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今夜的韩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每人都是满腹的心思。
过完了这个生辰聚会，柳依依交代好了后面的事情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屋。
就在柳依依要推门进去的时候, 韩瑾瑜刚好打开了房门。
柳依依看到韩瑾瑜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个时辰了, 你这是要去哪？”
“我...我就是在屋里等你半天还没回来，想出去寻一寻你。”
韩瑾瑜舔了舔唇, 眼神到处乱飘, 不敢与柳依依对视。
柳依依和韩瑾瑜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韩瑾瑜这是在对她说谎呢，只是她也没揭破而已。
“安排好了静娴她们的住宿问题, 又交代一些明早的事，所以就耽搁久了点。”
柳依依不再说什么, 侧过身子绕过韩瑾瑜走进了屋里, 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的发呆, 神情有些落寞, 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韩瑾瑜把门关上，走到柳依依身后，在她是肩膀捏了捏，“依依，你可是累坏了？”
柳依依覆上了韩瑾瑜的手, “我还好，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韩瑾瑜, “我在想你可有事情要跟我说的。”
韩瑾瑜手里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她看向柳依依，难道柳依依这是发现了什么。
“自打你和秦姑娘从简田村回来以后，你们都互相避着对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我想着，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逼你。但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有了谎言？”
韩瑾瑜这时急了，她知道柳依依这是知道了她今晚说谎的事。
“依依，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想等这件事都处理好再告诉你的。”
韩瑾瑜紧紧的握住了柳依依的手，她无非就是害怕柳依依知道了那晚的事会对她失望，虽然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秦姑娘说她四天后就要离开上平县了，约我今晚有话说。”
“既然如此，你何必遮遮掩掩的。何况，有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非要你半夜去相会。”
“我也不想答应的，只是...只是我怕她跑到你面前乱说话来着。”
韩瑾瑜也知道这个时辰去找秦沐清是很不妥，只是她以为她能够处理好而已。
“身子不怕影子斜，若你行的正，还怕她说些什么。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了秘密，你才有把柄在她手上。”
柳依依一改之前的温柔，步步紧逼着，如果不把话都说明白，这个疙瘩势必在一辈子存在两人的心里。
韩瑾瑜哪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在简田村回来的前一晚，的确发生了一点事，我现在就告诉你，但你听后别生气。”
韩瑾瑜也坐了下来，把在简田村的那一晚告诉了柳依依，并且一再保证那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只是怕秦沐清会胡说八道而已。
“就这些了？”
柳依依听完以后，心里不能说一点都不介意两人亲吻一事，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秦沐清要离开了，那么她接下来应该还有所行动，不应该这么安静的，难不成今晚.....
“就这些了，我没再瞒着你其他的事了。”
韩瑾瑜见柳依依所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这是不相信，还在怀疑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如果只是这样，你回来的时候就该告诉我，我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你，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小鸡肚肠的女人吗？”
“我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以为秦沐清回去了我们就能恢复如初了，我不想徒惹你不开心而已。”
柳依依清楚这会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这笔账留着日后再算。
秦沐清今晚邀韩瑾瑜，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柳依依让韩瑾瑜在屋子待着，明日让她再去会会秦沐清。
宫羽的房屋被安排在了苏静娴隔壁，所以当宫羽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苏静娴是知道的。
找了韩府的下人打听了一下，来到了秦沐清所在的院子里，她需要和秦沐清好好谈一谈，当今晚看到秦沐清的时候，她就知道原先平静的日子怕是回不去了。
宫羽敲响了秦沐清的屋门，可是里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推门走了进去，谁料秦沐清居然不在。
宫羽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等着秦沐清。
过了一会，才听到外面有人走路的声响，“你们今晚离院子远些，不用守着，杏儿，你也下去。”
秦沐清知道宫羽会找她，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没想到您如此性急，这会就赶着过来见我了，只是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小姑姑还是宫羽姑娘？”
宫羽冷哼了一声，这对母女无论是小的还是大的，都是令人生厌。
“少说废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自然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我可不像小姑姑是逃婚出来了。说起来，小姑姑逃婚出来也好几年了，连姓氏都换了，难怪祖父和我娘一直派人找不到你。”
宫羽原名秦雨，是国公府的千金，镇远候秦尚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当年，她的父亲秦国公秦牧，给她指了一门她不喜欢的婚事，再加上当时一颗真心被那个人践踏的支离破碎，她才想要往外逃跑，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被找到了。
“离开这么多年，小姑姑应该也想家了才对，几天后我也要回去了，就请小姑姑和我一块走吧。”秦沐清这不是在征求宫羽的意见，而是已经帮她决定好了。
“如果我不回去呢？”
宫羽的手紧紧的攥着桌边，仿佛再用力些许，桌子就会被她捏的粉碎。
“我只是想请您回去见见祖父，祖父这两年身体很不好，太医说他的时日所剩无多了，您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吗？您的事情总要您自己回去解决，您总不能逃一辈子吧。”
宫羽的听到秦牧的身体不好之后，果然有些动容了。秦沐清有句话说的很对，她总不能逃一辈子的，有些事情总要解决的，要不然她如何和苏静娴安然过一辈子。
“你容我再想想，我过两日再来寻你。”
“您可别想太久，我四日后就要离开了，不日我娘派来的人也要找到这里了。”
秦沐清淡淡的提醒道。
是啊，她的宝贝女儿在这里，她怎么可能不派人寻到这里来。
秦沐清在宫羽离开后，想着韩瑾瑜怎么还未来赴约，后面又看到桌上那个空着的茶杯，她心里一惊，莫不是宫羽把里面的茶水喝了，那可是今夜她特地准备的，但是她还不确定要不要给韩瑾瑜喝。
就在宫羽失魂落魄的回去的时候，苏静娴已经在屋里等着她了。
“你回来了？”
苏静娴浅浅一笑。
“你怎么......”
