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天
郑洁愣在原地好久才想起来打阿欢的电话。
“阿欢，我看了新闻，进哥现在怎么样了？”郑洁手脚发软，坐在沙发上，后背一阵阵发凉
“郑小姐，进哥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连夜赶了回来，刚去了现场，现在在公司开会”阿欢的声音很低沉
“那情况很糟么？”
“建了五层楼，从中间垮了下来，幸亏是晚上发生的，没有人员伤亡”
一听没有人员伤亡，郑洁稍微安下了些心
“可是记者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停的打电话来，今天早上又堵在公司门口，进哥在想办法应对”
一大早何进就赶到了工地，工地已经关闭。外面围满了记者跟买房的业主，工地负责人以“害怕进一步垮塌引起安全事故”阻止了记者的进入。
何进的车挤了好久才挤到门口，一下车又被记者拦着询问各种问题
“何总，您能介绍一下这是怎么个情况么？”
“何总，您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这个工程听说是您公司全权负责，你打算怎么处理？”
“何总，很多朋友关心您公司之前负责的工程会不会也同样有质量问题”
何进定定心神，微整颜色，站在工地大门的入口处，中气十足地说道“记者朋友们，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具体事故的原因和事故的情况，我也还没掌握，请你们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保证会向大家作出交代”转身进了工地，身后的记者全被下面的人挡在了外面。
一进工地，接过递过来的安全帽戴上，就匆匆往里面走，走了不多会儿就看到了事故现场。
这个工地计划正在建设一个二十层的小高层居民楼，可是却在昨天晚上一场大雨过后，已建成的五层整个垮塌了下来。根根钢筋暴露在空气里，脚手架歪歪斜斜，水泥混凝土堆积成一座小山的模样。
质量监督部门，质量技术监督局，市政府的人已经在进行各种勘验工作。见何进来了，政府部门的张梁走上前来，跟他握手，何进也远远的就伸出手来跟他握住。
“何总”
“张秘书情况怎么样？”
“初步看应该是建筑材料不合格引起的垮塌，不过具体的原因还要等有关部门的检测认定”
“有没有工人被埋在里面”何进转头又问身后的人
身后的人忙上前回答“昨晚事故发生之后，就已经清点过人数，全部核查了一遍，工人一个都不少，昨天晚上值班的也没进入大楼，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没有人员伤亡，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后续的工作，何总你还是要早做准备”张秘书提醒道
何进双手叉腰站在垮塌的楼房面前，面色冰冷地看着这一切，“项目经理，监管总监在哪儿？”他圆目怒睁扫过人群问道。
人群一阵熙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有人站出来。
唐秘书走过来低声说道“事故一出就联系了项目经理梁文跟监管总监傅雷，可是两个人的电话一个都打不通，让人去他们家里也找了，也没人”
何进眯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向唐宣，唐宣点点头，接着说“不知道是害怕承担责任，还是压根这里面就是他们的事儿”
何进转身看向眼前的钢筋混凝土堆，咬着后槽牙，恨恨的说“梁文，你tm还真敢干，给我惹了这么一大摊子事儿，竟然自己跑了”
“组织总工程师，法律顾问，包工头，这个项目的其他负责人开会”
唐宣点头，马上去办。
“何进是吧”制服穿着的人走上前来
“我是”何进上下打量下来人
穿制服的人出示一下证件“按规定我们要让你了解一下情况，也请你们公司的人配合一下，做一下调查”
何进点点头“我会全力配合”
警察问了一些常规问题，这个项目直接的负责人是谁，监管单位是哪家，承包商的情况。
“你最后什么时候见到梁文？”
“上周二，他去总公司给我汇报情况”
“当时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那倒没有”何进又想了想“就是找我借了些钱”
警察一一作了备案，最后说“有情况，我们会再联系你”
何进点头让人送他们出去，接着急急的赶回公司开会，公司高层已经炸开锅，在会议室里严正以待。
“何总经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项目是你的控股公司在全权负责，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己一点都不清楚？”
“这次造成的损失，影响的进度怎么算？这问题主要出在你子公司上面，不能让总公司承担这个责任”
“对啊对啊”有人附和着
“这总公司的新项目还上马不上马”
“我现在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一切都得查清楚了才能说明白”何进沉稳的回答着“这样，我先去跟项目上的人具体了解一下，再跟诸位报告情况，我必须得先拿到一手材料，才能下定论，请大家给我些时间”
正说着，吴秘书匆匆走进办公室，伏在何进的耳边说“何总，市长电话”何进点点头，“先这样吧，诸位静候我的消息”
