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秘境完

　　韩云笙欲要突破元婴境界, 却也清楚知晓自己积累不够。她已做好了元气大伤的准备, 却没料及拾音同意她强行突破金丹境界并不是同意她冒险的想法, 而是……

　　利用双修建立的联系, 将自身灵力尽数注入韩云笙体内，使已装了大半“水”的瓶子彻底装满, 顺理成章使韩云笙安稳地突破现有的境界。

　　然这种方法对她自身会造成极大伤害，韩云笙的金丹再没有受创破裂的趋势是因了林拾音将一切反噬归于己身。

　　林拾音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来, 她却是在微笑着的。她心道, 自己这也算是与云笙感受了同等的痛苦了。

　　林拾音搀扶着韩云笙, 也与之用时是在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她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韩云笙，神情泰然而安稳, 仿佛要成为韩云笙头顶那坚实支持着的天罩, 将一切会威胁到她的因素尽数除去。

　　“拾音、拾音……”

　　“我在。”林拾音一声又一声地回应着。她紧攥着韩云笙的双手，将韩云笙的手攥得发热，以这微薄的热度与轻声的呼唤来压制韩云笙所感知到的痛楚。

　　韩云笙感觉到痛, 林拾音也紧随着感知着相同的痛楚。

　　她们的一切感官都紧紧联系在一起，这二人合该永生永世, 再不分离。

　　韩云笙被吓得够呛……可她身体软软, 拾音的手又太热太用力, 只能用痛得视野恍惚的双眼失焦地注视着林拾音。

　　别啊……韩云笙在内心祈求着。

　　用你的未来来换取我的境界，值吗？！让我一人承担就够了啊！

　　只是痛点而已……不，一点也不痛啊！

　　林拾音好似察觉到了韩云笙的内心，她略略俯下身来，附在韩云笙耳边喘息着缓缓地安抚说：“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有事的……”

　　“相信我。”

　　韩云笙眨眨眼睛, 朦胧的视野中忽又蒙上了一层薄雾，几滴水滴落下去，滑入林拾音与她交握的手心。

　　她有点想打林拾音了，金丹碎裂是小事吗？！

　　真是——净瞎说的混蛋！

　　韩云笙被握着的手晃了几下，她想要探去林拾音的识海，看看此刻林拾音金丹的状况。细微的破碎声没有了……却不代表着林拾音的金丹依旧能运转毫无桎梏。

　　在韩云笙的感知里，林拾音的气息变得非常的微弱，她不知是境界逐渐攀升引来的感觉，亦或是林拾音金丹裂开所带来的后遗症。

　　她内视自己的识海，那金光流转的金丹裂开的趋势已经停止了，然绵绵不绝的痛感依旧源源不断地传递到感觉当中。光滑的金丹上的几道短短的裂痕像是美玉上多了微瑕，非常的不顺眼，让韩云笙联想到了林拾音那方的状况。

　　韩云笙探向林拾音识海的手被林拾音无声而坚定的制止住了，交握的手都浸出了汗水，带着油油的感觉。

　　韩云笙喘息着与林拾音对视一眼，竟分辨不住这是她的无意作为还是有异的制止……

　　“云笙，去吧。”林拾音将韩云笙扶起身，她的目光深邃，带着鼓舞。

　　渡雷劫只能由韩云笙一个人渡过，不然这就是渡的一个伪劫……伪劫无异于是自断修仙路途。林拾音对韩云笙有信心，她的云笙这么多艰难困苦都度过来了，又怎会在这劫雷威势之下折戟而归呢？

　　韩云笙见着林拾音撑住身体，往灵涟的方向去了。

　　她是要阻止灵涟可能的破坏的行为。

　　韩云笙站定了身体，力量仿佛重新回归，林拾音的灵力在她的识海内承载着——

　　她大笑着，眼神里满满都是全然的自信，只身迎上那晋升的雷劫。

　　那满天劫雷轰鸣而下，在韩云笙视野中泛出一道耀眼的白光，而在那气势汹汹的劫雷之下，韩云笙的笑声依旧清晰，在这一方小秘境中传递得很远、很远。

　　“来战！”林拾音听见韩云笙的笑声，发白的面庞上也涌现出一丝隐隐的微笑，她一步一步走向灵涟，学着韩云笙往日的气势，对灵涟……邀战！

　　灵涟目光闪烁一下，她自知这一回怕是会空手而去，只是叫她认输却也并非这么简单之事。

　　灵涟唇边亦也勾起一抹夹杂着半分疯狂的微笑：“呵……来战！”

