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结)34

  这个节骨眼,夺路逃亡,生死未知,连丹尼自己都有些苦涩,要拿这些谎话来欺骗一个女人。

  不……不……雏摇头。不是解药,是……他,救了她……

  车子驶过清晨特有的云雾,终于来到金门大桥。

  桥两旁有一段橘红色的钢护栏,远眺旧金山湾,海水看上去冰冷袭人,暗暗地,蓝的发黑,能感觉到水面下的暗流在不断冲击着桥墩。凶险的暗流,凛冽的海风以及淤泥的海床。而他们还在大桥上疾驶,窗户开着,雏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

  她发着呆。

  她的灵魂,还留在那个悬崖边。

  将雏的灵魂硬生生拉扯会现实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种几乎已镌刻进她生命肌理中的声音——“嘀……嘀……嘀……”

  引爆器!

  丹尼专心致志开车,没有听见,雏惶恐地偏头看,声音的源头——她不可置信地拉开置物柜。

  “嘀……嘀……嘀……”

  丹尼瞥眼过来,也看见了,显示器上,00:00:04……

  “跳车!”

  丹尼条件反射扑到雏这边要拉开她这边的车门!

  该死!锁死了!

  他慌张之下拨开车锁,这回终于成功打开她这边的车门,竟还不跳车,回头看他:“你……”

  话音未落,雏被丹尼推下车,惯性使她倒地滚落向前。那辆车……那辆车!

  丹尼还在上面!

  雏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

  车子冲下了大桥围栏,

  然后,

  坠落。

  爆炸在坠落时引发,沉重的钢铁伴随剧烈的火焰与浓烟,一同砸向海面。海水激荡起巨大的浪花。

  死无,葬身之地……

  55章印记 ...

  她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来到这座大桥上。

  11°,有小雨,雨丝飘荡,阴霾天气,桥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车辆,车来车往,呼啸而过,溅起水花。路面与防护栏早已修补完善,修葺一新,橙红色桥身在夜景灯照耀下崔粲无比,看不到一点倾颓的样子。生命在高矗入云大桥的衬托下不堪一击,脆弱得如摇曳灯光。

  那一晚,那样惨烈的爆炸,仿佛并没有真实发生过。救火车的长鸣,警报的轰响,也只能留在回忆。

  她探着身子,视线跃出桥面,看下头,海水打旋。墨西哥最大贩毒集团头目丹尼?贝尔特兰?莱瓦在美境内遇袭身亡,这一消息经由美联社报道,后经美国国防部证实。

  即使尸体至今仍未找到,但这个人的死,已铁证如山。

  她知道,奇迹——不会发生。

  雨水淅沥沥地下,飘进衣领中、眼睛里,雏拨一拨已及肩的头发,忽然想揉一揉眼睛,因为担心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里落下来。

  一把黑色的伞遮过来,正阻断她望向海水的视线。

  她以为是沙玛。

  丹尼一死,各方势力蚕食吞并他打下的江山,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首领起码还算是盟友,不用争夺,便已得到包括北美洲在内的最大化权益。

  沙玛被调来负责。

  雏偏头看。目光掠过木制伞柄,黑色伞架,掠过男人握伞的修长手指,最后定格在执伞人的脸上。

  一个瞬间,记忆中的很多画面一齐向雏袭来。

  金三角若是热天气,他爱穿泰丝制造、垂坠感佳的衣裤,露着坚韧的一双胳膊。东南亚的雨季来临后,他穿浆的笔挺的军装,那是偏向大地色系的衣料颜色,却包裹住一个高高在上的灵魂。

  现在,雏眼前的他,黑色防雨短风衣,旧金山街头普通的年轻男人该有的打扮。入乡随俗的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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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他发呆。穆轻笑,抬手,细腻指节擦过她侧脸,捋一捋她黏在脸上的发丝,他忽略她眼中愕然,仿佛没有任何事比她的头发更重要。

