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莫名被人掳走总归令人心生不快, 即使或许对方并无恶意。再思及寒祁的一身伤, 林轻舟更是心生不愉。

  他眉头微蹙,语气生硬道:“为什么带我回这里?”

  闻棠从房间内走出,走至林轻舟跟前:“轻舟师兄不喜欢乘物游心吗?”

  他伸手想拉着林轻舟在石桌前坐下,手被侧身避开,声音立时染上几分委屈,“师兄这是生气了吗?”

  林轻舟素来吃软不吃硬,听他可怜巴巴的语气, 体谅他走火入魔、行事偏激, 语气一软:

  “我没生气, 我受伤的朋友还在医馆,我需要回去照顾他。”

  听提及那人, 闻棠眸色闪过一丝冷意——

  轻舟师兄大概还不知道,与他共患难的那人就是寒祁。

  见闻棠若有所思, 林轻舟转身朝外走去,蓦地眼前一花, 闻棠闪身挡在他的身前。

  “那个朋友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闻棠眉眼神色依然温润,眸底却无一丝暖意。

  提及此, 林轻舟心里便来气:“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干傻事。

  他忍住没说后面的话, 绕过闻棠往院门的方向走去。

  方走几步,蓦地腰间一紧,他被闻棠从后面紧紧抱住,耳边传来带着几分哀求的声音:“轻舟师兄, 不要走。”

  腰间力道极大,林轻舟竟然一时无法挣脱,只得低声道:“闻棠,松手。”

  闻棠置若罔闻,下巴轻轻地搁在林轻舟的肩窝上,声音亲昵:“我对你的心意,从来不输给寒祁,不要再把我往外推了好不好?”

  这是闻棠第一次直截了当、毫不掩饰地向林轻舟表明心迹。

  林轻舟沉默数息,轻叹一声:“闻棠,对不起。”

  所有的拒绝,都在这几个字里。

  话音落下,他拳头紧攥掌心凝聚灵力,肘后猛地运力。

  耳边传来闻棠的一声闷哼,腰间一松,他顺势挣脱束缚,闪身到一旁。

  闻棠用手捂着腰侧,脸皱成一团,似是痛极:“轻舟师兄总是对我这么无情。”

  林轻舟皱眉看着他浮夸的动作,没有答话,其实他那一下并没有用多大力气。

  闻棠见他无动于衷,仍是捂着腰侧,历数他过往的“罪行”:“为你伤重时,你不愿多陪我一刻,多看我一眼都不肯,上次更是为一个陌生人,对我下重手。”

  林轻舟垂下眼眸,面露愧色:“是我的错,我薄待于你。”

  闻棠走至他的跟前,足尖与他相抵。

  林轻舟皱眉后退一步,闻棠便上前一步,直到他的脚后跟抵上石阶。

  “轻舟师兄,我以前配不上你,也无法与寒祁相提并论,但是现在一切都不比往日了。”闻棠说得极为动情,眼眸深情脉脉。

  话到此处,林轻舟容色微动:“我从未觉得你配不上谁。”

  闻棠目光深深,极是认真:“以前师兄的目光总是在寒祁身上,现在师兄也好好看看我好吗,我现在一点也不比他差。”

  林轻舟别开脸,面色无奈:“不要与他比。”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真的该走了。”

  说了这么多,闻棠见他还是一副木石无情模样,像是哪里崩坏了,他忽然轻笑一声,突兀而清晰。

  林轻舟微微诧异,转脸望去。

  闻棠嘴角勾着笑,淡淡的嘲讽,目光中只剩冷意,与方才深情款款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轻舟背脊涌上一簇寒意,不禁眉头轻轻皱起。

  闻棠语带自嘲:“我就知道,我说这些都是没有用的,无论我怎么苦苦挽留,你肯定不会为我留下,但我,还是想试试。”

  林轻舟一语不发,容色无波,嘴角微抿。

  闻棠见他一脸云淡风轻,嘴角的嘲讽更深:“以前以为轻舟师兄对寒祁情根深种,我很嫉妒他,后来发现寒祁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大概猜到闻棠要说什么,林轻舟眉头紧皱:“别说了。”

  闻棠置若罔闻,逼近林轻舟几分,话语犀利如锋利剑刃:“我与寒祁,不知是谁更可怜一点,他被你玩弄感情,而我,你连被玩弄感情的机会都不给我。”

  林轻舟侧身一步,避开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之前的一切,我有我的苦衷。”

  闻棠不以为然:“你的苦衷就是——”

  他忽然凑到林轻舟耳边,语调幽幽:“你根本就没有心。”

  心头无端一抽痛,林轻舟眉头轻蹙,嘴唇微动,最终只化为一句话:“闻棠,我先行一步。”

  他转身迈步朝外走去。

  闻棠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他心生庆幸,步上石阶,开门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打开院门后,心头一阵巨震。

  只见院外景象与凌霄峰的浑然不同,院外虽有几棵若木树零星而立,却不见轻盈飘渺的仙雾。

  远望过去,不见抱朴峰、青云峰,更不见高耸入云的秋水阁,极目远眺更没有苍翠连绵的高山竹林。

  取而代之的,院门外方寸之地外就是悬崖断壁,四周是漂浮涌动的层云,一览众山小,整座院落像浮在空中的一座孤岛。

  环顾四周,除了一条通向对面山峰的藤桥,再无通途。

  林轻舟在藤桥前止住脚步,心中大感不妙:“这里是何处?”

