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发现信件

  赵蓉飞跟着上川和原田离开了审讯室,准备一起去特高课开会。

  原田正在琢磨,关于赵惠兰的死是特高课的机密,陆小丹肯定不会知道详情,大多也就是猜测,她没讲出来很正常;但十年前逼迫陆东铭乃至陆氏一家确实是他们的人做的,这点陆小丹应该很清楚,她为什么不自己告诉赵蓉飞关于他们父亲和陆家的事?

  赵蓉飞直接问话:“原田夫人,我很感激特高课培养我,但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父亲生前又身居何职?”

  原田挑眉:“赵蓉飞,特高课这么多年的培养你,不会让这个骗了你的G党给挑拨了吧?”,她一把搂过赵蓉飞的腰,“上午你...那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原田夫人不胜酒力,那不能怪我。”赵蓉飞不屑。

  你——!原田气得跳脚,“好好好,赵蓉飞,你别后悔!”说完跟着上川进了办公室。

  上川和原田拿着准备的资料出来后,已经是傍晚,便带着赵蓉飞奔赴特高课。

  赵蓉飞一路都心神不宁,刚一到特高课,她就给天津的兰兰打了个电话。

  “兰兰,资料里有没有记录我父亲是什么官职?”赵蓉飞直奔主题。

  “这倒没有,怎么了飞儿?”

  “方司令在吗?”

  “方司令今天清晨听说了上海的情况就乘船去你们上海,亲自安排新计划。你人赃并获G党发报的事传到天津了,没想到那么危机的时刻那个徐曼倒戈于你,要不然我想想,还真是很难以预测。哎,这回内奸肃清了吧?”

  赵蓉飞心中怔了几下,她打电话就是要找方司令再问当年深信不疑、现在深感疑惑的事,没想到这次新计划方司令亲自来了,清晨乘船,那应该午后凌晨到,正好等方司令到了好好问一下;

  另外赵蓉飞还有些紧张,这次差点因自己一念之差把‘乌风计划’全都让陆小丹发了去,方司令会不会训责自己?

  但赵蓉飞不是无缘无故产生这一念的,她对‘乌风计划’也非常的不认同,正好也一并请教一下方司令。陆小丹倒戈她倒是没有听进去,在赵蓉飞心里陆小丹向来灵变得猝不及防,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上海特高课已经熙熙攘攘,就等着天津的人来。

  赵蓉飞等得心烦意乱,她走到卫生间门口,点了支烟。突然后面有人叫她。

  赵蓉飞一回头,虽然很不耐烦,但出于礼貌他应了一下:“秦院长你好,你也来了?”

  赵蓉飞在天津培训的时候就见过秦峰,后来布置‘乌风计划’先行计划的时候,她往医院派过人,也跟秦峰见过两次,知道秦峰是特高课在医疗上的安排策划的人。

  “赵主任,有些事想找你说,这里抽烟也不好,请去楼顶,如何?”秦峰也点起一只烟,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蓉飞此刻异常烦闷,确实也想透口气,于是便和他去了无人的楼顶上。

  陆小丹计划,自身一路方面,在审讯的时候通过原田已经引起赵蓉飞存疑;另一路让陆小玲找秦峰做为外因,陆小玲也已经秘密找到秦峰,意外得知父亲陆东铭已经从重庆回到了上海,住在郊区的诊所,陆小丹在上次在医院遇到秦峰后所求秦峰关于父亲的事,秦峰已经让靳宏以‘国军沪军区司令官手术点名要陆东铭诊治’为由让国军的私人飞机连夜将陆东铭渡回了上海。

  当陆东铭由靳宏接到了郊外昔日的诊所,见到陆小玲时,满脸脸感慨,老泪纵横的几乎要哭死过去。

  陆小玲当然知道妹妹小丹最后的摩斯码给让自己来找秦峰的意图,必然是让秦峰出面叙述给赵蓉飞,一来秦峰现在跟特高课和梅机关有接触能合理见到赵蓉飞,二来以秦峰目前特殊投日的身份能从反面讲出身为G党的陆小丹一家的事,这是极具说服力的。

  秦峰本就被迫受制于日本人,出于内疚的原因自然接受了陆小玲和靳宏的安排。

  “秦院长,找我什么事直说吧?”赵蓉飞隐隐感觉秦峰这个投日不久的人物现在找自己不单单是公务上的事。

  “赵主任是否知道十年前上海国立医院院长是谁?”