“你什么态度啊，这样就想走了？”年纪稍长一点的老头哆嗦着手指着他，被旁边另一个比他稍微年轻一点的拦下“总要给他点时间，调查清楚，我们等着就好了”
说着起身离开办公室，边走还边对吴秘书说“准备记者招待会，简单的就行”
市长亲自打来电话，无非是问事故到底是怎么个原因，打算怎么处理。安泰一直都是市里乃至省里的纳税大户，发生这种事情影响非常恶劣，限期何进必须作出答复，进行说明。并且交代，省里也来了电话，非常关注这个情况。市长的压力也很大，不过他还会从中斡旋，并再次催促何进尽快作出应答。
何进一个头几个大，公司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但好歹还有应对机制在。应付完市长的电话，又马不停蹄的来到一楼记者招待会，记者已经挤满整个大厅。
面对记者争先恐后的提问，何进伸出双手压住场“据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现场没有人员伤亡。具体的事故原因，我司工作人员正在对事情做调查，我本人继续亲自去现场考察，后续进展如何我司会及时向大众做出回应，请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会尽快给出事故原因的报告。到时候会一一回应大家的问题。出了这样的问题，该我们负责的，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不会推诿，事关企业的声誉信誉和前途，我们会认真对待，绝不草率，谢谢大家”
说完，就离场，也不给记者提问的机会。因为现在场面一片混乱，不管说什么都不合适，唯有拿出积极应对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在另一间小点的办公室里，何进把从唐秘书手里接过的文件重重摔在办公长桌上，“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何进双手撑在桌子上，眼如鹰目环顾着众人。众人低垂着脑袋坐在座位上，没有人主动说话，会议室里安静的可怕。
“都哑巴了？”何进又扫视了一圈，还是没人应答
“陈树，你说！”何进不耐烦的点名
陈树是这个项目的副经理，“这个项目是梁经理全权负责，每次我们询问他都让我们听他的就行”
何进咬着牙听着，他信任梁文。梁文跟了他十几年，从他开始创立公司开始一直都跟着，是患过难的兄弟。所以他把自己的公司交给他打理，可是他现在却一声不吭的当了缩头乌龟，把何进晾在了太阳地里。
“怎么不早说？”何进尽量语气不严厉
“梁经理说何总信任他，让他全权负责，我们不听他的，就别在这里干了”
“项目材料招标的时候，也是梁经理私底下跟供应商谈判，不让我们参与”另一个副经理附和道
何进搔搔头，坐了下去，靠在椅背上，也怪自己太过信任他，才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王工程师，你去了现场，你看问题主要出现在哪儿？”何进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跟质检局的人看法相同，是建筑材料出了问题，可能还有其他问题，不过需要时间鉴定”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调查出问题的原因，还有各部门都要配合起来，核算清楚损失，影响的进度，清理的时间，还有最重要的稳定住业主的情绪”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散去，业主还堵在楼下吵嚷，要公司给他们个说法。何进让公关部去应对，他头疼的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表情。
新项目面临上马，在建工程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作为总经理说没责任是不可能的。
唐秘书给何进拿来一个盒饭“何总，你从昨晚上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忙活，饭也没顾得上吃，你将就着吃点”
何进摆摆手，他哪有胃口吃得下，下面还有很多问题等着他处理“告诉公司所有的人，事情查清楚之前，面对媒体都不能随便说，只说正在调查，会尽快给他们答复”
唐宣点头“何总，放心，我会去安排的”
何进摆摆手，唐宣出了会议室。
他的手机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不停的响，接了几个记者的询问之后，就一直没再理会。这会儿拿出来充电，才看到郑洁打来的一个电话，想必她也已经知道了。在事情处理好之前，他还不想跟她见面，现在实在是太狼狈。
他打电话给子公司的会计“查查公司账户上有多少钱？”会计很快回复“公司账户上只有几千万，现在出了事故，下面的承包商早上就开始催账”何进能明白他们的心情，怕公司倒了，再也拿不到自己的血汗钱。
他捏捏眉心，盘算着其他的办法。如果是建筑材料不合格，那这批材料应该都是不合格的，材料费，误工费，政府的罚款，重新开工的费用，违约金，对业主的赔偿，只这些表面上看得着的，没个几千万是打点不了的。子公司是他自己的，这些费用连同总公司的损失，恐怕都得他一个人想办法。
他双手撑起，支在鼻子上，考虑自己手上可以筹到的钱。子公司的钱是万万动不得的，他名下的投资，除了这个最原始的建筑建设公司，还有几个大型不动产和酒店，旅游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