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暴虐尊主

  几名长老分别架起薛少河与顾佑平,来到阁楼里。顾佑平此时似也是开始精神涣散了,但他似乎依然在睁大眼睛,仔细瞧着阁楼一楼的情形。这里竟也是一派繁花锦簇,郁郁葱葱,布置的好似一个花房。只是那花花草草尽是些他没见过的,美丽中透着妖异,他一株花草的名字也叫不上来。那花草间,偶然可见蠕动的不知是昆虫还是蛇又或者是蚯蚓的的身体。又或许都不是。反正这地方的古怪很多。

  花草掩映间,摆着一方圆润光滑犹如墨玉的黑石墩,石墩上坐着一个瘦小干枯的老头,那老头儿穿的衣服也是花花绿绿,掩映在花草间,极难察觉。顾佑平差点就没注意到这人。直到老头儿从花草间起身转出来,他才发现,屋里还有这么一个人。老头儿的脸苍白干瘪的仿佛是一块晒干的豆腐,身材瘦小如同七八岁孩童,却偏偏满头的白发,胡须也长得快拖至膝盖。

  那老头儿一开口,声音妖异到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寂静深夜里响起的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时的那种惊声呼叫,只是更尖利,还带着狠厉,和一丝丝妖媚。这个瘦小干枯的老头儿,仿佛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并为此很得意,行动处处透着一个对自己极为满意的烟花女子的媚态。只听那老头儿道:“薛少侠与顾相倒是好精纯的内力。顾相端是一片菩萨心肠,倒真像人说的宰相肚里能撑船。自身难保,还要以怨报德。”

  顾佑平口中虚弱吐出二字:“过奖。”

  谁知那老头儿又冷哼道:“你们这种人,实在是让我瞧不惯!我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命侠义之辈!”

  顾佑平轻轻嗤笑一声,道:“看不上我们,为何千方百计将我们请来?”

  老头儿发出一声刺耳怪笑,道:“不将你们请来,我如何引来你女儿,如何救下蛊王?何况,只要你的女儿在,叶寻会来,项远也会来。到时候,洗剑阁、崇苍宫,都会来。到时候,我们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真是好大的口气!顾佑平唇角噙一抹嘲弄的笑意:“你还会引来朝廷!”

  老头儿道:“朝廷自然也是养着一些鹰犬的,但我们还不放在眼里。顾相,你还是休息去吧。”话毕,朝顾佑平面部轻飘飘挥出一掌,顾佑平便倒地晕了过去。

  老头儿望着倒地的顾佑平,叹息道:“顾佑平还真是名不虚传,若不是靠着薛少河,只怕咱们还抓不来这位名动朝野的顾相。”

  一名长老担忧道:“主上,顾佑平是一朝宰辅,万一真的引来朝廷军队……”

  那老头儿眼睛一瞪,又是单手一挥,说话的长老登时被一股劲力打飞出厅外,重重跌落在地,口吐鲜血不止。老头儿怒道:“不想我族之中,竟出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的东西!就算朝廷漫天搜捕又如何,谅他们也找不到我亓族。就算他们查到我们头上,便是派大军压境,只怕也走不出若开林。”事实上,若没有他们自己的族人带路,就是顾佑平也难来此。便是到了此处,也好似一滩烂泥,再难有所作为。连顾佑平都是如此下场,朝廷还有什么能人,可与他亓族一战?

  想到这里,老头儿对那长老愈发咬牙切齿。眼看长老已经重伤倒地,他却依然抬掌要杀:“你竟敢胡言乱语,灭我亓族威风。其心可诛!”

  倒地的长老,为自己苦苦哀求道:“属下失言,属下从未有轻视我亓族之心。以主上的能力,就是坐拥天下也是应当。”

  其余几名长老看得战战兢兢,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想求情却又不敢上前,似乎生怕这位暴虐的亓族族长,同时也是他们的尊主,将他们也打得生不如死。

  老头儿狠狠瞪了那倒地族长一眼,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又是伸手一拨,一拍。倒地长老登时被翻过去,俯趴在地,后背继而挨了重重一掌,整个人抽搐片刻,再也动不得了。

  其余几名长老,各个看得冷汗岑岑。倒地的长老已然是个废人了。

  老头儿命人道:“来呀,将他抬下去,以后就去蛇窝,与竹楼外院那两条蟒蛇为伴吧。”

  很快有人上前,将那长老拖了下去。

  其余几名长老,便是心有不忍的,也绝不敢露出来半分。

  老头儿忽又回身瞪着其余几位长老,道:“尔等放心,我亓族之中,还是需要几位办事能手的。你们各个是我亓族大才,只要别像侗云长老那般无礼,我断不会向你们下狠手。”

  刚才那被打得生不如死的长老,便是侗云长老。侗云不过是为了亓族好,说了句话而已,竟落得如此下场。毕竟这位尊主,是明目张胆,要以亓族一族之力,对抗让整个江湖闻风色变的洗剑阁和崇苍宫。便是朝廷,这位尊主也没放在眼里。

  可是亓族的蛊术再怎么厉害,这绵延几百里的若开林再怎么凶险,也难保这三方强大的势力中,不会有人能一一破了。只要是个头脑略正常的人,也难免要思量思量的,侗云长老的规劝实属好心,不想却触怒了这狂妄暴躁的尊主。

  虽然他们心中各有想法,但听了尊主的话,仍齐齐下拜道:“主上英明,我亓族得天神庇佑,必能万代昌盛。”

  老头儿这才满意了,道:“你们都下去吧。将顾佑平和薛少河也待下去,好好招待。”

