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岀久刚出生时的胎发颜色和我的发色一样，不过按照常理，他未来长出来的头发颜色会更深一点，到时候应该就和引子的发色差不多了。
我热衷于分析岀久身上的每一点，如同一位收藏家获得了让自己爱不释手的珍宝一样，日日夜夜地观察着。
但我在这方面只是个纸上谈兵的文博士，我的妻子才是真正的研究员。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都读了那么多本关于如何照顾孩子的书，可一上手，就手足无措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岀久是个乖巧的孩子，但每次我照顾他的时候，他就变得像有多动症一样，一点也不配合，一点也不乖巧。
引子出门买菜前——
我正打算给岀久换个纸尿裤。
引子买菜回来后——
我依旧抱着光屁股的岀久，试图让他安分下来，好让我把纸尿裤给他穿上，但岀久一直拿小拳拳捶我。
无论是职业英雄还是ICPO高级调查员的身份，在面对一个尚且听不懂话的婴儿面前，都毫无作用。
我眼睁睁地看着引子从我手里接过岀久，三两下就让胡乱扑腾的臭小子安静了下来，换上了纸尿裤。
我很郁闷，我感觉我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为啥岀久就是不听我的话呢，我的声音也不难听吧？
夜里，我抱着引子那柔软且带着奶香味的身体，死皮赖脸地做了一回大孩子，也总算是明白一点了。
和香香软软的引子比起来，硬邦邦体温又高的我确实不怎么讨喜。
我被岀久伤到的心在引子这里被治愈了，次日，我继续和我家的臭小子斗智斗勇起来。
相比起当初在医院见过的其他的孩子，我家岀久确实乖巧一些，然而这也是相对而论的。
每一个孩子都是小恶魔。
岀久的精力十分旺盛，一不留神就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两个大人必须时时刻刻看住他，未免他抓了什么都往嘴里送。他也经常半夜醒过来，一哭就是半宿，闹得我的引子晚上都睡不好。
他还小，手上经常没个轻重，有次把引子的头发拽掉了几根，我轻拍了拍他的屁股，以示惩罚。
我敢保证这力道就跟我平时和他玩时的一样，可岀久盯了我一会儿，却哇哇大哭起来。引子嗔怪了我一眼，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哄。
好个臭小子，居然学会告状了。
虽然有些时候我确实对他头痛不已，但更多的时候，我依旧认为他是我最可爱的小天使。
他在家里爬来爬去，有时抓到了什么玩具会不远“千里”地爬来找我，和我分享他的玩具。
尽管他的泪腺可能比一般的孩子更加发达，但他的笑容比眼泪更多，每天我下班的时候他都会张开双臂呀呀地冲我笑。
我有时会觉得他像一只猫，把我当做猫爬架那种。他最喜欢在我坐着的时候往我身上爬，有时候就连我站着他也喜欢抱着我的小腿坐在我的脚上，像是想搭乘我这个顺风车一样。
也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他像一只小狗，他的眼睛又大又圆，如同水晶般澄澈，任我有再大的气，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就全消了。
他和我一样喜欢欧尔麦特，我常常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起看欧尔麦特的视频。
这时候的他总是不安分，胡乱挥舞着拳头，害我挨过不少他的揍。
“欧、欧——”
“欧尔（All）！欧尔……欧尔麦特（All might）！”
可能是听多了，某一天他竟然跟着电视里的人一起喊出了欧尔麦特的名字。
我如遭晴天霹雳，要知道这可是岀久第一次开口说话，说出来的居然是欧尔麦特的名字。天知道他是怎么发出这么困难的音节的。
“不不不，儿子，你的第一次开口应该叫爸爸才对！快，我们重来一遍，叫papa。”我双手将他举高高。
岀久歪歪头，“欧尔麦特~”
“不是欧尔麦特应该是papa才对啊！跟着我念——pa、pa。”
“麦特……”
“不对，是papa。”
“欧尔？”
我努力让岀久念爸爸，可还没等我有成效，引子就回来了。
我将事情告诉了她，引子惊讶了一下岀久可以念出欧尔麦特的名字之后也期待地说：“岀久可以叫mama吗？”
熟料，岀久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真的开口喊了声“mama”。
引子非常高兴地亲了下岀久的脸蛋，我则是黑了脸。她瞧见我的神情，也亲了下我。
“好了，阿娜达，别生气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岀久就会喊了呢，今晚给你做咖喱怎么样？”
我气鼓鼓道：“可是他第一个喊的居然不是我！他都会喊欧尔麦特了都不会喊我！——咖喱要特辣的。”
真的是很气了。
“我要脱粉！”对欧尔麦特粉转黑！
（欧尔麦特：？？？）
岀久似乎没有叫人的兴趣了，我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欧尔麦特手办，又对他喊了无数个“papa”之后，岀久终于回了我一声“papa”。
哈——利路亚~
