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这辈子都不会腻(正文完结)

  某年某月大学塑料四人寝聚餐。

  周怀曦一宿舍的人阔别近十年后又一次聚到一起。

  张历在大学期间一直像周怀曦他老爸一样操心周怀曦的人生大事,操心着操心着,把他给操心弯了。现在想想,那句“让你的鸡儿孤单一世”竟然一语成谶,还有点小愧疚。

  可是一见到周怀曦人,见他活得这么容光焕发春光满面,这点小愧疚混着酒咽进肚子里,变成心酸起现在还是条单身汪的自己。

  老二尽管已为人夫,依然忘不了当年路言勋在他脑海中留下的帅气英姿神仙风采。

  “你的小男友呢?”老二见周怀曦一人来参加聚会,问他。

  “不知道,跑出去玩了吧。”周怀曦喝了一口酒说,“熊孩子只要看见大门敞开,就像脱缰的野马。拦是拦不住的。”

  张历深深地嘶了一口气,指着周怀曦:“你这话有点颜色。”

  周怀曦:“您他妈在说什么?”

  “咳。”张历以咳嗽把那句话带过去,“我是说,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养儿子。”

  周怀曦觉得这话不差,他就是在养儿子。养的还是一辈子长不大的那种。

  老三叹出一口悠悠长气。

  周怀曦望着一直低头摸脑门的他,问:“老三,你自从大学那年被女朋友甩了之后,就变得格外多愁善感。”

  “我只是觉得,我的大学生活每天不是读书就是读书,当研究生时,也是天天泡在书海里。现在这个年纪了,连青春时期回忆的东西都没有。实惨。”一个年薪百万已经有豪车有大别墅的人如是说道,“在这个寝室里,我是最惨的那个人。”

  老二不客气地:“人生赢家不要乱放屁了,路在那里,自己滚,然后在路上骨折。不送了。”

  老三拿出一条价钱不知道几个数但一看就很贵的丝巾,擦了擦眼角泪花。

  张历看了看除颜值不达标,其他硬件设施都像活在《小时代》里的老三,又看了看当年同样是顶级学神如今却只能演家庭伦理剧的老二。一时感慨。问他:“你当初研究生怎么没读完?”

  “女友家催着回去结婚,我那导师又一堆毛病,家里突然七的八的生了些事情,她老爸又走了。反正很多原因。”老二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虽然白浪费几年时间,不过现在也挺好的。起码回去后家里又有老婆又有饭吃。人生就这样也不错啊。”

  这话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老二看见来电显示,咂了下嘴,接起来。

  女人暴躁的“问候”声,坐在对面的周怀曦都听得见。

  老二把手机跟耳朵离远了些,隐约等女人暴躁完,才起身离开,无奈地去跟女人解释。

  张历:“看样子是挺好的。他老婆,当年多温婉可人。现在在手机里骂个老公,整条街都要听到。”

  半个小时后,老二回来,死黑着张脸。闷声吃菜。

  “我真有点好奇。”老二看着周怀曦这张还难得保有少年感的脸。

  他的幸福仿佛是写在脸上的。

  “是不是跟男人在一起比跟女人在一起轻松?”老二问。

  周怀曦呆了一下。

  他细细酝酿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跟是男是女应该没多大关系。”周怀曦说。

  张历:“幸福导师开课了。”

  周怀曦:“一样很喜欢吃的食物,如果天天三餐都吃也会腻,不管和什么人在一起,久了会失去原有的激情很正常。”不知想起什么,他突然笑了一下,“可人毕竟不能跟食物比。日子久了虽然会平淡,但是如果真的对这个人的喜欢根深蒂固,即使在这些平淡的日子中,有时候也会有那种……热恋时心动的感觉。”这话肉麻得太酸臭,他自己都要不好意思一下。

  “别说了。”老二抓起一块柠檬吃了起来,满嘴都是他心情的味道。

  老三整理了一下他的《小时代》同款皮草,爱情的世界太复杂,他还是好好当一个该死的没人疼没人爱但是很有钱的富豪吧。

  聚完餐,喝完酒。四人准备各回各家。

  出店门后,一阵寒风卷着雪刮来,都是一阵哆嗦。

  雪下得不小。

  老三拿出一串豪车钥匙,按下遥控按钮,不远处一辆黑色宾利车灯闪烁了两下。

  “我送你们回去吧。”老三说。

  老二搓着手迫不及待上去了。

  周怀曦手机正发着一条消息:“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人来接。”

  张历:“叫你那匹脱缰的小野马?”

