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阿汌, 那个人是你，但你已经不再是他。”

　　霍汌眼前又变成一片空白之后，听到系统重复对他道。

　　系统不喜欢之前的霍汌，但它喜欢如今的阿汌。

　　虽然依旧面上冷血冷情, 但不再是真正的无情，没有心的人。

　　霍汌闭上眼，却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回应系统，他脑中思绪很混乱。

　　不用系统再明说，他也知道了, 自己攻略过的那六位皇子，都是金凤死后的魂魄分裂所成的。

　　因为金凤地位尊贵, 所以他死后, 魂魄也只会分散到皇室，成为皇子。

　　霍汌不知道在这片空白中度过了多久, 久到他都快忘记自己的存在，才终于又被系统带回到了现实中。

　　眼前是他攻略完最后一位皇子封栾的沙漠。

　　封栾已经离开, 并且带走了霍汌的身体。

　　系统让霍汌又重生到了那具身体上去, 在夜晚的时候醒来。

　　因为封栾放置霍汌身体的棺材并不是密不透风, 所以霍汌可以自己起身推开棺材。

　　霍汌如今不想去见封栾, 他也不想去见其他任何人。

　　霍汌从棺材中出来，他出了堇国的王宫, 离开了。

　　霍汌记忆力很好, 有过封栾之前带他出去过一次的经历, 这次他也就不会再走错方向。几天之后, 顺利出了沙漠。

　　系统问：“阿汌，去俞国还是梁国？”

　　俞国有萧玄跟萧元，梁国有李遂华跟李恒滟。

　　霍汌其实哪国都不想去，他最终在两国交界的边外住下来。

　　霍汌如今已经完成一切，也知道了自己最终的目的是要让金凤复活。

　　复活的方法也只有一个，就是要让他分裂的魂魄合在一起。

　　但如今那些魂魄也都成了各自鲜活的生命，没理由无缘无故就将他们抹杀。

　　系统也知道霍汌心里的想法，所以它道：“阿汌，那你愿意等待吗？”

　　也只有霍汌的等待才有用。

　　萧礼已经死去，但因为他对霍汌的感情，所以他魂魄肯定会来找霍汌。其他人也一样。但不能强行让他们发生任何意外，只有顺其自然，等他们的生命自然死去，然后魂魄因为霍汌而聚在一起，就会自动合为一体。

　　霍汌似乎轻呼了口气，他道：“好，我在这里等待着。”

　　这样对霍汌来说，的确是松了口气，他既不想那五位皇子再因为自己而发生任何事情，也不想之前金凤的事情无法弥补。

　　霍汌找了一个院子，收拾整顿后住下来。

　　大约十多天后，如系统说的一般，萧礼的魂魄找过来了。

　　霍汌无知觉，但是系统能感应得到，它可以将魂魄收集起来，收集起来后对霍汌道：“阿汌，萧礼来了。”

　　霍汌：“……”他并看不到什么。

　　霍汌之前身上戴的那些玉与金饰，卖掉后足够他维持生活很多年，他此时坐在庭院中的木椅子上，难得体会清净闲适的生活。

　　霍汌可以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但唯独发/情期会让他觉得崩溃，好在系统可以用催眠让他陷入沉睡的方法让霍汌挨过。

　　霍汌并不想再知道外面的事情，但系统会不时将收集来的信息强行告诉霍汌。

　　“萧玄立了新皇后，”系统道，“但他跟新皇后并没有夫妻之实，只是为了应付大臣们，皇后跟九皇子情投意合，萧玄知道后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还立了皇后跟九皇子所生的孩子为太子。”

　　霍汌：“……”

　　过了不知道又几年的时间，系统道：“梁国，梁武帝驾崩了，太子李遂华登上帝位，封号梁明帝。李遂华没有立皇后，但他因为思念你成疾，现在大部分时间躺在病榻上，估计也快来找你了。”

　　霍汌：“…………”

