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

  大福晋的母亲听闻女儿被关进牢狱的事情之后,三番五次来王府吵闹,宇文无期要么闭而不见,要么直接差人将她赶出府去并命令守卫不准再将此人放进王府,若是扰了宛夫人休养格杀勿论。

  自此之后,七王府上下都知道大福晋失宠了,便再无人敢提及这个女人。小少爷整日被关在书屋念书学习,不准在府中随意走动,宇文无期还以玩物丧志为由不准他再接触那些例如风筝、纸人等市井中的东西。

  可怜宇文昭燃还那般小,不仅得不到父爱和母爱,还被剥夺了童年。

  宇文无期一向对林虞晚言听计从,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偏执得很,说什么都不肯放过薛玉箬。

  “若不是怕你生我的气,那个狠毒的女人绝对不会活到现在。”宇文无期一想起薛玉箬就想发火,“你以后不要再提她!”

  林虞晚有些无奈,只得另寻他法。

  她和这位大福晋并没什么交情,被推下荷池一事确然不假,可其中也是另有隐情的,奈何时机未到,不能同外人道。

  近些时候宇文无期的亲信开始在王府进进出出,听闻王上昨夜在朝上昏死过去到现在都没有苏醒过来,一时间朝野震动。想必很快四王宇文允桀和七王宇文无期就会搅动朝局,掀起狂风暴雨。

  林虞晚厌倦于这种争斗,因为父亲便是因为皇位之争而沦为了牺牲品。他的父亲林承宣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但却没有入仕之向,所以便在学堂中教书。闲暇时候在书斋中作画,经常和一些文人雅士谈论诗词歌赋,与志同道合之人谈论家国天下,对于治世之道有着独到的见解。

  久而久之林承宣在京城名声大噪,也必然成为各方势力想要拉拢的对象,四王和七王的谋士先后登门拜访过,但都被他拒绝了。自此之后,林承宣便闭门不出,任谁来也不见,直到一天深夜被人强行带走,三日未归。

  再后来,林虞晚上山采药受伤被宇文无期带回王府,一住便是三个月,等到她回到林府时,林府早已物是人非。后来听人说,林承宣因为散布祸国言论而被下牢狱,因结党人数较多,累及妻女家眷,最终全府皆被株连……

  林虞晚曾苦苦哀求宇文无期为林府伸冤,但是圣意难测,宇文无期只道自己有心无力。林虞晚绝望之余便生了一场大病,很长一段时间日日以泪洗面,宇文无期陪着她开导她,她才慢慢将这件事情打成死结压在心底。

  她是女子,平日跟着母亲学习女红,由女先生引着读些诗书,闲暇时候便研习医术,对于父亲平日里做什么和哪些人交往,她不曾知道更不敢过问。她只知道,有一段时间林府确实人来人往,父亲书房中的灯烛总是亮到天明……她知道父亲对政事的看法过于激进,但她始终不相信父亲会谋逆叛国。

  她不想宇文无期因为父亲的事情而影响到在朝中的位置,只得找到皇甫贺让他们暗中帮自己调查林府的事情。却不曾料到,背后的真相足以彻底颠覆了她的人生。

  “强行将令尊带走的人确实是宇文允桀,但根据知道内幕的人所言,宇文允桀一直赏识令尊大人,只是令尊大人一直不肯相见才出此下策。”皇甫贺当时是这样讲给她听的,上官零和慕容瑾怕她受打击,一直陪着她。“后来,宇文无期知道宇文允桀千方百计拉拢令尊,所以他的幕僚和亲信才给令尊大人按上了谋逆叛国的罪名。”

  林虞晚得此真相如遭霹雳,感觉整个人都被挖空,连哭都忘记了。

  “那……我呢?我和他……”林虞晚抖着声音问皇甫贺,“那我在有止山……”

  皇甫贺有些犹豫地看一眼上官零,见上官零默许地点了点头,方才回道:“那根本不是偶遇,是宇文无期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就是为了将你带回七王府以此要挟令尊大人……令尊大人被关进天牢之所以肯写下认罪状,也是为了保全你!只是……”

  皇甫贺顿了顿,不忍再说下去。倒是慕容瑾,最见不得他这副瞻前顾后的做派,便直言道:“只是令尊大人到死都没想到宇文无期竟如此心狠,杀了他还不算,竟然杀光了整个林府的人!林虞晚,宇文无期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你……”

  “鸣深,够了!”上官零呵斥一声,见林虞晚已经抖得不成样子,瞪着他,“还嫌不够乱吗?!”

