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番外

  黑暗之中万籁俱寂, 梁简一睁眼就看见一轮血色的残月挂在模糊的山峦之上,不详的红光把昏暗的天色映成一片血红。

  梁简坐起身, 发现自己躺在一叶扁舟上顺着水流飘荡。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船头划船, 他穿着黑色的斗篷, 手指撑着细杆, 斗篷的下摆已经破烂。水域宽阔, 梁简一眼看不到头, 四周不算漆黑, 灰蒙蒙地有一点亮光。

  如果让梁简找个词来形容, 就是天色擦黑的时段,只是这里过于死寂,让那样的光线蒙上一层诡异的阴影。

  水面十分平静,小船在上面行走也听不见水声,只能看见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开。

  四周的场景无不透着一股诡异之感, 梁简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刀, 手指伸出去却摸了个空。他心里隐约不安, 脑海里什么也想不起来。

  撑船的人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发现梁简已经醒过来, 梁简试着和他搭话, 可是却没有应答。

  开阔的水面上忽然冒起一朵朵幽蓝色的火焰,像是河面上挤满了别人放的花灯,只是没有依托之物, 就这样浮在水面上。

  梁简隐隐听见歌声飘来,像是离自己很近, 又像是离自己很远,等他凝神去听那声音便消失无踪。

  船不紧不慢地行走着,梁简注意到天色毫无变化,血色的残月也没有移动,一直保持在山峦上升起的模样。梁简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水面渐渐变得狭窄,一侧的岸边已经露出模糊的影子,楼宇重重,灯火通明,只是像笼罩在迷雾中叫人看不真切。

  河的尽头出现一座惨白的石拱桥,一头在水上,一头连接着河岸。梁简没由来的发怵,船靠近了梁简才发现哪那是什么石拱桥,根本就是一座由人的头颅骨架起来的骨桥。随着船靠近,头颅骨空洞的眼窝处冒出幽蓝色的火焰,整座桥像是燃烧起来。

  桥头的一块石碑上浮现出三个泣血的大字:奈何桥。

  梁简猛然睁开双眼,从梦中醒来的混沌感让他茫然了片刻,一只肉乎乎的小白手伸过来拽了拽他的衣摆,才让他的思绪彻底清明起来。

  “爹地,你怎么在椅子上睡着了?父皇问你喜不喜欢他送你的东西。”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站在地上仰头看着梁简,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随行的宫女不敢上前打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梁简挥手让宫女退下,把自己脚边的粉团子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捏着他的鼻子道:“你父皇不是在御书房和城主议事吗?你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李谨言躲开梁简的手,咯咯地笑起来,凑到梁简耳边道:“就在我来之前,父皇让我偷偷问你喜不喜欢他送的东西。”

  梅争寒送了梁简一块玉佩,是用之前安家上贡的极品玉石请张铎雕刻的,上面是一枝横斜的桃花。当日梅争寒对参加大战的人论功行赏,张铎没有前来,他说自己身为影子的任务已经完成,只想回安家做自己的风|流公子。梅争寒如果要赏,就给安家一个做皇商的机会,梅争寒答应了。

  跟着玉佩送来的还有十一个城的青玉印,梅争寒想要取缔城主制推行县制,这些年一直在四方周旋,总算取得了一些成果。他继位后十一个城其实已经名不副实,因为梁简占据了三个,王博扬占据三个,真正掌权的人并没有十一个。

  城主制被取缔,青玉印梅争寒自然就收回来了。剩下的城主愿意入朝为官则在王城留下,不愿意也有相应的地方官职,梅争寒不会亏待他们。

  梁简记得自己睡着之前正在看这十一个青玉印有何不同之处,好像看着看着就睡过去了,没想到会在梦里记起很久以前的事。他都快忘了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忘川河上摆渡亡灵的黑袍人,熊熊燃烧的奈何桥,一切都和当初走过的一样。

  青玉印还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梁简眸光暗了暗,或许他该找个时间和梅争寒一起回一次绯云山庄,墓穴后两层的秘密也该有个人去揭开。

  皇上离宫是件大事,梁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梅争寒以后,梅争寒寻了个由头把朝堂上的事情都交给宋远和陈文墨,自己和梁简一起下江南。临行前李谨言也想跟他们走,可是梁简不确定墓里有没有危险,便没有带着他,而是把他送到公主府给大长公主养着。

  城主制取缔以后,大长公主和穆程都回王城定居,这样他们离梅争寒也要近一些,大长公主想看还能随时进宫去看他。

  梁简和梅争寒算是微服出巡,身边只带了隐藏的暗卫,他们乘船一路南下,到了江南后没有停歇,直接赶往绯云山庄。

  上一次来此是初春,桃花满野,这一次是盛夏,漫山遍野只有一望无际的绿意。小竹屋还在此地没有褪色,稍作打扫便可住人。

  梁简和梅争寒先去祭拜爹娘,之后才去那座白色的墓前。梁简前世下去过一次,所以还记得路,他和梅争寒清理干净墓上的藤蔓,然后移动无名碑。

  轰隆一声,巨大的墓门向一边挪动,露出可以进入的通道。梁简没由来的紧张,他有种预感,墓里可能有他不想面对的东西,可还是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不断靠近。他回头看了梅争寒一眼,对梅争寒伸出手道:“不管在下面遇到什么都不能放开我的手。”

  梅争寒把手伸过去,笑道:“你很紧张?”

