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在秦琅睿的印象中,凡是有人说某人身形如虎面若恶鬼,那定是夸大其词。上一个受人非议的百里云砚无非就是个子高了些,身材壮实了些,却长着一张貌若潘安的脸,自此之后他再也不信这些流言蜚语。

  因此,他们提及延舒是一个力壮如牛肌肉嶙峋的家伙时,秦琅睿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延舒举着大刀在秦琅睿面前站定,两人的身高相距甚远,秦琅睿不得不仰起头看他,延舒也不得不低下头才能看见面前男子的全貌。

  秦琅睿片刻后对着结界外大吼:“你们说他力壮如牛是真的啊!!!”

  结界之外心急火燎的众人:“不是早跟你说过吗!!”

  延舒生硬地咳嗽一声,展开法印正对秦琅睿,手臂之上青筋暴起:“多有得罪,霁山一景。”

  这件事要从他们爬上山说起,乍一上山还不见有何异样,云崇裕牵着他走在行军正前方,迟迁与千诸紧随其后,秦琅睿自觉身体好的差不多,被他这样牵着浑身是汗,便搪塞了几句松开云崇裕的手,自个跑到一旁去。

  千诸眉头紧蹙,抬首望向阴翳的天空,乌鸦聚集在正上空,黑色的羽翼掩去仅有的一丝日光,不知为何他的心头萦绕着一丝不祥的感觉,似乎掩藏在众人之后的暗幕正被缓缓揭开,露出冰山一角。

  “我们此行未免太过顺利了,都不见半个阻拦的人。”迟迁摸摸光/裸的小臂,寒意自脚底升起,娇嫩的肌肤上生了一层鸡皮疙瘩。

  秦琅睿微微侧身,一双杏眼眯成一条缝:“是有些顺利过头了,好似有人刻意将我们放上来一般。”

  千诸打趣道:“别你这乌鸦嘴讲了人就出来了,顺利些不好么?”

  云崇裕云淡风轻,可高高竖起的心防始终不敢松懈下来,如今齐轲不在身边,妄自行动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低声道:“恐是陷阱。”

  说曹操曹操到,密林中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背上扛着一把与他身材差不多大的大刀,男子见人大喝一声:“正是陷阱!来的正好,让你延舒大爷好好会会你们——”

  众人:“.......”用不着这样明目张胆吧,还有你这么个大块头究竟是从哪钻出来的?!

  还不等众人作出反应,天象变幻,风卷云起,成群的乌鸦好似惊弓之鸟四处逃窜,尘沙扬起集聚为人形,云瀚舟广袖轻抚,豁达地撩开黄沙,好一幅处事不惊的模样,他踱步缓缓走来,黑雾缭绕,虽然已入中年,气势却不输云崇裕。

  “延舒,我可有说过不要轻举妄动。”云瀚舟话语中夹杂些许怒意,他站在延舒身后,一手背在腰边,掀起眼帘瞟过面前的行军。

  延舒赔罪,卸下佩刀顿在地上,单膝跪地,抱拳而道:“族长恕罪,听到他们的议论,我这腿就有些不听使唤。”

  秦琅睿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他倒不是害怕云瀚舟,而是觉得云瀚舟的视线叫他毛骨悚然,分明在此之前他二人从未见过,不知为何云瀚舟用一种故友相见的眼神望着他。

  “怎么了?”云崇裕留意到他的小动作,从容上前握住秦琅睿的手,冰凉的寒意透过手心,云崇裕觉得奇怪,难不成云瀚舟把他吓着了?

  云瀚舟果然望着他,邪邪一笑道:“秦筑之子,你倒不像是他,长得像你娘。”

  “!!”秦琅睿倒吸一口凉气,秦筑是他生父之名,尘封在脑中的记忆之匣仅仅被这一词打开,那些不愿回忆起的过往倒映在眼前,秦琅睿气得抖起来,眼神也变得犀利。

  他亲爹作为霁山门大师兄,当年在云瀚黔陷入水火之时伸出援手却再也未曾回来,师父说秦筑死在大魔与云瀚舟手下,母亲得知此事后郁郁寡欢,日渐萎靡,在秦琅睿尚在襁褓之时便撒手人寰。

  云瀚舟此人不由分说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元凶,秦琅睿咬牙瞪着云瀚舟,双手紧握成拳。

  “怎么,你现在不顾霁山门的面子跑来我长坷族闹事,凌且歌是已经死了么?”云瀚舟扬起下巴,他就像是一条毒蛇,趁着秦琅睿不备之时在他心腹狠狠地咬下一口。

  “你害我爹娘,就不要在这惺惺作态了,叫人作呕。”秦琅睿冷哼一声,“族长可是忘了,我就是霁山门的门面,丢还是留取决于我,我门内之事就不劳烦您老人家操劳了,看你这副模样,不如像个老人每日溜溜鸟下个棋,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云瀚舟听了他这番话倒也不恼,不过抬手指着延舒道:“你怕是误会我了,杀你爹的人可不是我,延舒,把秦筑之死好好说出来,这么有趣的故事怎能不与小辈分享?”

