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官黎隐姓埋名

  [现代情感] 《原罪赎》作者:醉蓊【完结】

  文案:

  上官家原是一代皇室忠臣之后。传承祖训,以上官仁为董事长的家族企业,在江南芙蓉镇将赖以为生的纺织印染业做大做强,令众人仰慕朝拜。

  在一次人才招聘会上,民女黄淑茵被上官仁之子上官黎选中,在上官家毓秀楼里专勤家政,针黹女红,服侍贵主。她偶遇梦鹂,却被妒火烧昏了头。她恨梦鹂春风得意,享受不尽上流社会“温柔乡、富贵场”的靡靡气息,享受不尽人人恨嫁的“天下郎君”殷殷垂青。黄淑茵上结权贵,不忘下拜金兰,终于与纨绔子弟上官黎喜结姻缘,贵为人母,位列上官家族谱之中。一路走来,黄淑茵争宠位、斗流言,碾压各方牛鬼蛇神,最后争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却又遭遇上官黎无情的背叛和疏远。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黄淑茵 ┃ 配角:上官黎、贾梦鹂、黄葆君、沙棘花、喻宥凡 ┃ 其它:

  第一卷 满庭春华

  第一章 上官黎隐姓埋名

  公元2000年,民间素称“千禧年”第一春伊始,江南杭州沉睡一冬的人们还未来得及整理好心情,就迎来了让人欢欣鼓舞的一场春雪。

  伴随乍暖还寒的萧萧春风,大雪一夜间急簌降爽,那花坛树篱和假山楼檐上撒落厚厚一层烟霰,连同青砖小路,影壁湖面飘满霜雪,让人难以招架,总以为被拽入冬季。时令到了惊蛰,杭州城气温回升暖意融融,突现一片繁华盛世,春和景明之态。

  世人说,江南是烟柳繁华之地,是温柔富贵之乡。几乎人人知道,杭州作为江南城市的代表,是中国《最宜居城市》之一。从古至今,杭州在中国人心目中的位置十分重要。为此,我只身一人来到杭州。

  初来杭州的日子,我渐渐习惯了新的工作环境,习惯了在芙蓉镇香墅岭里完成一项又一项的任务。工作之余,我会欣赏貌似人间天堂般的香墅岭,带给我无限快乐,也有外人体会不到的一抹浓浓乡愁。

  每天每天,我仰望一汪翡翠般的晴空鸿雁翩翩飞过,观察毓秀楼前一树梨花露蕊吐芳,心生惊喜。我神情专注内心却寂寞,一袭白纹昙花雨丝包臀衫,裹着我玲珑剔透曲线姣好的身段,焕发一种蓬勃乡野的青春活力。一只牵着银色丝网的蟢蛛悠来荡去,悬挂在一枝婆娑舞动的蜡梅上。荼蘼花香幽淡,丝丝随处飘溢。偶尔有黄雀扑扑楞楞飞入蜡梅丛。

  这一天,我正徘徊毓秀楼前,从树影间闪露出一个人。

  他,全身黑装,举止典雅,闲步赏景。他,是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的上官黎。

  上官黎出生镶金豪门,是香墅岭主人上官仁悉心扶植的长子,人送绰号“隐逸轩主”,拥有上官家族丰厚家资纂位权,眼界开阔,满腹诗书才学。自从我步入这座江南雕梁画栋、声名远播的桃源山庄,唯一对我体恤之人就是他。他将我招徕麾下,常常给我答疑解惑,明辨是非,使我受宠若惊。我看见上官黎目光炯炯,手里紧攥一条砗磲宝石手链。他向我走来,一番殷殷叮嘱。

