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曲

  越靠近里面的这一座琉璃瓦黑墙的宫殿,南枝眉间的血色印记就越发的深。她察觉到自己的一样,但是却像是丧失了身体的掌控权一般。

  混沌珠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情况,原本张狂不羁的南枝突然变得安静异常。

  “你怎么了?”

  混沌珠声音中都带着颤抖,不能让南枝杀人的原因就是害怕她见了血会被自己体内的杀意控制,成为一具只能靠着“主人”命令的傀儡,但是这些天南枝杀的人有好些混沌珠都想让天道直接歼灭,它见南枝并没有因此而变得麻木残忍,反而更有了“炽魔”原本的样子,一是松懈竟是忘了相生相克这个道理。

  世界上有人可以变成杀器拥有无穷尽的力量,自然也有人能够得到天道传承,成为掌控者。

  原本的掌控者应该是拓跋弘 ,但是现在这人现在根本没有踪影。

  它失策了,世界上怎么可能只会有一个掌控者!

  她们现在身处玉宣殿最深处,带着某种隐隐的召唤,混沌珠根本阻挡不了南枝的脚步,它现在连实体都没有,除了看着南枝渐渐变得生冷麻木竟然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南枝走的很慢,她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那座黑色的宫殿,她的世界已经很久没有光彩,但是这些天来,原本已经习惯这一切的她,心中那种不忿和痛苦又重新袭上心间。

  她脑中浮现出很多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

  他挡下自己杀人的那一箭时,剑身将月光投影在他的脸庞上,他穿着黑色的衣袍,像是在特地等着她一样。

  那是她第一次心动。

  寒风冷雨,他把自己窝在怀中,鼻口间都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为了躲北疆追兵,马蹄阵阵的踏踏声在山间回响不断。

  寻家门前,他不顾亲族,也要给她挣回颜面,人潮汹涌,南枝只记得他接她下地时,唇间说的那一句“安心”

  ······

  原来她此界所有彩色的记忆,很多都是他啊。

  “往生官大人。”

  女子唇间漫出一丝了然带着半丝新甜的轻笑,她方才在那人的指引下走了很多步。

  但是就在前一秒,在她的指尖已经触碰到泛着冷光的黑色铁门时,南枝,不,是炽魔,她停下了。

  混沌珠喊了一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脸上又开出那朵血红的花,就在它童稚的声音已经变得疲惫不堪的时候,她停下了!

  “你是南枝吗?”

  “不是啊。”

  混沌珠要被她吓死了,她还有神智。

  还不是傀儡,太好了!

  “哇啊啊啊啊~”

  炽魔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嫌弃它聒噪了。

  女人面上还开着一朵噬人心魄血色花朵,那不是此界的花朵,倒是像极了无望之界最深处长得那片彼岸花。

  她眉间的那抹印记确实变得血红,这是傀儡已经大成的标致。

  的确,她现在却是已经继承天道恩赐生为杀器的全部力量,但是此间再好的控制者,也不会比魔更懂得如何控制一具傀儡。

  四面都是赤红的围墙,里面却只有进来时直接见到的那座黑色宫殿。

  炽魔自然不会仗着自己本事贸然闯入,毕竟于其身入其中还不如直接将掩盖的那片东西全部掀起来的快活。

  谁都想不到北疆王宫的玉宣殿后面掩藏这样的一座充满邪气的宫殿。

  炽魔现在有了几分闲情,她是真的对着幕后之人极为感兴趣啊。

  她孤身站在红墙之间,黑殿之前。那闪光的琉璃瓦原本是捕获她的最好的诱饵,但是现在,那不过是一片虚假的廉价瓦片罢了。

  “出来吧,看在你能躲到现在的份上,本尊不打碎你的神魂。”

  女人声音中带着清慢的调笑,她穿着男子服饰。但是不知何时那束发的发冠掉落。一头青丝倾泻如瀑,她唇间是难得的莞尔,周身却散发着难以抗拒的压迫气场。

  混沌珠难以压抑自己的想要转圈圈的小愿望。

  “好棒,好厉害,就是这样,这个气势。就该这么装!”

  “闭嘴。”

  “啊啊啊啊~让我闭嘴都这么有魅力!”

  女子自信张扬的狂妄模样,在混沌珠心中渐渐和那个在它心中藏了许久的身影重合。

  ·

  “小东西,长得这么圆润,还开了神智,帮我管一下刚收拾的那堆平安扣怎么样?”