  延舒犹豫不决,先是望着云瀚舟,复又望向秦琅睿。

  秦琅睿那张脸上波澜不惊,犀利的眼神始终未从云瀚舟身上移开。云瀚舟使了个眼神,延舒这才娓娓道来。

  “霁山一景,说来惭愧,你父亲乃是死于我这把刀下,他是个人才,差点一刀就取了辰虹的性命,自然留不得他。”延舒毫无悔过之意,他将此事说的理所当然,好似秦琅睿生父斩杀妖魔被杀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秦琅睿瞟了延舒一眼,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气还是难过,也许是气多过难过吧,秦筑于他而言几近是没有印象,听着延舒说完如此荒诞不经的话语,心中只为豪杰之死悲愤交加。

  他甚至还有些自豪,父亲能够一刀逼近大魔,想必是个不好折腾的主,多亏父母赋予他的慧根,他才能够有今天这番成就。

  “族长,你对‘有趣’的标准真是奇怪,殊不知我父亲的死于你而言有趣在哪?”秦琅睿恭恭敬敬开口问道,他就是故意要让云瀚舟感到拳头打在棉花上,这样一来他们的注意力就能从他身上转移。

  他趁人不足以转过手抓住云崇裕的手掩住自己的小动作,金色铭文自他的指尖盘旋至胳膊,秦琅睿深吸一口气,将他与云瀚舟的内心连接在一起。

  ——上古术士......白玉桥......银发红瞳......

  ——这一头黑发莫不是诡戈看错了......

  秦琅睿心里一惊,云瀚舟开始怀疑他了!他们的计划中需要自己的玉京谣,并且一切行动都要通过控心来完成.....

  不行,不能在这暴露了。

  秦琅睿脊背泛上一阵凉意,额间汗如雨下,云崇裕感知到他的不安,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一分。

  “怎么了?该不是想起父母的事情.....”

  “不,不是,云瀚舟开始怀疑我是上古术士了。”秦琅睿慌张地打断他,内心里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

  还不等云崇裕说出下一句话,云瀚舟眯起眼睛沉声笑道:“有趣的倒不是你父亲的脑袋被延舒分了家,而是你是他的儿子,延舒刀下死了父亲又是儿子,我觉得有趣。”

  秦琅睿并不打算暴露更多马脚给云瀚舟,他抽回手,两腕间浮现一道红色方形法印,低下头唇齿轻启:“恐怕小辈不会让你遂了意,多有得罪,族长。”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云崇裕甚至没能及时拦住他,秦琅睿一跃而起,袖间飞出几块令牌,他短暂念了几个字,令牌上符咒升起,刺出几道光束。

  他是冲着延舒去的,秦琅睿必须要把云瀚舟的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人身上去。

  云瀚舟抬首望向飞跃而下的秦琅睿,展开法印,甚至没有太大动作,跟随秦琅睿动作的光束全部静止,光柱既没有消失,也没有伤到人,秦琅睿险些被自己的招数坑害,他机灵地避开毫无规律的光束落到地上。

  “琅睿君小心!”秦琅睿尚未起身,云瀚舟使出轻功向他走来,抬手就要摸上秦琅睿眉心时,千诸不知怎么上前挡在他的面前,双手紧紧招架着云瀚舟,眼中满是沸腾的杀意。

  云瀚舟及时收招,麻溜地抓着秦琅睿的手腕,略微用劲。

  秦琅睿只觉身体轻如燕,下一刻却发现自己被人抛到了半空中,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急速下坠,身上像是被压了几块重铁般使不出力气。

  “琅睿君!!!”千诸大吼道。

  “琅睿!!”云崇裕毫不犹豫甩出雷鞭,一手攀着悬崖一角,而另一手掷出的雷鞭环绕上秦琅睿的身体,秦琅睿咬着牙发力,落到山崖边的一处平地上。

  这惊险一刻让众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要是秦琅睿从这儿摔下去定会粉身碎骨,还好云崇裕接的及时,不然就要酿成大祸了。

  秦琅睿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气息不稳,他抖着牙关问:“千诸,怎么回事?”

