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衣人有备而来, 又利用沈予风意欲直取谢玄礼性命,好在天机营也不是省油的灯,也知晓王爷此行定然不会顺利,兵荒马乱之后,隐隐占了上风。白衣人见沈予风刺杀失败,不再耽搁,听到首领一声“撤”, 集体撤离。凌铮立刻命人跟上,自己则回到谢玄礼身边,“王爷!世子!”

  谢玄礼跪在地上, 紧紧将沈予风搂在怀里,后者已经痛晕了过去,他嘴唇惨白,汗水和血水汇在一起, “快去找大夫!”

  “是!”

  天机营几位好手继续追击刺客,其他人则护送谢玄礼回了客栈。不多时, 大夫也到了,大夫一看到这架势就知道这几位不是寻常百姓,战战兢兢地替沈予风清洗伤口,上药, 包扎。完事对着站在一边清隽公子恭恭敬敬道:“公子请放心,伤者并未伤到要害,性命无虞。只是……”

  见大夫面露难色,谢玄礼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追问道:“只是什么?”

  “伤者手掌被利剑穿透,已伤至筋骨,日后即使伤口痊愈,怕也不能恢复如初。”

  “那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大夫斟酌道:“若是细细养着,日常生活不成问题。”

  谢玄礼不耐烦道:“其他的呢?拿剑,写字,作画,这些呢?”

  大夫犹豫片刻,“在下不敢断言。”

  谢玄礼呼吸一窒,摆摆手示意大夫下去。一旁的凌铮道:“王爷,民间的大夫到底能力有限,此时下结论未免太早,属下猜想宫里的那些太医一定会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玄礼出声打断他,“沈予风为何突然不辞而别,又为何出会拿着剑直指本王,你们该给本王一个答案了吧?”

  桥雨和凌铮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已经瞒不住谢玄礼,齐齐下跪,“请王爷恕罪。”

  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凌铮低着头,不敢直视谢玄礼,可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冷意。

  “你们最好搞清楚,究竟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凌铮跟随谢玄礼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谢玄礼如此震怒,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性命不保,好在谢玄礼最后只是让他去领三十大板,而桥雨就没那么幸运了。

  “你以后就留在曲高城的府邸中,替本王打点武林盟余下的事物。”谢玄礼面无表情道,“若无本王的命令,不得离开城中一步。”

  曲高城离京城甚远,谢玄礼有生之年未必会去第二次,桥雨知道,自己是被放逐了。他跪在地上,双眸含泪,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怎么,你想抗旨?”

  “王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桥雨终于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谢玄礼丝毫不为所动,“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本王留你一条命,也是看在你过往为本王效力颇多的情分上。桥雨,你好自为之。”

  桥雨身体一软,看着谢玄礼远去的背影,凄惨一笑。从此刻后,他今生都未再见过谢玄礼。

  沈予风是被痛醒的,手掌上的阵阵钝痛让他一时间精神恍惚,不知现在是何时,又身在何地。想来今年他还真是流年不利,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胸口的箭上尚未痊愈,手上又来了一剑,看来必须找个时间去庙里上柱香才行。

  他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着,视野逐渐清明,接着他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谢玄礼。

  那人一袭玄衣,神情疲惫,眉眼之间满是担忧,似乎是一夜没合眼,不似以往肤白胜雪,可依旧好看得要紧。在看到他的一瞬,沈予风不由地叹息,自己真是爱惨了他。

  谢玄礼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了过来,沈予风勾勾嘴角,“宝贝穿黑衣也很好看。”他边说着,还挣扎地起来,试图靠在床榻上。

  谢玄礼还在为这人欺瞒他之事生气,见到他动作迟缓,稍稍一动眉头就皱得死紧,还是于心不忍,走过去讲人搀起。

  到底相处许久,一见谢玄礼这般脸色,沈予风就什么都明白了,忙露出讨好的笑容,“阿礼。”

  谢玄礼冷着一张脸,“嗯。”

  “阿礼,你在生气吗?”

  “没有。不过世子既然想走,为什么不走得远一点?还留在淮安做什么。”

  “……”完了,他家王爷是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沈予风干笑道:“我也知中了摄魂之术应该离你远些,但我实在离不开你。”

  谢玄礼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予风在心里直叹息,又朝着他黏过去,“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那你还走吗?”

