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6

  “我没有红颜知己,婉红她们只是战友罢了。”

  晏非低低地□□了一声,又急促地止住了,只是咬着苍白没有血丝的唇,任由着额头青筋沾出,汗水缓缓滴落。

  花辞束手无措地都快哭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处理了你这一身的怨气,不能再叫它们在你身体里作祟,不然你会生生被疼死的。”

  晏非叹了口气,道:“的确好疼啊,不过常明他们来还要些时间,你先陪我说会儿,不让我的注意放在身上,还能好受些。”

  花辞隐约明白过来晏非早已是做出了安排,道:“我打电话催催他们。”

  晏非按住她的手,虚弱地摇了摇头,道:“他们一路上想必也不会太平,否则不会现在还没有赶到,没事,我还撑得住。”

  花辞道:“我应该做些什么能帮助你缓解一下疼痛?符箓?铃铛?”

  晏非微微转过头去,方才非常识趣躲在一旁不来搅浑水的保安此处又围拢了过来,他们走在一处,包成小半个圆,将张谦簇拥在了最前面。张谦西装革履,头发纹丝不乱的模样,想来即使方才体育场混战一片,但是也丝毫不影响他避在一旁,惬意地看场戏,再慢悠悠地晃出来收拾残局。

  花辞下意识地起身,把张谦拦在了晏非的面前,张谦眼里淡淡地带了点惊讶,他偏过头想要把视线绕过花辞的身子去打量躺在身后的晏非,但花辞身子很敏捷地一蹭,将他的视线又挡了回去,于是张谦很无所谓地笑了笑。

  “需要我帮你们叫辆车吗?还是沈伯琅会来接你们?”

  比起晏非强忍伤痛的痛苦,张谦显得更加从容不迫和意气风发,这让花辞看着只觉得他更加可恨。

  花辞道:“张家家主倒是越发猖狂了,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谈石是你旗下的艺人吧,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情倒是让我怀疑你最开始就打算祭了谈石的性命!”

  张谦勾了勾唇,笑了:“你倒是不蠢啊。”他转头看了眼舞台,道,“很成功不是吗?也不枉我在谈石那小子身上砸了这么多钱。”

  花辞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需要费劲巴拉地把谈石培养成一个艺人?”

  张谦意外了一下,道:“原来你也不是很清楚。”

  晏非喘了口气,道:“为了要鲜活的怨气吧,我先前也不清楚,现下倒是明白了,今日也算不虚此行。”

  张谦看着晏非的惨象,不得不得意,道:“就算明白了,有用吗?晏非,你快死了吧。”

  花辞咒道:“张谦,你良心倒真是过得去,倘若是别人还好说,你是知道人死之后魂灵能化怨气变厉鬼的,你就不怕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吗?”

  花辞被气到了,所以口不择言,晏非听到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道:“喂,我可是个良善的人。”

  花辞忙补充道:“你当然是能上天堂了,我说的是别人,比如谈石!”

  张谦道:“谈石吗?托你们的福,既做不了生死人,自然没了魂灵,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你还要让他复仇,太难为他了。”

  “所以你才有恃无恐?”

  张谦笑了笑,因为稳操胜券,所以已经用赢家的口吻在和晏非炫耀了:“家主尽管放心,沈伯琅即使能打出我布下的生死人包围,之后也会有相关人员去招呼他,毕竟在我们这个时代活得太久也不大好,你说是不是?”

  晏非点了点头,倒也不意外,只是提醒他:“胃口大是一回事,但是能否吞下整个晏家,便是另一回事了。你还要细细想过,你要借公家的手来对付我们,千万不要把自己连累进去。”

  张谦皱了皱眉头,他啐了一口,没再理会晏非,哼着小曲走去了。看着他带那帮保安走远,花辞还很意外,她是知道张谦巴不得晏非多活一刻,这样好多折磨他一刻,但是竟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也是奇怪,毕竟他是把沈伯琅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晏非道:“你不去为难一下张谦吗?”

  花辞愣了一下,道:“我可以对普通人动手?”

  晏非道:“当然不能,挺好的,还没有失去理智,表扬一下你。”

  “谢谢哦。”花辞半跪半坐在地上,她翻遍了衣服里所有的口袋,才掏出了小半包快要用完的纸巾,给晏非擦汗水,她方才发现晏非已经疼到身上的衬衫都湿了大半,花辞真的快急哭了,“张谦刚才说你会死,你为什么还可以在这边慢慢悠悠地和我说话?”

  晏非道:“死不了,别听他瞎说。”他看着花辞的眼角真的湿润了,忙解释道,“怨气入生人魂魄的确是很要命的事,但是你别忘了,我是个死人。张谦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他没收集齐该收集的信息,所以棋差一着。”

  花辞愣了一下,又是后怕又是惊喜,想掐他一把又可怜他满身的汗,于是最后只能撕了给晏非擦了汗水的纸巾,埋怨道:“你也该早些和我说,一直瞒着我,叫我担心这么久。”

  晏非道:“看到你为我担心,我只是觉得挺开心的,抱歉,是我自私了。”

  花辞皱了眉头,听晏非又提起了先前的话头:“我之所以不肯带你去北平,一来是因为我做的事很危险,我不愿带你去冒险。二来我们做的事家里人大多不支持,所以路上的盘缠少,每天的开销都需要计较,所以我……其实我该多坚持会儿,或者是去北平再辛苦点,就能带你去了。”

  花辞沉默了会儿,道:“那些信件又是怎么回事?”

