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

  “傻瓜, 不准胡言……”

  至秀爱怜地抚摸她的脸颊, 泪打湿了她的指缝, 她忍着疼捏.了.捏春承白皙的小脸:“出去等吧,一会儿就好~”

  “不, 我要陪在你身边。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她突然闯入,惊得一众接生婆慌了手脚,唯恐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这位爱妻如命的俊俏家主。

  见她不肯走,至秀蹙了眉, 软声求她:“春承,听话,别在这影响我,真的, 不骗你, 一会儿就好……”

  我爱你入骨, 怎舍得要你疼要你哭呢?

  听话。别怕。

  这几年行事越发霸道的家主被妻子一句话赶出产房, 临走还恩威并施地对五位接生婆留下三句话。

  一句比一句诱.人,一句比一句骇人。

  为了富贵余生,这些人豁出命去也得助少夫人顺利产子,保母子平安。

  躺在床上的至秀冷凝着一张脸, 沉稳气势重回身上, 她镇定地闭了眼,吩咐道:“继续吧。”

  一屋子人,到了这个节骨眼,最泰然冷静的竟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瞧着女儿不断淌汗的额头, 至夫人愁肠打结,束手无策。

  春承提前三月把陵京城最好最有经验的接生婆接进家门,产房闹哄哄根本用不着她做什么,作为亲娘,只能满腹心酸地躲在一旁抹泪。

  就是她当年生阿秀,也没这么难啊!

  她不停祈求上苍,恍恍惚惚听到接生婆惊喜的声音:“少夫人加把劲,快出来了,快出来了!哎?出来了!!”

  一声清脆响亮的啼哭响起,新生命的到来冲散眼看要压不住的紧张。

  检查过后,接生婆暗暗失望,笑道:“是个女儿。恭喜少夫人喜得千金。”

  至秀指节泛白,一口气没松下来,秀眉拧起,肚子又开始发动。

  “哎?”有经验的接生婆一眼便知怎么回事,精神一振:“里面还有一个!没准是龙凤胎呢!”

  被挡在门外的春承心弦快要崩溃,冷汗打湿了刘海,她不顾身份地跑到窗前大喊:“岳母!岳母!孩子不是生了吗?秀秀怎么还在喊疼?”

  一代家主砰砰砰地拍打窗子,至夫人回过神来,看了眼辛苦努力的女儿,她灵机一动,扯着嗓子喊回去:“是啊,生了,生了个女儿,肚子里还有一个,好女婿,阿秀累了,你快和她说几句话!”

  还有一个?

  春霖盛喜上眉梢,转眼见女儿愁得嘴角要起泡,他霎时冷静下来——光有孩子还不够,阿秀若有个好歹,承儿绝不会好过。

  至夫人为了女儿几十年来第一次大着嗓门冲人喊,她说的话外面所有人都听到了。

  周绾死死揪着王零衣袖:“怎么办怎么办?我就说嘛,那肚子那么大,阿秀到底能不能——”

  话没说完,王零手疾眼快地捂了她的嘴。

  她小心地瞥了眼双目发红、双眉紧锁的春家主,冲着心急如焚的周绾摇摇头。

  有些话,关系再好都说不得。

  尤其在这个关口。她看得出来,春承已经受不得任何刺激了。

  “少爷,喇叭!”阿喻听从老爷吩咐取来金色小喇叭。

  接过喇叭,春承张了张口,喉咙干哑得厉害,她嗓音嘶哑旁若无人地和至秀告白,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掌心浸满汗,她吞了吞口水,和少年时在京藤站在校长室对着全校宣言不同,这次,秀秀需要她。

  无论是前世春家驰骋四方的春大小姐,还是游走商海说一不二的年轻家主,春承天性.爱玩,就像一匹无拘无束的烈马自由奔走在她的天地。

  然而她的天地多了那么一个人,心上安了家。

  至秀带给她的,岂止是深爱二字说得清?

  秀秀爱她、包容她、迁就她,是她的挚友,是她的挚爱,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的牵绊,也是午夜梦回悬在心尖的暖。

  她们命途轨迹相.交相缠不分彼此,不仅是灵魂伴侣,还是一生美好的归宿。

  意识涣散时,那些话悄然入了至秀心间,生死关头,她含泪笑了出来。

  她其实一直很怕春承情薄爱得太少,可事实证明,她爱的人,一直在成长。

  从清浅到情浓,从初恋到为她生子,至秀守得云开见月明。

  接生婆汗湿后背,如释重负:“生了,少夫人,生下来了!”

  一胎双女,满庭喜庆。

  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哭声响亮,听到母女平安,春承累瘫在地,两眼发直,桂娘尽职尽责陪在她身边。

  春老爷忙着打赏喜钱,高悬的大石落下来,所有人都很开心。

  产房很快被清理干净,春承软着腿走进去,顾不得抱抱孩子,撑着腿来到床边。

  双倍的辛苦,至秀累晕过去。

  也是此时,春承才敢放肆地在她床边哭泣:“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她如获至宝地描摹恋人秀气的眉,俯身亲.了.亲她苍白的唇,就这样安安静静坐着,怎么看都看不够。

  凌晨后半夜,至秀辗转醒来。

  见了春承,她害羞地握紧她的手,问:“孩子好看吗?”

