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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了三个月后,终于才有点样子。

  大概,每个人最了解的还是自己。

  扯远了。唐甜甜看着季节,无论是化了妆的她还是不施粉黛的她,唐甜甜都觉得好看,这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季节看唐甜甜对自己傻笑,一瞬间愣住了,这人不是酒还没醒吧?

  “你傻笑什么呢?”

  唐甜甜结果水杯,得意的说:“我不告诉你。”

  ……你昨晚一句也没少说啊。当然季节是不会说出口的。

  “德性。”

  回去的大巴上,唐甜甜拖着季节坐在最后面,秦道死皮赖脸的挤在了她们前面的座位上。他们坐的这趟大巴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前面还有那么多座位呢,秦道这就是故意的。

  唐甜甜就跟仇视阶级敌人一样的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然后心安理得的躺在季节的肩上。

  秦道回过头,拿出一瓶解酒的药,腆着脸说:“来,吃了头就不疼了。”

  唐甜甜冷眼扫过去:“我看见你才头疼呢!”

  秦道被噎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昨晚自己做的确实太混蛋了,灌酒灌到了前女友头上,这就不是东西了。自己喝了点酒,也是没把住。

  倒是季节接过来了,给了秦道台阶下。

  “好哥们儿!”

  季节着实愣了一下,说:“你再提这茬儿,药你拿回去。”

  “别别别,我不说了。”秦道挺不好意思的,“昨晚我喝多了,说了什么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等我请你们俩吃饭,当赔罪了。”

  季节可不敢答应,遇到他,自己准没好事。

  唐甜甜干脆闭上眼睛不听他的。这人没脸没皮,她都习惯了。

  唐甜甜自然而然的摸着季节的手,软乎乎的,特别舒服。摸着摸着就控制不住在季节的手掌心上乱画。季节因为有晕车的毛病,权当自己是死人,随便她占便宜。

  唐甜甜大着胆子就摸上了手腕。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很奇怪,当朋友的时候全身都能摸,季节以前还跟朋友摸过彼此的胸,比比谁的大。朋友嘛,就没什么顾忌。可这关系一旦有了变化,身上就有不该碰的禁地了。

  如果季节不知道唐甜甜对自己的心思,她脱光了都没关系。可是现在就不行了,她总觉得唐甜甜摸着她的手腕,意思不对,感觉就更不对了。

  唐甜甜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轻轻的来回滑动,偶尔用指腹搓磨一下。唐甜甜的右手食指因为长期拿笔写字的原因,会比其他的手指粗糙一点,磨的季节有点疼。

  可是季节不敢说什么,只能假装睡觉。

  说来也奇怪,说上那么一句“别动”又没什么,可是季节就是心虚,不敢说。好像这一句说出来就暴露了什么似的。

  季节明显感觉出来唐甜甜在看她,看了一会儿,就抱住了她的胳膊。唐甜甜把她整条胳膊抱在怀里,十指相扣,好像很满意似的。

  季节什么话都没有说。直觉唐甜甜睡觉,她才睁开眼睛。什么晕车都忘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放任还是阻止。季节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她都而立之年了,居然因为一个人的爱慕而不知所措,说来也是有点可笑的。

  季节从来没想过刻意的去忘记什么,更没想过要接受谁。在宋远依离开后,她觉得她不会再有什么变化的生活了,大概一辈子都会一个人过下去。

  突然间,这么活生生的软香温玉在怀了,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她只是在习惯了长久的孤单生活,偶尔会羡慕那些两两成双的人群。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友情,她是会羡慕有人作陪的日子。工作上不顺心的事,或者看到了喜欢的东西,能有个人分担或者分享。

  大概人是脱离不了对群居生活的向往,那种无人说话的漫长夜晚,季节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然而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用凉水洗把脸,就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走向外面的世界了。

  季节知道自己很矫情,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有人接近她的时候她就躲起来了,然后躲在自己家里偷偷的看外面她羡慕的世界。

  别人过的那么好,就自己一无所成,也一无所有。她也会想为什么会这样,她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看别人怎么生活的,还是让自己体会一个人的滋味?