  闻棠从庭院中走出,步伐从容淡定,轻声道:“御天宗。”

  林轻舟神色骤变,联想到近日的关于魔宗的传言,惊诧道:“御天宗的新任宗主是你?”

  闻棠微笑颔首:“没错。”

  话毕,他又邀功似的补充道:“这里原本是我的寝殿,我嫌它太过清冷,改得与乘物游心一模一样。”

  话到此处,他目光流露出一丝朦胧期待:“以后轻舟师兄与我会一起住在这里,就跟以前一样。 ”

  林轻舟皱眉,忍不住出言打破他的幻想:“闻棠,我不会留在这里的。”

  闻棠眉眼温润,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的傻师兄,你认为你还走得了吗?”

  “什么意思?”林轻舟容色一变。

  电光石火间,眼前的闻棠衣袖一挥,一阵黑气扑上林轻舟的鼻端。

  他避无可避,登时手脚变得绵软无比,站立不住,直直要栽倒下去。

  脸上带着笑意,闻棠一手揽住他的腰肢,伸手绕过他的膝弯,轻轻地将他打横抱起。

  随后,闻棠缓缓垂首,在他脸颊上轻轻地亲一口,声音轻若呓语:

  “没关系,没心我也喜欢。”

  像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他转身往一步步庭院内走去,动作小心翼翼,珍之重之。

  林轻舟浑身瘫软,使不出一丝力气,说出口的话也是绵软的:“你想做什么?”

  闻棠嘴角一勾:“这个问题真有趣,当然是做想做的事情。”

  与此同时,他走在庭院中曲折的青石小径上,衣袂轻拂两旁垂落的枝条,往林轻舟的房间行去。

  脑中思路一下跳跃到十八禁,林轻舟神色慌张:“你不要乱来!”

  闻棠却是笑意更深:“不乱来,我们一件一件慢慢来,我们的时日长着呢。”

  一件一件慢慢来……

  林轻舟脸上血色褪尽,变得煞白。

  被脱去鞋袜放到床榻上,林轻舟后背发冷,使不出力气的手脚,试图进行微不足道的反抗。

  眼前光线一暗,见闻棠缓缓俯下身来,五官渐渐放大,林轻舟眉头紧皱,干脆牢牢闭上眼,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颈间一热,温暖的鼻息轻喷上来,林轻舟的心悬到嗓子眼,恐怕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接着,他感受到颈侧又是一凉,一阵气流拂过,然后......

  然后再无其他。

  其实,闻棠仅仅是把脸埋进林轻舟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

  再抬头,他一脸餍足。

  半晌没有动静,林轻舟悄悄掀开眼皮偷看,与闻棠凝视在他脸上的目光撞个正着。

  闻棠嘴角勾笑:“轻舟师兄想到哪里去了,不妨说来听听,我让你心想事成。”

  林轻舟无力地咬牙,一字一顿:“我、没、有。”

  他想起身,手肘刚撑着床榻起来,手臂绵软,又重重地跌回去,床榻发出一声闷响。

  闻棠不禁皱眉:“轻舟师兄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令我心疼,我不解开咒术,你便会一直如此浑身无力,灵力滞涩。”

  事已至此,林轻舟定下心神,无比平静:“你这样做,只会把我推得更远。”

  闻棠沉默。

  他伸手打横抱起林轻舟,行走几步,让林轻舟轻轻地靠坐在窗子前的椅子上。

  林轻舟头顶的碧色发带被轻轻解开,柔顺墨黑如缎的青丝散开,顺着背脊倾泻而下。

  从桌上拿起一柄小木梳,闻棠动作轻柔地一下一下梳着:“轻舟师兄早上起来还没梳头。”

  林轻舟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动作,所幸只是为他梳头,不是其他的。

  为林轻舟梳好头,绑好发带,闻棠指间掐诀召水,又贴心细致地照顾林轻舟洗漱。

  洗漱后,他重新抱起林轻舟,走入庭院中的小亭。

  清风徐徐,一片若木叶被卷下。

  玲珑小亭中,闻棠眉眼含笑,坐在长形案几前的蒲团上,双手虚虚地环住靠坐在胸前的林轻舟。

  闻棠:“你饿不饿?”