　　那漫天劫雷散去之时，韩云笙已然衣衫破裂，一身衣服几乎已算得上是松松挂在身体上，她手臂大腿都出现了黑色的焦糊，尚还冒着白色的蒸气。

　　韩云笙一只手臂软软耷拉下来，她抬起另一只手，用牙齿将那纳物袋拽到指尖位置，另一指指尖轻点，她取出一身衣物披在肩头。

　　她这一番动作进行之时，韩云笙身上的气势也正不断地攀升——在旁边争斗得两败俱伤的灵涟与林拾音都不约而同感受到了这样实质化的威压。

　　灵涟面色发白，胸口侧处剑尖透体而出留下的洞眼无比显眼，一小股一小股的血液缓缓流淌下来浸湿她的衣物。

　　她自知大势已去——

　　林拾音闻听此讯，身体也不由得摇摇欲坠起来，她本就是强弩之末，现而今不过是凭着一股意志坚持着。

　　灵涟咬牙，趁林拾音松懈的这一刻出手发起进攻，她愣是咽不下胸口几欲被刺穿的痛楚的这口气，竟是欲要临逃前死撑这一招，维系她惯常的骄傲。

　　雷云散去之时，竟从天而降数道金光冲刷着韩云笙的全身，让她身置暖洋洋的安逸感觉当中，身上所有的焦痕、伤痕都在这金光下得到治愈。

　　这金光一时竟像是连绵不断一样，太多了……让韩云笙已由金丹蜕变成的类人的元婴都在识海中兴奋地转悠，似是想要一点不剩地将多余的金光全部敛进自己软软的小肚皮里去。

　　韩云笙心有所感，别的修士不可能有这样好的待遇——她能够享受这种彻底的恢复的金光……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功德金光，是“林拾音”所没有在记忆中揭晓的，那一个遗留下来的秘密礼物。

　　韩云笙心有所察，未叫那软乎乎、与她一个模子里雕出来似的“穿”着肚兜的小元婴将所有的金光都扔进小肚子里储存，而是一只手五指展开，将一部分金光纳于指尖之处。

　　经由金光修复后显得嫩白如豆腐的五指指尖点有几点耀眼的金光，韩云笙如愿以偿，欲要将金光分予林拾音修补她金丹上的数道缝隙——

　　甫一转身，韩云笙就眼见着灵涟朝毫无反抗之力的林拾音袭去。

　　她勃然大怒——元婴境界的威压毫不留情地向着灵涟一妖而去，这一击打实，灵涟怕是会四肢俱断，不死也要重伤。

　　灵涟察觉到韩云笙这新晋元婴境界的修士的愤怒之时，已是来不及……她只得眼见着那无尽的灵力朝自己的身体扑过来。

　　那灵力足以搅碎她的金丹期强度的身躯，甚至让名为“灵涟”的存在被彻底抹消。

　　金丹以下，没有身体消亡还能复生的可能！

　　“嗯？”韩云笙嗯了一声，身上像是被泼了一身凉水，她含怒的一击被挡住了。

　　灵霖狼狈地替灵涟挡住了这一击，她看上去甚至要比灵涟还要来得凄惨得多，腹部大敞开，能见到外露的脏器。

　　灵涟瞪大了眼，竟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感觉。

　　这大起大落叫灵涟都无所适从了，她一瞬间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灵霖沉声说：“还请停手，放过灵涟一回。”她与韩云笙商议，并非无法战胜韩云笙，只是她先早已与韩云笙的师父那样的存在对峙过……很明显地落了下风。

　　韩云笙也意识到这一点，怒气暂歇，她此时反叫林拾音倚靠着自己，脸颊靠着自己的肩，用指尖残留的金光来替她疗伤。

　　“可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灵涟注定是修真界的敌人，反倒是这位灵霖目的不明，从某方面来说要比灵涟的存在安全不少。

　　灵涟抿了抿唇，她承认自己是败了，却因了灵霖的一番话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纠结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也不赖。

　　灵霖看灵涟一眼，再转过来对韩云笙说：“我代灵涟向你承诺——我与她会撤回所有的兵力，且在你们接下来的举动乃至于接下来的妖族的进攻中都不再参与战斗。”

　　灵霖此言有九鼎之势，韩云笙感受着隐约的联系在彼此之间建立。她已失去了看破因果线的能力，却不妨碍感知誓言的有效性。

　　韩云笙与林拾音神色复杂，韩云笙举棋不定，倒是林拾音在此刻与韩云笙传音道：“可以应下来。”

　　她与韩云笙传音了一阵，将应下来的理由细细解释给韩云笙听。

　　韩云笙便思量一阵，应了下来：“好，我放你们走。”