  几个长老依令而行。只是,这位尊主口中所谓好好招待的意思,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薛少河和顾佑平很快又被带去一座奇臭无比的八角阁楼,随即被重重丢在一间破败空荡的房间内。接着,被喂了点腥臭的药物。片刻后,二人相继慢慢醒来。他们此刻当然不舒服,只觉得四肢百骸里疼痛得很。也不知这些人做了什么,喂的是什么药,二人被折磨的异常难受。屋里的臭气也越来越大,便是熏都熏得他二人忍不住晕过去。几个长老还未怎样做,他们已经有种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感觉了。几个亓族长老却还兴致勃勃的,想着该如何让这两个人,一一尝试他们新炼制的蛊毒。

  薛少河制止道:“顾佑平再怎样内力精纯,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们就是不顾忌朝廷,也该顾忌到他的女儿了。若真将顾佑平折磨死了,怕是顾唯念心灰意冷之下,再与你们的蛊王同归于尽。只怕你们到时后悔莫及。”

  想到还要用顾佑平做人质,几名长老便放弃了对他这番“好好招待”。

  一名长老却打量着薛少河笑道:“虽然顾相动不得,可还有薛少侠你呀。”

  顾佑平立刻道:“尔等若再敢轻侮我二人。我便找机会,自行了断,死前连同薛少侠一起带走,也省得他落在这腌臜之地,受尽苦难。”

  几名长老被顾佑平一句话,制得不敢再造次了。虽然他们自信有一百种法子,让顾佑平想死都死不成。但顾佑平到底有多少能耐,也是他们所料不到的。安全起见,他们便不再动手,气呼呼撤出了这奇臭无比的地方。

  薛少河与顾佑平双双摊在地上,无人理会。二人也无力说话。每天傍晚,会有人来这里,喂他们一点简单且难吃到难以下咽的水饭,然后匆匆离去。他们两个一反互相维护时的模样,平时并没有什么交流,几乎话也不说。

  如此挨了三日后,这亓族老巢里忽然紧张起来。这日,来送水饭的亓族弟子,脸色分外难看,尤其瞧着顾佑平时,一副恨不得咬死他的样子!

  薛少河见他如此,心情反而愉快多了,道:“想必是顾相哪位得意门生,做了对亓族非常不利的事。”

  那送水饭的人,理也不理他。薛少河又道:“一定是有人找到了若开林,而且正在慢慢逼近,你们还毫无办法。”

  他这话说得竟是一点没错。那弟子忽然恶狠狠揪住了顾佑平的衣领,道:“你的养子顾行,他竟然敢带大军前来,放火烧若开林。”

  薛少河挑挑眉,又道:“这若开林里,湿气大,瘴气重,迷雾重重,树木藤蔓多健壮粗大,且郁郁葱葱,常年不凋,林中溪流甚多,沼泽密布。这样的地方,火攻竟也使得?”

  “谁知道他放的什么鬼火。不过,你们只管放心,他总会死在我们手上的!”他重重摔下顾佑平,这才走了。

  薛少河难得又开口对顾佑平说话:“奇了,竟然是顾行先找来了。”

  顾佑平道:“我这嗣子向来孝顺。”

  “可他无甚大用啊。放在官宦子弟里,也是个人才了。在江湖里,未必能有多厉害。比他能干的人多了,为什么偏偏是他先来呢?”

  忽听外面一个长老道:“我们也在奇怪,为何不是崇苍宫和洗剑阁先到,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带着朝廷的人马来了。”

  话毕,这长老人已进来。

  薛少河道:“这位长老,你们将我们关在这里,每次来看我们,也要跟着闻一闻这臭气,你们不觉得难受么?”

  谁知那长老却深深呼吸两口,道:“哪里臭了?这等清香,闻到便身心舒爽。我们以贵客之礼物待你们,你们还嫌这里臭?”

  薛少河简直要吐了。

  那长老忽又拉下脸道:“来人,砍下顾佑平一只手。”

  薛少河紧张道:“你们要干什么?”

  顾佑平也道:“你莫忘记我说的话,我向来说到做到。”

  那长老道:“我自然记得。可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你的好儿子正在慢慢烧我若开林。他目的是要救你出这圣地。我们便将你一点点送出去给他。直到他不敢再嚷着要见你。”

  若开林若是被烧毁了,亓族便失去了最大的保护屏障,宛如被拔光刺的刺猬一般。为了保住若开林,顾佑平的那点威胁,自然便不能叫他们有所顾及了。

  只见一个亓族子弟,抽出雪亮的尖刀,向着顾佑平一步步走去。

  那柄雪亮的尖刀已经对准了顾佑平的右手,就要砍下去。一直冷眼旁观的薛少河忽然嗤笑道:“你们亓族人就是这样砍人一只手的么?多么无趣啊。为何不给我们见识一下你们的蛊毒?”

  一个长老道:“顾佑平待你不错,可你好似巴不得他多受些折磨啊。”

  薛少河道:“我跟他的恩怨,你们不懂,也不需要懂!”

  长老一声冷笑,又瞥向拿刀的弟子:“怎么还不动手?不听长老之命,该当何罪?”

  弟子吓得忙道:“回禀伏雷长老,弟子一时想错了,竟等着长老让这小子见识见识咱们亓族蛊术的厉害。是弟子的错,这两个人,哪里配得见我亓族的蛊术。”

  长老依旧冷笑道:“你太蠢了。咱们的蛊术,人家已经见过了,而且见识的还是要命的那些,又怎么会稀罕见识我们这砍手的蛊术?他这会儿忽然问我们,为何不用蛊术杀了顾佑平,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你还不快动手?”

  那名弟子不敢再多言,只是举起尖刀奋力朝顾佑平右手刺了下去。

第167章 暴虐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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