  林轻舟神情冰冷,不答话。

  闻棠见此,依旧掐诀传出一张符书去,不消片刻,便有几个仆役从对面的山峰,走过藤桥,将吃食送到庭院中的案几上。

  素食小粥,精致糕点,色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闻棠挥退仆役,舀起一勺粥,喂到林轻舟嘴边。

  林轻舟咽了口唾沫,别开脸,一副抗拒的姿态。

  闻棠:“饿了就更没力气。”

  林轻舟不予理会。

  离完成辟谷只差临门一脚,他一定能挺住。

  闻棠也不生气,命人将案几上的所有东西都撤掉,挥袖召来若木树下的棋盘与棋篓。

  林轻舟不愿与他对弈,他便手执黑白二子,自己下。

  下巴微微枕在林轻舟的肩窝上,他轻声细语在他耳边说话,在小亭中一坐就是一上午。

  纵然林轻舟不给任何回应。

  下午亦是如此。

  庭院外,悬崖边的若木树下有一个秋千。闻棠站在秋千后,让坐在秋千上的林轻舟依靠着自己,两人一起望着悬崖外的风云变幻,云卷云舒。

  闻棠时断时续地说着这一年来,他为寻找林轻舟走过的世间路,见识过的风土人情。

  林轻舟仔细听着,但从始至终,沉默不语。

  不过,闻棠所言不错,不过一天时间,饥饿便令他更是浑身无力,他现在连一只手臂都抬不起来。

  晚间,林轻舟依然滴米未进,闻棠也不吃,跟着他一起挨饿。

  夜色渐浓,房间内一灯如豆。

  见闻棠坐在床沿上不走,林轻舟躺在床榻上,饿得脑袋昏昏沉沉,困意如山来,却不敢轻易睡去。

  闻棠替他掖好被角:“放心睡吧,轻舟师兄,明天见。”

  得他这么一句话,林轻舟双眼朦胧,欲合不合。

  但终究抵不过困倦,陷入沉沉的梦乡,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

  闻棠依旧没有走,一动不动地望着床榻那人安然的睡颜。

  不知梦到什么险境,林轻舟眉头紧蹙,呼吸微促,口中溢出一声低喘。

  闻棠的双眸瞬时暗了几分。

  “傻看什么,快点上,睡了他,现在他毫无反抗之力,任凭你怎么摆弄!”

  闻棠的脸蓦地扭曲起来,藏在他体内的凶剑灵猛地开口,阴沉冷寒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响起。

  闻棠声音不悦:“我带他回来,不是为了做那种事!”

  “你的身体反应已经出卖你。”剑灵的声音有几分戏谑。

  闻棠:“不关你事。”

  剑灵笑声低哑:“要不要我帮你?”

  闻棠神色紧张警惕:“你别乱来。”

  被凶剑灵附体一年有余,近期发现,凶剑灵偶尔能违背他的意志,短暂性地获得身体主宰权。

  听他话语,凶剑灵笑声更是放肆,阴冷诡异的笑声飘荡在房间里。

  闻棠隐有薄怒,低声轻叱:“闭嘴,别打扰他睡觉。”

  凶剑灵敛去笑意:“你要做的事,我已替你办到,那我的呢?这可是很久以前约定好的。”

  闻棠声音平静:“你的本体,我一定会帮你取出。”

  凶剑灵语气不善:“要尽快,不然......”

  它冷哼一声。

  ......

  翌日,林轻舟刚从睡梦中苏醒不久,敲门声便响起,闻棠推开房门走进来。

  林轻舟:......

  与第一日别无二致,闻棠细致妥帖地为林轻舟洗漱,梳头,抱着他在庭院中的小亭进食,对弈,看书,喝茶。

  即使林轻舟不发一语,闻棠亦是不厌其烦,乐在其中。

  与第一日不同的是,林轻舟不再绝食。

  他要保存体力,做长期斗争。

  现下,他全身无力,失去自理能力,跟个巨婴完全没有区别。

  闻棠千里迢迢将他掳来此地,剥夺他的自由的同时,要事无巨细地照顾他生活中的一切,但却得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热情即使滚烫如岩浆,经历千重万重冷遇,定会冷却。

  闻棠的耐心,终究会在食之无味的日子里,被慢慢耗尽。

  他以沉默无声反抗,静静地等待着那日到来,闻棠终于彻底厌弃他,把他赶走。

  然而,时间转眼过去好几天,闻棠除了外出过一趟,其余时间都是与他待在一起。

  林轻舟没等来闻棠的厌烦,先等来莫名其妙的婚讯。

  来往不绝的仆从架着梯子,在庭院中的各处挂上鲜艳红绸。

  庭院小亭中,闻棠搂紧怀中的林轻舟,语气温润如细雨:“后天就是我们合籍之日。”

  林轻舟无动于衷,合籍不过一个仪式罢了,并不代表什么。

  耳边一热,闻棠凑近前,声音幽幽:“我给寒祁也送了一分请柬。”

  作者有话要说:  林轻舟(头疼):喜提全场最佳渣男称号

  闻棠(微笑):喜提全场最佳神经病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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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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