  沈予风连连摇头,“不走了。”不敢走了,也不想走了。

  谢玄礼脸色稍霁,伸出手指挑起沈予风的下巴,抬起对着自己,“世子最好记着今日所言,下次再敢乱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沈予风眨眨眼睛,轻笑一声,“好。”

  “对了,我问你,你昨夜为何会出现在河边?”

  “此事说来话长……”

  沈予风离开谢玄礼后,带着天机营数人追查突厥人的下落,没想到对方却主动送上门,让一名幼童传信邀他在河边相见,并号称有要事详谈。沈予风到达后,看见河里的莲花灯,捞出其中带有不寻常标记的一盏,只见上面写着一句:“大楚可亡,欲取而代之乎?”

  谢玄礼淡淡道:“看来他们已知晓你的身份。大楚唯一的异姓王,他们自然要联络联络。”

  沈予风知道这一直是谢玄礼心中的一块心病,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阿礼,你不相信我父王,总该相信我罢?”

  谢玄礼避而不答,抽出自己的手,“你伤未好,先不谈此事。”

  “没关系,”沈予风微笑道,“来日方长。”

  门扉轻响,闻秋端着药碗走进来,“王爷,世子该喝药了。”

  “放着罢。”见沈予风眼巴巴地看着药碗,半天没有反应,谢玄礼出声提醒:“趁热喝。”

  沈予风委屈道:“阿礼,我手受伤了。”

  “只是右手。”谢玄礼补充道,“我看你左手完好无损,不置于一碗药都端不起吧。”

  沈予风控诉地看了谢玄礼一眼,小心翼翼地用左手端起药碗,他无法拿住勺子,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最后还不忘幽怨地叹一口气。谢玄礼看不下去,拿过碗,将调羹递到沈予风嘴边,“张嘴。”

  沈予风就着谢玄礼的手喝下半碗药,又喃喃道:“好苦。”

  谢玄礼不禁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皇上么,多大的人了还怕药苦。”

  沈予风抗议道:“所以那小皇帝可以向阿礼撒娇,我就不成了么?”

  “你同他争个什么劲?”谢玄礼莫名其妙,“算了,我命人拿些蜜饯来。”

  “你呀,真是不解风情。”沈予风拉住谢玄礼,后者猝不及防地被吻住了,沈予风唇上带有浓郁的药香,谢玄礼慢慢闭上眼睛,温柔地回应着。

  沈予风在床上躺了两日,就可下床行走,不过他的右手还是缠着厚厚的绷带,行动颇为不便,他借此向谢玄礼讨了不少便宜,连听夏闻秋都要看不下去了,高高在上的王爷居然每日亲自喂他喝药不说,还助他沐浴,替他穿衣,简直是恃宠而骄。沈予风表面上享受着这一切,内心却时常惶惶不安,虽说他右手差不多废了,可毕竟是习武之人,摄魂之术一旦发作,他想要伤到谢玄礼也不是并无可能。沈予风甚是担心,连和谢玄礼同睡的机会都主动放弃了好几次。直到他去看望因挨板子趴在床上休养的凌铮,提及此事,凌铮奇道:“那突厥人已经被天机营捉拿归案,秘密处死了。”

  “噗”地一声,沈予风一口茶水喷得老远,“真的?”

  “嗯,王爷没告诉你?”

  “……”沈予风死死握着茶杯,臭着一张脸,“没有。”

  当晚,沈予风再次潜入谢玄礼的卧房,时隔许久再次把人吃干抹尽,只是由于右手负伤,其中种种与往日大相径庭,却也颇有趣味。

  又过了数日,沈予风右手的伤口已愈合,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拆去绷带后,他拿起一支笔,一支未写,就已满头大汗,右手不住地颤抖,他用左手握住右手,颤颤巍巍地写下一个“礼”字,寥寥数笔,竟花了半柱香之久,字也写得歪歪扭扭,还不如几年前的小皇帝。沈予风却丝毫不觉得恼怒,丧气,不用谢玄礼安慰,他自己就笑道:“我看这右手也不是完全废了,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谢玄礼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抱住了他。

  在曲高和淮安耽误了许久,谢玄礼下令次日一早就离开淮安,一行人快马加鞭,十日后到达西域。此时,天机营传来消息,临王谢玄文被流放的途中,被消失许久的宫夕所劫,不知去向。

  沈予风见谢玄礼得知这个消息后,丝毫不惊讶,反而是一切了然于兄的模样,忍不住问:“这难道是你安排的?”

  谢玄礼只是淡淡道:“他毕竟是我谢氏子孙。”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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