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华煦帝高坐龙椅之上,陛阶之下是众位朝臣,御史中丞走出列队。

  “陛下,四日前的大理寺卿案,臣已经结案,案宗已经上陈。”御史中丞说。

  “嗯?说说案情。”华煦帝漫不经心的说着。

  “回陛下,杀害大理寺卿的凶手乃是其府上一名侍妾,因当年其父亲在大理寺卿外任期间犯案,大理寺卿判以死刑,其母随后伤心死去,其怀恨在心,由此谋划了案情,现已经畏罪潜逃。”御史中丞缓缓道来。

  “是吗?蔡德全,朕昨日收到一份有意思的奏折,你可有兴趣看看?”华煦帝听完,意味深长的问。

  “臣惶恐。”蔡德全一下子跪了下来,心中百转千回,只说出三个字。

  “程凯。”华煦帝靠在龙椅上,手轻轻抚摸这扶手,淡淡地道。

  “臣在。”程凯出列。

  “你给众爱卿说说,你写了些什么。”

  “是。”程凯应下,“前日傍晚,臣正要下衙,才出了顺天府尹,就碰到了蔡大人口中的凶手。那女子一身血污,抓住臣呼喊救命。臣心中一惊,将那女子带回了顺天府,一问之下得知有人要杀她,其他的却不肯多说,直到昨日傍晚,臣才说服那女子吐露真相,原来那女子是受人指使杀害的大理寺卿,不曾想竟遭到灭口,这才艰难逃到顺天府,献上蔡大人与大理寺卿来往交易信件以求保住性命,而这女子却是受户部慕容侍郎的指使与追杀,臣这才连夜上书,陈告陛下。”

  “陛下!臣冤枉。”程凯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蔡德全与慕容侍郎齐齐下跪高呼冤枉。

  “哼,程卿,你继续说。”华煦帝冷笑一声,没有理会那二人。

  “是。”程凯应下,继续说,“而这些事情全部是为了遮掩徐州道县之事,也就是状元案的起因,这些臣还没来得及派人前往调查,徐州道县发生了何事尚不清楚。”

  “好啊!一个个的都给朕反了天了!朕倒是要看看你们在徐州都给朕折腾了些什么!夜瑾殊!”华煦帝冷笑着,勃然大怒。

  “臣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一直作壁上观的夜瑾殊才步出列队,不紧不慢的听从吩咐。

  “你给朕查!去刑部调人,朕给你两个月,两个月后,朕要知道来龙去脉!”

  “臣,领旨。”夜瑾殊俯身一拜。

  “退朝!”华煦帝起身,拂袖而去。

  一场早朝不欢而散,下朝后众位大臣各自沉默着回了自己府邸,对于今日之事,皆不敢多言,即使华煦帝任命一个御史大夫查着牵连甚广的惊天大案也不敢有多余的意见,就连位高权重的丞相都隐隐涉足其中,又有谁还敢顶着陛下的怒火出声反驳呢?现在的陛下可不是几年前刚刚登基的陛下可以比拟的了。

  下朝不久,夜瑾殊就带着圣旨,来到了刑部。

  看着面前所有的刑部官员,夜瑾殊也不多废话,直接开始点人。

  “唐越,于阚,黄锦云,聂远和,潘昀霖......陆文杰。”念到这里,夜瑾殊微微顿了一下,突然抬头,看向顾苏年站的方向,平静的眼眸波澜不兴,抿起的薄唇好似笑了又好似没有笑过,那双浅色的唇微微张开,一个名字字正腔圆的被吐出来,“顾苏年。”

  听到这里,顾苏年忍不住抬头看了夜瑾殊一眼,茶色的眸子里什么也没有,只一眼便垂眸,不言不语。

  “就这些人,现在各位同僚都回府收拾一下行李,休整一下,明日清晨,随我前往徐州。”夜瑾殊收起手中的绢帛,缓缓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顾苏年。

  “都散了。”

  “是。”

  众人散去,顾苏年也要离开,她的步伐从容的没有丝毫破绽。

  夜瑾殊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刺眼,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直到与顾苏年并肩而行,才慢了下来。

  他突然嗤笑一声,转头看着身边目不斜视的顾苏年,笑容里参杂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无端的让人心寒。

  “只我一人坠入深渊怎么行呢?顾苏年。”顾苏年这三个字,他念得婉转多情,好似情人般的呢喃,却又分明夹杂着几分痛不欲生。

  说完,也不管顾苏年的反应,迈开步伐,快速离开了刑部。

  夜瑾殊没有看到,顾苏年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茶色的眸子中复杂难辨。

  徐州是□□国土上一块特殊的区域,而道县则是徐州土地上一块特殊的地方。

  徐州地处国界边疆却又并不算远离帝都,比起大漠实在要近上太多,也繁华太多。徐州道县,于整个□□来说便更加重要了,道县位于□□与耶律王朝的天堑祁梵山脉中唯一的缺口之间,是一道极其重要的防御关口,一旦道县被攻破,便可长驱直入,耶律铁骑直指帝都。道县常年重兵驻守,却不是徐州州府,隐隐有独立于徐州之外的意思。