  “我也说不上来,牵着你安心些。”

  梁简说着便取出火折子往里走,他们下了十来个台阶才踩上平地。墓穴的大门缓缓合上,墓里就只有梁简手上的微光,他遵循着前世的记忆把墙边的火把点燃。墓里的火把是用特殊的燃料制成,即便过去了几百年也能使用。

  明亮的火光照亮一整个墓室,记忆中这里堆放着无数的金银珠宝,梁简前世就是用这些东西助徐良川起义。可是这一次看清楚墓室的情况梁简如遭雷击,空旷的墓室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分毫改变,可是内里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梁简站在台阶处看着这一切,他首先想到有盗墓贼进入过墓室,但很快就否定这个想法。这里的东西绝不是盗墓者可以尽数搬走不留痕迹,说是有盗墓者不如说是他自己,因为这里残存的痕迹和他前世留下的分毫不差。

  他能重来,可用过的这些东西不能重来。

  梁简的心里突然有了恐慌,他紧紧的握着梅争寒的手,害怕自己身侧的人也只是一场幻想。

  察觉到梁简不对劲,梅争寒回应他的紧握,靠过去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梁简回头,燃烧的火焰下梅争寒湛蓝的眸子带着一抹幽光,带着关切和担忧,轮廓硬朗清晰,说话时的气息就在梁简的耳边,鲜活而真实,并非幻象。

  梁简深吸口气,道:“我没事,只是觉得这里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有一点惊讶,我们去第二层吧。”

  梅争寒点了点头没有追问,梁简找到第二层的机关打开门,这里他未曾来过,所以进入的很小心。第二层和第一层一样,一眼就能看到头。不同的是第一层曾有无数的金银珠宝,这里却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瓶酒两个倒扣的酒杯,上题:南柯一梦。酒下面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纸,写着一个字:喝。

  梁简和梅争寒对视一眼,看着桌子上的酒开始犯难。

  南柯一梦,这个名字本身就很有探究的意味。它被人放在这里数百年,难道只是为了等一个喝它的人吗?

  “喝还是不喝?”梅争寒看向梁简,梁简迟疑了一会儿,如果说第一层的变故和前世的自己有关,那第二层的南柯一梦指的会是什么?

  上一世他已经走到第二层的门口,却下意识地不想徐良川进入,是不是冥冥之中另有定数。

  “喝。”梁简下定决心,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

  说也奇怪,酒瓶看起来有一定的容量,里面的酒却只够两杯,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根据进来的人数设定该有的酒量。

  酒水呈现胭脂般的醉红色,隐隐带着浅金,味道却有些古怪。饶是梅争寒喝过很多酒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但并不难喝。

  梁简捏着酒杯,眉头紧皱,这个味道他有点熟悉,好像是幽冥深处若有似无的花香。

  这酒……有问题。

  梁简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身侧的梅争寒突然昏睡过去,一头栽倒在梁简的怀里。梁简觉得不太对劲,眼前的景象如同走马灯变幻不停,墓室里好像起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不太真切。

  梁简的神志越来越模糊,最终彻底昏过去。

  南柯一梦,幻回前生。过往种种,皆入梦来。

  梁简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身上压着血海深仇,又因为长相在军中没少遭人口舌,所以性格上难免有些不近人情。他是徐良川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人人惧他怕他,恨不得离他远远地。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注定不懂情爱,孤独一生,直到他遇见穆争寒。

  在剑拔弩张的战火之中,他们两军对阵,穆争寒坐着高头大马当着三军的面夸他好看。那样的话如此的不合时宜,若是别人说出来肯定轻佻又无礼,可是穆争寒说的那么自然,仿佛真的就是想夸一句。

  本该有一场战火的矛盾在穆争寒四两拨千斤的和谈下双方各退一步免了兵刃相见,那是梁简第一次看见穆争寒却不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战火纷飞,皇室微弱的乱世,举旗而反的各方能人多不胜数。

