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五年后。
四海初定,九州一统。
虽说还有一些地区尚在收复过程当中，可到底是少数,还基本上都是些物产贫乏的地方。收复这些地方,也早就用不着琼珉长公主或者镇国将军亲自出手了。
当年琼珉长公主是与镇国将军一同出征的，但是两人兵分两路，后来除了必要的联络也基本没有什么交际。
镇国将军宋鸿卿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班师回朝，琼珉长公主选择了继续留在战场上处理剩下的事务。
经历了足足五年的征战,琼珉长公主终于凯旋而归。
拓景帝亲自同炎皇后、太子及一众大臣，出京相迎。
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拓景帝都必须这么做。毕竟如今琼珉长公主的声望冠盖天下,就连宋鸿卿也难以与之相比。
可以说,拓景帝如今拥有的万里江山，大半都是琼珉长公主亲手打下来的。
从此之后,天下再无人可阻挡琼珉长公主任何前路。
炎凉给了自己名义上的皇兄一个面子，两人在京城门前演上了一出明君贤臣的戏码。当琼珉长公主摘下了头上的幂篱、正式露面的时候，惊艳了在场所有的人。
有些人想起来数年前琼珉长公主的册封大典，当时琼珉长公主的出场也是这样，美到令人忍不住就屏住了呼吸。如今的琼珉长公主不复当年少女时的柔嫩娇俏，却更光彩夺目，雍容美艳得足以令百花失色。
沐清眠在见到炎凉的时候，都吃了一惊。
沐清眠早就知道炎凉的容貌绝世，可是没想到等炎凉真正长开了之后，能容貌绝世到这种程度！
五年的征战生涯几乎在炎凉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痕迹，当炎凉笑着向她扑过来撒娇似的地喊了一声“眠姐姐”的时候,沐清眠甚至有种昨日才刚刚与炎凉见过面的感觉。
不过沐清眠很快就发现，当年还要比她矮上一些的炎凉，如今已经比她还略高一些了。
琼珉长公主的征战作风是出了名的神出鬼没，在这五年之中，就算是琼珉长公主手下的亲信都说不准琼珉长公主究竟身在何处。只有沐清眠能够借助着枸杞子与炎凉断断续续地保持了联络。
从重生的那一日一路走到今天，炎凉所为的就只有一个目的——能够没有任何阻碍地与沐清眠长相厮守。现在这目的的前半部分已经彻底达到了，炎凉自然将全副心神都放到了目的的后半部分，脱去戎装回京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沐清眠，跟眠姐姐一道再次两人出了京。
沐清眠身上的太医院副院使一职仍在，不过已经是只挂个名了，单纯让沐清眠领上一分俸禄而已。哪怕沐清眠这样“只吃饭不做事”，太医院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反对的意见——沐清眠人是不在太医院，可是她这五年里在整个天下游走行医，不知拯救了多少人间疾苦，是真真正正悬壶济世的神医，他们有什么资格能去反对？
若是问起当今世上最有声望的人是谁，百姓们首先会回答琼珉长公主，第二个会回答的，就是沐神医了。
瞒着一千人容易，瞒着一万人也不难，可是要瞒着整个天下的人，就非常困难了。这次琼珉长公主和沐神医携手出游，路上就被藏在民间的高手眼尖给发现了，最后搞得整整一个城池的百姓都拼了命地要拿出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送给琼珉长公主和沐神医，要不是金蝉儿恰好赶到解了围，炎凉恐怕要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尝试到被围困到完全没有办法的滋味。
毕竟炎凉总不能把这些百姓全都给打趴下。
金蝉儿将炎凉和沐清眠领到附近的汇和商行里面，亲自为两人倒了茶，笑着打趣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长公主殿下这么狼狈的样子。”
沐清眠扭头看了一眼满脸都写着心累的炎凉，眼底也忍不住有了笑意。
这些年炎凉与沐清眠虽然一直没能见面，可是两人与这些江湖上的友人倒是经常能够一聚。两人在汇和商行坐下没多久，端木无疾也过来了，古聘婷更是不请自来，从屋顶掀了瓦片，带着随从一起跳了进来。
“哎呦，今个儿真是热闹啊！”古聘婷一手掩着唇，笑得媚眼如丝，“不然怎么说好事成双呢，这下可好了，人家要给长公主殿下看个新鲜的物什，也能叫诸位都乐呵乐呵！”
炎凉面无表情地看了古聘婷一眼：“呵。”
百道楼楼主笑成这个样子，还能有个鬼的好事。
“长公主殿下如此冷淡，真是让人家好生伤心！”古聘婷哼哼了一声，转而看向沐清眠，“还是沐神医给人家面子，一听人家说和长公主殿下有关，马上就等不及想要看看了呢！”
沐清眠：“……”
沐清眠半垂了眼睑，眼睛快速眨眨一下，有些心虚。
沐清眠确实是听见古聘婷提起炎凉便多出了几分关注，可是被古聘婷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沐清眠还是不太自在。
金蝉儿继续解围：“好了好了，古楼主究竟是拿来了什么宝贝，快些让我们都开开眼吧！”
古聘婷笑着答应下来：“把东西都呈上来！”
古聘婷身后的随从闻言立即照做。
然后，众人就看见了被放在桌上的……几本书。
金蝉儿：“……诶？”
沐清眠：“……？”
端木无疾也露出了有些不解的目光。
只有炎凉，在看见那随从掏出来第一本书的时候，眼皮就是一跳。
炎凉可是太知道这些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因为她前世的时候就见过太多了！
果不其然，古聘婷非常满意地环视过除了炎凉之外众人疑惑的表情，伸出手，将桌上的一本书翻了开来，内容展现在众人面前。
