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攻击有效。

　　狼人由防守变成进攻，一时间，屋子里布娃娃到处乱飞。

　　机器人看急了，骂道：“你们竟然欺负我的孩子们！我跟你们拼了！”

　　于是它手上的钳子开始挥舞，剪刀咔嚓咔嚓地一张一合，而铲子则是不停地敲打着锅，发出哐哐的响声，样子有点儿滑稽，像个马戏团的小丑。

　　简文肖发现掉在地上的钥匙，他跳过去捡起来后，布娃娃们就静止不动了。

　　少了布娃娃的干扰，机器人如同板上鱼肉，危险性大减。

　　赵浚一跃而起，跳到机器人身边，躲过它挥过来的手，赵浚又一起跳，身体在半空中一侧，嘴巴往机器人的脖子处一咬，一撕，噗通一声，机器人的人头落地，还带出来几根螺丝。

　　屋子里的危机一化解，赵浚变回人形：“走吧，我们去找其他人。”

　　简文肖变回人后，看了一眼书桌后的书架。

　　虽然这时候空气中没有任何声音提示他附近有创物者的书屋，但是他觉得这个博物馆里，绝对藏有一个书屋，而且他必须要找出来，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获得了一张借书卡。

　　一定有一本书需要他借出来，而书屋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书架之后。

　　他让赵浚帮忙，试着把书架挪开，可任凭他俩怎么使劲，书架都岿然不动。想必他的思路不对。

　　简文肖试着把一本书拿出来，但是书刚抽出一部分，就拉不动了，他一松手，书会自己挪进去。

　　简文肖又试着把另一本书往里推，这本书推到底后，书架上的其他部分书自动地跟着往里挪。

　　“开关原来在这。”赵浚说。

　　“嗯。”

　　简文肖再次松手，这本被他推进去的书再次归位，同时恢复过来的还有刚才自动挪动的那些书。

　　剩下来的破解部分就非常简单了。

　　连续两下，简文肖都没有启动正确的开关，但是也没有触发什么惩罚装置，于是他开始不停地试书，直到他把一本书推进去后，书架上自动往里挪的书让他看到后，不自觉地喊出一个字。

　　“原。”

　　简文肖脱口而出，书架一分为二，从中间往两边打开，露出了一扇暗门。

　　书架后正如简文肖所料，是书屋。

　　036．

　　在书屋里，简文肖看到了上次他读着觉得很别扭的那本书，书中内容不完整，似乎其中每隔一个字，就被抽走了一个字，读起来磕磕绊绊的，极不流畅。

　　这次他再次翻看了一下，书中内容并没有变化，他没有再多花精力去看，而是掏出借书卡，打算把这本书带出去。

　　“你确定拿这本了？”赵浚问他。

　　简文肖点头：“给我这张借书卡的人，一定是让我把书上的内容解读出来。”

　　赵浚读不懂书上的字，他无法直接帮忙：“你打算怎么破解。”

　　“从头翻译，把缺失的部分补上，”简文肖合上书，“这样工程很浩大，这里的时间珍贵，我不确定能否有时间这么做，不过如果不行，估计会有别的方法。”

　　两人离开书屋，拿着那把铜制钥匙去打开大门。

　　走进大门后面，才发现这里是展厅的另一部分，整个博物馆被这扇大门分成了两边。

　　这边一样有一个又一个的玻璃展柜，只是里面的标本摆放得七零八落，像是展出会场还没有布置好的时候。

　　一直往里走，他俩听到了时钟兔吼骂的声音。

　　“骗子！你们四个骗子！不！你们六个都是！你们都应该去死！”

　　简文肖和赵浚走过去时，时钟兔正在四方盒子上气得跳脚，而唐峰他们四个安然无恙，还一脸愉快的看着时钟兔在发飙。

　　他们的准备果然生效了。

　　刚才听到时钟兔让他们四个自己刻下名字时，狼族就起了疑心。他们觉得，刻下的名字估计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一开始大家讨论是否可以随便刻别的名字进去，想了想觉得不妥，如果刻的不是自己名字，那这份邀请函邀请的就不是自己，将会发生什么变数，谁都说不清。