  周怀曦点了点头。

  张历:“那我们陪你等会儿。”

  老二上车取暖去了,三个人站在门口看着雪,聊了会儿天,聊了聊大学期间那些事。有说有笑。

  两分钟后,路言勋撑着伞出现。

  他穿着一件高领亚麻色毛衣,灰色大衣外套,一头清爽黑色短碎发,冬天雪夜中,皮肤白得发光。

  尽管出来工作有些年,也没看见他有哪点被社会碾压过的沧桑痕迹。

  老三神奇地:“他怎么一点没变啊,还像个大一小学弟一样。”

  张历抽着烟,吐出一口烟雾,望天幽幽说:“爱情的滋润啊。”一拍周怀曦的背,“行了,赶紧去找你这匹随叫随到的小野马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路言勋远远跟张历和老三打了声招呼,张历跟老三挥手点头回应,随后俩人上车离去。

  周怀曦双手插兜,走到路言勋伞下:“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路言勋手擦了一下鼻子,一笑:“正好跟朋友的聚会也在附近,聚会一结束,你就来消息了。”

  “是吗?”周怀曦追问,“你跟你朋友在哪家店聚会呢?”

  路言勋停顿住,犹豫了会儿:“就前面那家店。”

  “哦。”周怀曦点点头,说,“你刚刚就在外面等我很久了吧?”

  “……”路言勋脸淡淡红起,小声说,“也没特别久。”

  周怀曦盯着他的脸,笑出声。

  即使跟你在一起很久,也会有无数个,像现在这样心动的感觉。

  这句酸麻话,周怀曦没讲出来。

  他握住路言勋戴着手套的手,难得温柔地:“外面冷不冷?”

  路言勋一受到关心,立马变成一朵小娇花,小奶音跑出来:“冷,现在也好冷~~~”

  周怀曦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衣兜里:“饿吗?带你去吃东西。”

  路言勋眼睛雪亮:“咱们家楼下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周怀曦皱眉嫌弃:“啊,我不爱吃很甜的东西。”

  路言勋抓着周怀曦的手摇晃,恳求的方式很熟练:“就试一次……”

  周怀曦嫌弃地犹豫,嫌弃地服软:“行吧行吧,去吃那个吧。跟我撒娇撒这么多年了,你不腻吗?”

  路言勋揽住他说:“这辈子都不会腻。”

  几分钟前还觉得天气很冷,现在热乎了很多。

  路言勋这个男人,不管长到多大,不管到多老,都会粘着周怀曦撒娇卖萌的。

  第64章 〖番外一〗 垃圾小情侣的假期

  难得迎来国庆小长假,周怀曦跟路言勋决定出去度假。

  路言勋订的这套山间别墅环境很不错,处于太阳光照的绝佳位置。

  别墅带花园,花园里有泳池。

  两个人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过得很舒坦,白天烧烤游泳,夜晚彻夜不眠地狂欢。

  神仙大概也就这么快活了。

  周怀曦睡到大中午,醒来见不到路言勋。

  揉了揉眼,他从窗户看出去。

  路言勋一个人躺在花园的躺椅上,手臂搭在额头上方,戴着耳机晒太阳。

  周怀曦伸了个懒腰,在浴室里洗漱完,拿上早餐牛奶,只穿了件衬衫就出去。

  衬衫扣子随意懒散地扣了两颗,也没扣好。

  路言勋穿着一件蓝色的外套,里面没穿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

  周怀曦把早餐放在躺椅旁的桌子上,咬着面包,拍了拍他的脸:“吃吗?”

  “我吃过了。”路言勋顺势抓住了他的手。

  周怀曦抽了一下手,没抽开,就这么让他抓着:“这是什么”指着桌上一盘颜料盒。

  路言勋看了眼他指着的东西:“水彩颜料,原本想画两张画。”

  结果现在包装都没拆。

  周怀曦吃下最后一口面包,把那盒颜料的包装拆开。突然一个坏笑:“你上次不是说你想纹身吗?”他挤出颜料,拿起颜料盒里附带的画笔,沾上一抹红色,在路言勋腹部上画起图案。

  路言勋手指划过他的手臂:“哥哥要画好一点,毕竟晚上是它在你身上……”

  “谁说一定在我身上?”周怀曦抬眼看他,直接坐上路言勋的身,画笔继续在他腹部上描出一朵朵火焰红花。

  坐得久了,彼此有些动作,都挺撩人。最后顺势以这状态春光十八限。

  大人的世界越来越不知羞耻。

  路言勋果然是长大后经验老到,躺着边动着享受,边点起一支烟抽。

  烟雾在他二人的呼吸之间弥漫。

  桌上餐盘里有一根巧克力味的pocky,路言勋想起些回忆。他把烟放下,拿起那根pocky,叼在嘴里,向周怀曦眨了下眼:“要再玩一次这个吗?”笑得一脸清纯。

  周怀曦感觉身子越来越热。

  能这么清纯的欲,想来也只有他路言勋能做到。

  周怀曦欺身过去,咬住pocky的另一端,一口一口慢慢地吃,吃到末尾,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路言勋的嘴唇。

