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

  两个人打算去昆仑派一趟,虽然事情缘由到底如何还未可知,但两人都更倾向于相信烟波庄。因此,若昆仑派和盟主之间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那么昆仑派里或许当真能找到一些证据。

  三月初,春回大地,草长莺飞。昆仑山绵延千里,在天际蜿蜒出一抹翠绿轮廓,只山巅之上积雪未消,与天空融为一色。

  去往昆仑派,要从鬼哨谷进入,过天鹰峡,经由碎玉口登一千三百三十三级石阶,抵达昆仑大殿正门。

  从谷口到大殿如今有弟子重重把守,山后险要处亦有弟子来回巡逻。山顶风大天寒,两名弟子换了班,迫不及待躲回房中,温了酒,边吃边聊。

  “你说掌门预备怎么办,少掌门在烟波庄手里,掌门当真要交什么证据吗?”

  “哼,如今烟波庄就算有霜月阁撑腰,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只要盟主出手,烟波庄也只有乖乖交人的份儿。”

  “你说,咱们少掌门真的和勒穆人有来往?”

  “嘘!慎言!叫掌门听见,不乱棍打死你。咱昆仑派好歹也是百年大派,掌门和少掌门怎么可能这么糊涂。”

  “希望如此吧。诶,酒都喝了一半了,王风那小子怎么还不来……”

  后山小路靠近后殿的灌木丛里,横七竖八躺倒了七八名昆仑弟子。谢惭英把草拨过去遮住人,问宁拂衣:“接下来去哪儿?”

  昆仑派屋宇众多,要找到掌门住处却非易事。宁拂衣想了想,指指房顶,示意谢惭英跟着自己。

  两个人在屋顶上纵跃,不多一会儿看见一对巡逻弟子走过,宁拂衣停了下来,一脚踢下去一片瓦。底下的弟子立刻惊觉,纷纷拔剑:“谁?”

  宁拂衣纵声大笑,带着谢惭英在屋顶来去。昆仑弟子只见房顶之上红白的衣角闪过,却始终追不上对方。

  “敌袭!敌袭!”有弟子大声疾呼,点燃警告的信号烟花。很快,大批弟子纷纷聚拢,朝着中央一处院落奔去。

  宁拂衣藏身在屋脊后,指指弟子奔去的方向,道:“想必那边就是贺江麟的住处了,我先过去探探情况,阿英,你把那些弟子引开。”

  谢惭英不及答话就已经跳下去,飞石打中跑在最后的一名弟子,喊道:“喂,找我吗!”

  众弟子纷纷回身,拔剑围来,谢惭英却一个纵身,又消失在屋顶。

  大部分弟子散去后,宁拂衣落在一间屋子后窗底下。屋内已经点了灯,但屋内似乎过于明亮。

  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紧张道:“爹,有敌袭!”

  “莫慌,先把这些东西处理了要紧。信号放出的地方离这儿不近,就算有人,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那女人却并不是为这件事感到着急:“爹,当真要把证据都毁了吗?”

  宁拂衣皱眉。

  女人接着道:“那阿霆怎么办?”

  贺江麟叹了口气,道:“毁了证据,霆儿还有活命之机,留着证据,霆儿才必死无疑。楚天阔不是心狠手辣之辈,他只要证据,暂时不会对霆儿下手。也怪霆儿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宁拂衣用口水沾湿窗纸,捅开一个小洞,向里面望去,见屋子中央搁着一个铜盆,盆中火焰即将燃尽,黑色的灰烬在贺江麟和一个年轻妇人之间飘散开。

  妇人忧心忡忡:“盟主当真会帮我们救人么?”

  贺江麟冷笑:“救得了,他自然帮我们救,救不了,怕就只能弃车保帅了。”

  “那……”

  贺江麟抬手打断了她:“救人须得趁早,我带人去迎楚天阔,设法救人,你和余下弟子收拾好行装,若事情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昆仑山便不能呆了。”

  宁拂衣见证据已然被全部烧毁,只得先离开再想别的办法,但盟主和昆仑派之间确实有阴谋,这已是昭然若揭。

  他飞身离开,打了个呼哨,和谢惭英会合,沿着来路飞快下山,山上只余众弟子的呐喊。

  “怎么样?”到了山脚下,谢惭英迫不及待问。

  宁拂衣把自己听到的说了,道:“贺江麟要提前救人,恐怕是害怕盟主路上对他儿子下手。”

  谢惭英被眼下的情况绕晕了,问:“为什么?”

  宁拂衣道:“对于盟主来说,眼下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是救人还是不救?都不是,而是把贺霆之死的罪名推在楚天阔身上。这样既让楚天阔没了人质,又让贺家和楚家结下死仇,顺便又把勾结勒穆人的罪悉数推到贺家身上。”

  谢惭英更加不解:“既然贺江麟猜到了,为什么还要把证据都毁掉?”

