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托尼立刻一把拎起面前的小软糖向后退去, 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偷听着佐藤家长老与另一个男人的谈话。
“您放心好了, ”陌生男人谄媚地对长老说，“我的详细消息一直都很可靠, 这点您不是也已经印证过了吗？”
这个男人住在索菲娅的森林周边, 手里养了几只小妖怪, 并且依靠这些妖怪监视他人打探消息。之前索菲娅会进城的消息，也是他告诉长老的。
这一消息的确非常准确, 长老也亲眼见到了进城的索菲娅, 但即便如此……长老还是没能够顺利抓住这个小怪物。
毕竟技不如人, 长老派出去的式神们几下就被姑获鸟打趴下了——
一想到自己的式神被小怪物那边的妖怪吊打惨败的那一幕幕，长老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太好。但是这个来和他接头的男人却一点都不会看眼色, 仍然在鼓吹自己‘高超’的情报水平。
“好了, 我没时间继续听你说这些废话，”长老不耐烦地打断男人的声音，“说你应该说的。”
“……是。”看在丰厚报酬的份上，男人只好将话题重新引入正题，“天狗一族向来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人类几乎没有办法捕捉到他们——”
“这些我都知道, ”长老再次不耐烦地开口，“还有呢？”
“但是我发现的这只大天狗不同，他似乎受了重伤，所以一直待在森林深处里的山洞内养伤。”
听到男人说到这里, 长老的眼睛才猛地一亮，对男人所说的东西感兴趣了起来。
“您一定知道大天狗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妖怪，如果您能够控制住他的话，他一定会成为您的强大助力之一……”
听到男人这么说，被托尼揽在怀里的索菲娅紧张地抓住托尼的衣摆拽了拽，她凑到托尼的耳边小声地说：“我知道他们说的那只大天狗……”
“那只大天狗是几天前摔进森林里的，他在和其他妖怪比拼的过程中受了重伤。我们发现之后，就把他带进了山洞之内养伤……”
在此之前，森林也曾经接纳过许多从外而来的妖怪们。他们有的是因为自己的家乡被人类毁坏，所以来到这里避难；有的是因为不幸受伤，所以躲在森林内养伤……
但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被佐藤家长老这种外人知晓。
察觉到索菲娅语气中的紧张不安，托尼抬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继续听那两个男人的谈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从男人口中得到这样一个宝贵的情报，佐藤家的长老当然不愿意错失良机，他立刻决定带领亲信‘出征’森林。
“但森林里有不少强大的妖怪，贸然出征的话……恐怕您会有危险。”
男人说的有道理，但是长老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摆了摆手反驳：“正是因为有很多强大的妖怪，所以才更要早些去出征。”
长老一边想象着自己把大天狗还有小怪物等强大妖怪收为式神的画面，一边得意洋洋地说：“我们已经畏手畏脚地容忍他们够久了，不能再忍了。”
长老念叨着自己妄想出来的画面渐渐走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全盘计划都已经彻底暴露给了自己臆想之中最大的敌人——小怪物索菲娅。
因为在路上遇到了这样的意外，所以刚才还因为买到糖糕而高兴的小软糖，在回森林的路上一直都可怜巴巴地窝在托尼怀里，心事重重。
而姑获鸟在听到小阴阳师的描述之后，也担忧地开口：“如果他们真的进入森林的话，那我们绝对不会只损失一个大天狗而已。”——搞不好森林内的所有妖怪都会受到波及。
趴在索菲娅身边的般若伸了个懒腰，懒懒地回答：“那就直接把那家伙交出去好了，反正他自从出现以来就一直都在昏睡，压根连醒都没有醒过来。”
般若是因为心怀恨意与嫉妒才会堕落的妖怪，他可没有什么很强烈的善恶观。‘牺牲别人保全自己’，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个选择啊。
般若的这个提议迅速地被索菲娅否决了。
“如果要交给他们人质的话，那也应该先把我交出去。”
索菲娅的声音很轻，但是却透露着不可置疑的坚定：“他们最想要得到的武器还是我，不是吗？”
“……”听到小阴阳师这么说，原本赖在她膝上的般若有些尴尬地坐起来，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场讨论会最终没能得出任何有用的结论。
在火堆熄灭，小阴阳师宣布‘散会’之后，早就困得东倒西歪的小妖怪们都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直接就地一倒，睡了过去。他们的年龄还小，阅历也不够，所以根本不知道大家在讨论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们只觉得：阴阳师大人在，大家也都在，那就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索菲娅轻轻地为睡在自己身边的童女盖上小毯子，然后轻手轻脚地溜到溪边，盯着面前清澈的溪水发了很久的呆。
而托尼当然会跟在她的身后。
“在想什么？”托尼坐在索菲娅身边，揉着小软糖刚散开的长发说，“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听到托尼的声音，原本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的索菲娅歪过小脑袋看向这个人类男人。
明明只是刚认识的人类……但是从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里，索菲娅总能有一种自己在被对方宠爱着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一样。
小软糖眨了眨眼睛，软软地回答：“在想应该怎么办。”
见惯了手握一打式神、怼天怼地的酷炫霸气小阴阳师，现在突然见到对方手里还没有那么多式神时的‘贫穷’模样……托尼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还挺微妙的。
“不要担心，”托尼骄傲地对小软糖宣布，“只是一群跑过来添麻烦的无用炮灰而已，只要你想，我们现在就解决给你看。”
听到托尼这么说，索菲娅趴在他膝上笑着抖了抖肩膀，“怎么这么确定呀。”