  毓秀楼里篆烟馨香,上官黎坐进一间供奉佛龛、祖宗牌位的嗣堂里,平抑思绪。一面墙壁,堆靠黑白烤瓷书架,古铜彝鼎,萃集秘书法贴,青瓷器物,使人悠然意远。供案桌椅尽用湘妃竹镌磨做成,朱光漆面。案头上有碧玉玺印章,画绢,诗笺和扇叶;一尊普渡众生岫玉观世音,丰容端坐紫金莲,手执净瓶降甘霖;一个江南官瓷茶罐,通体青白;圣贤书籍《论语》三卷交叠平放。上官黎眉梢轻蹙,双唇红润含着香烟,保持克制。此时,上官黎的心急速膨胀,像酒糟发酵,染醉他整个人。数天前,一场熊熊烈火蹊跷而生,震惊内外。时至今日,仿佛余烬还未息灭,使他夜夜难寝。上官黎的脑海浮现纺织厂失火景状,他想起,当年喇嘛和道士们的谶言——为趋利避祸,福运永昭,上官仁特意将嗣堂取名灵檀,即灵台“心灵”之意,不料,却遭遇到建厂以来一场大火。上官黎不惧怕面对困难,一切困难都是他人生路途中蜿蜒的荆棘。上官黎持久地坐着,静静鉴赏王羲之《兰亭序》书法字贴,接着取过宣纸,在眉纹枣心歙砚里饱蘸浓墨,秉笔挥毫。上官黎轻轻搁下笔,感觉像被噩梦唤醒了,深深歔欷了一声。“淑茵,何谓人生我一直难以参透。其实人生无非名、利二字。名者虚妄,利者虚浮。”上官黎抬高音调,直言道:“我的父亲昨天才告诉我纺织厂失火真相,我简直不敢相信,像黄粱一梦,痛彻身心。”我幽幽一笑,委婉道:“近日,先生为纺织厂之事殚精竭虑,想必他也深受煎熬!”坐在铺着大红氆氇椅垫的躺椅上,上官黎的目光飘渺露出捉摸不透的忧郁之色,他已被这场意外折腾得疯狂无助。嗣堂使上官黎感到无比压抑,让人惊憷的一幕,还在他眼前浮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使他狼狈不堪。上官黎穿着潇洒的鸳鸯麻纹衬衫,和黑色牛仔裤,立起身后,满脸无耐地背负双手,带我踱步走出毓秀楼。

  我们进入后花园里,走进杨柳毿毿、黄莺啼啭的藕香榭。周围静悄悄的,没有暄嚣和嘈杂的机器轰鸣声,也没有像往常有人影晃动。若是在以往,就有女工们围拢荷塘畔占卦解梦、描鸾刺凤、浅吟低唱,亦或传踢毽子、围聚下棋、掷骰耍牌,生活倒也十分快乐。一座鸳鸯亭两畔,嵌巉嶙峋笋石,笋石鼎端垂泻一道清流,像飞瀑宕荡,像白练挂川,碎珠溅玉,一片哗然。同时,飞瀑沿凸耸石壁层层飞落直下,斗折蛇行,逶迤环漾池中,泛着涟漪的窈曳波光。

  上官黎情殊怅恍,只顾带我往前走。骤然间,一阵抽泣声将我们震慑住了。上官黎观来辩去,发现哭声从荷塘方向传来,于是寻声继续往前走。我们所到之处,旦只见:青砖铺路,朱阑环护。修竹依傍,仙云堕影。一座三楹茅楼,围绕桑、榆、槲、柘,各色树稚新条,牵藤扯蔓。周旁俱是佳木茏葱,绕篱鲜芳,琼花闪灼。紫薇畹,荼蘼架,朱朱紫紫斗穠华。茉藜槛,牡丹台,花敷叶茂总关情。涉阶而上,一带粉垣,有千百竿篁竹遮映。粉垣内古松拂檐,玉栏绕砌,薜萝倒垂。远街亭台楼阁,满池新荷莹珠灵蕴,碎翠点波。荷塘一隅,伴着潺湲幽幽美妙之声,忽见柳荫里又露出一道攀龙附凤的影壁。

  上官黎刚刚绕过影壁,猛然发现两个咨牙俫嘴的男子,背靠棕榈树席地而坐。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抽泣声分明来自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上官黎的心底泛起一丝涟漪,却不敢迟缓,急忙走近。上官黎道:“你们是谁?为何在此处哭泣?”一个男子斜眼望他,仿佛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来,遂慢悠悠地站直身,抬起衣袖羞怯地抹抹眼泪,抓耳挠腮地说:“我们是新进厂的工人。老工友欺凌人,将我们招来唤去当奴才,我们忍受够了。”上官黎深知以德服人的道理,便以一种同情心惊异地注视他们:“你们的情况特殊,你们有啥要求就告诉我。”男子神情略带麻木,毫不避讳地道:“这里一切都好。我们背井离乡,为养家糊口而来。我们希望少些波澜。”