  她仍没忘春承那日说的‘生得好看就喜欢’的话,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自然希望春承喜欢。

  “好看,双胞胎,长得像你。”

  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春承乐得哄她,柔声道:“手脚随了我,长大了绝对是高个子。”

  “你这是拐着弯儿地说我矮吗?”

  “哪有。秀秀不矮,一米六八的个子,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只不过比我矮了一丢丢而已。”

  春家主一米七六的身高放在男人堆里也算得上俊秀挺拔,极好地掩饰了女儿身份。

  至秀听她描绘地心痒痒:“孩子呢?抱给我看看。”

  孩子从乳娘那填饱肚子在摇篮椅睡得正香。

  小心翼翼抱来孩子,至秀看得心喜:“骗我,明明生得像你嘛~”

  “都像,都像,我们的孩子,像你,也像我。”

  说了没几句话,奶娃娃被吵醒,张嘴开始哭。

  一个哭了,另外一个原本安静的也跟着哭,春承哪遇见过这阵势?慌得找不着北:“秀秀,秀秀,孩子哭了,怎么办?”

  至秀身上酝着甚为迷人的母性光辉,她扬唇浅笑:“哭了你就哄呀。春承,这是你的孩子。”

  风风雨雨走过来,在大事小情向来从容冷静的春家主第一次被两个孩子搞得头大。

  哄好了这个,那个又哭了。抱抱这个,另外一个腿一蹬,哭得更凶了。

  瞅着怀里干嚎没泪的小崽子,春承茫然无辜地求救:“秀秀……”

  至秀见不得她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手一招,将最顽皮的那个接过来,手抚在孩子背部,哭声便止了。

  看得春承瞪圆了眼:“她是不是故意折腾我?”

  “故意折腾你……不行吗?”美人歪头笑开,灯光下,媚.色天成。

  春承被她勾了魂魄,哪敢说不行,垂眸乖乖哄孩子。

  夜深人静,至秀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轻手轻脚脱袜上.床,春承老老实实躺在她一侧,不敢睡熟,如今的秀秀身娇体弱仍需要她用心看顾。

  春家生了两个女儿,在外人看来比生了两个儿子还激动。

  春老爷低调不失气派地办了三天流水席,至夫人索性带着行李住在春家好方便照顾坐月子的女儿。

  春家主喜得千金,满月宴的那天前来祝贺的人不少,春家门子每日迎来送往,门前热闹非凡。

  冬,大雪飘飞。暖室之内,为人母亲的至秀面带温柔地抱着孩子喂.奶。

  没防备帘子被掀开,她低呼一声,惊得侧身避开,害羞的反应看得春承失笑。

  她的秀秀脸皮又嫩又薄,喂.奶时不准有人在旁,纵是她在也不行。

  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凡事她都能宠着纵着,可好容易从外面忙完,相思难熬,这回,说什么她都不会退出去。

  室内暖融融,春承随手脱了羊毛大衣,露出里面浅色的高领毛衣,她推了推金丝眼镜,笑嘻嘻凑过去:“羞什么?不想我吗?”

  想是肯定会想的,只是……

  奶.着孩子至秀没法推开她,羞红了脸:“你不要乱看~”

  春承听得稀奇:“为什么不能看?我是秀秀什么人?秀秀是我什么人?”

  三个问题竟是一个比一个难答。

  她卷起袖口,从桌上倒了杯茶,眸子氤氲淡淡雾气甚是委屈:“从前秀秀还晓得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怎么这会儿倒不吱声了,有了孩子,我就不是你心肝宝贝了吗!”

  “没有……”

  孩子喝饱了被放在摇篮椅睡大觉,至秀细致地整敛好衣服,有心在镜子前看了眼,瞧着哪哪都好,她放心走过去,倚在春承怀里:“你知道的,我很想你。”

  “哦,想我就是这个表现?”春承盯着玉山迭起的某处,撇撇嘴:“我都多久没见过了……”

  一句话,羞得至秀灵魂都禁不住为之震.颤,她小声哄道:“你等我…等我彻底养好了再看?”

  她沉吟着吻.过春承侧颈,忍不住撒娇:“现在、现在不好看。”

  “谁说不好看?不好看我会天天想着?”

  至秀一怔,转而意味深长地看她:“你就只贪我皮.相吗?”

  “哪有。”揽着她腰肢春承理直气壮:“不过秀秀生了孩子的确比以前更美嘛,美得生动有味道。”

  “什么味道?”

  “韵味啊。”她低声坏笑,意有所指:“还有奶.味。”

  “你!你在乱说什么?我…我不要理你了!”

  “秀秀?秀秀,理理我嘛~”

  恼羞成怒的某人在她怀里不情不愿嗯了声。

  把人惹恼了,春承惟有在她耳畔轻声哄着,不过半分钟就听至秀发出清浅笑声:“哎呀,你怎么那么坏,还和小孩子吃醋?”