  她穿着一身鲜红盔甲,头发是极美的鸦青色。

  混沌珠那时初开了神智,它在忘川河床被冲刷了上万年。

  第一次被人捞上岸,只是懵懂的看了一眼,真美。

  “呐,我摔了你的破笔,这个,额,混沌珠,送给你,不许跟着我!”

  混沌珠?

  是在说它吗?

  混沌珠很喜欢这个名字,它乖乖的被那个捞它上来的女子放在一张冰凉的男子手中。

  “既然如此,那这定情信物,本君便收下了。”

  男子声音清润有力,像是忘川尽头仙界那里有时隐约传来的仙乐一般。

  它好奇的看向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的男子,他的眼眸里盛满了忘川夜晚的波光,女子褪了鞋袜意图明显,混沌珠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男人便冲上前将她拦住。

  “这里,去不得。我不想你忘了我。”

  原本懒散不羁的潇洒魔尊,被人紧紧捉住手臂时,除了被人约束的恼怒之外,眼中也含着整片梅园。

  “想什么呢,小东西。”

  同样的音调语气,却是不同的音色。

  “小东西~”

  炽魔恶寒的晃了一下,这珠子疯了,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黑色铁门是那人留给她的,想来里面也定会有些什么有趣的小玩意。

  她对此界这种与魔相似控制人的手段还是有些好奇,但是再等下去,她可没有这般好的耐心。

  “里面的,是听不懂本尊说话吗?”

  那柄青铜长剑是她在此界难得找到的一把开了灵智的宝剑。混沌珠糊里糊涂的给它认了主,也不管是外面谁送来的能用就行。

  如今炽魔已经恢复记忆,重新掌控这具身体,驾驭一把青铜剑更是没有什么难度。

  "离歌"

  她薄唇轻启,像是在叫着恋人的名字一般,一柄二尺八寸的长剑破空而来,剑身上的锈迹褪落。露出与那人曾经用过的金灵法印一般无二的繁复花纹。

  炽魔眼中浮现一抹了然,但是却不会因为这原本是谁给的就不让干活了。

  只见它好似带着万千煞鬼凶狠,狠狠撞向那看似坚硬不堪的漆黑铁门。

  “嘭!”的一声。

  一时间石块砖砾铁片飞闪,那被当作诱饵的琉璃顶成了重灾区,被炸成粉尘一般的东西,前面的一整面墙都被捣碎。

  原本密闭的空间现在只剩下左右后方的三面墙。

  早在第一时间重新掌控这具身体,恢复法力,炽魔便在哪里布下法障,这一次就要出去了,不杀出些威名怎么去见魔友。

  好似常年挣扎在角落蔓延生长的残石花突然见到日光一般,被光明腐蚀,发处滋滋的恶心声响。

  红墙围着的地面除了她脚下的方寸之地,都铺上了一层细小的尘埃。

  “竟然是你。”

  炽魔是真的有些意料之外,毕竟那是南震雄说的故交。

  "南枝,有出息,有本事,哈哈,得到过你的一声叔叔,我也没有白活一场。"

  他穿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金色道袍,想来原本的式样应当是极其微风飒飒,但是现在他还是南枝记忆中的破败模样。

  炽魔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大致的扫了一眼,难怪呢。

  是得了一块镇魔石。

  这种东西对魔来说有天生的吸引,炽魔冷冷的一笑,若是不出她所料此界本就是处理魔界中人的一个小世界。

  杀器,哪个魔不是?

  女子走的阔步潇洒,看着自己造成的这片美景也是得意非常,只是她竟是不知,这老头还是个硬骨头。

  “撑不住就跪下,本尊不介意。”

  她眼尾上挑,看着滞空像是看一具尸体一般。

  唉,左右不过是几刻钟的事情。

  “我一直奇怪,南震雄是北疆的护国大将,祝家更是掌握着朝廷大半的人脉,更是被前任北疆君主特赐拥兵。为何突然就变了心性?要废了自己左膀右臂。”

  “老头,你说呢?”

  “沈庆手中的东西,姓寻,你知道吗?”