　　但如果真的按照时钟兔的要求，刻下自己的名字，会不会中了它设下的套，狼族又很担心，于是最后关头，简文肖想了一个招。

　　刻自己的小名，即是自己，又不真的是自己。

　　简文肖是他的正式名字，但他的父母又叫他肖肖，而朋友里关系特别好的叫他文文，瞎闹叫他猪头文。

　　这些小名只要他答应，那就是他，不答应，那就不是他，毕竟他身份证和户口本上写的可是“简文肖”这个名字。

　　“唐三藏！李二狗！关美人！顾尼玛！”时钟兔看着邀请函上的字大声叫出来，“写的都是什么！你们到底谁是谁！”

　　时钟兔原本只要念出他们的名字，对应的被叫到的人就会僵化，然后它就能开始制作标本了。

　　可这招到了狼族这里没奏效。

　　四个人大笑起来，进来后，从时钟兔第一次念起他们的名字，他们都没回答。

　　他们有个觉悟，在这个世界什么坏事都可能发生，于是学精了，特别警惕。

　　这些刻上去的都是以前有人闹他们叫过的花名或者小名，现在他们不认了。

　　时钟兔无可奈何地把骨片摔在地上，又看着简文肖和赵浚，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们对它做了什么！”

　　赵浚冷冷一笑，伸出手指划了划自己的脖子，时钟兔看到更气了：“你们果然杀了它！”

　　简文肖说：“它一开始就想杀了我们，还不让我们反击了？”

　　时钟兔气得冒烟，两耳朵直直地竖着，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过来。

　　它威胁道：“来了这里，你们就别想着出去了。”

　　说完它笑了笑：“看到外面的展柜了么？多好的动物标本啊，它们以前跟你们都一样，都是兽人，只是最后都变成了我手下的杰作。”

　　简文肖皱眉：“他们的尸体留下来了？”

　　时钟兔咯咯一笑：“只要把记忆芯片从体内移除就可以了，当然，那样的话，他们再也无法恢复过来了。不过也没什么遗憾的，都是这次实验的失败品，死了就死了。”

　　简文肖这时一想，刚才他看到的那些动物，正好是之前灭绝的那些物种。

　　他们之前在死的时候，是消失了，现在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被记忆芯片带过来，然后又恢复了动物的样子。

　　这里果然是个惩罚之地，甚至说是一个坟墓都不为过。

　　“我猜你们也想自己移除记忆芯片吧？别做梦了！”时钟兔继续阴笑，“它可是植入了你们的心脏，破坏了心脏，你们还能活么？”

　　简文肖这时终于意识到之前他为何会胸闷了，因为芯片在他心脏的部位作梗。

　　时钟兔收住笑容：“本来如果你们老老实实按照我的要求，刻下自己的名字，我一念到，你们就会直接死掉，不仅不会被芯片吞噬，还能留下来做标本的，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就让你们一起受死吧！”

　　时钟兔说完，踹了踹它的盒子，盒子开始剧烈抖动，然后嘭的一声，盒子打开，从里面跑出来无数个小的时钟兔，它们身上都有一个发条，发条正在快速地旋转，它们随之快速运动，奔着狼族过来了。

　　嘀嗒嘀嗒嘀嗒，一阵急促的响声中，满地的小兔子如同鼠潮，密密麻麻。

　　李欣抬腿想把兔子踢飞，结果他的脚尖刚碰到兔子，就被它张嘴咬了一口，立刻见血。

　　“啊啊啊啊啊！疼死我啦！”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李欣抱住受伤的腿，在原地蹦哒，乐得时钟兔拍着盒子咯咯大笑。

　　简文肖见着时钟兔顾着笑，然后他立刻绕过脚下的小兔子，冲了过去，然后大脚一踹，把四方盒子踹飞，趴在上面的时钟兔一不留神，当场悬空，哎呀一声，摔倒外地。

　　紧接着，赵浚扑过来把时钟兔身上的时钟抢在手里，这时，时钟兔彻底慌了。

　　“你！你要干嘛！”