  晏非道:“我的确该为这些事情道歉,因为那些信件我是很后来才看的,在那之前,我的确没有看过,所以说,这件事还是该怪在我的头上。”

  花辞道:“我知道,之前见那张之彦时我听到了,你们在北平也很艰难,革命的事要紧,家事当然可以放在一旁。”

  晏非很担心,所以郑重其事地问道:“你不生气?”

  花辞道:“陈意映怪林觉民吗?”

  晏非笑了,他的眼睛很漂亮,笑意留在眼里,像一泓清水,浅浅地倒映出头顶的星空,花辞看到了也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的夜空有星星,花辞很久没有在夜晚看到星星了,尤其是在城市里,经济越发展,工业越发达,浪漫便如同天使的翅膀,被折断在赛博朋克的利刃之下。

  晏非喃喃地道:“其实还是在怪我的。”

  花辞道:“那是我吗?”

  晏非没再说话了,两人的对话正好停了下来,便见到一个人边大叫着边冲了过来,那人身上还背着一个斜挎包,脸上有伤口有血有汗水还有泥土,可搭着他七扭八歪的跑步姿态看,却格外觉得滑稽,像是才刚学会走路的套头玩偶。

  晏非稳稳地道:“是常明。”

  便听到常明尖叫着:“晏非救命啊,有人要我命!”后头跟着一长串的尖叫声飘了下来,重重地砸进了花辞的耳朵里。

  “这声音……练过假声男高吗?”

  晏非低头咳嗽了声,道:“扶我起来,我有些重,不要介意。”

  花辞担忧道:“你还能站起来吗?”

  晏非道:“我还没有这么虚弱。”

  花辞一手拉着他的胳膊,另一手扶在他的胳膊,尽力把他拉了起来,晏非的确是没了力气,几乎都是靠着花辞才勉强站了起来,但是才刚站直了脚,晏非的脚便一软,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花辞的身上,花辞一个踉跄,忙扶着他的腰,晏非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带着汗臭味,但是花辞也没法嫌弃,甚至下意识地问道:“疼吗?”

  说话间,常明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看到这场景,差点羡慕地撅过去:“郎情妾意看着真是赛神仙啊,不过两位大哥,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沈伯琅还被困着没法赶过来呢!”

  花辞忙道:“他在哪?我现在过去,晏非交给你了。”

  常明道:“体育馆前面的道跑过去,看到岔口左转,一大片田呢,就在那儿,挑事真会找地啊,黑灯瞎火又没人,张谦这蔫货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

  花辞皱眉,递晏非的手一顿,犹豫地问:“他靠谱吗?”

  “除了废话多,一切都靠谱。”晏非轻声道,“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常明已经在往他的斜挎包外掏东西了,头也没抬:“你把晏非放在地上就好,他情况紧急,来不及转移了,我就地治了。”

  花辞刚想道谢,没成想晏非很意外地道:“你已经知道怎么治了?”

  常明哼哼两声,不无自吹的嫌疑,道:“也是你好命,早几天把张之彦送过来,不然我还真没办法。不过没关系,天才的我现在已经知道该怎么把这些怨气抽出来了。”

  花辞想到沈伯琅还在苦苦支撑,只能选择相信这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娃娃脸的常明,先跑去找沈伯琅,这里常明手忙脚乱地用打火机点了两个蜡烛,脱了晏非的鞋,把蜡烛放在他的脚掌前,火苗刚好舔在他的脚掌上,但奇怪,也不烫,晏非只是躺着,任由着常明就地拔了两颗草,磕碜地用草蘸着蜡烛油在他的脚掌上画着什么,晏非倒是觉得这更加难受,下意识地腾了下脚,被常明一把拽着脚踝。

  常明桀桀一笑,很惬意,道:“晏非,往常都是你逼我加班逼我干苦力,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犯在爷手里也是你走运。”

  晏非道:“没关系,公报私仇的机会不多,你最好抓紧机会。”

  常明从这话里听出了威胁的味道,狠狠地白了晏非一眼。晏非想从地上坐起来,好好地看常明在做什么,但是常明没同意,叫他躺着:“你起身了这怨气就没法通畅地出来了。”

  晏非道:“这法子是从哪本古籍里翻出来的吧?”

  常明愣了好一会儿,道:“好家伙,你这都能知道?”

  晏非道:“你用的蜡烛是用尸油灌的,尸油那是厉鬼的事,我们阴司管不了,更做不了这种蜡烛,哪来的?”

  常明道:“你的骨笛也不是我们能做的吧。”

  晏非扫了他一眼,常明叹了口气,道:“张之彦那事太邪门了,我才刚捋出了点思绪,伯琅就说来不及了,给了我两个蜡烛和一本书,现在看来他也是猜到了你这回是要以身犯险了。”常明说到一半,把脸凑到了晏非的眼前,问道,“你回头问问沈伯琅是怎么搞来这些东西的?难道他和那几家有联系?也不该啊,那几家差不多都覆灭了,这些东西是要去坟堆里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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