  女子生生像是闲谈一般的质问,却带着不能抗拒的压迫。

  谁料他竟是疯了一般,看着南枝的这具出色的杀器,眼中竟然还有几分欣慰。

  “我就说,你比姣姣厉害。”

  炽魔脑中突然一疼。

  “你怎么了!”混沌珠着急问道。

  炽魔脑中却不断额上演这具身体关于那个“姣姣”最深的回忆。

  “姐姐,姐姐,疼,救我!救我,啊~”

  女童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恐惧,声音的不住的颤抖,那猛兽的咆哮更是震耳欲聋,记忆中的南枝被拓跋弘拖着跑下了山,那鲜红的血液早就被这具身体刻入脑海。

  “是你干的。”

  炽魔垂着头,不再言语,她中蓄着浓重的毁灭欲。

  “哈,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他疯癫的大笑,像是一个喝醉的赌鬼。

  “姣姣和你体制简直是完美的切合,她是杀器,你也是,不过你比她还要厉害,那日我把拓跋弘送过去,原本是想借了虎口让你们见识一下顺便还能除了他。可惜啊,那小子竟然比你们更狠。”

  “怪谁呢?怪你不够狠罢了。”

  他陷入自己回忆,数月不间脸上多了很多皱纹。

  “你说我。不够狠?”

  混沌珠被她话尾的转音吓了一大跳。

  不够狠,真的是很羞辱了。

  “离歌”被召唤的时候剑身发出不愿的嗡鸣。

  但是刺得倒是利索。

  “不是喜欢那块石头吗,我把你的肉身毁了,还你一个石头身体如何?”

  镇魔石是天生的刑场,只有犯了重罪的魔才有资格。

  倒是抬举他了。

  待炽魔处理完毕,她荡荡悠悠的踢着一块黝黑的石子,直到她一下子踢的好远砸在一个穿了黑色锦袍的男人身上。

  不是他。

  男人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你问的问题,他没有回答,让我来吧。”

  “我该叫你什么,拓跋弘还是寻嗣。”

  “你知道了。”

  又是无边的沉默,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张巨大的网,明明自己出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他,也是他把自己从元凌手中救出,但是感激是一回事,被骗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丝毫不在意的从他身边走过,她问滞空的那些问题之所以还没有等到答案就杀人,那时因为答案根本不重要。

  炽魔能感受到自己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离开这里不过是想不想的问题。

  谁还想去管那些牵绊的小事。

  她的金身还在混沌珠那里,还是自己的身体最舒服。

  “滞空怀疑杀器降生在祝家,再给拓跋齐云医治时透漏了,却不想你才是,南震雄和他关系极好,所以他才想用姣姣这个和你体制极像的孩子代替。那时我失去了记忆,但就算我记得,也会把她扔出去。”

  炽魔并未因为他的话放慢脚步,这些对她而言真的不重要。

  “你就不想知道,为何你会在无望之界出世,你和曾经的那个女魔头有什么关系!”

  “你只会用这些东西来要挟吗?”

  炽魔转身,一双原本属于南枝的杏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不在乎,不想知道,本尊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插手。”

  煞铎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宫道上,他心里一直妥善珍藏的梦,碎了。

  现在的她和记忆中那个桀骜不驯的魔尊,重合的完整。

  ·

  “仙君,我可以上往生路吗?”

  她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裙,仙姿飘渺,原本赤红的长发被她隐去了原本的颜色。

  黑色更配啊~

  她眼中带着自然的调笑,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有多激动。

  寻嗣,不错,比之前什么寻无常好听多了····

  寻嗣呆楞着向她而来,还是初见模样,端印笔,通天簿,还有那个她从忘川河水里捡的混沌珠。

  “你回来了。”

  “嗯!”

  炽魔非常乖巧的点头,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出息,不比以前更没出息了!

  “我好想你,很想很想。”

  寻嗣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缺失的那块,回来了。

  炽魔觉得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他怎么着也要意思意思,结果等了半天就只有一个“我也是”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女子身上是特地熏的百合香,她唇间的蜜意更是清甜。

  仙界早报头条预定:惊!往生官与魔界新任女魔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魔界早报头条预定:热烈祝贺魔尊“上位”喜提往生官一枚。

  配图:往生路上带着金光闪闪的功德的魂体将一仙一魔围成圆圈,他们呢?亲着呢···

  那场婚礼办的极其热闹,还是头一次仙魔一家亲的这般热火。

  元凌坐在主位上,炽魔看在寻嗣的面子上乖乖的走完了整个大婚的流程。

  红烛春帐。

  她想,这种活动可以再办很多次。

  “我想吻你了。”

  “我早就想了!”

  寻嗣仙君被自家娘子按在床上的时候,除了满心的欢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是不是角色反了···

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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