  “首领……”她像一个委屈了多日的孩子,声音沙哑,咬着牙齿,仰着脸看他。穆将她的伤痛收入眼底,却不说话,一手执伞,一手将她拦腰抱起,转身放置在人行道防护栏上。

  他细细擦拭她脸上的水迹,确定那不是泪水。很好……

  距离近,雏不知彼此还能否这么亲近,犹豫很久,脆弱战胜其他。脸一侧,倚靠上男人肩头。只感觉到首领肩膀一震,没有拒绝她。

  “跟我回去,”他的指尖梳着她的背,“离开这里。”

  放逐多月的心,他要将它重新归笼,她离开他的肩头,直视他,摇头。回去?不行。那里,有他的妻子。

  她拒绝的坚定,穆深深看她眼睛,直觉告诉他,她不一样了,谁令她改变?希望不是他心中所想的答案。

  “原因。”他面部再度平静无波澜。

  雏没有回答,似乎是没听见。她跳下防护栏,恢复谦卑的站姿,低着头,垂着脖颈与手臂。她这么自然地避过他的视线。这个女人长大了,不再那么听话;也学得聪明了,眼睛蒙了雾,他无法再穿透,直达她心底。

  “他真的,这么重要了么?”

  往前一步,贴着她的鞋尖站定,一指勾起她下颌,要她抬头。

  两人不远处,两辆黑色汽车停在那里等候。防弹挡风玻璃,雨刷“挲挲”划动;特制合金车门泛着光,沙玛坐在车内安静窥看。

  自己的姐姐果然在这里。这并没有意外。她经常在此地久呆,迟迟流连不去。沙玛觉得自己该替她开心。不做这个男人的傀儡,是值得庆贺的事。

  人行道上,这两个人恍若彼此对峙,没有人让步。

  她很突然地问,“您在乎么?”

  有那么一秒,雏以为自己在他眼中看到错愕。

  穆生平第一次面对一个人,无言以对。惊讶于她在另一个男人那里学会的骄纵,也惊讶于自己心脏骤然的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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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雨夜,首领有太多东西不确定。而他,从来痛恨不被掌控的人或物。脱出掌控了,不除掉,不行。这个女人是个例外,他的法则,面对她,却并不适用……所以,她这个人,才是最严重的“失控”。

  他是真的思考她的这个问题,想了想,依旧无法回答她,挣扎着,幅度轻微地像是点了点头。

  可是说出口来的回答却全部是这个样子,他对她说:“一个月时间,我会呆在这里。时间到了,我得走。你,也得走。”

  雏倔强地仰着脸。她不想的。不想违抗他。可是那个死了的男人,那个坠落天桥、连尸体都不复存在的男人——那个男人为她而死了……

  首领上了第一辆车,雏坐进后面那辆,旁边挨着沙玛。沙玛递纸巾给她:“擦一下。”

  雏摸摸眼角,很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哭了。

  “再过两个小时我启程去墨西哥,你自己小心一点。”

  雏闻言点头。

  “我们和洛泽塔斯的谈判很成功,丹尼佣兵的一半归我们收编。”

  雏没有说话,腹诽:秃鹰!

  一直都是沙玛在说,雏噤声看窗外,看淅沥雨丝,还有领头车辆尾端的亮灯。

  沙玛也不是孩子了,几年间的历练让懵懂无知的少年蜕皮拆骨,他的成长,比多年前的她要迅速。重塑后的沙玛,成熟的、冷血的……仆人。

  “沙玛……”她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彼此在这一年间几乎没有过交谈,他有些意外,也不太确定,侧了脸来看她,“嗯?”

  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思来想去,说:“你自己小心。”

  沙玛却已不自禁微笑起来,重重点一下头,“嗯。”

  这个时候才像一个不满20岁的少年。雏戚戚然想。

  雏没有跟随首领与沙玛一道回他们的下榻处,她回到自己的寓所。

  一身狼狈,浑身湿漉漉。她脱去衣物,赤.身进浴室。

  镶嵌在墙面的防雾镜子里,有个美丽的年轻女人。可惜,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最深的一处在肋骨下,拜氏铭所赐。

  可最疼的伤,不是这个。

  最疼的伤,在右手臂外侧。一年前跳车时留下的。

  这是一个印记,提醒她,不得遗忘。

  很多时候,我平静地做着一些事。喝水,失眠,然后突然手臂开始疼痛。真的很疼,疼的我每每弯下腰,无法喘息……

  56章 为我 ...