  “族长的天性比较棘手,你也看到了,只要他乐意,可以停掉万物的时间。”

  千诸与云瀚舟拉开距离,男人并没有想要退让的意思,手中出现一把与他差不多高的戟,刃处对着云崇裕,影中涌出黑雾,如同荆棘般的黑影包围着他;而云崇裕收回雷鞭,挺起胸脯与他对视。

  双王相见,两方气势皆不输。

  秦琅睿在悬崖下看得想跳脚,这不明摆着要和云崇裕拼个上下吗?他害怕两人对付云崇裕一人,到时候他就插翅难逃了。

  “侄儿,你不出手我都快找不到你了。”云瀚舟再不搭理悬崖下的秦琅睿,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个狐假虎威的小孩子,反倒是沉着冷静的云崇裕更贴合他的胃口。

  云崇裕长得倒是与他死去的兄长越来越像了,这更让云瀚舟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炽火烤着他的心,告诉他当年你怎么把云瀚黔干掉的,现在就怎么样把云瀚舟干掉。

  “我尚且唤你一声小舅,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云崇裕取出一把长剑,摆好架势正对云瀚舟。

  “当年竟然没杀死你,留着你这个祸害回来了,你和你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着就叫人恶心。”云瀚舟突然变脸,黑雾翻腾,它所卷过之处百万阴兵出现在山林中,军旗飘扬,号角鸣响,庄严而威仪的行军踏遍不大的山林,与他们刀剑相向。

  云崇裕微微抬起手,夜影门众暗卫上前,长老所带精兵紧随其后,他们人数虽然不如云瀚舟的阴兵,但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同样是气势磅礴,黑压压的一片齐聚大喊云崇裕之名。

  他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兵法摆阵再熟悉不过,至少在这沙场上,常胜将军有自信不会输。

  云崇裕颔首,眼中寒光闪过:“我来取回本属于我的一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向你讨教来了。”

  “好,好,讨教,给我杀——”云瀚舟咧着牙哈哈大笑,出戟之时阴兵冲上前。

  “取云瀚舟、延舒项上人头——”云崇裕出剑,身后众兵大有倾覆山林之势,两军交战,兵戎相见,战鼓轰轰,军旗飘扬。

  “他奶奶的——给我闪开——”秦琅睿在悬崖下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呢?还有你们两个就等着找机会开战吧?到底什么时候多的这么多兵力?那把我甩出来算什么!

  雷光劈开乌云,秦琅睿腕间红印金印同时展开,他抬起手,随手一抽,将延舒拖到平地之上。

  他与延舒面面相觑,壮实的男人自地上爬起与他对视,臂上青筋暴起,握着长刀的手咯咯作响。

  “霁山一景,你做这种不仁不义之事为何?”

  秦琅睿沉下眼眸,祭出玉京谣,蓝光划破天际,一如既往高雅且尔雅的男人持着剑正对延舒,不疾不徐道:“为了不让你妨碍千诸。”

  顿时山旁升起净化用的结界,阴兵碰到纯净的法力发出尖锐的嚎叫,动作也变得迟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众人趁机上前将这些阴兵除去。

  他听见辛祁的低笑,语气里满是对他的无奈:“方才族长就应该狠下心杀了你。”

  “这点小把戏就别使出来了,丢人现眼。”秦琅睿撩起袖子走到延舒面前,剑气与刀光相碰,震得山崖壁上碎石滚落。

  辛祁与壬境名号为虚实双杰,壬境能够穿梭于虚幻之间,食人梦境使人疯狂;而辛祁则是化虚为实,破除它的办法就是力量互相碰撞,魔气不敌天地之力,自然会败退一截。

  压根就没有必要开战,他不明白云崇裕怎么一时没能沉下心。

  倒是这延舒......秦琅睿转了转眼珠,捂着发麻的手哀嚎道:“你们说他力大如牛是真的啊——”

  秦琅睿回过神,摇身闪过延舒刀下,云瀚舟未走,他不敢大肆使用上古术式,只得见招拆招躲躲闪闪。

  上一次以实力相拼是在百宴门,不过他能敌过谢寰靠的是技巧,对于延舒这一类实打实的体术他反而束手无策。

  还好延舒动作不够快,他尚且能够苟延残喘,冷静思索如何走赢这一棋局,他不善作战,相较主动进攻散去法力,不如蓄力而发之。

  “万叶飞花!”秦琅睿发力,成千上百的树叶化为利刃飞来,跟从他的指挥分散集合。

  延舒举刀大喝一声,气流波动,化为浪潮将万叶击退,枝叶蔫蔫地伏在地面毫无生气,而秦琅睿站在草叶之中,面如土灰。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你就这点本事么?”延舒冷哼一声,捞起大刀回旋转身,大风因他的刀面而卷起,吹得秦琅睿的发丝在风中飘散。

  秦琅睿捂着脸蹲下,自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法力付诸其身。他咬着牙将小石子弹出,轻轻打了个响指,风中的石子炸裂。

  听得“轰”一声巨响,延舒的刀脱手而出,锋利的刀刃划过秦琅睿的手臂,顿时他的手多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秦琅睿捂住手,再度移开时,那道伤痕已然消失。

