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要乱跑

  在场皆是人精,想要维持表面和平,再容易不过,说点无关紧要的话,气氛倒也融洽。楚令沅跟太后讨教莲子羹的做法,太后难得有兴致,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细细与她道来,“这莲子羹,食材咱们是不缺的,最重要的还是火候……”

  楚令沅认真听着,祁铮在一旁静静看着。

  柔妃低头,却不知在想什么了。

  “铮儿一向不喜欢这些甜的东西,可永安喜欢,他们姐弟关系好,永安总要拉铮儿陪着。”太后不自觉喊出祁铮的小名,看了儿子一眼,“他呢,老实巴交,不喜欢吃也跟着吃,搞得永安还以为他真喜欢,每次都想着他,却不知,可苦了他了。现在口味倒没以前挑了,想必是有皇后在一旁劝着。”

  楚令沅半点不心虚,“皇上为国为民,臣妾自然要以他的身体为重。”

  太后像是很高兴,一直看着祁铮。

  楚令沅领心领神会,站起身对柔妃道:“柔妃妹妹,听说福寿宫的杜鹃花开的极好,不如陪本宫一道去赏赏吧。”

  柔妃起身朝太后纳福,率先出去了。

  祁铮眉头一皱,太后也有些无奈。

  “枳玥这孩子。”

  楚令沅笑着表示无碍,转身跟着出去。

  太后看着她纤柔的背影,淡淡道:“皇后这两年变化之大让人惊讶,想她进宫时,也就是个半大的姑娘。想必皇帝很是欣慰吧?”

  祁铮手指转动着茶杯,“母亲有话不防直言。”

  太后坐直,“哀家本也不打算同你绕圈子。”顿了顿,眼神凌厉:“哀家当初选中你坐这个位置就是看重你的冷静。聪明能干的皇子多得是,可皇位这么勾人的东西,只有你能冷静以待,进退自如,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可你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分寸?倒不想,祁家竟出了位专情的皇帝。”

  祁铮唇角微牵,眼神却冰冷,“母后,儿子仍叫您一声母后,以前种种儿子已经不想再追究,但皇后,是朕选的皇后,您别逼儿子。”

  太后深吸口气,“逼你?当真是哀家在逼你?你这些年和霍家那小子做的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在逼哀家?你非要与我与冉家,与所有世家作对吗?”

  祁铮看着太后,“母后,你我深知,大周并非世人所见那般光鲜亮丽,根已经腐烂了,儿子所作,是为了救世为了救国。您拦不住朕,世家也拦不住朕。”

  明明是轻言慢语,却如此掷地有声,不容置喙。

  太后眼神震动,头上的珠翠轻颤,感受到了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当初伴在她身旁欢笑的少年已经不复存在,他们母子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祁铮:“永安当初离宫时曾对朕说,她不愿,说她永远都是大周的子女,说她不怪您。母后,您真要拿她来威胁朕吗?”

  太后瞬间红了眼,良久,悲叹道:“那是她的命。”

  祁铮冷漠:“可她姓祁,不姓冉!”

  -

  柔妃望着远方不知何处,“皇后娘娘,您以为皇上和太后会谈些什么?”眸中满是冷嘲。

  楚令沅很不得体地斜靠在墙上,懒懒道:“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柔妃看向她,没有掩饰她的厌恶,“你这样的人,凭什么?”

  “凭什么,”她问的毫无章法,楚令沅偏还认真想了想,“凭我长得好看?”

  “皇上很看重你。”柔妃又说。

  楚令沅点头,“嗯,我知道。”非常看重。

  柔妃笑得残忍,“但你受不起,皇帝不能只看重一个人。他越看重你,这个皇宫就越容不下你。”

  楚令沅也笑了,“所以,你很嫉妒我对不对?”

  许久,柔妃拧下一朵杜鹃花,放在指尖轻轻旋转,微笑:“对。”

  -

  顺嬷嬷扶住太后的背,红着眼眶低叹:“太后,千万保重身子。”

  太后脸色泛白,仍盯着皇帝,推开顺嬷嬷的手止不住的发抖,“你说什么?”

  祁铮为了太后添了一杯热茶,平静道:“苏家的后人朕已经找到了,当初有母后挡在前面,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家破人亡。可这么多年过去,朕心难安。”

  太后指着他,神情激荡,“你竟一步也不肯退让?怪不得,怪不得你那么在意南边那几起私盐案,竟是想用我母亲家那个不成器的后人为苏家翻案吗!你这是想翻案,还是想翻了冉家!”

  祁铮冷笑:“若冉家不在背后助纣为虐,没有为了帮柳家脱罪而陷害苏家,今日,朕哪里来的机会翻云覆雨?”

  太后死死捏着念珠,“你何至于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冉家也不是你说扳倒就能扳倒的!”顿了顿,语气稍缓,“哀家并未要你废了她,左右不过是一个皇后,你要她,给你又如何?但楚家那样的人家,可护不住未来的太子。且不说她的身子还能否生养,即便生了,也不过是重蹈覆辙,搅得前朝后宫不得安宁。”

  “我何尝不想你有个皇子,可我绝不能让她生出来,你怨我也无法。”

  “即便贵为太后,哀家也不过是立在世家面前的旗子。哀家倒了,他们还依旧在,你想以一己之力撼动所有世家已是痴人说梦,更别提为一个女人……”

  祁铮强硬打断:“这些话大可不必说了。朕只愿,母后和冉家不要轻易拿大周百姓的安危来逼迫朕,漠北,朕从前不惧,现在更不会惧。”

  -

  柔妃走到楚令沅跟前,笑道:“你觉得皇上会选你吗?一个寒门之女,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楚令沅觉得好笑,“为什么非要他选?我又不是个东西,不是他选不选的问题,而是我留不留。”眼神却坚定,“我不喜欢皇宫,但只要我不走,你们都没得选。”

  柔妃握紧拳,指甲险些刺穿手掌,“你未免太自信。”

  “我一向这么自信,柔妃,你最好离我远点。”楚令沅揉了揉手腕,“本宫可不会忍你。”

  柔妃冷哼,“你难道还想打我吗?”