  浴缸蓄满水,浴盐沉入缸底。雏踏进去,坐下,躺倒,慢慢没入水中,水面淹过头顶。如果能就此溺毙——雏恍惚地想。

  水面上,她的长发如海草般蔓延缠绕,静静地漂浮。1秒……10秒……1分钟……水面再无一丝波纹……豁然间门扉巨响,门板撞击瓷砖墙面,冲进一人,眼疾手快,疾步而来,长臂有力,伸进水中,环住她腋下,捞起她。

  氧气瞬间回归,雏被拉拽出水面,扶着浴缸,剧烈喘气。

  穆坐在浴缸边沿,衣服半湿,神色冷峻。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没有说,只道:“花了那么大心力救回你的命,不是要让你这么糟蹋。”

  “……我疼。”

  “你爱他?”

  “……”

  “……”

  “不。”

  “那很好,”穆仔细瞧她,她眼神没有闪烁,他相信这是实话,“那你就好好活着。”

  雏眼睛通红,血丝满布的眼球,没有神,絮絮叨叨,“我总做梦,梦见他。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

  那种情境,异常真实,就在卧室的床边,她像是被药物控制,无法清醒,却也并没有昏厥,只是迷迷糊糊。昏沉中,他会出现。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甚至他的触摸,他粗糙的手指掠过她的肌肤,温度很真实。但是他不说话。

  她也不能说话。一觉醒来,不见他人影,不是梦魇是什么?……即使,看似如此真实……

  穆抱起她,穿过浴室,走出已损坏的门,将她放置在床上,她裸呈,身上除了薄薄一层皮肤,再无其他。他目不斜视,取毛巾,手指穿过她发丝,一缕一缕,柔韧地躺在他掌中。

  她的头发,黑,柔,亮,最上等丝绸也不过如此。他替她擦拭头发,水滴淙淙,落进他手心。没有比她头发更重要的事,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她很突然抓住他手腕。“特别是晚上,这个时候。”

  她不想一个人独自面对夜晚。

  雏直盯首领的脸,没有看见他是如何轻易脱出她紧握的手心的,但是看到他起身走了。也看到,他没出几步,脚下顿了一下。

  他又折回来,一步步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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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他留在这里,睡在这里,各自在床头一侧,梦魇在今晚没有再光顾她,雏却一样睡不着,她侧睡,弯着背脊缩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回头看一看。

  她回头了,也看了。看见首领睡眠中的沉静的脸。她手脚并用爬到床那一边,像只猫,紧挨她。她想要温暖,可首领体温有些凉。

  雏有些失望。

  穆睫毛一颤,睁开眼睛,看看天花板,看看她。雏的视线接触到他的眼睛。雏在想,他刚才有没有睡着?

  穆也在看她的眼睛,眼仁清亮的女人,目光中带着股魅惑。他感觉到,于是坐起来,背对她。夜风这时吹开窗帘,窗户没关,外面静的只有雨滴声。屋里静的只有呼吸声。

  这个背影,雏很熟悉,说是刻骨铭心也不为过。她正要伸手触碰,穆站起来,走向窗口。他关好窗,几点雨星飘进来,正落在他脸上。潮湿季候,容易令人心生烦躁。隐约的烦闷堵在心口。

  穆不适应这里的一切,因为他不属于这里,但这并不妨碍他征服这里。

  眉心皱一皱,背上一紧。

  穆眉心定格在紧蹙的那一瞬间,他的背上贴过来一阵暖流。

  雏自后拥抱这个男人。他的身体为什么是冷的呢?她就是不明白。她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望呢?

  她怎么能够对他失望?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是他先回过身来的?还是她先吻上去的?

