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尘世间的暮霭晨光

  01.

  我跟他打趣,在别人家,是男方负责赚钱养家,女方负责貌美如花。

  到了我们家就是,我负责拍草拍花,他负责给我钱花。

  “难得你自谦,竟然不自夸貌美如花。”他笑着说我。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是呀,毕竟在我们家,你才是貌美如花。”

  “咳......”

  02.

  拍完片子赶完工程后回到家,发现卧室里的梳妆台上的花换了,还是蓝色的满天星。

  这可真是把我给乐坏了,要知道以前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去卖花,玫瑰百合...那种馥郁的花香被他嫌弃得不行。

  没想到他居然还会主动给我买花呀,心里有点飘飘然的。

  临睡时,他开着盏护眼灯看书,我在梳妆台前上晚霜,假装不经意地问他:“这花还挺漂亮的,哪里买的啊?”

  “我们公司对面那家新开花店。”

  我强忍住得意劲:“咦,难得啊,还晓得给我买花。”

  “主要是开业酬宾,便宜。”他淡淡地回复。

  “?!”

  他还不要命似的继续解释:“用买百合或者玫瑰的钱,够买很大把的满天星了。而且这花看起来和假花似的,我猜测应该不容易谢。”

  我差点没暴走,上床后索性把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不让他盖,辗转反侧安慰自己,然后又忍不住偷偷在被窝里上网查了查满天星的花语。

  跳出来大堆词条,我粗粗扫了两眼。

  他放弃跟我争夺被子的主权。

  我翻身看他,他正侧身背着我睡觉,很安静,像是在跟我怄气。

  我戳戳他后背,从他身后把被子给他盖上:“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满天星的花语是真爱,还有思恋诶。”

  “我知道。”他嗯了声,翻身正对我,把我搂进怀里,眯着眼摸摸我的眼睛,“买花的时候,花店老板娘和我说了。”

  03.

  头发有些长了,一直没时间去剪。

  晚上我习惯性背着他躺着,靠在他怀里睡得大大咧咧,他提议说:“改天把头发剪了吧。”

  “为什么?”

  “半夜醒来摸到一团头发的感觉,就像是娶了个长毛怪当老婆。”

  我使坏,翻过身拿发顶心蹭他的下巴:“好啊,明天我就去剃个光头,三百六十度光洁无毛。”

  “这倒不用。”他宽大手掌扣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脸摁在他胸膛上,我动弹不得,“其实这样睡就可以了。”

  04.

  陆靳怕酸,每回他惹我生气,我就把一颗话梅或者其他酸溜溜的东西塞进他嘴里,然后勒令他不许吐出来,见他眯起眼我便立马扑上去捏揉他的脸。

  哈哈,看他五官皱成一团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

  05.

  前段时间他工作忙,我能感觉到他晚上睡得很不安稳,于是我良心发现地,每晚睡前给他做穴位按摩。

  后来这厮就天天嚷嚷着腰酸背疼,要我给他按摩。

  “想得美!”我说。

  他扶着腰,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嘶,有点酸胀,难受。”

  我没好气地嘲讽他:“估计是肾虚的症状。”

  “只能怪你。”他意有所指。

  这厮胡说八道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含蓄了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向我学的。

  06.

  朋友圈上传了张我和他的自拍,我在前头做鬼脸,他的背影占据右下角,正看着K线图。

  好友在评论区留言:大概这就是嫁给爱情的模样。

  这番话说得真真是动听无比,我顿时沾沾自喜得不行。

  陆靳坐在旁边看我逐个回复评论,表示这些话太过文艺,难以理解这种说法。

  我耐心给他解释了半天,虽然文青,但确实是最好的比喻。

  他毫不在意,转回视线继续看股市动向。

  我郁结,气得掐了他。

  他拍拍我的手:“你只是嫁给了我罢了。”

  07.

  有阵子闹别扭,谁都不肯主动理谁,僵持好了几天,我连炒的菜都不顾及陆靳的口味。

  吃饭时,我见他仍旧一声不吭,心里莫名上火,就故意把他不爱吃的菠菜夹他碗里:“吃菠菜对心脏好,心太小容易得病。”

  我把话说得阴阳怪气的,他也不生气,吭哼吭哼两口把碗里的菠菜全吃了。然后又从我碗里夹走一块肉,慢条斯理地吃完,说道:“你也少吃些肉,要是变胖了我还真怕压制不住你。”

  他真是不肯放过任何损我的机会,我是犯了贱才噗嗤笑出来,明明我体重早就下百了好嘛。

  08.

  出门做事,两人回来时有些晚了。恰巧冰箱里没有食材,于是就随意煮了些面条。

  两人站在燃气灶前,整个家里只亮着几盏油烟机的灯。

  等着水烧开,下面条,加菜叶和午餐肉,最后捞进碗里,就着香菇拌饭酱,边闲聊着边把面条全部消灭光。

  忽然觉得,再寡淡的饭菜,只要有他,都是玉盘珍馐。

  09.

  被安利一处美景,跑去问陆靳:“双休日你有没有时间?”

  “嗯?”