  “十年前?”,赵蓉飞心想,那不是自己在教堂里孤儿院的时候吗?她从未出过教堂,但是当时上海医院院长确实来慰问过孤儿院,还曾在孤儿院义诊过,那时她太小,对院长级别的那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记忆,记得那位院长大夫很和善,这秦峰突然叙这个事干嘛。

  秦峰继续说:“十年前,原上海国立医院院长从医行善、兢兢业业,32年,日本特务机构特高课为了侵占上海,逼迫他叛国投日让他在医方为日本军队做事,害得他全家逃亡、妻离子散、颠沛流离,骨肉分离。”

  赵蓉飞微微偏头,尤其她在墓地听过陆小丹和陆小玲叙述的失散后,隐隐感觉此事与医护出身的陆小丹相关,但赵蓉飞一向对陌生人心存警惕,她掩饰住对十年前的事的兴趣,打着官腔:“秦院长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现在毕竟为特高课做事,我怎么感觉你的语气分明是赞同和同情...反抗特高课逃离的人?”

  秦峰似是无奈地笑了一声:“我跟逃离原上海医院院长陆东铭是至交好友。十年前,陆兄不堪受日军要挟,携全家出逃上海,我送他们到闸北码头后,遇到日军空袭轰炸的11.5事变,陆兄与妻子和大女儿失散,只带回了小女儿陆小丹,在郊外隐匿行医,直至被国军医疗所需带到重庆。”

  赵蓉飞的心忽然绷了起来,真是与医护陆小丹以及母亲息息相关的事,陆小丹的确实像是行医世家所出,她父亲、也就是她们的母亲赵惠兰的丈夫,想想母亲当年护工做得也是毫不含糊。

  如果她们的父亲是曾上海医院的院长、一届逃亡医师,那他就不是特高课报告和原田口中所说的新政府的官员。

  秦峰这些说法、以及在墓地陆小玲所述的一些11.5事变的情况吻合,和自己作为当事人和母亲的相处点滴感知连接,反衬得她曾经认定的特高课之前的‘案件报告’中父母的事倒是有种摸之不到的感觉了。

  赵蓉飞凝视秦峰,还是有些疑惑想看看他有什么解释:“哦?你陆家的至交秦院长是这般说法,可人人都说、包括陆小丹她自己都说父亲是投诚的官员,是G党所害,这又怎么说?秦院长应该知道陆小丹的母亲是我的养母吧?我是一定会给惨死的母亲伸冤报仇的。”赵蓉飞对秦峰这样无关紧要的人也不打算卖关子。

  “小丹从小主意大,她那样说我也不甚理解,但显然她说的不是事实,不论是在郊外行医,在重庆战地阵营,还是以G党身份身处76号,她都是一心帮扶国人,陆兄更没有给日本人做过任何事情。”

  秦峰叹了口气:“你刚才说我赞同陆家逃亡也未尝不对。如果不是两年多前他们在乱世中被军统发现,我更是羡慕他们在郊外无涉军政的清明生活。十年了,上海风云变幻,风雨飘摇,朝令夕改,水深火热,现如今日本人胁迫我的家人逼我就范,我也深感不安,我从小丹身上看到了些许希望,但我受制于日本人,是个没有立场选择的人,能做的只能是把我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也许,你还有选择。”

  赵蓉飞若有所思了一下,豁然而语:“如果当年陆东铭加入了特高课成立的新政府,也不会轮到秦峰你做院长了!”,凡事有因果,赵蓉飞好像摸到事情的‘因’,所以,母亲惨死那扑朔迷离的‘果’好像得重新做推论了!