  雏闭上双眼,她以双臂做囚牢,密匝地困住他。这是一个疯狂的吻。她重重舔过他的舌尖,吸他的唾液,膝盖磨蹭他。

  她继续着自己的吻,用最不含蓄最不矜持的方法。他的嘴唇,他的脖颈,他的乳.首,他终于拎起她。唇瓣滑过她的,擦枪走火,“轰”一声引燃。

  欲望同夜色一样罪恶地泛滥。

  她将主动权交还给他。她自己,蒙昧炽热的眼放空,不知看向哪里。

  他抱起她,放在窗台上。*****************************************************************************

  他的手臂坚固强势,梏在雏纤细腰肢上。可他迟迟不动。雏在静止中几欲尖叫,她的手臂开始疼,灼热一般的疼——

  雏捉住他,跳下窗台,吻他,推挤着回到床边,身体一仰,柔软的床垫接住她和他的体重。

  她跪坐在他小腹上,将他的双手拉到自己身上,按住他的肩,吮他的嘴。很急切。她是灵活的猫儿,她的舌探进他口腔中汲取。

  敞开的衣服,露出精壮胸膛,和盘踞胸前的狰狞疤痕。雏伏在他身体上,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并不比男人小。

  她主导情.欲。

  他平静地看着她忙。她没有避忌地看向他的眼睛,陡然愣怔,可是下一秒,她的唇带着不甘,落下来,再度攫住他。

  不甘什么?

  没有人知道。

  血管里,血液疼痛地流动,汇聚在小腹,隐约发胀。穆呼吸渐深,她的头埋在他胸前,灵活的舌,居心叵测的呼吸声,她散开的睡裙,铺在他皮肤上的她的黑发,她柔软的核心磨过他的坚硬……

  穆手臂一撑,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下。

  路灯的光从窗外透进,穆不吻她,不抱她,甚至不触碰,只是凝视。他看她,从额头到眉心,到鼻尖,到嘴唇,再到她的身体。

  她捂着自己的右臂,气喘吁吁,仰起脖子,勾着完美诱惑的曲线,要贴近他。

  被他按回去。

  他了解她,她现在的表情在说:我疼。

  她疼?哪里疼?

  为谁而疼?

  穆悬空盯着她看,很久,穆身体一侧,躺到离她最远的床沿。

  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愠怒,但是直面天花板,没有人只道他此时的表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说:“你现在心里想的不是我。你在疼痛,不是为我。你在害怕,却也不是为我。”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猫眼的光。

  她的整个大脑像是被掏空。

  57章

  穆在她的公寓落户,如相恋多年的情人,同居,感情平淡,一张床上不做爱,但是亲密。

  他的体温偏低,不适合拥抱的体质。雏已没有当初那么在意。

  雏在这一个月里学会一个新词:第三者。

  她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发呆,发笑,觉得凄凉又骄傲。

  他们甚至一起吃早餐,吃吐司,还有美式垃圾食品。

  她创造新吃法,吐司夹着肉,淋辣酱,果酱弃之一旁,不屑多看一眼。

  穆接完从墨西哥打来的电话,回来,看到她在厨房忙碌。她没有回头,拾掇料理台,高声问:“是本营的联络员打给您的?”

  他不置可否,落座,很安静。“乒乒乓乓”,餐盘碰击的声音。

  她声音一扬:“本营的人都好?千赖可好?您的妻子,孩子,都好?”

  他也没有回答。

  雏端着现做好的面条过来,整整一碗,准备分而食之,这里是自由国度,不分主仆。她有点不守规矩,不过他挺喜欢。

  他是惜字如金的男人,可是今天心情愉悦,看着她吸咗面条,低声问,“好天气,想去哪里?”

  旧金山的雨季结束了……

  雏想一想,一个月的期限也结束了,“是要回去了?”

  “不,不急。”他看她谨慎怯懦的模样,恍如隔世,眼睛轻微一闭,再睁开,他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男子,虽然冷,但是美好,“我的意思是,想去哪里观光,或者……”

  未说完,便见这个女人眼瞳一亮,穆知她是真的开心。

  这么大的美洲大陆,值得游览的地方有多少?他们有多长时间呆在一起,像此时这么,平等……

  “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

  “要带什么?”