  楚令沅挑眉,“你可以试试。”

  -

  祁铮站起身,太后送他到门口。

  “铮儿。”太后喊了声。

  祁铮回头,她却又沉默,只挥了挥手,“去吧。”

  祁铮叹道:“母后,保重。”

  他走下门前的台阶,廖中全跟了上来,脸色焦急,压低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跟柔妃娘娘打起来了!”

  “什么?”他猛地站住脚。

  廖中全还想说什么,却见皇上皱起眉看向前方。那杜鹃花丛前立着的女子不是皇后又是谁。随即挥了挥手,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退下了。

  楚令沅颇有些尴尬,等祁铮走过来,低下头咕哝道:“怎么这么久?”

  祁铮勾起她的下巴,看了会儿,沉声道:“打输了还是打赢了?”

  “那还用说,”楚令沅不自在地挽了挽耳边的头发,“十个柔妃都不够我塞牙的。不然你还是派人过去问一下吧?我就轻轻那么一推,谁知道她只是看着凶巴巴的,那么不禁打。”无辜的表情。

  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祁铮捏着她的鼻子:“朕的皇后很厉害嘛。”冷下脸,“我看你是一辈子都别想再出未央宫了。”

  楚令沅花容失色,“是她先惹我的!你讲不讲道理!”

  祁铮叹了口气,拉过她的腕子,“可有伤到?”

  楚令沅低下头:“还好,就是柔妃,估计今晚得做恶梦。”

  祁铮好笑,“为什么打她?”

  楚令沅吸了吸鼻子,瞪大眼看着他,“她说了很多我不喜欢的话。”

  祁铮牵着她往居仁殿走,廖中全等人默默跟在身后,宫道有荧荧壁灯,两人的影子紧紧依偎。

  “何话?跟朕说说,看看你这一架打得值不值。”

  楚令沅沉默了会儿,答非所问道:“祁铮,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

  祁铮握住她的手,慢慢十指相扣,两人都用了力,指节泛白。

  “绝不。”

  “你是我的,天下也是我的。”

  “你不要跑就好。”

  “找不到你,我心乱。”

  过了会儿。

  楚令沅勾住男人的脖子,跳起来狠狠亲了口,“我就知道!你这个狗男人肯定没那么听话!他们让你选你就选?这个皇帝当的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祁铮搂住她的腰,无奈,“慢些。”

  -

  永安公主回宫那日楚令沅去了,但只是在大殿上远远问候了一声。听闻漠北乃苦寒之地,而已为人母的她却看不出风霜,比起多年前那匆匆一面,她越发雍容华贵,想必那位逝世的漠北王待她是极好的。

  楚令沅拿回了凤令,开始执掌六宫,有英昭仪协助,并不生疏。苏妃虽仍是冷眼旁观,但不给她添麻烦已是不易。

  前朝风云再起,后宫这些可怜女子越发战战兢兢,生怕被家族牵连或者被家族放弃,楚令沅虽不愿与她们分祁铮那一杯羹,但其他琐事上,尽量包容,后宫倒也平静。

  而永安公主一直住在太后的福寿宫,那边没有见她的意思,她也就保持了沉默。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来到深秋,她的病总算是好利索。可天气渐凉,常若她们不敢松懈,平日并不让她随意出门,想必也是祁铮的意思。

  “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只知道乔家那位公子带着三千精兵深入西州,将李廷乐活捉了。”

  “当真?”楚令沅一惊,“那你们阁主呢?”

  “阁主把建安的官宦救出来后就跟我们失去了联系。”

  楚令沅攥紧手心,深吸口气,“你先回去吧,有消息立刻派人联系我。”

  “是。”

  那个豪不起眼的老妇人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巷,楚令沅放下车帘,对外面的单小松道:“回吧。”

  马车驶入皇宫偏门,转了好几个地方停下,楚令沅下了马车,就见常若和茯苓在远处等着,她们这才一同回了未央宫。

  一路无话。

  楚令沅有些慌乱,师父竟然不见了。

  上一次通信已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他说自己找到了李廷乐关押建安官宦的地方,已经放他们离开,叫她安心。而如今李廷乐被抓,西州叛军再难成气候,待审查清楚,大周朝堂必定不会轻易饶过李家人。她原想有她在,无论如何也能保李廷润周全,可现下,他竟失踪了!

  明西阁的人也不知他的去处,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楚令沅坐立不安之际,单小松带着陈满过来了。她收敛起情绪,看向低头行礼的陈满,挥手让单小松去门外守着,没有立刻叫他起来。

  她问:“你究竟是谁?”

  冉凤遂曾给过她一封信,那封信里写着苏家与柳家的纠葛,还附有一份苏家旧仆的自述信。那旧仆说,他最小的儿子死于一场冤案,以苏家嫡子的身份被乱刀砍死。

  她又问:“你真的姓陈?”

第66章 不要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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