金蝉儿坐得离古聘婷最近，于是成为了第一个看清上面写了什么的人。
金蝉儿：“……”
金蝉儿：“噗！”
金蝉儿笑得歪倒在端木无疾肩上，指着那书对端木无疾道：“夫君，快看，里头的主角儿可有一位就是你呢！”
古聘婷闻言立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将手里的书递到了端木无疾面前。
端木无疾搂住金蝉儿免得自己娘子真的笑得掉下桌去，一脸莫名其妙地接过书，认认真真看了几眼。
端木无疾：“……”
端木无疾默默地将这书反着扣在了桌子上。
作为炎凉友人中比较难得的老实人，端木无疾还是尽职尽责地将谜底揭晓，告诉了众人这本书里面究竟写的是什么内容：“……是写我和炎凉的话本。作者觉得魔道魁首和琼珉长公主之间有私情。”
沐清眠：“……？！”
沐清眠微微睁大了眼睛。
什么？
这是……把凉儿和端木尊者当做才子佳人一样编故事的话本？
炎凉毫无感情的声音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波澜地响了起来，偏偏就是透着一种想要一个人静静的沧桑：“何止是我和端木，那些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干的书生还觉得我跟皇帝陛下、荆族首领、镇国将军、邹帮主、玉宗主等等等等全都有私情呢。”
邹涛建立的丐帮如今已经成为了天下闻名的江湖帮派，隐隐有和正道五大门派争锋的趋势。而玉飞花也已经子承父业，成为了擎苍宗这一任的宗主。
炎凉半死不活的眼神挪到了桌上剩下的那几本书上面：“按照咱们古楼主的优良作风，剩下这几本应该分别就是我跟他们每个人的话本子了。”
没错，这些东西就是炎凉前世便已经司空见惯的，关于她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种种凭空捏造的风流韵事的话本子。
前世血衣魔女的名号能止小儿夜啼，尚且有无数话本广为流传，这辈子炎凉的名声如此之好，这些话本子就更加猖獗了。
古聘婷：“……”
古聘婷抽泣了一声：“长公主殿下怎么能这样对人家！一点都不给人家面子也就算了，居然直接就揭了人家的老底！还有没有一点惊喜一点刺激了？！”
炎凉对于古聘婷的假哭连一个白眼都欠奉，炎凉伸手将那些话本子全都拿了过来，一本一本翻开放到沐清眠的面前，像是告状一样地解释：“眠姐姐，他们就是觉得我跟谁都有一腿！只要对方有名并且跟我认识，就能瞎凑成一对编故事！”
炎凉越说越委屈，快速将这几个话本子扫了一眼，然后挑出来其中一本往桌面上一摔：“眠姐姐你看，连我跟古楼主的话本子都有！”
古聘婷：“……”
古聘婷：“？？？”
古聘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让刚刚入口的茶把自己呛出个死去活来。
“什么？！”古聘婷一把拿过那本被摔的话本，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写什么前后第一美人艳事的吗？！
古聘婷猛地回过头向随从发出了死寂一般的凝视：“你怎么把这种鬼东西都给买过来了？！”
随从腿都快软了：“……楼主，您命令就是让属下把市面上所有关于琼珉长公主殿下的话本全都买一份……”
他为此都快跑断腿了，才终于买到这么多种类，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写的是琼珉长公主殿下和谁啊！
古聘婷：“……”
古聘婷的表情就跟生吞了十只苍蝇一样。
……本来还想着要看琼珉长公主笑话呢，怎么最后反倒是把自己恶心到了？！
沐清眠：“……”
沐清眠轻轻咳了一下，忍住了笑。
如果说沐清眠在听见炎凉一个个罗列诸如宋鸿卿、玉飞花之类的名字的时候还有些不安与不悦的话，那么在听见炎凉说出来古聘婷名字的时候，沐清眠就只剩下想笑了。
凉儿跟古楼主……这是谁想出来的？
沐清眠忽然一顿。
……她为什么会在听到炎凉和古聘婷的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不过是个笑话？
因为炎凉和古聘婷同为女子。
同为女子，便断绝了可能。
沐清眠的心微微发沉。
她明明对凉儿就有着这样的心思，都会下意识这么认为，更何况……
“咳咳！”古聘婷格外用力地假咳了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到她身上来，“刚才那些、不过都是点可有可无的添头，我现在要给诸位观赏的，才是今日的正菜！”
古聘婷还就不信今天看不到琼珉长公主的笑话了！
她之前可是让随从搜集了不知道多少琼珉长公主的话本子，刚才拿出来的不过就是九牛一毛，只有这一本，才是真正的重点！
古聘婷一个示意下去，随从立即双手奉上了一份新的话本。
这话本与之前的那些区别非常明显。
做工精良了不止一个档次，封面上的名字也不像之前的那些一样极尽香艳噱头，只有四个大字——《红烛青台》。
沐清眠看着那四个字，突然有了某种预感。
红烛青台……红，青……这该不会是……？！
“以长公主殿下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声，话本可谓是层出不穷。”古聘婷可算是恢复了原来从容的姿态，笑语盈盈，“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种类虽多，可到底都是些乌合之众，不成气候。在这一本问世之后啊，其他的话本子，更是没了半分立足之地！”
古聘婷意味深长的眼神缓缓地扫过了炎凉和沐清眠：“这一本啊，便是长公主殿下话本子里面最负盛名、最受欢迎的那本，专门写的是长公主殿下与沐神医相遇相知相恋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