  穆争寒是战场中最为明亮的一颗星星,他长相英俊,颇有阳刚之气,即便是杨君宁手下的铁血娘子军提起他也不由露出小女儿的娇态。但是对于他的来历却是一个谜,没有人说的清楚他的身世,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把他的过去抹平,只留下现在的一切。

  他随单崇飞南征北战,是单崇飞的得力干将,治军有方,打过很多大家津津乐道的战役,在滇西拦住北狄进攻的铁蹄,让他们只能止步漠北以北的地域。

  他不像梁简,即便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也被人恐惧。他温和有礼,在军中颇有声望,走到哪儿都有人欢呼。

  在梁简看来,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穆争寒是光明,而他是黑暗,他们本不能共存却巧合地走到一起。

  穆争寒并不怕他,反而很乐意和他打交道。

  丘桐内部四分五裂,周边国家势如破竹,被团团围困的各方起义军被迫达成联盟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他们在中部建立联盟军,梁简随徐良川前来,穆争寒也陪同单崇飞到此。

  此番联盟的时间并非朝夕,穆争寒在军营里看见他时颇为惊讶。那是梁简在战乱之中过得最安宁的一段日子,和别人避之不及不同,穆争寒时不时会来找他喝酒谈心。哪怕军中的人对他评价不好,人人劝穆争寒远离他,穆争寒依旧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那一瞬间梁简忽然心生贪恋,想要将穆争寒留在自己身边,他想永远看着他的笑,想他湛蓝的眸子里只有自己的身影,想他的唇齿之间只能念自己的名字。欲|念如同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穆争寒的靠近让他狼狈不已。

  安宁在战乱之中并不长久,很快联盟便分崩离析,大家又变成各自为政的局面。穆争寒劝过梁简让他离开徐良川,可是梁简没有答应。他欠徐良川一条命,答应会陪他一直走下去,直到登上皇位。

  穆争寒对梁简的决定有些失望,此后再相见就是狼烟滚滚的战场上,兵刃相接。梁简觉得自己一定已经失去了这束光,在他设计间接害死单崇飞后,这个念头更加强烈。

  乱世之中徐良川的力量保存的最完整,毫无意外地登上皇位,他下令围剿穆争寒和其所率领的单崇飞旧部。梁简不希望别人伤害穆争寒,自请接下这个任务,随后便是马到功成。

  穆争寒并没有做多余的抵抗,他们也没那个精力,他身边跟着的都是老弱病残的伤兵。这一次换成梁简坐在马背上看着被绑的他,逃亡让他变得狼狈不堪,但他的神情却依然高傲,湛蓝的眸子如水澄净。

  面对这场失败他并不觉得胜利的人是徐良川,只不过徐良川身边有一个梁简。他承认自己输给了梁简,但他决不投降,宁死也不做徐良川的走狗。梁简劝不住他可是又不想他送死,只能用单崇飞的旧部做威胁。

  “我知道你身边跟着的这些人并不是全部的残兵,你用这些老弱病残和自己为诱饵引我上钩,就是为了能让大部分人顺利转移。我可以如你所愿放过他们,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

  穆争寒倔强的像是一头不屈的孤狼,梁简看着他的眼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滚烫,曾经压制的邪念又一点点冒出来,可他依旧没胆子去靠近。

  比起强取豪夺如愿以偿,他恐惧着从穆争寒的眼中看见憎恨和冷漠。他喜欢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真诚的笑意,看他的时候不带轻蔑之色。

  单崇飞的旧部在穆争寒的心中有着很大的分量,他愿意为了那些人被梁简带走,梁简也遵守诺言没有继续去追杀。他制造一个假死的骗局将穆争寒藏在自己的府中,为他疗伤为他学医,看着他一点点好起来,看着他的脸上又有笑意。

  梁简想过不当这个大将军,把兵权还给徐良川,带着穆争寒远走高飞。可是比他的计划更快的是徐良川的杀|戮,那是梁简不愿意回忆第二次的失去和死亡,他让穆争寒逃,穆争寒却一路护送他出城,为他死在王城之中。

  他曾觉得自己多次拒绝过穆争寒的相邀,穆争寒早已把他当做敌人,却不知道在穆争寒心里他永远是初见时君子如玉如兰,俊美非凡的模样。穆争寒爱他,可是为了不让这段感情变成他的负担穆争寒选择隐忍。

  徐良川并非善类,若是被他知道梁简和穆争寒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他一定会猜忌梁简并且想办法除掉他。

  穆争寒算到这一切,却并不知道就算没有他,徐良川也会杀梁简。

  报仇失败魂入幽冥,梁简走过奈何桥却没能在幽冥找到穆争寒,有人说他早已轮回,有人说他许是尸身不全入了十八层地狱受难,不管是那一条梁简都不能接受。

  他想要返回凡间,却被河上的十万恶鬼拦路。不管来多少恶鬼,渡船都走的四平八稳,撑船的人从容淡定,一直将梁简送到来时的路。并为他在彼岸花从中指了一条可以返回凡间的路,只要他一直往前走,不回头便可。