  季节她害怕呀,她怕什么,她自己不知道。她瑟瑟的所在一隅,又羡慕的关注着所有的人。

  这些复杂的感情,季节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深植在她的脑中,怎么也拜托不掉了。

  她是矛盾,可她也不抱怨。认识季节的人虽然不说都喜欢她,可是从外面表看怎么也是个正常人了。季节刚开始的时候还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么复杂的一面呢,后来习惯了,她也没有“探索”的精神了。大概她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吧,或许她这个人就只能孤独一个人。

  刚跟唐甜甜住在一起的时候,季节幻想过,这会不会是“拯救”她的人。所以她也会因为唐甜甜跟别人关系好而吃醋,但是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没有谁是谁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生活在群体中的,唐甜甜的前三十年里,自己不过就是个没说过话的同学而已,人家有自己的朋友很正常。

  而现在面对这成真的“幻想”,季节本能又拒绝。多出个唐甜甜,这是对她生活的改变,季节有些恐惧。

  要说本意上没有期待,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季节不会把自己的幻想付诸于真实,所以她现在更加的无措。

  有人说,白日梦成真不是很好吗……季节不知道,她就是觉得不行,不应该。

  而攀附上来的温度,她又有点舍不得放开。

  “你知道吗,你愿意跟我说话,真好。”

  有人曾经这样对季节说过,季节还记得她的表情,开心到无以言表,笑得眼睛发亮,好像自己是救世主一样。

  前奏

  终于回到了公司,季节扶着老腰下车,唐甜甜想要扶她一把,季节赶紧叫停:“别别别别别,暂时先别碰我。”

  宛小跟着下来了,看到季节那不自然的弯腰动作,亲切的关心:“你这是怎么了?”

  “闪着腰了。”季节扶着街边的栏杆,说。

  一开始装着睡觉,后来就真的睡过去了,俩小时的车程就没换过姿势,对于长期伏案工作的季节,就是要了老命了。

  季节扶着栏杆缓了一下,感觉好多了,慢慢的敢直起腰了了。

  唐甜甜接了个电话,走到旁边去,宛小看着季节这副样子,不禁啧啧两声:“你才多大啊,这老胳膊老腿的都快退休了吧。”

  季节龇牙裂嘴的,边揉着腰边直起身,说:“我该去买根拐杖了。”

  宛小看她揉的地方,也上手帮她按几下,“你呀,平时不注意休息。”

  唐甜甜接电话的时候,眼睛还看这季节这边,看到宛小放在季节腰上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刺眼。

  她不禁皱了一下眉,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到。

  宛小注意到唐甜甜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唐甜甜笑了一下。唐甜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笑不出来,目光对着她,随即转向了别的地方。

  唐甜甜挂了电话,走过来,说:“行了,我们打车回家吧。”她不着痕迹的把宛小挤开了。

  季节只关心自己的老腰,根本没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唐甜甜扶着季节之后,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小心眼了,转头去看宛小,宛小已经拉着李竹向公交车站走去了。

  李竹这个缺心眼的在车上睡得天昏地暗,下了车都没醒过来,差点走到机动车道上了。

  季节上了车之后也睡不着了,坐在那直犯恶心。

  唐甜甜说:“要不我们先找个按摩的地方吧。”

  季节闭着眼睛说:“不用了,回家躺躺就得了。”

  唐甜甜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时不时地看看季节,季节因为腰疼身上跟长了虫子一样扭来扭曲,怎么都不舒服。她忽然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唐甜甜的眼睛。

  “干什么?”季节问。

  唐甜甜捋了捋鬓角的头发,说:“那个……你十一假,回家吗?”

  “不啊。”

  “你有安排了?”

