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关于礼物, 修羽一早就已经想好了要送什么。
是亲手制作的礼物, 工作量对她来说不算小, 况且她左手上到现在还打着石膏, 做什么事都费劲的很。
但如果她每天都能更加努力一点点，抓紧制作的话时间倒也正好够用。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 随手打开了抽屉。
她的工具就放在里面，不怎么起眼的小玩意儿, 但却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东西一块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是几块拼图式的碎片。
修羽以前从没见过这些碎片, 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自己抽屉里的。
但她却意外的觉得这些东西有些熟悉, 好像非常非常重要似的，自己一定要好好保管着。
碎片她之前试着拼过了, 看图案好像是个小笑脸, 差最后一块。
修羽盯着那些碎片看了一阵，重新关上了抽屉。
即使拼上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一边向床边走一边默默的想着。
能改变世界么？能创造奇迹么？能让她跟宁淮永远在一起么？
对于自己赋予那些碎片们的重任，修羽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但笑过之后她还是愿意相信, 说不定那些碎片真的可以发挥无比巨大的作用。
奇迹这种东西嘛，虽然发生的几率很小, 但还是存在的。
就譬如时隔了那么多年, 宁淮还是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离自己很近, 近到稍稍一伸手就能抓住的距离，近到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永远也不要放开。
放在床上的布料有很多，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
修羽从里面非常仔细的挑了两块出来，之后准备穿针引线。
这是一项非常艰辛的技术活, 修羽的左手裹在石膏里不能动，活动一下手指头已经算是极限了。
她叹了口气，用左手的手指夹住针，右手拿着线哆哆嗦嗦的穿了半天才穿好。
穿好线后她又去扯那两块布，在用嘴叼着缝和用石膏压着缝这两个选项中徘徊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去敲隔壁家小朋友的门。
临出发前她随手从桌上薅了一把巧克力装进兜里算是当作给小孩儿的谢礼，之后又去拿钉在墙上的图纸。
她往常做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没有样板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思维和技术都非常跳跃。
但这回她却老老实实的画了样板出来，是个穿着小裙子特别可爱的小女孩，头上还开了朵花。
跟宁淮一个样。
……
宁淮生日的前一天下午正好放了假。
虽然现在是高三，学业任务都很重，但学校还是给了她们每星期一天半的休息时间。
上午快要下课那阵儿屋里的学生们一早就已经坐不住了，书包全抱在腿上，就等着下课铃一响就赶紧往外蹿。
修羽不想写作业，也没什么想带的，还跟往常一样波澜不惊的坐着。
身后的宁淮好像也开始收拾了，听声音貌似很着急的样子，试卷全部都是团着塞进书包里的。
“你怎么了？”修羽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劲，连忙把头扭过来看向宁淮的脸。
她见宁淮紧皱着眉头，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不舒服么？”修羽被她的状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去摸她的头。
“没有。”宁淮摇了摇头，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就是心里突然有点不太舒服，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样。”
“没事啊没事。”听见她这么说，修羽连忙捏了捏宁淮放在桌上的手，柔声去哄，“肯定是你想多了，现实这么美好，哪那么多坏事会发生呢。”。
“是啊……”宁淮闻言应了一声，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里空的厉害，就跟自己在下一秒就要失去了什么似的。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好把书包收拾好。
修羽把那只裹着石膏的手挣扎着放到她桌上，一边支着一边冲她挑眉。
“干嘛？”她这副样子看起来莫名有些滑稽，惹得宁淮有点想笑。
“带你回家？”修羽问了一句。
“你怎么带我回家？”宁淮看向她的手叹了口气，“你这手都已经这样了，该怎么……”
“没事。”修羽没让她继续说下去，突然站起来俯下身在她额头上顶了顶，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意，“我的技术你还信不过么？”
宁淮觉得修羽大概是忘记她那只手是怎么摔折的了。
一个能让自己跟垃圾桶激情碰撞，甚至还在工业废料上滚了一圈最终把自己混成骨折的人，大概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的技术。
不过宁淮还是愿意选择相信。
大不了就跟她一样，一块摔个情侣骨折。
