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巨变不由己

  “我要什么你知道。”

  “我给不了你。”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

  “我要你。”苏谨云又道。

  洛席远却笑了出来,仿若赶在日出前最后一刻,错失了夜晚却放手一搏而绽放光芒的萤火。

  他道:“也许这个我给的了你。”

  他解开衣服,露出瘦的可怜的胸膛,又散落发冠,放任凉如水的长发泄落在胸膛上,等他除下仅剩的长裤而向苏谨云张开双臂时,那人已做好了拥抱他的准备,他将一丝不gua的席远拥在怀里,压抑地哀求他:“和我走吧,席远,这天下,如此冷漠,这皇位,如此孤寒。我又怎么能将你留在这。”

  “说那些作什么?良宵苦短。”洛席远笑着吻他,苏谨云心中大痛,这才明白,洛席远果真心如磐石,意志难改。

  他向来喜怒无常,方才还是心痛到欲要落泪,一听他如此说,转眼怒气直冲心头,将怀中那人强自按倒在床榻上,冷道:“你说的对,良宵一刻值千金。”

  洛席远看着他的眼睛,尽管他的眼睛里泛着冷漠,但他的双手却依旧那么温柔,他难堪却又情不自禁地陷入。

  呼吸逐渐加重,欲望沉重而压抑,又透露着小小的喜悦,夹杂着浓厚的绝望。

  洛席远在欲望中还是想到,明天,这个人,是否还能与这个人如此亲密,如此肌肤相亲?

  明明是自己做下的决定,为什么?为什么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轻轻浅浅,连绵不断。

  于是他想,不看他就好了。

  他的右手早已被禁锢在床沿,只好将左手蜷起拳头,连着手腕将双眼遮住。他原来也只有遮眼蔽日的勇气,遮住眼睛,不看他冷漠的眼,不见已经镌刻进心底的容颜。

  这样,果然好多了,只是享受一场□□而已。

  漫长的、让他难堪一般的准备终于结束,他没有动,没有发出声响,他知道,今夜是一次愧疚的、自欺欺人的偿还,一次心照不宣的告别。

  仿佛不满于他的沉默,苏谨云皱了眉,他松开了挟制住他的那只手撑在他的耳侧,又将他的一缕长发拢到耳后,捏住他的双颌,渐渐的收紧了手掌,他道:“席远,你的皇妃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我倒是从来不知道,你竟如此的耐不住寂寞,在我为你征战沙场之时,你就是这么回馈我的。”

  说着说着便笑了,轻声一呵,仿若自嘲般。

  他放下所有的力气,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间,肌肤都贴的更近,但是为什么无论自己觉得多近,都靠不进他的心里,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的所说所作究竟是否只是一时情迷,或是逢场作戏?他到底将自己放在了何处?他的心,究竟装了什么?是他的皇妃?他的皇兄?他的天下?还是他的子民?

  终究还是不甘心,但是只能承认,无论装了什么,总归不是自己。

  他,于他而言,可以是娱乐、是做戏、是情乱、是欲望,却不是爱。

  他该甘心的,魏家子嗣,到了他这里终于破了这死于沙场的宿命。他已经死了,死在了他深寂如潭的眼里。

  他如何甘心,魏家子嗣,竟然输给了女人,输给了天下。他苏焱,不如在他心里天平中的任何一样筹码,输给了所有的筹码,输的干干净净,倾尽所有。

  但他却不能做什么,因为那些似乎都比他重要,将一个男人与子嗣、与妻子、与天下、与皇位相比......不论将这天平放在任何人的心中,都会有同样的答案,他说服自己,但是那股痛却不受控制,从心脏蔓延到他的每一寸骨血和每一次呼吸间,他真的好不甘心,但是他无可奈何。

  没有准备,没有爱抚,只有冷汗、疼痛与鲜血。

  那人大惊,想要坐起来,却被他禁锢在身下,论力气,一个孱弱多年只算得上勉强健康的人,怎么能抵得过他这个日日身负重甲、杀人不眨眼的将?