  “十一假的时候展子多了去了,早就约好了。我还得拿我女神的签名呢。”想起美好的长假,季节就忍不住嘴角飞扬。

  唐甜甜看着她,有点失望,微微撅起嘴来说:“你都没跟我说过。”

  季节尴尬了,“我……我们这去年就已经约好了。”

  好吧,唐甜甜来晚了。

  “我十一假得回家,”刚才就是唐甜甜的妈妈打来的电话,“而且同学还有个聚会呢。”好似不甘心自己被无视,也要证明自己不是没人约似的。

  季节更尴尬了,不由得望向窗外。

  季节不擅长安慰人,她嘴笨,思维更像是个直男,你不说她就不懂。所以她也不知道唐甜甜这是在闹什么脾气,直到回到家她都没说什么。

  南方炎热潮湿的季节,总是很难熬。早晨就是艳阳高照,中午更是像在头顶装了个1W瓦的大灯泡,逼得人睁不开眼睛。热浪滚滚,不动都一身汗。

  翘首期盼的台风被魔都和普陀山两大结界阻隔在外,只擦着城市的边缘而过。天边黑压压的雨云伴着狂风气势汹汹而来,一场不足两个小时的狂风暴雨过境之后,气氛迅速回升,让人绝望。

  最声势浩大的一场台风,也不过刮了一晚上的风。季节被风声吵醒,想起客厅厨房的窗没有关,猛地爬起来去关窗。

  客厅有两盏小灯,欧洲城堡式的壁灯,是唐甜甜非要买来装逼用的,灯光温暖又暧昧,季节很少用。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季节不想吵醒唐甜甜,第一次开了这灯,暖黄的灯光像是暴风雨中的指路灯塔,季节一下子被戳到了萌点,看着小灯忽然就不想睡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客厅的饭桌前,看看手机。

  屋外狂风猎猎作响,与屋子里的宁静与温馨成了强烈的对比,总让人感到些莫名的惆怅。

  季节放下手机,手支着头,看着外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没想。

  关门的声音响起,季节回头看,唐甜甜已经站在客厅里了,惺忪的问:“你怎么没睡觉?”

  “起来关窗,马上就睡了。”

  唐甜甜走过来,坐在季节的身边,拿起那杯水喝了一口,什么都没说,倚在了季节的身上,像一只猫一样。

  有些话很想说却不敢说,有些事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自己小心的纠结着,反复的磋磨自己。好像就这么一直拖着,就能拖出个结果一样。

  果然,第二天两个人双双迟到。

  季节被高温逼在室内已经几个月了,她掰着手指头等着十一长假的到来,仿佛牢笼中的麻雀,叽叽喳喳上蹿下跳。最后一天班的下午,其实公司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了,有不少人已经请假提前走了,其中也包括唐甜甜。

  季节因为哪都不去,一直坐班到最后。

  然而季节下了班就去接她基友了,晚上快十点,十多个人浩浩荡荡去的吃小龙虾,摆满了三桌。吃之前开光拍照片,随手发朋友圈里就是妥妥的仇恨值。

  躲在一方小天地里,这样的热闹,会驱散所有的烦恼。

  他们逛了三天的展子,疯玩了一整天,又呼朋唤友的吃吃喝喝了一天,基友们就回去了。

  季节玩的错过了唐甜甜两次电话,晚上回到家累的躺在床上就睡,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唐甜甜都快回来了。

  唐甜甜没有接到季节的电话,就知道自己被忽略不计了。这几天假期,翻着朋友圈,希冀能多看到季节的活动,可是除了头一天的小龙虾盛宴,就什么都没了。

  唐甜甜盯着那张小龙虾的照片,胃里泛酸。她记得季节说过不怎么喜欢的,她俩都没一起吃过呢。

  ……

  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

  唐甜甜这个假期过得不好,被逼问婚期,唐甜甜说他们分手了,差点把她妈气哭。唐甜甜觉得自己也很冤屈啊!然后她分手的事在家族里迅速传播,第三天她不知道是哪个亲戚就来电话问她要不要相亲。

  这下躲都躲不过,被押着去相亲。饭桌上她就低头刷手机,看看季节有没有新动态。

  回到家跟爸妈大吵了一架,她躲在房间里晚饭都不吃了,给季节打电话,通了之后好长时间没人接。唐甜甜不爽,凭什么啊!