  宁拂衣道:“那些证据不光证明了盟主与此事有牵连,更是能把昆仑派的罪名坐实。”

  谢惭英有点烦躁:“绕来绕去的,麻烦死了,一个个心眼怎么那么多!他都已经是盟主了,怎么还不安分,为什么要对付烟波庄?”

  宁拂衣心中对盟主的最后一点感激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道:“以前的三大世家在江湖上声名太显,他这个盟主做起来大概也无甚滋味。自从宁家出事,楚家没落,整个武林渐渐以他马首是瞻。人心之厌,莫过于此吧。”

  “那就不能让这个老家伙得逞,师兄,怎么样,要跟着我去捣乱吗?”谢惭英叉着腰。

  宁拂衣笑道:“是,我自然唯师弟马首是瞻。”

  两人赶在贺江麟之前,赶了几天的路,到了一处市镇。楚天阔等人距离此处只有一天路程,贺江麟等人也已抵达这里,预先做好准备,打算伏击烟波庄一行人。

  谢惭英和宁拂衣在客栈里歇下,只等双方动手了,好去搅一趟浑水。没想到盟主却突然给宁拂衣来了信,让他相助明晚的行动。

  宁拂衣把信收进怀里,道:“楚天阔有碧落宫在一旁协助,盟主担心敌不过,让我帮忙。”

  谢惭英讥嘲道:“他也真有脸,敢把他那些花花肠子告诉你?”

  宁拂衣道:“自然不会明说,只说这其中有误会,让我帮忙救人即可。”

  “成啊,我一定好好帮他个大忙!”谢惭英露出狡诈的笑。

  晚上睡下之后,想到明天的事,谢惭英就有点儿睡不着,翻来覆去许久,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结果又做了个奇怪的梦,同上次在海岛的山洞里一样,只不过这次感觉更加真实,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上发热,腿间却是一片凉意。

  他赶紧爬起来,红着脸准备换条裤子,刚把裤子褪下,突然宁拂衣推门进来:“阿英还没起吗?该……”

  剩下的话像是被一刀斩断,宁拂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惭英光溜溜的两条腿。

  谢惭英忙拉过被子遮住,道:“我……我换身衣服就出来。”

  宁拂衣终于回过神来,慌乱地把门关上:“好好,你……你换。”

  谢惭英道:“你看着我,我怎么换?”

  宁拂衣已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转过身去,犹豫了一会儿,问:“下去了吗?”

  “什么?”谢惭英怕他偷看,正躲在被子里穿裤子。

  本来以前两个人脱光衣服一起洗澡的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但谢惭英做了那个梦之后心虚,宁拂衣更是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梦,如今两个人反倒避忌起来。

  宁拂衣结结巴巴道:“那个不是会……会起来么?你知道怎么弄吧,要不……我先出去?”

  谢惭英臊得脸通红:“不用,我马上换好了。”

  宁拂衣见他像是不明白,干脆又转过去,问:“以前有这样过吗?”

  他想起谢惭英到沧浪山时才十四岁,刚到年纪,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教过。那个时候谢惭英忙于习武,他又时常不在山中,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如今看,谢惭英恐怕什么都还不懂。宁拂衣忍不住道:“这都是正常的,说明阿英是真的长大了。”

  谢惭英本就为自己那难以启齿的梦感到羞耻,忙上去捂住宁拂衣的嘴:“你别说了!”

  宁拂衣突然起了点捉弄他的心思,便把他抱住,笑道:“是不是做梦了?梦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谢惭英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有点恼羞成怒,“都怪你,在巫山陵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宁拂衣哑然,他还以为谢惭英早就忘了,那天早上在客栈,见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经谢惭英这么一提醒,那晚的画面就又闯进脑子里,他觉得嗓子有点干,似乎有一股火往外冒。

  “阿英。”他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点沙哑。

  谢惭英被喊得心里一颤,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那目光太过灼人,同梦里一样,让人心中乱跳。

  宁拂衣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教你,好不好?”

  鬼使神差地,谢惭英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被宁拂衣那样看着,只隐隐觉得兴奋,反生了几分期盼和好奇。

  早饭最终变成了午饭,往常吃饭时谢惭英总能东拉西扯一番,今天却只埋头吃饭,整个过程中,心脏一直砰砰跳。

  他以前只以为,两个人互相喜欢了,也不过是亲亲抱抱,从没想到还能做这种事。沉浸其中时什么都忘了,事后觉得荒唐,又觉得满足。

  一直到这会儿,他还有点不敢去看宁拂衣,一看到他,有些画面就往脑子里撞。偏偏宁拂衣还故意逗他:“害什么羞,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谢惭英终于忍无可忍,往他嘴里塞了个鸡腿,习惯什么习惯!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昆仑派以及位置和周围的地名都是作者瞎编的哈~

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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