我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挂着傻笑抱着岀久走到了跑到了厨房，对引子分享了刚才的事情，“嘿嘿，岀久叫我爸爸了~”
引子掩着嘴笑道：“还要脱粉吗？”
“不，”我义正言辞道，“欧尔麦特最新的手办我要订两份！咱们父子俩一人一份，你说是吧岀久？”我看向怀里的儿子。
“papa！欧尔麦特！”岀久不知道听懂了没，也跟着说到。
我的家庭幸福美满，可我的任务却并不是很顺利。
随着袴田挤进英雄榜TOP10，我和欧尔麦特也接触过不少次了（我书房里的签名周边可以佐证），我向他坦明了我的身份与意图。
欧尔麦特也欣然接下了ICPO递来的橄榄枝，毕竟想要消灭AFO的黑暗帝国，仅凭一己之力是不够的。
然而，对于预言中的那位新时代，无头苍蝇似的找了两年后，无论是我还是欧尔麦特都一无所获。
我后来拜托莫里斯先生联系了一下那位澳大利亚的预言家，针对预言中的新时代做了下探讨。
预言家对这个“新时代”做出了两种猜测，一种是猜测新时代是传承了欧尔麦特理念与力量的继承人或者截然相反的敌人，另一种是新时代是新生的英雄或者敌人，简而言之就是刚出生或者是刚出名哪种。
因为欧尔麦特表示他并没有孩子，几年内也没有收徒的打算，所以开始我们推测应当前者。
然而最近三年内出名的英雄我也调查了个遍了，最出名的就是袴田。但袴田的性格过于沉稳，做事也是稳扎稳打，没有足够的冲劲和狠劲，他的理念也不是能给时代带来冲击的那种。
至于其他的新英雄和近年来的新敌人，在考察过后也被我一一否决掉了。
那么最有可能的猜测就是新时代刚刚出生。
对于这个结论，我和欧尔麦特都相顾无言，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憋屈感。
我和欧尔麦特不死心地继续调查了一番，最后不得不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将情况上报。
——报告BOSS，我的任务对象大概还没出生或者刚出生。
——也许“他”叫做“哈利·波特”。
新时代到底叫不叫哈利·波特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们的处境还不至于让一个小婴儿去打败AFO。
几天之后，总部给予了我回复。我被召回总部，详细阐述情况。
虽然让我跑一趟法国去当面汇报有些多此一举，但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述职流程，也算不上什么奇怪。
与我对接的依旧是莫里斯先生，我本以为只是走个流程交接一下就好了，没想到莫里斯先生竟然告诉了我一件机密。
——总部把这个预言透露给了AFO。
保密了三四年的我有点懵，不过转念一想，这大概是个坑。
也确实是个坑，根据莫里斯先生所言，如果新时代只是一个幼儿，那总部也不可能真的丧心病狂到把希望全部寄托到一个孩子身上。
既然如此，倒不如用这个预言取吸引AFO的注意力，让AFO暂缓一下他的犯罪脚步，ICPO乘此机会收集情报和证据，争取联合欧尔麦特将AFO及其势力一网打尽。毕竟如果AFO继续频繁活动的话，ICPO就很难占据主动地位。
听到这里，我不仅没有解惑，反而还生出了新的疑惑。
“为什么告诉我这件机密？”我的心中冒出了个猜测。
莫里斯先生笑了，“因为你要升职了。”
总部并不信任在AFO掌控之下的日本分部，但又不可能真的放弃掉，所以等战后还需要有人第一时间接手分部，深入打击和清洗AFO在日本的残余势力。
鉴于国籍问题，可供总部选择的人很少，我就是备选名单之一。
而在经过多年的考察和历练之后，我顺利成了那唯一的人选。
根据莫里斯先生所说，总部接下来就打算好好培养我，少则五六年，多则十来年，等AFO一倒，我就可以走马上任成为ICPO日本分部长。
这是一件前途无量的好事，我听着有些心潮澎湃，却终究没有当面应承下来。
如果是几年前的我，大概是一口应下，可现在我不再是一个人，我还有妻子儿子。
接受总部的培养意味着我将继续在海外工作，像以前一样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我必须承认，我确实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可同时我也放不下我的家人。
尽管一切顺利的话我最多十几年后就能在国内安定下来，可中间这些年怎么办？让引子一个人抚养出久，让她把最美好的年华都浪费在我这么一个回不了家的人身上吗？
只是，就算我拒绝了这份送到眼前的前途，我也还是要在总部工作，日本分部的情况太过混乱，我若是现在转进分部，进入那混乱的漩涡，引子他们很容易被波及。
而若是想继续留在国内，我顶多做个总部放在日本的暗探，不功不过，然后逐渐泯然众人。
这绝对不是我想做的事，我虽然走了一条和同学们不同的道路，可我依旧是毕业于雄英的英才。我想力所能及的帮助更多人，我想变得强大。
我思虑了三天，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我向莫里斯先生提出了辞职，因为我放不下家人，也不甘沉寂，所以我决定把事务所的那份工作当做正职。能做个救人育人的职业英雄，又不会给家人带来太大的危险，还能看着出久长大。
莫里斯先生显然对我的决定很惊讶，他沉默了半晌，似乎也想明白我的难处了。