直到坐上修羽车子的那一刻，宁淮还在心里这样想着。
“坐好了啊！”修羽一边在前边鼓捣车钥匙一边回过头来对她嘱咐了一句。
宁淮应了一声，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车子很快奔跑了起来，不似之前的速度，但依旧像是乘着风的。
宁淮看了一会儿周边的景物，觉得有些累了便把头靠在了修羽的背上。
系统好像还没醒，无论她怎么叫也一直都没有回应。
宁淮觉得很担心，怕她还会像之前那样消失不见，每隔几分钟就要叫一遍她的名字。
直到修羽把她送到家的时候，系统也没有回应她一句。
“明天你有时间么？”等宁淮下车之后修羽没着急走，满怀期待的问了她一句。
“应该有。”宁淮点头应到。
“那就说定了。”宁淮话音刚落，修羽立马伸手抱住了她，声音里带着笑意，“明天我带你出来玩，给你过生日。”
“好哦。”宁淮笑了起来，也用力的抱了她一下，把脸埋在她怀里蹭了蹭，“那明天见。”
“明天见。”修羽被她这一下抱的红了耳根，走的时候把车骑的飞快，像是逃走的。
宁淮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身进了屋。
和往常不同，母亲并没有坐在沙发上等她，诺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屋里非常静，静的甚至都有些诡异，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像是停止流动了一般。
在这个瞬间，之前的那种不安再一次飞快的涌了上来。
宁淮顿了顿，关上大门脚步飞快的跑进了母亲的卧室。
一片狼藉顿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滚落在地上的水果，破碎的花瓶，沾着血的纸巾和洒了一地的药。
母亲就坐在那片凌乱里，表情苍白的厉害，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妈你没事吧？！”宁淮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几乎是飞奔到母亲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你怎么……怎么会这样，是心情不好么，药太苦了么，为什么会有血，为什么这么严重，你的病，病……”此时此刻宁淮脑子里空的厉害，想说的话全部混杂成了一团，让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你看见那些血了没有？”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可平静中却又包裹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我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她笑了起来，嘴唇干裂的快要出血，“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吐血了呢……”
“那么那么多的血……它们是不是快要把我的身体掏空了？我会不会突然死掉，会不会……”
“不会的！”听到母亲这么说，宁淮顿时将她抱的更紧，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疼了起来。
“我向你保证，你的病一定没有加重，就快好了，就快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抓散落在地上的药片，把它们全部握在手里用力碾碎，浑身上下也抑制不住的抖着，“肯定是因为这个药不适合你吃，或者是因为你碰巧吃了什么东西跟它起了反应，所以你才会吐血。”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我现在就打电话，咱们去医院，去医院！”她这样说着，挣扎着起身去扶坐在地上的母亲，慢慢把她扶了起来。
站起身的瞬间，母亲突然抓住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
她的眼神看上去很空洞，里面染着一层又一层的绝望。
宁淮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对她露出过这样的眼神，无论是父亲死的时候，还是那个男人把她们抛弃的时候，亦或是那帮人找上门轮番辱骂她们的时候，母亲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她一直都很坚强，像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倒一般。
可直到今天宁淮才突然发现，原来那些坚强全部都是假的。
母亲也很脆弱，是为了保护她，才一直装作那么坚强的样子，默默的承担了那么多……
“我不会有事吧？”在宁淮把手机掏出来的时候，母亲突然又重新开了口。
“我一定会没事的……”还没等宁淮回答，母亲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
这一次宁淮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光。
“我舍不得你。”紧接着她听到母亲这样说道，“为了你我也得努力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碎片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么hhhhh
江玉烟那个世界里提到过的，修羽一直在收集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