  “是把好刀,我父亲死在你手里也不为过。”秦琅睿幽幽道,“来吧,你若是能在这儿了结我,琅睿绝无怨言。”

  延舒对他有些投鼠忌器的样子,秦琅睿为人诡计多端,且是当今修真界一位术式大牛,论实力远甚于当年的秦筑。就是他的表现使人生疑,畏畏缩缩的似乎在顾忌什么。

  “下一刀可是定胜负一刀,你可想好。”延舒召回刀,两者逐力,一红一金两股法力相互碰撞不分伯仲。

  “尽管放马过来。”秦琅睿架起玉京谣,红色幽光中闪过一抹湖蓝色,剑身之上的浮洲玉散开,法力链锯成线,他耐着性子引导法力流转,削玉成刃。

  千诸见状,内心大叫不好,却看云崇裕与云瀚舟打的胶着,恐是一时半会无法顾忌悬崖下的秦琅睿,他奔到崖边吼道:“琅睿君!不要与延舒硬拼!”

  “什么?!琅睿君!千万小心啊!”陌岐听见千诸的呼喊声,脸色一变,抛下手头事冲到千诸身旁,忧心忡忡地望向秦琅睿。

  他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秦琅睿的身材大可用一个“瘦弱”形容,即便他身材高挑,看上去却有些病态,与延舒相比更是相形见绌,他要同延舒硬拼,绝对是拼不来的!

  秦琅睿将他们的话皆当成耳边风,延舒发力举刀劈来,力量之大差点让他招架不住。

  他双手紧握玉京谣,收力将其向地面一击,土石崩裂成蛛网状,飓风膨胀而起,再度睁眼之时延舒悬在空中,双臂满是细碎的伤痕,而他却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一手摊开,另一手紧握玉京谣,剑身发出颤动的鸣响声,如同波澜掀起涟漪,不过轻轻一碰,延舒向后一跌,呆坐在地上。

  秦琅睿收剑,玉京谣入鞘,他静静地望着延舒,开口的声音依旧淡漠:“或许我对付妖不在行,可我对付人还是有一套的。”

  延舒被他这幅翩跹的模样摄去心魂,他承认自己一时看呆了这个男人,没想到以力对力竟然输给了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秦琅睿不多看他,撩起袖子向他走来,延舒留意到他壮实的小臂,肌肉上青筋凸起,与他那张白净的脸全然不符,虽不如云崇裕强壮,可秦琅睿也算是半个练家子,自然而然锻炼出了一副好身材。

  “延舒前辈,晚辈受教了。”秦琅睿站定,并没有拉他起来的意思,高傲的扬起下巴。

  延舒一手撑着膝盖,坐在坚硬的地上,抬首望着秦琅睿,复而轻笑着摇摇头:“我延舒言而有信,既然是定胜负一刀,便不多做纠缠,好人配好剑,是我败了。”

  秦琅睿再度抱拳,轻巧一跃攀上悬崖顶部,千诸与陌岐双双拉起他,还不等他站好,突然全身像泄了气一般松弛下来,他重心不稳向前栽去,被千诸稳稳扶住。

  “琅睿君.....你......”千诸话尚未说完,秦琅睿伸出一指贴在他的唇上,摇摇头,“不要声张,容我歇一会。”

  他将几个怪力术式加注在自己手臂之上,只有这样才能够敌过延舒,代价就是全身脱力,他必须找一个地方调整好自己,不然会拖了行军的后腿。

  千诸扶他在树边坐下,他倚在粗糙的树干上闭上眼睛,潮水般的疲惫感涌上大脑,眼皮重若千斤,他顿了顿,终是敌不过睡意,头一偏晕了过去。

  “陌岐。”延舒随之越上,瞅见千诸身边站定的男人,口中喃喃出他的名字。

  陌岐循声探去,延舒怒极,一张脸憋得通红,额头甚至有些泛青,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竟敢背叛族长。”

  “他杀了我兄长。”陌岐平静道,“我在这世上只有他唯一一个亲人,但云瀚舟却夺走了他。”

  “你既然效忠,怎会舍得作出这样不仁不义的事情!”延舒吼道,全身跟着颤抖起来,那把大刀闪着银晃晃的光芒,很是悚人。

  “我不同于你的愚忠,他不值得。”陌岐自嘲般勾勾嘴角,“我现在效忠少族长,怎么,你要因此杀了我不成?”

  “我杀了你这个叛徒——”延舒操起刀冲来,陌岐展开法印,却有人比陌岐更快一步。

  千诸挑开延舒的刀,不偏不倚地挡在陌岐身前,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斥着犀利的寒光。

  “既然如此我便来做你的对手,这样可好,延舒大将?”

  延舒瞪大了眼,半晌哈哈大笑起来。

  “快刀千诸,那就看看究竟你我二人谁的刀更快吧!”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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