虽然小软糖看起来像是在质疑托尼，但是在听到对方的这个说法之后，她很明显地放松了下来。
“嗯哼，”托尼挑了挑眉，“当然确定。”
钢铁侠+奇异博士+九界第一法师这样的高配置团队，别说用来对付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征讨队伍了。他们步玉藻前后尘火烧平安京也不是没可能……
托尼能够感觉到在自己说完这些话之后，索菲娅的心情立刻好了很多。
但是小胡子首富觉得只是这样还不够。所以他突然抬手，以索菲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将一块软糖塞进了小姑娘的嘴里。
“！”半妖小姑娘差点被托尼的动作吓得兔耳朵都藏不住，她向后缩了缩，口里含着甜甜的软糖不舍得咽下去，“这是什么呀……”
“好吃吗？”
“嗯！”听到托尼的反问，索菲娅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走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甜呀！”
未来高科技时代制造出的软糖，味道当然能甩出现在平安时代糖糕的好几倍。索菲娅恋恋不舍地含着这颗糖果，甚至都不忍心把它直接咽下去。
“本来我以为这次过来没带呢，”看着自家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托尼也感觉自己的心情跟着一起好了起来，“还一直都觉得很可惜。”
“不过刚才史蒂芬抖了抖自己的魔法斗篷，居然还真的从不知道哪里来的口袋中抖出来了最后一刻软糖。”托尼愉悦地说，“所以就送给你啦！”
“——喜欢吗？”
“嗯！”索菲娅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听到索菲娅的这个形容，托尼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成一滩软绵绵的棉花糖了，“……以后会有人一直分给你这么好吃的糖果的。”
索菲娅用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眼神看着托尼：“真的吗？”
“嗯。”
“所以——”托尼专注地看着还没长大的自家小姑娘，眼神温柔，“你要好好地长大，然后等待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好吗？”
托尼知道因为时空法则的作用，其实索菲娅根本无法记住自己现在所说的这些话。但是男人还是想告诉她。
托尼希望自己的小姑娘在他们还没有相遇的时候，能够努力长大，保护好自己，然后等待他们跨越时空却依然命中注定的相遇。
索菲娅并不能完全听懂托尼的意思，但是在托尼认真态度的影响之下，小阴阳师还是点着头说出了他们的约定：“好！”
在托尼的安慰以及糖果带来的抚慰之下，原本还闷闷不乐的索菲娅总算顺利睡着了。
——但是也没能够睡多久。
在半夜的时候，小阴阳师突然似有所感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被式神们围在中间的索菲娅，蹑手蹑脚地走出她们的包围，向大天狗栖身的山洞走去。
虽然从大天狗的伤势来看，他现在根本无法苏醒，但是小阴阳师还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对方在召唤自己，对方需要自己。
“你要去哪？”
在一片安静之中，坐在树枝上的洛基盯着打算离开的索菲娅开口。
邪神大人不屑于和一群‘蝼蚁’们挤在一起睡觉，所以非常高冷地在树枝上坐了大半夜。——在这个位置上睡觉，真的是又高、又冷。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索菲娅整颗糖都抖了两下，“你还没睡呀——”
“我要去山洞，你要一起吗？”
“不。”洛基果断地拒绝了索菲娅的提议。
但是等到索菲娅失落地向山洞的方向走去之后，洛基沉默了一会儿，轻巧地翻身跳下了树枝，跟在了小软糖的身后。
大天狗依然好好地待在山洞里养伤，就像之前般若曾经说过的那样：“自从他来了之后，我就从来没见过他睁开眼睛。”
但小阴阳师却在他身边停留了很久。
索菲娅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觉得对方是在需要自己……
在索菲娅全部交际圈里，她所认识的最强大的妖怪也就是姑获鸟了。
小阴阳师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大天狗，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对方的翅膀，“你是有话想要对我说吗？”
“是感觉很痛吗？”
随着小阴阳师的触摸，她的指尖与大天狗的羽翼同时散发出一阵柔和的金色光芒，光芒迅速地包裹住了索菲娅和大天狗两人。
抱着双臂站在山洞外的洛基看似置身事外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洛基大概比索菲娅本人都更加清楚，此时发生了什么。虽然洛基总拿着个小刀捅来捅去，有一颗近战的心。
但九界第一法师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阿斯加德的图书室也不是摆来观赏用的。
洛基很多年前就曾经通过书籍与传说了解过：有些强大妖怪在受伤或是重病的时候，可以通过认主的方式来补充自己的力量。
他们会从阴阳师以及契约中获取新生，而被他们选择与信任的阴阳师，也得到了强大可靠的式神。这是一次双赢。
但就是不知道……洛基看着索菲娅单薄的背影想，还没长大的小阴阳师，能不能支撑得住和大天狗这种强大妖怪建立契约的过程。
佐藤家长老气势汹汹的征讨森林过程，从他们踏入森林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不断受挫。
这座森林是属于索菲娅，它欢迎索菲娅和她的式神们，自然也会抵触与索菲娅为敌的佐藤一家。
明亮温暖的森林在外人踏入的一瞬间就阴暗了下来，呼啸的狂风刮过每一个人的脸，掀起一阵令人战栗的惊恐。
从一开始就有人畏缩地想要逃跑，但是因为长老那一贯严厉狠辣的作风，所以他们也只敢想想而已，根本不敢真的跑掉。
可就在他们硬着头皮深入森林的过程中，他们遇到了此生最恐怖的噩梦。
“哟，来得还挺早的。”钢铁侠稳稳地落在地上，掀开面甲看着这群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急着过来送人头吗？”
看到这个眼熟的妖怪，长老咽了下口水，故作镇定地说：“你果然和小怪物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