　　赵浚斜着嘴角一笑：“搞点事情。”

　　然后他把时钟高高举起，往地上一砸，噼里啪啦，时钟碎了一地。

　　时钟兔脸上表情一僵，再也无法挽回局面。

　　简文肖和赵浚在过来找时钟兔的时候，谈到了它身上时钟的怪异。

　　简文肖刚才看到，时钟一开始是按照一个速度在慢慢地运转，可当时钟兔从盒子里拿出剪刀和小刀的时候，时钟的指针有了轻微的加速。

　　当刚才它从盒子里弄出满地的发条兔子时，时钟的指针开始极速运转起来。

　　于是他俩笃定，时钟兔盒子里的道具，跟它身上的时钟有一种必然的联系。

　　他们这时没时间也没必要去研究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他们只要把这种联系打破，就能破坏两者之间运行的关系。

　　于是赵浚简单粗暴地把时钟砸坏了，果然，在时钟停止跳动后，地上的兔子发条全部静止了，摆在地上像一地的玩具。

　　展厅里原本充斥着时钟急促的跳动声和发条兔子运动发出的咯吱声，现在只剩下时钟兔对着破碎的时钟碎片发出的哭喊声。

　　让人有点不忍，毕竟它本质上还是只兔子。

　　“你们……竟然毁坏了我的时钟！这可是我的生命……呜呜！”

　　看到它丑陋的表情，简文肖打算收回对它的那点同情心。

　　这时哭喊声中传来一个询问声：“你们……在吗？”

　　这个声音赵浚立刻辨别出来了：“张承？”

　　“是我……赵……浚……你们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张承的声音越发清晰。

　　简文肖抬头，看到展厅的上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声音仿佛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张承，你在哪儿？”

　　声音从漩涡里传出：“我在黑暗森林……”

　　“黑暗森林？！”时钟兔这时突然间不哭了，脸上的表情由悲伤切换成害怕。

　　它跳起身子，头也不回地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简文肖和赵浚面面相觑，黑暗森林是什么很可怕的地方么？

　　赵浚这时问：“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不太好……”张承的声音一直是断断续续的，仿佛是一段信号不好的广播，“你们最好……来看一看……”

　　简文肖走到四方盒子旁，他以为这个盒子会很重，结果搬的时候并没有。

　　他想拿盒子垫垫高度，可即便是他们当中最高的赵浚，站在盒子上也够不着那漩涡。

　　赵浚这时抬起手，学时钟兔对着盒子上黑桃的图案一拍，结果蹦出来一个烂苹果。

　　“……”

　　运气有点差。

　　于是他抬手又一拍，又蹦出双臭袜子。

　　“……”

　　“你在抽奖呢？”

　　赵浚黑着脸：“嗯。”

　　“让开，你个臭手，”简文肖挤开赵浚，“我来。”

　　简文肖换了一个边，朝梅花的图案拍了一下，蹦出来一只死耗子。

　　“你的手气还不如我，好么？”

　　简文肖：“……”

　　于是拍盒子变成了辨别谁是欧洲人谁是非酋的游戏。

　　盒子里装的东西五花八门，除了上面拍出来的，还拍出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

　　最后开出大奖的是关小旭，她拍出了一把人字梯，架起来刚好能让他们够得着那漩涡。

　　一直在对面的张承不知道这群人是经历了怎么，那欢笑声此起彼伏，怎么笑得那么开心？他喃喃了一句：“你们在干嘛？”

　　“抽奖，”简文肖说，“我们这就过来了。”

　　037．

　　博物馆的漩涡直通黑暗森林。

　　黑暗森林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简文肖从漩涡中落地，一望四周，这个所谓的黑暗森林，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矿场。