　　霍汌又陆陆续续从系统收集到的信息中，知道了其他三位皇子的消息。

　　萧元在霍汌离开后，他没有再回俞国京都，而是在霍汌跟他生活过的那个地方隐居了起来，他大概是一直在奢望着，霍汌有一天会回去找他，却没想到自己一等就是一生。

　　李恒滟在梁国手握重兵权，但李遂华去世后，他却也没有去夺皇位，而是选择解甲归田，做了一个闲散王爷。

　　封栾回堇国后，也跟其他皇子一样，他继承了皇位，但一生未娶，没有立皇后，也没有任何妃嫔。

　　这些人看似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但他们一生却也都在一直寻找霍汌着，只是霍汌这次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人能找到。

　　*

　　霍汌一直一个人生活了快六十年，终于所有魂魄都聚集起来。

　　最后一个来的是萧玄，他看似张狂，但却一生丰功伟绩，成了俞国百姓人人称赞的一代明君。

　　所有魂魄到了霍汌跟前之后，又都变成了他们年轻时的样子。

　　系统将所有魂魄收集起来，又一起放出去之后，很快，他们自动合为一体，成了金凤无昌。

　　眼前出现的男人，跟霍汌之前被带回记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黑发黑眸，只有眼睫上带些轻微的金色。他五官也跟记忆中看到的一样，十分英俊立体。

　　霍汌跟他相望，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那人很快走过来，将霍汌拉入怀中，道：“你回来了？”

　　“……”霍汌僵了一会，“嗯。”

　　无昌紧紧抱着霍汌，好似渴望已久的东西终于又抱在他怀中，他道：“我们回去。”像是霍汌记忆中的那些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霍汌也知道，无昌不是忘记了，他只是不想再回忆之前的种种，毕竟那段记忆并不美好。

　　霍汌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心里更多的是觉得愧疚。

　　两人一起回去，晚上躺在一张榻上，但身体并没有再接触。

　　如今无昌回来了，霍汌任务也完成，他为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做了弥补。他不想再回自己原本的世界去，可他也到现在依然没有爱上无昌。

　　霍汌没有爱上任何人。

　　他之前可以为了任务欺骗别人，但他如今不想再这样。

　　已经是深夜，霍汌终于还是道：“对不起……”

　　无昌也一样没有睡着，他笑了笑，显然知道霍汌说的是什么，他被分裂后又合为一体，脑中也已经有了分裂之后那六位皇子的记忆。

　　他知道霍汌没有爱过自己，也没有爱过那六位皇子。

　　但是……

　　“我可以等你。”无昌道，他像是不在意，但实际已经是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贵，有些霸道，“你想去哪、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只要你没有爱上别人，我始终都还是有着机会。”

　　霍汌：“……”

　　霍汌有了金凤给他的一千年寿命，如今六十多年过去，他的身体相貌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如他之前那般，肤如凝脂，五官英俊，并不阴柔女气，但那份好看是显而易见的。

　　可比起这副皮囊，无昌爱的，其实更是他的灵魂，看似冷血、无情，但也聪明到极致。

　　“你不爱我，但我可以依然爱你。”无昌俯身过来，他忽然唇轻落在霍汌的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轻碰，但又忍不住想多停留。

　　霍汌轻微呼吸紧了紧，他并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但因为一些愧疚，他也没有推开。

　　两人轻吻，最终也没有做什么。

　　一直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霍汌想下山，无昌陪他一起去。

　　到了城中，霍汌才知道了，原来这里就是之前俞国的一个小县。

　　萧玄死后，他的皇后跟他九弟生的儿子继承了皇位，萧玄则一直被百姓歌功颂德，并且为他立了庙宇。

　　霍汌跟无昌恰好就经过了这样一座庙，看到了上面的“俞成帝庙”几个字，愣了愣。

　　大概没人知道，如今被他们封为神明般的一代明君——萧玄，实际是戴了一辈子绿帽子的，否则，百姓心中的完美帝王可能就要幻灭，也就不会再有这个庙出现了。

　　霍汌面色无变化，但见无昌却脸部轻沉了沉，是因为他虽然合在一起了，但身体中萧玄的意识还是存在的。萧玄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供进庙里，他也不想自己被供进去，他只要死后能见到霍汌就好。

　　*

　　霍汌找了一间屋子，坐北朝南，空气舒适、光线好，他想在这里长居下来，开一家药铺。

　　无昌无论霍汌在哪，他都准备陪着。

　　两人在这里生活下来，竟然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快百年。

　　似乎是终于厌倦了人间的生活，于是他们又一起回了山峰上。

　　霍汌闲下来后，就终日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到如今，依然没有对无昌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一个生性薄凉的人，永远不会喜欢任何人。

