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到了麻辣串摊子前，傅真还对周骥说她眼睛小的事儿耿耿于怀。
她坐在塑料凳上，仰着脸，睁大眼睛瞪着他。
周骥瞧着少女一双清亮的眸子，心内极温柔：“行了行了，急什么，一点都没耐心。我那话不是还没说完了嘛，你的眼睛虽然不特别大，但是不影响它长得好看啊。”
这倒不是哄她开心的假话。
傅真的确长了一双漂亮的柳叶眼，睫毛又长又翘，连下睫毛都根根分明，眼仁是很浅的褐色，看起来就像戴了美瞳一般。
她这才笑了，不忘警告：“没下次了啊，再诋毁我，跟你翻脸哦。”
周骥轻哼：“小心眼。”
傅真撇嘴，没否认。
她要是不小心眼，也不会拜周骥所赐而看不惯赵悦言了。
赵悦言是初二下期转学回来的。
这之前她在沿海发达城市生活了六七年，穿衣打扮比镇上的小姑娘们都时髦，再加上她本来也长得很漂亮，自然非常容易得到班上大多数男同学们的追捧。
少部分男同学就是指的周骥、宋泽、李自俞之流。
周骥自己也长得好看，他和女生成为好朋友的标准并不包括脸。
当然了，迄今为止，他的女性好朋友有且只有傅真一个。
宋泽则没开窍，一心扑在学习上。
而李自俞呢，他追捧的女生是傅真的闺蜜陈灵锐。
刚开始傅真并没有讨厌赵悦言，不仅男孩子对美丽的女同学有好感，她一个女孩子，也对美丽的女同学有好感。
好印象之所以被破坏掉，是因为傅真好巧不巧在学校的公厕听见赵悦言及其朋友嚼她舌根。
“傅真凭什么呀？她长得又没有你好看，性格也没有你这么温柔，如果我是周骥，我一定选你。”
“你不要这么说嘛，男生看女生的眼光和女生看女生的眼光本来就不一样。”
“傅真也是奇怪，除了一班的陈灵锐，她都不跟别的女生交朋友。”
“也许她更喜欢和男生一起玩吧……”
啧啧，这话说得多有水平。
乍一听，赵悦言似乎在帮傅真说话，细细品品，却不是那么回事。
傅真脾气直，她哪儿受得了被人在背地里议论啊，当时就没忍住，分别踢了踢那两扇门：“有什么问题请直接来问我本人，OK？”
里面顿时噤声。
后来等到赵悦言三人回了教室，傅真故意当着她们面儿问周骥：“你觉得我温柔吗？”
在周骥开口之前，她用眼神警告他好好说。
周骥求生欲极强：“你就是温柔本柔，‘温柔’这个词就是为你量身打造。”
傅真憋着笑，又问：“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咱们学校最好看的女生？不能花言巧语说假话。”
周骥明白了，巧语花言说：“你必须是咱们镇上最靓的女生。”
傅真乐了乐：“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愉快地玩耍？”
周骥眉头一皱：“你今天吃错药了吧，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是傅真，不是张真王真李真。”
傅真满意地拍了拍周骥肩膀。
另一边的赵悦言竖着耳朵偷听，越听脸越黑。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知道有句话叫“退一步海阔天空”，也知道还有一句“宰相肚子能撑船”，可实际上却是做不到的。
自此之后，赵悦言不在傅真面前装乖乖女了，总喜欢虚情假意、拐弯抹角、话里藏针地招惹她。
傅真也不是软柿子，态度蛮横得很，次次怼得她说不出话。
一来二去，两人越看对方，越觉得哪哪都烦人。
周骥猜到傅真这会儿心里骂他，他特有自知之明，赶紧到不远处的推车摊子，买了一碗傅真爱吃的折耳根臭豆腐回来示好。
傅真满意地笑：“上道。”
这里的麻辣串是冷串串，荤素菜烫熟了，穿成串浸泡在麻辣汤汁里，想吃什么拿什么。
四人边吃边聊，说到了暑假集体补课的事情。
“我们学校期末考试完直接开始补课，补到七月三十。”李自俞问，“你们呢？”
“我们也是考完就补课，补到七月二十，不过八月二十一就要提前开学，再补十天。”傅真说。
李自俞说：“我去我们怎么不一样啊？”他又惆怅道，“那陈灵锐生日怎么过？”
“照样过啊，又不是你们学校提前开学，你担心屁……唔……”
傅真话没说完，旁边周骥一把捂了她嘴，语重心长教育她：“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不准说脏话。”
傅真翻着白眼，趁势咬他。
周骥迅速收回来，扯了张纸慢条斯理擦手，啧啧道：“看看这口水和油，你自己说说恶心不？”
“你活该。”傅真没好气道。
“我活该？”周骥笑了，他转向宋泽，“宋泽你说，她说脏话有错没？”
傅真莫名心虚，看向宋泽。
“讲道理屁不算脏话。”宋泽说。
“就是。”傅真找到了支持者，底气瞬间加满，“难道你就不放屁，人之常情嘛。”
周骥摇头叹：“粗俗，傅真你这样子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哦？”
“要你管。”傅真说，“我不信你以后娶的媳妇是一位只喝露水的仙女。”
“不可以吗？”
“很可以呢。”
“呢什么呢？嘲讽我？”
“哪儿敢呢我。”
这时李自俞说“你俩幼儿园吗？不斗几句嘴心里不舒服。阿骥你让着点傅真。”
“我还不够让？”
“谁要他让！”
傅真和周骥同时开口。
周骥当即气笑了，目光落到她快吃空的折耳根臭豆腐碗里：“傅真你就尽管昧良心吧。”
傅真丝毫不觉羞愧，朝他挑挑眉，脸上写着“你能奈我何”。
她坦坦荡荡耍无赖，周骥心服口服，没脾气了。
“问你个事。”李自俞看傅真，“陈灵锐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傅真说：“她想要的可多了，我不知道你指哪一样？”