　　一块块巨大的黑色矿石如竹笋一般拔地而起，呈半透明状，矿石里头腾起烟雾一般的花纹，细看又像是一团拧乱的铁丝。

　　矿场里布设着数条铁轨，用来拉矿的矿车七零八落地倒在铁轨四周，这里已经是废弃状态，像是发生过一场大的战争。

　　狼族很快发现了鹰族。

　　他们的首领张承和其他成员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

　　见着狼族，张承简单讲述了他们来到黑暗森林后，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里不时会有矿石破裂，”张承说道，然后走到最近的一块矿石边，指着里面可见的烟雾花纹，“里面藏着气体，我初步猜测是从地下冒出来的。这些气体有毒，刚来的时候大家不知道，直到第一块矿石破裂后空气里突然多了一股肉眼可见的气体，接着吸入这种气体死了人，大家才意识到气体有毒。”

　　简文肖用手轻轻敲了敲矿石，发出叮咚的清脆响声：“所以这些矿石是连接着地下的？”

　　张承否认：“不是，它们连接着多个空间。”

　　“空间？”

　　张承点头：“一旦矿石破裂，就会形成一个漩涡，你们刚才过来的漩涡，就是这么形成的。”

　　“这里面的气体虽然有毒，但是很快就会消失，只要躲到安全的距离之外，不会有危险。我刚才躲开之后，从漩涡里听到了你们的声音传出，才知道漩涡连接着你们的世界。”

　　“其他人呢？”

　　“都从漩涡处离开了，”张承扫视一周，“这里之前破裂的矿石估计着有几十个，好些物种都只在头几次被毒死，之后有了经验就好些了，不过他们担心还会有变数，所以都通过漩涡离开了。”

　　“每次离开，他们都能确定漩涡连接的是什么地方吗？”

　　“基本上不能，至多听到些水声和风声。他们选择离开的时候，就是靠猜。”

　　简文肖不是很认可这些兽人的行为：“太危险了，如果过去之后，那边的空间比这里更危险，岂不是得不偿失？”

　　张承无奈道：“这里也不见得会一直安全，尤其是还有那么多矿石随时可能会破裂。”

　　“看那！”这时李欣喊了一声，他手指着天空，“那是一轮红日吗？怎么移动那么快？”

　　所有人寻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放肆地燃烧，并快速地朝着矿场飞过来。

　　太阳不可能有这种速度，简文肖第一时间否定了李欣的猜测。他觉得有可能是一颗流星，只是他更担忧，这个火球一旦落地，矿场会被引燃。

　　“先躲开！”

　　呼啸而来的火球接近时，矿场的温度明显升高。

　　众人朝着矿场的外围跑去。

　　简文肖在奔跑的同时，不时回头看向天空，那个火球越来越近了，在它即将落地的时候，简文肖看明白了，那不是流星，而是一架燃烧的飞空艇。

　　紧接着嘭的一声，黑暗森林地动山摇，飞空艇坠落到地面上，掀起一股热浪。

　　热浪向四周席卷而去，空气中夹杂着矿石燃烧的浓烈味，呛得他们直咳嗽，鼻子似乎很快要失去嗅觉，呼吸道都有种挂着火星的炽热感。

　　在热浪袭来之后，矿场里响起一阵又一阵的爆破声，声声响入长空。

　　张承皱眉：“矿石炸开了！”

　　这次矿石破裂的规模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几乎是全范围的覆盖，简文肖能看到，火红如同岩浆的红色由远及近，以飞空艇坠落点为中心，从地面上向四周蔓延，这是飞空艇落地后，炸开的热量通过地表的矿石传播开来了。

　　这些热量瞬间要撕开他们身边的矿石。就算他们再怎么跑，也跑不过热量传播的速度，很快的，他们就会被有毒气体完全包围。

　　简文肖不知道这个莫名着火的飞空艇为何突然出现在上空，然后把整个矿场点燃。

　　如果说黑暗森林是一堆待燃烧的燃料，那么那个飞空艇就是一根用来引燃的火柴。

　　简文肖记得他们被丢进时钟兔所在的博物馆时，系统定性为惩罚。那么他猜测，被打包一起丢进这个黑暗森林的所有物种，面临的也可能是另一场惩罚。

　　这里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可预见的停尸场，燃烧的热量和有毒的气体肆虐，他们毫无还击的可能，唯一的存活希望只能寄托在从漩涡逃离之后，不会遇上什么更糟糕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