  路言勋按住他的头吻上去,舌头就势滑进他口中。巧克力和奶油面包的味道充斥着这个漫长的吻。

  耳机里的音乐正好放到狂野的歌曲,路言勋行动跟着粗野起来。

  偷跑进花园的两只野猫在打架,打得十分凶狠。打着打着,打来了这张承受着“生命所不能承受之‘激烈’”的躺椅下。

  周怀曦拿在手上的笔掉下去,那两只野猫都是一吓,急忙弹开。

  衬衫滑下一半。周怀曦肩头在阳光下发着微微晶莹的亮光。哪怕最后落上去的牙印,也没破坏这个美感。

  时间真是把杀人的刀,以前可以为彼此脸红的人,如今唯一因对方脸红的时候只有生理反应。

  以前讨论着去哪里约会都会有些小悸动,如今即便讨论晚上要玩什么花样都像个老手。

  岁月啊。

  第65章 〖番外二〗女流氓与美少年(BG慎!路父母的年少往事)

  我爸妈也许是很随便的有了我,很随便的生了我,所以连名字跟性别也很随便的给了我。

  上户口那天,外婆从老家给爸妈带来三斤洋芋。俩人一看大好,孩子直接取名杨遇。

  从名字不像个女生的那一天起,我的性格好像就围绕着这个中性的名字而形成。

  七岁抢男生糖果。

  八岁跟男同学打架。

  十二岁翻墙逃课去剪短了头发。

  十六岁被老爸当街抓着头发打骂。

  十七岁珍藏的工藤静香写真被母亲撕来垫锅底,为此要和家里断绝关系。

  十八岁离家出走结识“秋名山”飙车好友,过起了冲动暴躁飙车一族的青春。

  我的青春是浮躁混乱得像日本八十年代的热血漫画,混着点国产狗血八点档孩子叛逆父怒母悲的家庭伦理剧。

  从没想过它会衍生出韩国零零年代爆炸生产的烂大街爱情影视片。

  有些不同的是,在这艰难卓绝诞生出的爱情片中,我担任的角色竟然是男主。

  十八岁是我人生中最绚丽的一笔色彩。

  这绚丽的一笔色彩和我的黑历史完美融合在一起,以至于我每次回忆跟路笙相遇的场景,美好怀念中总夹着三两尴尬。

  那天跟同伴帅气地从小秋名山上飙着摩托下来,刚准备去光顾光顾街口生意惨淡的豆浆摊。步子才迈到摊口,我俩就碰上了大敌。

  男人,中分油头,白衬衫,羊毛衣背心,金丝眼镜。站在我们面前,板着张脸盯着我。

  靠。我班主任。

  我拉着同伴转头要走。

  又来一个男人。啤酒肚,短寸头,轻微秃,来势汹汹凶神恶煞,指着我鼻子臭骂:“你这个死孩子巴的!”

  一刹那间,我差点没腿软。

  靠。我爸!

  “前面的都给我让一让!!”

  我带着同伴,在人流拥挤的街道上疯狂逃命。我那每次骂起粗话来都像在骂自己和自己老婆的父亲,抄起饺子摊的擀面杖,一边骂我一边狂追,每次距我半米远时总试图用擀面杖敲爆我脑壳。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班主任在这场追逐戏中不遑多让,即便东碰西撞身子歪歪扭扭双手要撑着眼镜,也不肯放弃对我们的穷追不舍。

  路边遇到开店的我二叔、三伯、四婶,老父亲一声招呼下,一群亲戚一同下场展开对我和我同伴的追杀。

  我的老父亲,势要让我在这整个区出名。

  就在这种夹缝生存的艰险时刻中,我以敏锐的直觉发现前方刚从蛋糕店里走出来的那个人。

  那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小美人。乍一看长得像木村拓哉,眼睛两分像陈坤,侧影还有几分神似宝井秀人。

  我瞪大双眼,心脏飞速跳动,思绪翻腾滚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震撼我妈”!