“她特别想要的。”李自俞想也不想道。
“可是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呢？”傅真坏笑。
“你想要什么？”
李自俞此话一出，周骥和宋泽都看向她。
“你俩什么眼神？我又没有索贿的意思。”
傅真误会他们了，她的生日比陈灵锐早一星期，其实两人也暗暗为送她生日礼物发愁。
周骥不解释，逗她：“狡辩。”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给宋泽。
宋泽意会，问：“你想要什么？”
“……”傅真无语片刻，胡诌，“我没有的我都想要。”
周骥和宋泽交换眼神，不约而同笑了笑。
“她的mp3用五年了，你看着办吧。”周骥对李自俞说。
“好，我给你换新的。”李自俞说，“快告诉我陈灵锐想要什么？”
桌下傅真踢了踢周骥，她说：“你听周骥乱说，我很爱护我的mp3好不好？那是我外婆送的，我才舍不得换。”
那年mp3突然流行起来，傅真也想要一个，董亚华却以这东西影响学习否决了，还是外婆知道后悄悄买给她，对傅真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那算我求你了成吧。”李自俞走可怜路线。
“我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是，随随便便向男同学透露我妹的愿望清单可不是一个好姐姐。”傅真说。
陈灵锐是傅真姑姑的女儿，两人同年同月的，自小亲密。同学大多以为她们玩得好，只有周骥几人知道她们还有一层血缘关系。
“姐姐，你是我的好姐姐。”李自俞巴结道。
周骥嗤笑：“没骨气，你比她大一年，亏你真叫得出口。”
李自俞：“……”
傅真觉得闹得差不多了，适时松口道：“她目前最想要的东西和她最喜欢的歌手有关，是超女出来的，我只能提醒到这里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你自己慢慢想吧。”
末了她还警告周骥：“你不许多嘴。”
周骥耸耸肩：“说得像我知道你妹想要什么一样。”
傅真忍了笑，暗暗腹诽：装得真像。亲耳听得明明白白，你不知道才是怪事了。
那天夜里很晚，李自俞给周骥发QQ消息问：“锐妹想要李宇春的最新专辑是不？”
周骥也还没睡，他看到后回复：“我是你锐妹肚子里的蛔虫？”
李自俞：“你想得美。”
周骥：“…”
“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李自俞动之以情。
“你要这样说的话，这好兄弟不当也罢。”周骥不为所动。
“哥们嘴紧，绝对不会告诉傅真是你透露口风的。”李自俞保证。
周骥薄唇轻勾：“我透露什么口风了？你哪来的脸诬陷我。”
李自俞和他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瞬间理解到了这句话的精髓，丢了俩字过去：“谢了。”
周骥简洁明了结束对话：“滚蛋。”
五一节的最后一天，傅真待在家里写作业，这显然不符合周骥的个性，他那段时间沉迷CF，在黑网吧玩到天黑。
隔日返校上课，傅真比周骥先出门，到校门口时有人在身后喊她：“真真！”
傅真停下脚步回头。
陈灵锐红润的脸颊上陷进去两个小酒窝，她追了过来，亲昵挽住傅真胳膊，一边往学校走一边问：“书给我带来了没？”
“必须带了，真的好看，我前天晚上一口气看完的，好想有个西决那样的哥哥。”傅真感叹。
“咱姐不好吗？”陈灵锐故意使坏。
傅真还有个亲姐姐傅惠，家里的惠真超市就是以两姐妹的名字命名的，姐姐在外地读大三，寒暑假才回来。
“咱姐好啊。就是我这人贪心，鱼和熊掌都想要。”
“白日做梦你……”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教室。高中选文理科后，她们终于被分到一起，圆了同班同学的梦。
没一会儿宋泽也来了，周骥是早自习铃声结束的那一刻进教室的，这厮习以为常，对语文老师王老师略显谴责的目光毫无察觉。
于是默写《春江花月夜》时，周骥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他就只会背开头“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那一句，结果被罚抄了二十遍。
课后周骥到傅真那儿，将她同桌支走，坐了人位置，把自己的作业本放到傅真课桌上，说：“这破诗又臭又长，帮我分担十遍可否？”
傅真干脆道：“否。”
周骥趴在桌上：“你忍心看着我断手？”
傅真点头：“断了我花钱找医生给你接上就行了。
周骥“啧”出声：“这么冷血？”
傅真表示：“我还觉得我挺热心肠呢。”
周骥伸手拉住她马尾，轻轻摇：“八遍？五遍？三遍？两……”
傅真斜了他一眼：“脑子有病？”
“你给我药。”周骥朝她摊开手。
傅真一点都不想理这小学生心智的人。
“一遍，你就替我抄一遍。”周骥坚持不懈。
“你当王老师是瞎子？”傅真忍无可忍。
“这你别管，就凭咱俩这有祸同当的关系，你就直说替不替我抄吧。”周骥支着下巴看她。
“……”傅真服气了，瞪他一眼，“你等着。”
她翻开他作业本，刷刷刷飞快往上写诗，然后说：“你最好记得有福同享。”
周骥盯着她笑得不行：“有什么好的都先给你。”
“被王老师叫办公室批评教育可别拉我下水。”
“我绝对咬死不认。”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感谢营养液：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