  同学会上,有些同学在讨论二胎生不生,有同学在说新婚蜜月去哪里,还更有的离了婚再婚的都怀了。唐甜甜觉得自己不过跟他们一年多没见,怎么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了?

  有人问唐甜甜,你还没结婚呢?跟男朋友恋爱这么长时间还不腻?

  甜甜啊,可不能谈长时间的恋爱,激情都被磨没了,还怎么结婚?

  就是,结婚就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像你这样可不行。

  唐甜甜说:“我……我分手了。”

  “你看我们说什么来着!就不能谈这么长时间……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么?没有的话,我老公家哪个亲戚的邻居,小伙子长的可好了,条件也不错,就是没买车。要不,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我……啊,那什么,我这次遇到咱们老同学了,就季节,你记得不?”

  同学皱眉认真在脑内搜索,茫然的摇头:“不记得了,谁啊?”

  “就是咱以前的同学啊。”唐甜甜试图把话题转开。

  “哎呀管他的,这么长时间不见谁还能想的起来。就我说那事,你觉得行不行?你要是觉得行,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你们约个时间。”同学热心肠,却风风火火的。

  “啊?”

  唐甜甜头大了,找了个理由给拒绝了。老同学还是不甘心,那架势就好像唐甜甜错过了这个,就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这辈子就要孤苦终老了。

  唐甜甜心神疲惫,大约了解了季节为什么少回家了。她这一分手,仿佛世界都被颠覆了,以前从来没想过的逼婚相亲,竟然铺天盖地的袭来,唐甜甜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很突然的,唐甜甜想到了宋远依,想到她和季节的那场分手。唐甜甜一个激灵,汗毛倒竖,寒气袭来让她打了个冷颤。她猛地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前方。

  平凡之路

  假期飞快的结束,唐甜甜回来了,回来的动静还挺大,关门的声音把季节头顶的三千块钱的吊灯都震晃了。

  当初租房子的时候,客厅就一个节能小灯泡,唐甜甜很不满意,非要把某宝上喜欢的吊灯买回来。季节当时掐着手机不让,你就一小出租房,干什么用这么贵的灯啊?纯浪费钱不是!

  “我不管,我就要!”唐小姐就是这么回的,指纹一按——付款了。

  灯安装好了后,唐小姐特别臭美的在灯下,对着开着滤镜的手机拍了好几张虚假宣传照。

  而这会儿,曾经让唐小姐着迷的吊灯,晃悠着它的灯泡,企图引起唐小姐的注意,却忘记自己灯罩上的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清理了。

  季节还啃着桃子,说:“回来了。”

  唐甜甜不冷不热的,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对着季节,慢慢的就变得有些委屈,微抿着嘴,拿出一罐牛肉辣酱出来,搁在季节面前,说:“我妈做的。”

  扔下一句话,她就回房间了。

  季节手里还拿着半个桃子,有点发愣。

  第二天到了公司,大家都有些节后综合征,一个个的蔫头耷脑。就连午休吃饭的时候,都提不起精神来。

  连李竹都缺乏生命力,蔫蔫的。

  “姐,你这假期过得都把我们给忘了吧,都联系不到你了。”

  季节尴尬的笑笑说:“没有没有。”

  宛小不留面子的回她:“你可拉倒吧。”

  唐甜甜连话都不说,眼神也不黏在季节身上,不知道魂都飞到哪去了。

  秦道这个时候找她有事要说,唐甜甜斜着眼钉他:“都怪你!全是你的错!烦死了!”

  秦道还没开口,什么话都没说呢,先被骂了一顿,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们,他最近很安生啊,什么都没干啊。

  季节低头认真吃饭,别看她,她也不知道,她昨天还被莫名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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