  我的爱情瞬间开了花。

  在和同伴被“追杀”的过程中,我被这闪亮登场的爱情迷了心智,竟还不忘抽出空档伸手抓过街边花店两支玫瑰花,一个躲父亲挥来的擀面杖的转身,顺手把那两支玫瑰花送到那位美人面前。

  这拼出性命土到极致的表白让美人猝不及防接住玫瑰后,傻了眼。

  我和他一瞬对视,跑了。

  老娘。

  不。老子要泡到这个美人。

  不管这人是男是女。

  从我得知小美人每周三下午会去蛋糕店买蛋糕的那一天起,周三下午成为我一定会旷课上街蹲蛋糕店门口的日子。

  小美人名字叫路笙,虽然长得漂亮举止端庄,但性别是个实打实的男性。

  管他呢。反正我的爱情之花已经长在他头顶上,他就算是个人妖我也得拼尽全力。

  我搭讪、偶遇、直白、委婉,母亲爱看的韩国爱情片里男主男二用过的方法,我照搬照抄一样不落。

  拳打棉花脚踢豆腐大概就是这个理,不管我如何横冲直撞地展开生猛攻势,路笙小美人总会等我作完之后,给我一块小蛋糕,微笑着说:“早点回家吧。”

  我要晕厥了。

  这朵花长在了沙漠里。

  为了守护沙漠里的这朵花,我那年吃过的蛋糕差点让我患上糖尿病。

  我应该要感谢十九岁那年路笙回家路上遇到的劫匪。

  那天刚开着摩托从小秋名山上下来,我撞见几个专门抢劫的人围住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的路笙。

  别说我的小美人被人欺负我冲上去就是一个暴打,难得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我怎么可能会放过。

  可我忘记。

  我虽然精神上忘记自己是女性十几年,但我的身体忘不了。

  即便冲下去一个人挑他们一群,我也难以抵挡这四五个男生团结起来的力量。

  千算万算没算到,我抓住的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在下场后顺手转给了路笙。

  小美人的战斗力还是不差的。打垮那几个抢劫犯后,他朝坐在地上看傻眼了的我伸出手,问我:“没事吧?”

  我尴尬。

  我处境窘迫。

  我无地自容。

  手不敢给他,自己撑着地板爬起来,笑着说:“长得漂亮就不要自己一个人回家嘛。”

  灰落落爬回我的摩托车上,戴上头盔,我要走了。

  他突然来一句:“那你送我回去吧。”

  来,上来,姐姐的摩托后座永远为你敞开。

  我开车载他疾驰在无人的街道上。

  一年的穷追无果,使我人生陷入绝望。

  最无望的时候,想最后一次滥用我不成熟的年纪,用不成熟的方式为这场初恋画上句号。

  我把车开上了小秋名山。

  坐我后面的路笙高声问:“这条路不是回我家的路啊?”

  我说:“是啊,我要把你带到山上杀了埋掉。除非你说你和我交往,我就放过你。”

  那年温和得泉水一样的路笙,不知道上辈子干了什么毁灭地球的坏事,倒霉到遇到那年疯子一样的我。

  在我后座的路笙沉默。

  我在猎猎风声中大声问:“怎么样?如果你不答应,我下车后就亲你了。”

  一直把车开到山顶,路笙都没给我回应。

  他可能宁愿被我杀了吧。

  抵达山顶,我刹车,从车上下来,一边拿藏在车座下的绷带,一边对四处张望的路笙说:“快点吧,快点趁你有生之年最后看一次夜景,马上你要死在我手上了。”

  手臂上有伤,是刚刚和那群劫匪打架留下的。我用嘴咬出绷带的头,缠在手臂的伤口上,嘶了一声。

  路笙走过来,拿过我手中的绷带,细心地替我缠好。

  我抬眼看了看他的脸,用不认真的玩笑语气说:“是和我交往,还是让我亲一下?”

  他替我处理好伤口,不作声。

  他看了我一眼,随后,轻轻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怔了怔。

  沾到一个亲脸的甜头,可我的爱情之花正在飞速枯萎。

  叹出一口长气。我想,我不杀他了,从这里跳下去自杀。

  这个因为怕死怕疼而不可能会去实践的念头,在我心里打转。

  这时,路笙说:“我不太懂得恋爱,这个需要学习。但是我觉得,我能够照顾好你。”

  我一个大懵逼。盯着他的脸。

  他好看到天崩地裂的脸,在夜空下绽出一个好看到银河要颤动的笑。

  那些年的我从未留意过,自从路笙知道我的名字叫杨遇后,从此给我的每一个蛋糕,都是洋芋蛋糕。

  我第一次如此热爱自己的名字。

  我的爱情之花非但没有枯萎,还在一年后结出果实。

  路笙上辈子一定是干了毁灭宇宙的大坏事。而我,一定是重启了那个宇宙的人。

第63章 这辈子都不会腻(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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