“给你的妻子打个电话吧，也许你该问问她的意见。”他像个过来人一样说道。
我犹豫了许久，还是照做了。
以我对引子的了解，其实我知道她会说些什么，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肯定会让我继续工作。
可我们现在是一个家庭，除了我和引子，我们还有出久。
出久需要一个能陪伴他长大的父亲，引子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想听听她作为一个母亲对这件事会有什么想法。
我没法把事情彻头彻尾的告诉引子，只能粗略地告诉她我先前的公司打算返聘我，开得条件还非常好。
引子知道我在ICPO工作，不过我一直告诉她我只个普通的文员，不然她肯定会为我担心的。
我静静等候着引子的回复。
“我知道久君的工作肯定不是普通的文职，只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这么说的……”她的第一句话便吓了我一大跳。
我似乎低估了女人的直觉，我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却不料引子早就察觉到了。
“我能感觉到久君的工作肯定很危险，无论是从我还是从出久的角度，我都不想久君再继续那份工作了。”
“可是我也能感觉到，久君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她缓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工作到底是什么，可我知道你是个英雄，能像当初救了我那样就下更多的人。”
“我害怕你的工作，害怕你在我看不见的角落受伤……”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些哭腔，我心里也泛出一些酸涩的感觉。
“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见到平平安安的你，出久也会想每天都能和爸爸一起玩……”她柔声道。
“但是，我更希望久君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我不想我和出久成了你的束缚，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我似乎能体会到引子这一刻的心情，就如同我不希望引子的青春浪费在我身上一样，引子也不希望我因为她放弃前途。
“不是的，能每天看到你们，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了。”我轻声安抚着她，“别哭，你看我这么厉害，做什么不都一样吗？而且，你愿意让我做你和出久一辈子的英雄吗？”
“当然愿意，只是……我也希望我能成为你的英雄。”
我微微愣住。
“我来保护出久，保护这个家，我想让久君能无所顾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的心脏猛烈抽动着。
“这样好么……你会等上好几年，也许你哭泣的时候我甚至都没办法接听你的电话。”开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一样，缓慢地说道。
我很高兴自己的事业能得到妻子的支持和理解，却也对我最爱的人愧疚不已。
“没关系！”引子的声音明快起来，“出久会安慰妈妈的是不是？”
“对！出久会保护妈妈！”电话那头传来了出久活力的声音，“我也要做英雄！”
连法国阴冷的天气都在这一瞬温暖了起来，源源不断地暖意流过全身，我仿佛获得了无限的动力。
我不禁笑出声，“那我的小英雄，爸爸不在的时候，妈妈就拜托你了。”
“好！”
出久回应完之后，引子重新接过了电话。
“谢谢你，引子。”
我终是决定继续自己最喜欢的职业，只是这一回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心里不再像之前那样纠结，而是轻松。
“那久君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好。”我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如果久君受了伤……不要瞒着我好吗？”
我恍然明白，原来未知才是最让引子提心吊胆的事情。
是了，她知道我在做危险的事，却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些什么、什么时候处于危险，心里难免终日惶惶。
“我答应你。对不起，一直以来都让你担心了。”
在和引子通话结束之后，我郑重的向莫里斯先生道了谢，并接过了重担。
之后的一年我过得有些艰难，我接下了总部给予我的试炼任务，在刀锋上游走大半年，摧毁了一个国际贩毒组织，用无可争议的功绩升了职。
虽然我想赶在出久生日前回国，却还是没能赶上。此时距离我复职已经过了大半年，我这才能放松一下，回国看看妻儿。
出久已经过了四岁生日了，不知道他的个性会是什么~
我有些疑惑引子没对我提起过这件事，却也没多想，以为是引子想给我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