  上官黎听后由衷动容,整座香墅岭纺织厂的工人,来自全国山西、陕西、甘肃、安徽和四川重庆等五省、七市、十二个县,人员众多,鱼龙混杂,不易详查。更别说一一了解。上官黎走近上前,仔细端祥两人,其中一人,年纪约摸十八九岁,光葫芦头,梭梭眼,小歪嘴,脚上是一双橡筋鞋,瘦得像个蚂蚱。而另一人,一张倭瓜脸,长眉凤眼,肤黑慵胖,上身是柞蚕丝绸蓝色褂,下穿白洋布裤子,浑身散发着皂角味儿,彷徨悲恐的目光落到上官黎的身上便急遽跳开。由于年岁小的原故,他被人起了诨名“尕娃子”。尕娃子原名文准灼,芙蓉镇人士。他们大部分从周边村镇慕名而来,也有从杭州城外辗转而来。通常情况下,纺织厂工序繁杂,他们程序化的生活模式,只局限在山庄之内,若没有其它重要事情,就会规距的不出庄园半步。尕娃子望了望与他们搭讪之人,用好奇且嗫嚅的口吻问:“先生,您究竟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上官黎黯淡失望的神情隐约闪射一丝惶然,深感意外,他不敢想象会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上官黎更近地走到两个男子眼前,露出微笑:“难道你真的没见过我吗?再仔细瞧一下我呵。”尕娃子耍笑起来,像一只挥舞前足的螳螂,动作浮夸。尕娃子望着面前一张成熟润亮的脸膛,充满关慰与体贴,高声笔划地问道:“您莫非是上官黎先生?”上官黎暗暗思量,给他们各自递了一支香烟。两人毫不拘泥,一人接了一支,脸上溢满了惭愧的神情。未及上官黎回话,他们便已确信,驻足他们面前之人,果真是“香墅岭”的主人。上官黎将手搭在身穿柞蚕丝绸蓝色褂的尕娃子肩膀上,笑问:“尕娃子蛮有劲力,我们比一比。呵,你多大岁数了?”尕娃子蔫儿古唧,却毫不含糊地说:“我十五了,他大我几岁。”上官黎笑道:“人常说:‘一寸钢,三分炼,不烧不炼难成器。’我不希望你们是银样镴枪头!来,让我们坐着聊一聊,好吗?”尕娃子挠挠头,欲哭无泪,回道:“好!”于是,三人坐在雕栏玉砌的荷塘边聊侃。大约一个时辰的光景,上官黎直起身,哂笑道:“你们能告诉我实情是好事。敝人不才,学识谫陋,定会权衡利弊,认真反思。尕娃子你们回竹茅楼歇息去吧。”尕娃子愁怀顿释,他们站起身,与上官黎热切地握了手就离开了。

  上官黎目送两人回了竹茅楼,准备踅身返回,不料回过脸,望见他父亲上官仁。上官仁闲庭信步,双颊绯红,不急不徐地吸着烟。

  上官黎望着他父亲,经过半个世纪的艰苦创业,打造出园林式的香墅岭。他的父亲是个与宦途无缘,含属俊雅,才识博洽,谈吐充满幽默之人。同时,也有点书卷气,有一种刚强不屈的气派。上官黎知道,父亲常常勤勉办公,励精图治,每天坚持巡视纺织厂。而在他面前,一辆豪华轿车停靠在一株蓊蓊郁郁的大榕树下。一只形单影只的欧鹭,木木樗樗的,正在垂柳上悠闲剔翎。扑刺刺青鸟啾唧,颤巍巍花梢弄影。丛丛茱萸幽淡,余晖半洒在地上,驳荦明暗。青苔石板旁的菅草脆而鲜嫩,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格外显眼,静静绽放。

  上官黎道:“爸,您在异乡还好吗?怎么又喝酒了?”上官仁有点愧疚,不仅不慢地道:“两盅罢了!纺织厂失火了,正好要修缮祖坟,立碑祭奠,所以让你赶来。”说着,玩世不恭地睨了我一眼。我含着两个淡淡的酒窝,微蹙额眉,秀发被风吹得飚散凌乱,俯首恭敬地伫立着。同他们站在一起,保持谨慎,是我的一惯风格,因为,我就像《红楼梦》里抛父进京都的林黛玉,初来乍到,倚重名节。正因基于此,我深得他们的喜欢,有时候他们会邀请我聊天,论“八卦”与谈“新闻”。上官黎问:“究竟是什么情况?”上官仁道:“那晚的大火险些将整座工厂给烧毁了。”上官黎一听,不由得惊悸起来。上官仁一筹莫展,又道:“我判断布料失火是人为造成,不是自燃。”上官仁望着英俊挺拔的上官黎,内心是袒定、沉着的。这个在他眼中“知书达理”的长子,仿佛继承了他的血统一样,有着先天的营销智商。上官黎也不是外界所传闻的坐食祖产、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一心只在乎个人事业前途,经常在杭州周边寻觅发展商机,为此,上官仁满怀希冀。上官黎道:“有两个青工好像不安份,我看见他们在棕榈树下哭诉呢。”上官仁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地道:“年纪小自然拈轻怕重,搞点情绪出来实属正常。”上官黎问我:“淑茵,你进过工厂里吗?”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笑道:“没有,我只敢远远望一望。”

第一章 上官黎隐姓埋名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原罪赎最新完结+番外章节

正文卷

原罪赎最新完结+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