  慕容瑾大吼道:“她不是三两岁的孩子,血海深仇都不肯面对她也配姓林?!”说完便一把拉过林虞晚,目光如炬,“你知道你们林家人的下场吗?你的父亲和林府的男丁被拉到菜市场斩首,尸体被草草扔到乱葬岗。乱葬岗知道吗?就是连流浪的野狗都觉得恶臭无比的地方,他们或者在那里腐烂或者被出没的狼群撕碎……你的母亲和小妹被流放,半路上就被活活冻死了!林虞晚,这就是你心上人宇文无期干的好事!”

  “柏枫!”眼泪夺眶而出,林虞晚看着上官零,大叫一声便昏死过去。

  就是从那天开始,林虞晚开始做噩梦,半夜经常被梦境惊醒,回想起梦中恶狼撕碎尸身的画面,她会忍不住干呕,然后缩到墙角一直哭到天亮。

  之后三年,她一直这样熬过来的。有很多次她想杀了宇文无期,但是都没能下得去手。她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宇文无期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他是个恶魔。

  可是,一次又一次,她还是没能痛下杀手。在这场爱情中她奋不顾身,爱得认真,宇文无期早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她终究舍不得。

  怎奈血海深仇让这脆弱的爱情沦为了笑柄。她不能自欺这一切不曾发生,也不能大度到既往不咎,噩梦纠缠,恨意难消,她终于想要收场。

  ……

  林虞晚靠在软榻上合上医书,看着一旁昏睡过去的穗儿,算着时间等慕容瑾。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她听到屋顶上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打斗声,激烈一阵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那是宇文无期一直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从慕容瑾同他们一番纠缠便能猜出,这几个人都算是高手。慕容瑾的行踪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暴露了,只是宇文无期并未明着质问她,所以才暗地里监视调查。

  好在慕容瑾功夫了得,她很放心。

  “哎呀,看来上次是我大意了,被两人跟踪不算,这次还加了两个!”慕容瑾进屋掸去衣服上的尘土,笑眯眯看着她,“来见你真是不容易!”

  林虞晚将榻边放着的披风盖在穗儿身上,温声对他道:“坐下来烤烤火。”

  慕容瑾坐过去,瞅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道:“这七王府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缺名贵药材,这脸色比上次见你时好多了!”

  林虞晚抿着嘴笑笑,只看着炉火,不说话。

  慕容瑾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青色小瓶子,递给林虞晚。

  “就这么多?”

  “有这么多就不错了!”慕容瑾撇撇嘴,看着林虞晚,挠头道,“柏枫啥都知道了!”

  慕容瑾最讨厌瞒来瞒去的,尤其对于林虞晚他说不了半句谎话。

  “柏枫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若是想知道什么,不把来龙去脉搞得清清楚楚是不会罢休的。”慕容瑾托着下巴,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我不仅打不过他,脑子也不及他好使。林虞晚,你可不能怪我不讲义气,因为这事儿我还被柏枫吊了一天一夜的!”

  林虞晚手指摩挲着小青瓶,喃喃道:“果然是瞒不住柏枫的。”

  慕容瑾道:“柏枫说你生辰的前一天他和惊鸿会来看你,有些事情需要你当面说清楚。”

  林虞晚早料到柏枫不会坐视不理,听得慕容瑾这样说便侧身从枕头下取出一封信递给他,“你把这封信带给柏枫,他看了信自然就明白了。七王府最近事情比较多,再加上你打伤那几个暗卫,又生枝节,所以近几日先不要来王府了。还有……告诉柏枫,不要为我担心。”

  慕容瑾接过书信,调笑道,“你这个语气像在交代后事。”

  林虞晚看着他,却笑不出来。

  “鸣深,我是太自私了。”

  “你刚知道啊?还真是难得……”

  “我不想离开你们,但我就要熬不住了。”

  慕容瑾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冻住了。“该死的是宇文无期!”

  林虞晚摇摇头,却不再说下去。慕容瑾不明白林虞晚到底打算做些什么,他也懒得问了,反正柏枫到最后一定会告诉他的。

  “算了,你开心就好。”

  林虞晚往后靠了靠,见他没心没肺的样子,自己慢慢放松下来,瞄了他一会儿,又道:“上次扮演刺客你可开心吗?”

  慕容瑾闻言,眼睛亮起来,点头道:“好玩儿!就是不过瘾。”

  见林虞晚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便兴奋地靠过去,追问道:“又有好玩儿的了?”

第7章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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