  “你,和我,还有,数不完的,美钞。”

  ……

  他们背行囊,戴帽子,架一副遮去大半张脸的墨镜,脚上蹬一双轻便的山地鞋。

  第一站去哪里?他征求她的意见。

  雏面前一张展开的地图,她随手一点:巴西。

  几日后,他们便身处热带雨林的风光当中。两个人租一条船,在藤蔓与雨林生物的锐鸣中穿过。

  伊瓜苏大瀑布下。雏是攀爬高手,无用绳索,徒手攀岩,逆着瀑布流向到达瀑布顶端。

  不要命的女人在光晕下对着下面的男人,手舞足蹈的喊,声音被激流的声音淹没。

  穆在崖底下,抬头看,她在对他说话,用尽生命的力气在吼。

  那一瞬间,他被瀑布飘溅的水雾蒙了眼。

  她的脸,变得模糊。

  阳光炽烈,雏晒的脸通红,渐渐,皮肤就泛黑。

  晒伤的皮肤是她的战利品,她羡慕当地人健康的麦色皮肤。

  夜幕降临,他们在当地酒吧喝老板自酿的酒。

  他们与客人用葡萄牙语斗酒,嬉笑,站在桌子上跳舞。

  疯了一样。

  所有男人都在看,看桌子中央那一抹身影。

  这个女人像极了热带雨林中某种妖娆的植物,以蚕食男人的爱慕为生,绿色的血液在散发幽香,倔强又性感。

  穆也在看。

  看她跳下桌子,看她拉住他的手。

  她醉的不成样子,赖在他怀里咯咯笑,“你,你也,跳……”

  他没有拒绝。

  角色颠倒,他带起她跳舞,每一个动作,阳刚,具有生命力。

  雏觉得他原来也是性感的男人。

  有和他们一样的背包客,白人。

  独自一人探险,冒险家要耐得住寂寞,但也有感受孤独的时候,比如,现在。

  白人出现在雏的身边,醉眼朦胧地说着话,讨要她的一个拥抱。

  她并不介意,张开臂弯,让他轻轻搂一下。

  慷慨的给予。

  大方的女孩。

  可她不知,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也不知,她迷蒙的一双眼,多么令人销魂。穆在那白人凑上去亲吻之前适时地将她护在怀里。

  之后就再没松开过。

  雏听见老板问:“你们是恋人?度假?还是……新婚,度蜜月?”

  然后,听见紧搂自己的那人,回答:“嗯,度蜜月。”

  穆把醉得只剩最后一点理智的女人搀离酒吧,回房间,她刚开始还会配合地吗、挪步,走到长廊无人处,她就不愿再动。

  纤细的胳膊缠绕上他脖颈,滚烫的脸颊贴着他胸口,软软地打酒嗝。

  穆看她晕红的脸,低笑,蹲下,一手环抱住她肩膀,一手滑到她膝弯后,微一用力,打横抱起她。

  开了门,到了床边,将她放置到被褥上。他松开手,她却不松,紧紧箍着他的颈项,凑到他耳边,咬着他耳贝,暧昧地呵着酒气,“我们,真,真的是在渡……蜜月?”

  “……”

  “是不是?是,是不是?”

  “……是。”

  透支了所有快乐的旅程,一生中最甜蜜的一个月……

  起码这样,以后有人问起,“你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他会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为她脱去衣物,涂抹晒伤药膏,她迷迷糊糊,还在想着要玩乐,“明……明天,我们去,哪?”

  “都听你的……”

  旅程还在继续。

  阿根廷,科尔多瓦那样富有情调的小城。

  秘鲁壮观的纳斯卡岩画。

  智利的蓬塔阿雷纳斯。

  圣地亚哥处处可见的西班牙建筑。

  复活节岛日夜狂欢的街道。

  还有那座没落的玛雅古城。

  “2012年真的会灭亡吗?我们。”

  穆很认真思考。

  但是他没有回答。

  然后回到美国,纽约,自由女神像,大峡谷,优胜美地,尼亚加拉大瀑布——最后一站,穆依旧询问她的意见。

  她想一想:“拉斯维加斯。”

第四章 (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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