  赵蓉飞思绪又重新到三年前。

  方司令只说母亲是G党派系所杀,但又不让自己去细查策划执行的是哪个G党头目,说是不让她陷入仇恨,她崇敬方司令,似乎也一直在说服自己人各有命,但这件事、母亲到死也没有留给自己一句话,就像迷雾一样让赵蓉飞的双眼模糊着、心里疙瘩着,常常因梦中母亲的慈眉善目突然就变得全身是血而吓得一宿一宿冷汗梦魇。

  赵蓉飞记得一年半前被派到上海的时候,是直接划拨原田所安排,当时赵蓉飞记得原田看着特高课发来的关于她资料,看了很久。

  来的时候方司令告诉过她,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找原田代为转告,方司令自己也会向原田转达对自己的各方面指示,也就是说,原田作为安排和中转人,她一定知道得更多。

  三年都求之不得的结果还是要自己查,想到这里,赵蓉飞草草告别了秦峰,跑下楼迅速驱车驶回了梅机关......

  以回来取东西为名进入了梅机关原田的私人办公室,技巧开了抽屉的锁,上面放的第一个档案袋便是她的。

  赵蓉飞把档案里的东西抽出来,打开信。

  方司令-原田,【1941年12月——根据赵蓉飞的审查申请和你提供的‘徐曼’的信息,天津特高课在军统和G党内线多方面查实以及战场和地下情报反馈,乃是由延安G党联络员陆小玲介绍、原派医院实则代替军统徐曼潜入你上海梅机关下属76号的‘祥云’,名陆小丹。】

  原田-方司令,【1942年1月——陆小玲、陆小丹正是我方多年追捕的那个违逆逃跑、寻而不得的上海医院院长陆东铭之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蓉飞目停于此,原来特高课早就调查清楚了潜入的G党是陆小丹,更让她心惊确认的是,陆家确实不是特高课方司令所谓新政府官员,女儿也是主动为G党做事。那母亲赵惠兰便不可能为G党所杀。

  会不会是方司令不知道母亲赵惠兰是陆东铭的妻子,对母亲的和自己的背景做出了错误的侦查,和定案呢?

  赵蓉飞继续悬着心往下看。

  方司令-原田,【1942年1月——其二女投G原因经核查,G党因某生辰名牌误将陆小玲认领为成被我方早期在上海抓捕枪决的G党地下党之遗孤,而近期经核,与赵蓉飞生辰意外匹配一致。

  当年我方根据码头工作目击人记录多年调查追捕到赵惠兰,真没想到那赵惠兰竟然抱了这个G党之后养如己出。

  本以为可以利用不听我方话的那个陆东铭之女赵蓉飞调至上海为我所用已经达到目的了,这下更好看了,用我们蓄意培养的G党之后治他们G党、以养女治亲女。】

  原田-方司令,【1942年1月——赵蓉飞现在与陆小丹关系密切,她似乎喜欢这个G党。司令,我方要不要先动手。】

  方司令-原田,【1942年1月——先不用,赵蓉飞对我方深信不疑,以现在她对特高课的情不会背叛特高课。按我给你的二期报告‘徐曼是祥云’透给赵蓉飞一些那女孩是G党的信息,让她自己也会动手,但不要告诉赵蓉飞那人就是医护陆小丹,避免她去查其背景查到陆东铭查到赵惠兰,暴露我们煞费精心拉去了几具G党战俘尸体给她安排的连兰兰都不晓得的我方自导塑造的G党杀赵惠兰案件。】

  最后是一份档案日常报备,【1938年,七年前陆东铭之妻赵惠兰已经按策划除掉,其一女名赵蓉飞,17岁,经确认改过名字。对其家事和政治背景不甚清楚,模样清纯别致,形挺端仪,可为我特高课所塑用。如日后有背特高课由我负责解决清除。——方司令】