  “我想去建德或者桐庐的山里拍摄,据说风景很棒的。”

  “这样?”他好笑看我,“我记得挺远的,所以又想让我给你当司机?”

  被他戳中心思,我干笑两声。

  他又问:“那我有什么好处?”

  “人生苦短,相爱不易,既然一生有幸,更应人间美景相伴。”

  我满口胡诌,没想到他听完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只因是他,想陪他看尽尘世间的所有暮霭晨光。

  10.

  外公化疗入院,我去陪护。早上的时候陆靳抽空来医院探望。

  老人家的精神头倒是不错,陆靳跟着外公打招呼,边聊着边走近,走到床头,仔细看了看挂钩上正注射的药,他问我,“不是应该先走泮托拉唑的吗?”

  我正戴着手套给外公剥着葡萄:“护胃药是后面才来的,第一批盐水就给他先挂上了,护士老师说如果身体吃得消,两百五十毫升也不打紧。”

  他陪着老人家坐了会儿,由于还要忙着工作事宜,就先走了。

  下午的时候,走廊上一阵喧闹,我探出病房偷瞄了几眼,医生护士正在隔壁病房进行抢救。

  直到傍晚,陆靳过来接我。护工阿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们说起隔壁那床病人的情况,抢救无效,走了。

  外公也忍不住唏嘘,随后开始拉着陆靳谈起天。

  我俩陪着老人家在病房里吃完晚饭,才打道回府。

  出了医院已经七点多了,晚高峰过后,路况还行。

  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从窗外飞逝倒退,我的情绪有点低落。

  他察觉到,问我怎么了。

  我揉揉鼻子,深呼吸,告诉他:“哎,以后我如果得了重病,我可能会选择安乐死。”

  他一语道破我:“要知道在我国,安乐死并没有合法化。”

  “万一呢,说不定等我们以后老了就未必禁止了。”我看他两眼,“而且啊,不可逆转的病症对于普通家庭实在太过拖累。”

  倒不是觉得外公得病后会是家庭的累赘,只是有时我能察觉到老人家的低落。好在我们家里每个人都能抽出空闲的时间过去陪护,可社会上并非每个家庭都如同我们这般,若是换作艰苦些的家庭,尤其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下后,那会是对家庭多大的打击?

  “有什么拖累的?”

  我说:“不谈经济,不找护工,要是我卧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儿女需要上学,我爸妈老来使不动力气,那时候所有麻烦事都需要你来解决,可你还要有工作上的压力,你不会嫌我是个累赘吗?”

  他挑眉问道:“有什么麻烦事?比如?”

  “尿失禁尿潴留?”

  “我定时给你更换尿袋。”

  “结肠癌变切除?”

  “我会帮你清理造口。”

  “化疗后的手足综合征?”

  “我负责做饭洗衣服,家务活都不用你做,每天给你针灸按摩……”

  ……

  我举例了大堆,都是这些天在医院里的所见所闻。他不亏是医生的儿子,见招拆招,应对策略可谓满分。

  “可你现在觉得为我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等到时候别把我当是个麻烦。”我偷眼瞧他,陆靳的眼睛里反射出车窗外的灯红酒绿,明灭可见。

  他笑着,淡淡回复我:“你现在本身就是个大麻烦,你看我几时候嫌弃你了?”

  噢……

  11.

  夏季台风肆虐,我从医院出来时又遇到一场疾风骤雨。

  想着地铁站离得并不远,下雨天让他跑过来接人也太麻烦,就没喊他。

  索性打伞出了住院部大楼,可也没想到,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下半身就迅速被斜风雨打湿了。

  还好穿着的是一条牛仔短裤,只不过板鞋里倒是进了水,袜子湿透。

  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路趟着水进了地铁站。心里吐槽着杭州的城市排水系统做得实在糟糕,尤其是平海路,那分明是海吧……

  到了小区附近的地铁站,出来,没走几步路,就恰巧遇到他。

  陆靳见了我的狼狈样,催着我上车,让我赶紧把鞋子脱了,然后又从后座拿来他的外套,盖在我脚上。

  我用纸巾擦干皮肤上的水,怕弄脏他的衣服,于是就盘腿而坐,外套虚虚地搭在大腿上。

  陆靳把车里空调关了,打开车窗,外边的空气湿漉的,带着花草和泥土的芳香。

  他怕我太冷。

  事实上,我在地铁里早就被那冷气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陆靳气闷闷地问我:“这么急着赶回来干嘛?我给你发信息也不回?”

  我老实坦白:“给你打电话后手机就没电了,我今早出门忘记带充电器。”

  他无奈瞥了我一眼,转移话茬:“夏季阵雨不会持续太久,下次如果遇到再多等几分钟就好。”

  我说:“我这不是急着回家给你做饭吗?”

  他轻轻叹口气,不说话了。

  等路过便利店时,他下车,没过多久,就见他回来,手上拿了两大包红糖姜茶。

  我哀求着摇头:“我不想喝,能帮我买个冰激凌吗?”

  陆靳没好气地瞪我:“这可由不得你。”

第23章 尘世间的暮霭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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