　　系统却道：“阿汌，你不是薄凉，你只是太慢热。”

　　霍汌：“……”也许是。

　　他没有了要做的事，也不再对研究感兴趣。

　　“毛毛，你想去哪？”霍汌在高峰的边沿上坐着，他躺倒下来，头枕在地上，看着头顶一望无际的天空突然对系统问道。

　　霍汌如今自己再没了任何想去的地方，他便想问问系统，看它还有什么心愿。

　　系统在霍汌脑中摇了摇身体，却道：“没有，我只想在阿汌脑中睡觉就好。”

　　它说着，便像是真的困意袭来，卷起羽毛缩成了一团。

　　霍汌：“……”

　　霍汌继续躺着，看着头顶天空。

　　忽然，他眼前出现一张英俊的脸，鼻梁高挺，薄唇微勾朝他凑下来，道：“阿汌。”

　　霍汌僵了僵：“阿凤……”他立即起身。

　　霍汌这么多年没有离开，是因为愧疚，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离开，可能会导致无昌再次死亡。

　　无昌是世间唯一的金凤，他生来就灵力巨大，为百鸟之王。

　　他的禁忌就是不能爱人，一旦爱上，被抛弃后，他就会死亡。

　　霍汌没法离开，可也不能强迫自己去爱。

　　无昌似乎也一直知道霍汌心中想法，他轻笑，看似依然傲慢霸道，但将霍汌拥入怀中的力道却十分轻柔，他喜欢这个人到极致，每一次拥在怀中都感觉心脏被填满，而放开后，就又会觉得空洞起来。

　　所以他这次决定自私一点，不准备再放这个人离开，并不是因为惧怕死亡，而是他真的无法舍弃，那比分裂死亡更让他无法承受。

　　他忍不住又去吻霍汌，将人紧拥着，低声道：“你如果觉得厌恶，就推开……”

　　霍汌：“……”浑身一阵僵硬。他并不觉得厌恶，反而因为系统没有帮他催眠，体内那种燥热感觉又升起。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所以他还是没有喜欢无昌。

　　霍汌闭上了眼，他不想再欺骗别人，道：“阿凤，我对不起……”

　　但不等他说完，就又被堵住了嘴巴，身体燥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霍汌终于想推开，他手伸向无昌胸口，但被无昌反抓住，又按回他自己胸口，凑下来在他耳边道：“你可以没有我，但我不可以没有你。一百年不够，那我再等你一百年，两百年，甚至一千年……直到我们都死去，好不好？”

　　他说着又停下来，起了身，但依然将霍汌拥着。

　　真的又等了一百年。

　　山峰上下了雪，无昌有些嗜睡，可因为怕自己睡着了，霍汌一个人无聊，他又死撑着不肯睡。

　　霍汌无奈道：“你去睡吧。”

　　无昌摇摇头，他不说话，就只看着霍汌，似乎霍汌是他的精神食粮，看着就不会再觉得困。

　　霍汌也就只好一直在旁边陪着他。

　　雪下了十多天，无昌也一直没有睡，因为在雪天睡着，他就会需要睡很久才能醒来。

　　霍汌晚上会睡，白天守着他，跟无昌一起期待着雪天过去。

　　但没想到雪还是一直不停，终于还是毅力熬不过天性。

　　霍汌正又在一旁陪着他，无昌忽然倒过来，头靠在了霍汌肩上，很快呼吸平稳，然后睡着了。

　　“……”

　　霍汌原本以为自己生性薄凉，永远不会爱上别人，不会体会心跳，可在此时，听着耳边人平稳的呼吸，他却突然心跳加速起来。

　　霍汌因心跳而有些慌乱，他侧头看靠在自己肩上的人，那人五官英俊，闭着眼，长睫毛轻垂。

　　霍汌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伸手去碰了下那人高挺的鼻子，觉得指尖痒痒的，一股甜意突然从心底涌起。

　　“……”

　　霍汌愣了愣，他似乎终于信了系统的话，原来他真的只是太慢热，并不是永远不会喜欢别人，他只是需要的时间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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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会再写一章结局的_(:з」∠)_

　　下章放糖，其他几个攻番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