　　这下换作灵涟神色复杂，她拽着灵霖的手臂，第一次失去了调笑的心思。灵霖却像完全无视了灵涟一般，她抱住灵涟，连给自己疗伤一会儿都不曾，就匆匆撕裂向来时一般撕裂秘境冲了出去。

　　灵霖与灵涟冲出小秘境的同时，灵霖抢走了灵涟对妖族下属的控制权，强令他们暂时隐藏身形，撤退离开。

　　顾清与韩林深站在剑峰石碑不远处，静看着灵霖离去，并不阻拦。

　　那誓言生效的一瞬间，与誓言者相关的他们也感受到了那誓言对眼前两个妖族的束缚。所以，没必要阻挡了，她们已经不可能再为修真界的敌人。

　　韩云笙复将金光完完全全输入林拾音金丹中，眼见着圆圆的金丹恢复到没有瑕疵的的状态，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她想到灵霖和灵涟之间被林拾音点出的猫腻，觉得真的是万分复杂。

　　不过现在的重点，还是在封印妖族上边。

　　有“林拾音”的记忆做指示，韩云笙与林拾音早知道三境现起的作用并非直接歼灭妖族，而是剥离她们永生不灭的那种可怕的特性才对。

　　这样妖族这种失衡性，就从根本上被抹消掉了，世界也就能维持平稳的状态。

　　韩云笙搀着林拾音，缓缓地走向那最后的小秘境的阵眼中心。

　　——

　　灵霖将灵涟带至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疗伤。

　　灵涟表情复杂地质问灵霖：“你为什么要强制代替我作出那份誓言！”她是知道的，灵霖母族那处流传下来一种特殊的制约之法，能够强制代替另一个人许下誓言。

　　这种东西用得好了会成为杀手锏一样的存在，灵涟也一直以为灵霖会将它用在刀尖口处。

　　可灵霖偏就……现在用上了它。

　　“你是什么意思！”灵涟再保持不了平静，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出她的难以置信来。她的心如被扔进了翻滚的波涛里一样，灵涟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灵霖的身上。

　　灵霖沉默了一阵，终于道：“我发下的誓言……正合你的期待不是？”

　　“你坚持与她们独自对战，一方面是出自于你天性的高傲和固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其实一直希望着妖族的不死的特性能够消失。”

　　“灵涟是容不下自己的唯一性消失的，所以你厌烦着妖族的不死，是故放任那两个道修完成封印。而你的野心——也并不是成为妖族的王，你只是习惯了掌控，你害怕孤独，仅此而已。”

　　灵涟听见灵霖所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你说的没错，灵霖。我以为你木讷得很，却没料到你从始至终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她的目光中终于没有那些刻意增添上的因素了。

　　“所以……我的好姐姐，你甚至在誓言中加上了你的名字，你是想要干什么呢？”

　　“抛弃你的身份，和我一起共沉沦？”灵涟的语气中甚至多了点讥讽。

　　而就在此时，灵霖与灵涟俱都是一愣，正在撤离清藏宗的妖族……亦或是远在妖界的妖族都清晰地感知到什么破裂的声音。

　　妖族的不死的特性已经被打破了。

　　“大概不久之后，妖族的人就知道是谁封印了妖族的不死的特性了吧。”灵涟眉眼间尽是冷淡，“查来查去，就会查到我的头上，到那时，我就是妖族的罪人了吧？”

　　“那么……”灵涟侧脸看向灵霖，“我的要与我同沉沦的好姐姐，你要与我一起脱离妖族吗？”

　　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点灵霖的情感。

　　灵涟所感受到的情感让她情不自禁地就问出来了她平常不会问出的话，她毕竟一直和灵霖是对立的关系。

　　“好。”灵霖闷闷地回答。

　　“你做不成妖族的王——但我可以陪你去凡俗界当个小国的凡王。”

　　灵涟惊奇地看了灵霖一眼，唇角终于勾起来一个算是笑的笑：“我的好姐姐……你倒是未雨绸缪。早早将后路想好了啊？”

　　“那我也就听你说的，来试着走一遭吧。”

　　*

　　最后封印成功的那一瞬间，天降功德，照得韩云笙与林拾音二人身上暖融融的。

　　她们都有种终于放下包袱的如负重释的感觉。两个人对视一眼，眸中清晰倒映出了对方的身影。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韩云笙与林拾音都觉得自己所看到的那人，是世上最美好的一道风景。

　　千般美景，都不如我眼中的你。

　　再有，此间事了……那就也许是该考虑别的一些人生大事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考虑人生大事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