  “小孩子?”春承心里堵得慌:“两只奶娃娃惯会折腾人。”

  说到这至秀从她怀里出来,小心问道:“你还没给孩子起名,是介意当日之事吗?”

  春承闭上眼睫毛颤动,恍惚回到秀秀分娩那天。

  感受到她指尖一寸寸发凉,至秀柔声劝慰:“是我们把她们带到世间,血脉至亲,你怎能不爱?”

  “我没有不爱。”她太阳穴突突生疼:“春家上下拿她们当小祖宗伺候,我还不够宠着?”

  “但你心有芥蒂。两个月了,她们只有乳名,这是你的孩子你却连个名字都不肯赐予。”

  至秀越说越难过,双唇微抿,心底冒出酸涩:“春承,那是我拼命为你生下来的……要怪,你就怪我吧。”

  “我…我……”她吞吞吐吐急得说不出话。

  背对她,至秀眉眼低垂,神情落寞:“你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哎?秀秀,秀秀!”

  春承从身后抱住她,急切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一时糊涂入了迷障,你别生气,名字,名字我早就起好了,大的唤春玺,小的唤作春琛,字我也想好了,春从玉,春从翡,你看怎样?”

  被她抱着,至秀那点子闷气被抚平,她面无表情:“不嫌弃她们了?”

  “我错了我错了,秀秀饶了我?”

  至秀轻声一叹,转过身来:“那你以后一定要多抱抱她们。”

  “抱,抱!我……我现在就抱!”

  摇篮椅里的孩子在襁褓睡得好好的,被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抱起,眼见大的那个醒来要哭,春承急忙安抚:“不哭不哭阿玺不哭,你娘饶不饶我可就看你的了!”

  两个月大的奶娃娃在最后关头忍住哭腔,睁着一双清澈纯真的眼睛仔细辨别来人,软乎乎的小手轻轻揪了揪她头发。

  秀秀在一旁看着,春承不敢大意,配合着低下头容奶娃娃玩她低垂的刘海。

  揪来揪去,小阿玺玩得开心,不吝惜地冲着春承一笑。

  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拥有暖化人心的力量,春承看直了眼,惊呼道:“秀秀,秀秀她冲我笑了!你看到没有,她刚才冲我笑了!”

  摇篮椅里被丢下的小阿琛不甘落后地咿咿呀呀发出声音,胳膊在虚空乱抓,想要被娘亲抱。

  至秀满心柔软地将孩子抱过来,温声细语:“春承,这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好好爱她们,行吗?”

  “行,当然行。”抱着怀里的孩子,她不时发出愉悦笑声:“秀秀,她们好可爱呀。”

  在这个风雪飘荡的冬日,春家两位千金真正被她们‘爹爹’毫无保留地接纳,由此开启了无法无天称王称霸的人生第一步。

  远在大洋彼岸的温亭派人送来珍贵贺礼,自此,春玺和春琛在这世上除了有两位娘亲,还多了个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的干娘。

  大年三十,夜,外面烟花盛放,乳娘识趣地抱着两位小小姐离开。

  房间温暖如春,年轻的家主眉目秀美,裹着雪白浴袍单指挑.开娇妻衣领,抑扬顿挫:“现在……总可以看了吧?”

  情意绵绵,看得至秀浑身酥.软。

  清心寡.欲一年有余,望见春承笑意吟吟的眸,她咬.了.咬下唇,想到曾允诺的,她自觉凑过来,心尖漫上层层悸.动期待:“可以,你轻……”

  剩下的话自无需要说,春承也根本没给她机会。

  良宵漫漫,新的一年。

  彼时周绾和王零仰望苍穹看烟花绽放,春老爷和桂娘在喜气洋洋的日子各自默默温了一壶酒,思念心尖人。

  隔了三条街,身在徐府拖着未出嫁的徐小姐凝神思索情归何处,砰地一声,天空炸开更大的烟花,绚烂缤纷。

  热烈的喜气中,陈灯站在秋家门口鼓足勇气跑来劝说秋莞不要嫁人。

  殊不知一墙之隔,秋莞早已拒了爹娘安排的婚事。

  新年至,未老先衰的夏沉渊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远在穷乡僻壤的夏择被折.磨得求死不能。

  跃过茫茫人海,一身洋装的温亭提笔在宣纸写下一字春,喃喃自语:“新的一年,春承,我祝你龙腾虎跃永浴爱河,一生顺遂无病无忧。”

  永安斟了杯茶放在她手边,余光匆匆一瞥,犹豫道:“家主……您、您还忘不了她吗?”

  温亭敛眉,不假思索道:“我为何要忘?求不得,还念不得吗?”

  烟花点缀苍穹,群星闪烁,陵京,春家。

  一室光明,至秀拥着心头挚爱,情.动之处眼角淌下滴热.泪,她低.喘着放胆袒.露心间最深最重的秘密:“爱你…春承,我爱你……”

第113章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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