  夜瑾殊一行人的目标并不是道县,而是徐州州府敛夜城。华煦帝看似给了两个月的时间,十分充裕,实则不然。从帝都前往徐州须得一月时间,来回便是两个月,即使快马加鞭也需要一个月来回,何况他们一群文人,再如何紧赶慢赶一个多月必定是要耗在路上的,最后剩下的也不过十几二十天,还算好的。

  似是为了应景,天空在夜瑾殊一行人走出城门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不大,却又正好阻碍了一行人骑马前行的念头,只能换了马车。

  夜瑾殊踏上仆从准备的马车,坐下后,打开车窗:“顾大人,你与本官一辆。”

  说完,便关上了窗户。

  顾苏年沉默了一瞬,而后面无表情地上了最前面那辆夜瑾殊所在的马车。

  其他刑部官员面面相觑,看法不一,但无一列外,谁也不敢上去触夜瑾殊的霉头,对夜瑾殊的行为视而不见。

  马车自然是没有骑马快的,为了不耽误行程,一行人即使是多晚,也必须要赶到第一个驿站才能休息。

  马车上,夜瑾殊也不与顾苏年多说,沉默着拿出围棋,抽出一个小桌子,在两人之间摆上。

  顾苏年也不多话,夜瑾殊请她先走,也不矫情直接落子,先声夺人。

  二人一来一往,顾苏年棋风与其人不同,十分凌厉,步步紧逼像一头孤狼,而今这盘棋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棋盘之上杀气腾腾。

  夜瑾殊的棋风十分大气,比起顾苏年要更显大局观,落子更求润物细无声,像捕食的猛虎,安静地一步一步逼近猎物。

  这盘棋,下的很久,最后整个棋盘上都落满了密密麻麻的棋子,纵横交错,好不壮观。

  下午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一行人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希望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

  马车里,夜瑾殊二人下了一局又一局的棋,各有输赢,期间竟是没有一句对话。

  又是一局完毕,两人收捡着各自的棋子,夜瑾殊从打开的窗户向外看了看天色,又回头将手中最后几枚黑子放回棋篓之中。

  “收起来吧,驿站快到了。”夜瑾殊淡淡的说着。

  “嗯。”顾苏年低声应道。

  车内又陷入了沉默,直到马车在驿站门口停下。所有人都下了马车,官员仆从都开始进入驿站,然而顾苏年的马车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得引来侧目,与各种猜测的目光。

  车内谁也没有动,夜瑾殊看着顾苏年,目光毫不避讳,顾苏年垂眸视而不见。

  “顾苏年,你可真是无情,也当真残忍。”说完,夜瑾殊便率先下了马车。

  夜瑾殊一下车各种目光顿时消散。

  一行人在驿站休息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晨,换了马匹,将马车留在了驿站,继续赶路。

  这次的路程有点远,到达目的地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一行人来到最大的客栈,想要打算修整时,各自回了房间以后去又出了问题。

  夜瑾殊下来的时候便见到掌柜在不停的道歉,顾苏年随行的小厮顾安一脸不悦。

  “发生了何事?”下来的不止夜瑾殊一人,其他也有几人和夜瑾殊一起下来,有一人先夜瑾殊几人一步到了楼下,只听到他开口问道。

  “大人。”顾安行了一礼,便开始愤愤不平的说着,“这客栈好生不周到,我家公子到了房间一看,那床板竟是断的,这要我家公子如何安睡?我来找这掌柜的要求换房间,竟然已经没有房间了,还说那床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难不成要我家公子睡地板不成!”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的疏忽,对不住。”那掌柜的闻言又是鞠躬,开口便是道歉。

  “对不住有什么用,现在是我家公子今晚睡哪?”顾安忍不住又怼了一句。

  这时候顾苏年也下来了,站在了人群顾安旁边,眉头轻轻皱起。

  “顾大人要是不介意,可以与我等挤一间。”忽然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顾苏年愣了一下,看向那人,笑了一下,正要开口,便被打断了。

  “你与我一间。”冷冷的,带着命令的口吻。夜瑾殊截断了所有人的话,看了那个出声的人一眼,转身上了楼。

  回到房间,夜瑾殊清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十七。”

  “主子。”十七出现在房间内,讪讪地看着自家主子。

  “下不为例。”夜瑾殊看了他一眼,冷淡道。

  “是。”十七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又道,“主子,刚刚开口的叫潘昀霖。”

  十七说完,就立刻离开了房间。

  “扣扣……”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

  “客官,小的是来送热水的。”

  夜瑾殊闻言,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两个男子抬着一个大木桶,里面盛了半桶水,水还冒着热气。后面一个男子提着两个桶,是满满两桶冷水。

  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炎热起来了,洗澡也不需太热的水。

  夜瑾殊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来。

  那几人放下水就离开了。

  夜瑾殊把门关上,却并没有上栓,走到屏风后面便开始宽衣解带。

  水温调试的刚刚好,一天的奔波下来,夜瑾殊也十分累了,合适的水温让他感到一瞬间的放松,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泡了多久,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谁?”夜瑾殊的声音清冷依旧,也不知是不是泡的久了的原因,声音中带上了点点慵懒。

  “顾苏年。”外面的人答道。

  夜瑾殊睁开了眼,眸子中突兀的闪过一抹笑意。

  “进来。”

  “吱呀……”

  “哗……”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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