  “住手!谨云!你流血了!”痛惜一般、仿佛是他也这么痛一般的语气,里面到底又有着几分真心?

  他不理。

  “谨云!谨云!”他痛呼,呼吸间都是绝望,那处的愉悦早被抛之脑后,只有痛惜,起伏间,似有泪水不堪重负,最终泯然于眼角。

  “停下来!不要了!谨云!”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但是没有停止,没有回应,在she那一刻,苏谨云问他:“洛席远,你可会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怎么会忘记?但是不能说,只能沉默。

  于是那夜便变得更长,没有尽头的夜、冰冷的心和火热的呼吸,相同的温度与不同的心,与血腥味相联的抵死缠绵。

  一切,终止。

  终究不是爱,终究爱的不够深,原来世间万物,皆比你重。

  他坐在床头,着衣、整装、束发。天又将明了,再怎么不愿,明天依然如往日一般到来。

  在离开前,他问他:“江山那么重要吗?”

  本以为仍旧是沉默,他却回道:“江山从不重要,可百姓却重要。”

  于是他噗嗤一笑,道:“果然是圣人之道,洛席远,你果真是君子,心怀天下。可是这天下,难道只有你最贤明?只有你坐得这个位置,才能保这大洛百姓?”

  他道:“皇位不稳,朝政则乱,百姓便会受难。内乱不定,外乱再起,大洛的子民将会落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难为你,还要替我解释。”于是他披上最外层的纱衣,站起身。

  那一抹薄纱飘摇到了洛席远的手边,他轻微地动了动手指,似捉非捉地握住了那片衣角,轻飘飘的衣角怎堪重任,只是滑过,像天边的流星,眨眼间就飘远消散了。

  他走了,走出内殿,走出皇宫,走出他的生命。

  梦中,他说出来所有不敢说的话,也听到了那人不敢问的一切。

  梦中的他抓住的不是薄纱,而是他的手。

  那人带着一贯的调笑的语气问他,好像佯装生气的情人:“捉住我干什么?”

  他仿佛生起了一股子希望,他解释道:“我不是不爱你。”

  那人也不讽刺他,也不说些讳莫如深的话,只是直白的劝他:“那你不娶妻,与我归隐山林,如何?”

  他听见自己回答那人:“好。”

  那人应该是笑着的,笑着笑着就笑出来泪,他细细看去,见那人再抬起眼时,变成了狰狞的面容。

  他不解的看着那人,那人却大声质问:“她有孕了,哈哈哈,六个月了,你我分开不过半年啊!新人旧人,你究竟爱谁?”

  他慌张的伸手,却被那人打落,他心急如焚地想要解释,那不是他的孩子啊,那是皇兄的孩子,却不知怎么地,突然失去了声音,他扯着喉咙,拼了命地想要解释,想要说话,可就像一双手掐住了他的喉咙,怎么样也说不出话,他用手死命的扣着喉咙,整个脸庞因为剧烈的挣扎泛起了红。

  他,说不出话。

  那个人还在说着,伴着泪和嘶吼:“洛临,原来你的君子作风不在情爱之中。”说罢他点点头,仿佛自言自语道:“也是,男人三妻四妾又如何,只怪我信了你,怪我先爱你,无妨,左右我也是个男人,大不了我也去娶了三妻四妾,离了你罢了。”

  不要,不要.......求求你,他低声下气,他恳求他......

  于是那人真的又回过头来,只是像最初那样问他:“你走不走?”

  他要回答的,他知道自己的回答一定是那坚定的一个字。

  但是那人擅作主张一般地拂开他的手,然后大步而去,不再回头,就像昨日重现一般,就像梦醒的现实一样。

  他捂着胸口,再醒来之时,抹干净脸,本以为满脸的泪,却什么也没有,从下定了决心那日起,他便再没有心了,更何况泪。

  晨风扫尘,朝雨洒路,一只大军来于黑夜,隐于晨光未出,来无影去无踪,仿佛从未出现在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都能被再锁一次,我太难了!

朝中巨变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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