  梁简照做,不管身后传来什么样的声音都没有回头,再睁眼便是重来一次。

  一切本该如此,可是今日在这墓穴之中凭借一杯‘南柯一梦’看一段过往,梁简在返程的路上回头了。

  幽冥的河上十万恶鬼争先恐后地往小船上爬,立在船头的黑袍人有一双湛蓝的眸子,他解下破破烂烂的斗篷,露出梁简思念的面容,他看不见恶鬼噬身,面带笑意目送梁简远去。

  河岸的彼岸花开的越发娇艳,那一抹魂消失在船上,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花蕊之中。

  为情殉道,身化摆渡人,为你撑一次渡船,可往幽冥可往人世。

  墓穴之中的火把还在燃烧,梁简最先从昏睡之中清醒过来,随即梅争寒也茫然地睁开眼,他压|在梁简的胸膛上,盯着梁简看了许久忽然笑起来,道:“第三层还去吗?”

  南柯一梦既能让梁简入梦梦前生,自然也能唤起梅争寒前世的记忆。可是从那刻骨铭心的梦境里醒来,他却什么都没问梁简。

  梁简心里一紧,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前世和今生还是有所区别,他不知道该如何和梅争寒解释。他爱穆争寒也爱梅争寒,一个爱在前生,一个爱在当下。

  梅争寒叹了口气:“对不起,我让你等了很久。”

  梁简一愣,梅争寒挣开他的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看着他发怔的面容,道:“你一个人带着记忆找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的我时,心里有没有觉得难过。”

  梅争寒也好,穆争寒也罢,他们都是梁简爱的那个人。能为他杀出重围,能为他在幽冥上摆渡,也能为他推行新政给他名正言顺的身份。前尘如梦已逝,但记忆并没有消失。

  梅争寒看完那一幕幕相识相知的场景,能够感受到当初穆争寒决定隐忍下感情的苦涩,他理解那种感觉,如果是他他也会这样做。

  拥有和厮守固然让人高兴,可当这一切得到的结果不是甜蜜,放手也是不错的选择。

  错过了一个荒唐的前世,庆幸今生得以长相守。

  梁简的眼眶有些发热,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他害怕梅争寒知道这一切后会觉得不公平,因为他的爱来自前世的穆争寒,从一开始就充满预谋。可实际上,这两个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罢了,若是不遇见他,梅争寒又何尝不是新生的穆争寒。

  “能和你重逢,遇见活着的你,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难过。你忘记了没关系,我还记得就好。就是前世我不懂,给你留下的记忆不算美好。”梁简有些遗憾,要是前世多正视自己的心思,他们能回忆的美好也会多一点。

  梅争寒笑了笑,把和梁简交握的手举到眼前,道:“遇见你我的人生才算完整,你是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又岂会不美好?”

  梁简的眉眼染上笑意,梅争寒拉过他的手落下一个吻,眼神热烈如火。梁简被看的耳垂泛红,轻咳一声道:“都到这里了,第三层也顺便去看看。”

  十一枚青玉印和一枚青玉玺是打开第三层的钥匙,条件如此苛刻,里面却并没有让人欣喜若狂的荣华富贵,金银珠宝。

  有的只是真正的墓穴,葬着两个相爱却不能相守,只能死后同棺的可怜人。

  梁简和梅争寒站在棺椁之前,看着面前石碑上记载的事,不由地感慨万千。

  “没想到太|祖竟然和你的先祖葬在一起,皇陵里的只是衣冠。他们当日迫于人言分开,都不希望对方在后世史书上留下骂名。我突然很庆幸我们生活在现在,让我有能力去推行新的法令,娶你而不落人口实。”

  同样历经战乱,同样爱上一个男人,梅争寒觉得自己比太|祖幸运太多。

  梁简的目光落在石碑的下半部分,上面记载的是关于血月传说的事,和从皇宫流传出来的版本大同小异。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梁云赴策算后世数百年,本意是让梁家在皇室微弱之时出手相助,但最后却因时局变动形成一盘谋算天下的棋。

  即便不能相守,他心里也在乎那个人。

  梁简低头沉默片刻,转身道:“就算你不能娶我我也不会走,我不怕背上骂名。相反,我还很想做个魅惑君上,祸国妖民的乱臣。”

  梁简不是梁云赴,太|祖也不是梅争寒,他们选择逃避,可梁简和梅争寒选择面对。

  “你做乱臣,那我便做昏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们都是绝配。”

  我要和你永不分离,长相守。

第171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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