛盾子把黑白熊扔掉，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中带着诡异，“但越是这样我越想要看到之后的绝望，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你们全部都忽略了一件事。”
江之岛盾子眼中带着恶劣的笑意，“就算是病毒将我打败还是清除都没有关系，因为这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威胁，我甚至要为了这样的绝望呐喊助威，但是……”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现在的神座前辈几乎消失，身体由日向创控制这是不争的事实！怎么？神座前辈想要杀死日向创吗？”
和苗木诚所在一旁看戏的日向创愣了一下，他缓慢的站起身，是的，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神座出流拥有感情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这样的话，被压制在身体深处的神座出流和狛枝凪斗将会永远都无法见面，而且他很确信通过现在的事情，自己和狛枝凪斗相处时会很尴尬。
说不定还会影响到77期的同伴。
而且先不管神座出流，这对于狛枝凪斗来说真的算是另一种绝望吧。
“这……”苗木诚也有一点不知所措，因为江之岛盾子说的是一件他们无法避免的事实。
狛枝凪斗静静的站在原地，在这一场希望和绝望的终极对决，实际上却是以他为中心的斗争中，他已经完全没办法说出任何话语，什么样的结果都是苍白无力的，他的不幸还在继续。
明明说过要让他看到绝对的希望，现在看到的却只有让人崩溃的绝望。
“不需要杀死任何一个人。”神座出流平静的开口，“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我已经早有准备。”
江之岛盾子看着他，“喂，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身为超高校级的全能，创造新的身体转接意识对我来说并不是做不到。”
在场的三个人齐齐愣住，他们猛地转头看向神座出流，为他说出的这句话感到震惊。
这竟然是神座出流？！不对，神座出流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好处，甚至可以说弊端大于优势，甚至不惜进入新世界程序将日向创的人格找回来，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狛枝凪斗退后两步，他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让他无法相信。
不，不对，自己还没有特殊到这种程度，是吧？
“等一下！”江之岛盾子愣在原地，“什么？转接意识？我是不是在一瞬间耳聋了？”
神座出流声音依旧没有波动，似乎其他人的质疑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并没有，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进入新世界程序只是为了瞒过你以及找回日向创的人格罢了。”
“哈哈哈。”江之岛盾子发出笑声，但这个笑声带着一股穷途末路的不可置信，“神座前辈难道你不知道吗？！通过希望育成计划成功制造出的超高校级的希望是日向创，只有那具被开刀的身体才拥有全部的才能。”
“所以呢？”
“喂！你是不是疯了！去了新的身体里你再也不会拥有才能了！你认为这个视才能为希望的家伙还会喜欢你？”江之岛盾子指着狛枝凪斗，“他说自己承认普通人的希望你就相信了？神座出流！你诞生不过几年，不要低估任何一个人的恶意！”
“我太了解这种人了！”
成为被指责对象的狛枝凪斗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他一言不发，整个人像是得了哑病。
那种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状况的迷茫和受伤让日向创心中一惊，他连忙跑过去将狛枝凪斗拉离两人。
“喂，你们之间的事情和狛枝有什么关系？！不管神座出流选择什么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哈？蠢货你真的觉得这是神座出流自己的想法？”江之岛盾子冷笑，“放弃全部的才能，就为了那么一个路人角色！神座出流你是不是疯了？！”
在江之岛盾子几乎疯狂的话语声中，神座出流叹了口气。
“才能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日向创猛地转头看向神座出流，什么？才能……没有丝毫用处？
“才能带给我的只有无聊，甚至连希望的称号都是一种负担，如果可以换来不无聊的世界，我宁愿把它舍弃。”神座出流的声音很平静，现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他如此平静，平静到让人心惊，“我找到了无法预测的事情，那就是直接根除无聊。”
“为了不无聊你竟然选择做一个平凡的人！选择那种愚蠢的趣味！”江之岛盾子不可置信，“你要去做被自己不断说着无聊的人，你一定是疯了。”
“比超高校级的绝望更疯的疯狂。”
神座出流看着她，“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所以你才会被希望打败。”
“你会绝望的，神座出流，你一定会绝望的。”江之岛盾子盯着他，“那个家伙不值得你相信。”
“哦。”
“你还要继续？为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你是笨蛋吗？！”
神座出流坐回椅子上，他从外套口袋中摸出一个很小的机械，那是病毒的控制设备，从狛枝凪斗进来的一瞬间它就扩散到了江之岛盾子的整个程序中。
“结束了，听你在这里说话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神座出流！”
“以前都是我在做选择，这一次，我想让狛枝自己来选择一次。”神座出流摁下结束按钮，咔嚓一声，整个世界都发出崩碎的声音，红色从边缘开始蔓延，并在一点点蚕食着这个世界。
江之岛盾子站在中间，黑白熊落在她的脚旁。
“什么？啊咧？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之岛盾子眼中带着疑惑和迷茫，“为什么？”
神座出流将机械扔到地上，“这次，换我来相信他。”
“笨蛋！”江之岛盾子发出疯狂的笑声，红色已经蔓延到她的脚边，一点点，不容拒绝的侵蚀着她，“绝望，实在是太绝望了，神座出流，你也会绝望的！你一定绝望的！”
“你错了。”
神座出流开口，“绝望是你的定义，江之岛盾子整个人就是为了绝望存在，但神座出流不一样。”
“神座出流的称号是：希望。”
程序世界彻底崩碎，刺眼的光芒从中心乍现，在瞬间将神座出流卷入进去。
“狛枝！”
日向创伸出手来，却没有拉住在一瞬间冲过去的狛枝凪斗，苗木诚拉住他的衣服，对他摇摇头。
“让他去，现在的话，就算是我们拉住他也完全没有意义，甚至很可能狛枝前辈会就此停留在这一天，这个程序世界已经崩碎了，我们先出去，雾切和十神还在外面，我们要先安顿情况，然后等待狛枝前辈醒过来。”
日向创放下手，他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对。”
“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虽然我认为……创造身体转接意识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切实际。”
苗木诚笑了一下，“相信他吧，毕竟，我们除了相信，也做不了更多了。”
……
对狛枝凪斗来说，世界是一个天平，幸运和不幸是放在两边的砝码，它们永远都是持平的，一边加上重量，另一边就会追加，它们始终保持着平衡，所谓的幸运和不幸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遇到江之岛盾子的不幸，七海死亡的不幸，成为绝望残党的不幸，在新世界程序中出现意外的不幸，所有的不幸汇聚到一起，而现在，幸运终于到来。
“神座！”
狛枝凪斗闯进白光中，他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刺眼的白光和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的神座出流，那头黑色长发披在他的身后。
如果从背后看神座出流的话，真的很像是个女孩子，但狛枝凪斗已经无暇关注这一点。
“神座……”
神座出流听到了狛枝凪斗的声音，他转过身，那双红色双眸中依旧那么平静，是了，神座出流永远都是最平静的一个人。
“你来了。”
“在哪里？”狛枝凪斗看着他，“既然你说要转接意识，那么你在哪里？”
神座出流安静的看着他，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喂，神座，你说话啊。”
“我会告诉你。”神座出流开口，“今天是最后一次可以察觉到你的想法和思考方式，以后就再也无法理解和思考，虽然没有尝试过没有才能的生活，但我依旧能够想到才能消失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