  看到这里,赵蓉飞攥着这些报告,手支在桌上却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瘫滑坐在地上。

  信件里记录的满都是她闻所未闻,想无所想的事情,她能从信件的文字感受到那阴险的嘴脸,这样的心机歹毒和虚伪欺骗让她头皮都感觉发冻了起来,在她心里一向敬重的恩师方司令的这些话如刀似枪一般狠狠地往自己心脏上插着、打着。

  她记得三年半前,天津,不经世事的自己在从女校回到家中,抱着温度渐低的母亲哭得天昏地暗,丧母的恐惧、悲痛和绝望,让她几乎要晕死过去,过了许久自己哭得已经无喘息的力气。

  其中一个人从在自己身边围着的一圈穿军装的人中走出来到她身边,勾起她的下巴,微微审视的眼神,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赵蓉飞”赵蓉飞坐在地上抱着双腿蜷缩在一起,不自主得回答着。

  “你改过名字吗,随母亲姓?”

  气息微弱的赵蓉飞用鼻子哼着“嗯”了一下。

  赵蓉飞感觉这个人从头到脚打量了着自己,最后凝视在自己脸上,禁不住打起哆嗦,抖了好几抖。

  那人抚摸了一下赵蓉飞还挂着泪痕的脸,赵蓉飞感觉那人视线微微变柔和,似哄似劝的语气说:“你别怕,你父亲被G党杀害,我是来接你母亲和你的,可惜来晚一步。你随我回去,我来保护你,我们先安置了你母亲,好吗?”

  赵蓉飞被那人扶起来,见那人确实派人安置了母亲,便有些感激,胆怯地跟着这个历练大气的人回到了一个军事机构。

  走进机构,这里专业又森严,引得赵蓉飞偷偷侧目余光。

  “飞儿,这里是特高课,是可以学习本事的,你...想不想为你父母报仇?如果想的话方司令可以教你本事。”

  赵蓉飞见那人对自己微笑,温暖含情的眼神,还叫自己的小名,刚刚痛失了母亲惊慌落魄的她被这一唤,像是收到了根救命稻草似的安定了不少。

  她想了想惨死的母亲,想想母亲曾经看到穿军装的人都是带自己躲躲闪闪的,非常害怕。她点点头,用略显青嫩的却坚凝的语气说道:“飞儿今后也要成为方司令这样的强者。”,当时她想,如果自己变得强大,就可以为不再任人鱼肉,读书抵不过枪杆子,她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自卑,她一定要自强。

  那人满意地摸着她的眉眼,干脆利落地说道:“飞儿真是个可塑之才,只要你听话就一定行。”

  几页档案又从桌上滑落,拉回了赵蓉飞的思绪。她才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毫无规律地抽着。

  此刻大悟,当时走投无路、情绪脆弱的自己就在心理毫无防范意识的情况下,完全相信了那个安置自己于特高课的方司令,逆境下如同‘再生’和‘知遇之恩’般的感激,让她从那时便先入为主的信赖至极。

  赵蓉飞捧着掉下来的信件和资料手抖得不能自控,一直灌输的观念此刻分崩离析,原来自己才是根正苗红的G党后代。自己的亲生父母被日军所害,养母惨死于日本人,自己和日本人才是有着国恨家仇,不觉一步步掉进方司令特高课设计的陷阱,‘认贼作父’般充当了日本人的马前卒、手中枪,为日本人卖命三年!

  啊!啊!赵蓉飞攥紧手指低吼着,漫天羞愤的感觉充斥,心血像被抽空了,四方凌乱涌入。

  再想陆小丹,之前是自己提交的审查“祥云”的申请她才会被查的,现在又亲手把心爱之人抓回到欺骗自己的敌人之手......,赵蓉飞猛打了个激灵,毛骨悚然。

  万不能再让陆小丹有事,如果陆小丹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死的心都有了。

第60章 发现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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