宫羽想问苏静娴怎么在这里，后来一想，就知道苏静娴是为了今晚她和秦沐清一事。
“你等我多久了？”
宫羽走到苏静娴旁边坐了下来，她不知怎么开口和苏静娴说她的身份还有婚约一事，也不知苏静娴知道后是否还会接受她，前路有太多的未知性，是她之前想的过于美好了。
“从你出去到现在。”
烛光下的苏静娴少了平日里的强势，多了一份柔和。
“静娴...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隐瞒你一些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这就得看什么事了？怎么，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静娴眉头一挑，直视着宫羽的眼睛，让她无从躲避。
宫羽也回望着苏静娴，这双眸子里隐藏了太多的情绪，有柔情，有喜欢，也有为难，她就快被这些情绪所淹没了。
“就如今晚你们所见，我和你们口中的位秦姑娘认识，她是我侄女，只不过我们就像陌生人，一直都不亲近的那种。当年我因为一些事情离开家里，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我有些意外。今晚我去见了她，她说我爹身体不好，想让我跟她回去一段时间。”
宫羽没说清她是为何事离开的家里，只是今晚她看到秦沐清后的不安，应该和那件事脱不了干系。
苏静娴想象不到是什么事能逼得她离开家里，隐姓埋名县上这么多年，不与亲人联系。
“为人子女，父母病重，自当回去尽孝于塌前。”
宫羽不想说，苏静娴也不勉强，避重就轻的说道，“如果你回去，要多久后回来？”
“我会尽快回来的，静娴，你等我，等我回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好不？”
宫羽倒吸了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看着苏静娴的红唇，想听苏静娴从嘴中吐出她想要的答案。她不是第一次对苏静娴表白自己的心迹了，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晚如此紧张，她需要苏静娴给她一个信念，一个可以支撑她回去面对一切回来的信念。
在等待苏静娴开口的这一小会，对宫羽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就好像把她的心架在篝火上烤一样难熬。
“好，我等你。”
宫羽的声音听着有些伤感又恳切，苏静娴心里莫名感到有些酸楚，宫羽在她面前，姿态一直都摆的很低，这让她微微的心疼，最终吐出了这四个字，朝着宫羽嫣然一笑。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四个字还要动听了，宫羽情难自已，激动之下想要站起来去拥抱苏静娴。
突然，她双手撑住了桌子，她的身体有点不大对劲，心跳加速了起来，就连呼吸也沉重了，全身止不住的燥热，口干舌燥。
*****
翌日清晨，秦沐清昨晚等到了半夜，都没有等到韩瑾瑜，没想到第二日一早却等来了柳依依。
“秦姑娘，昨夜睡得可还好？”
柳依依翩然走到秦沐清跟前，巧然轻笑着。
“多谢韩夫人关心，挺好的。”
秦沐清嘴角微翘，她倒想看看柳依依在玩什么把戏。
“我听瑾瑜说，秦姑娘这几日要离开了？”
“是的，韩夫人是觉得接下来可以高枕无忧了？”
秦沐清瞥了一眼柳依依，眼里是满满的嘲讽。
“秦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担忧过我和瑾瑜两人之间的感情，我唯一担忧的不过是她的安全。”
“既然如此，你应该离开她，这样子她肯定会安全，且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柳依依摇了摇头，“我不会离开她，除非她不喜欢我了。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为了秦姑娘口中的荣华富贵舍弃我们多年的情谊，秦姑娘觉得这样的人还值得我喜欢，还值得托付终身吗？我想秦姑娘也不会喜欢这种薄情寡义的人吧。”
秦沐清眉心微动，目光锐利的看向柳依依，说了那么多，无非还不是相劝自己放弃韩瑾瑜。
不过柳依依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如果韩瑾瑜真的是那种薄情之人，她还真看不上。她对韩瑾瑜有好感，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她羡慕韩瑾瑜和柳依依之间的感情，她也希望拥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
“你就不怕我和她清算之前的事吗？”
“我怕，但这不能成为我离开她的原因，我会陪着她，生死与共。”柳依依说的很轻，却字字清晰。
“秦姑娘，我今日来只是想请您真的正视您的内心，您或许对她是有一些好感，但您真的喜欢瑾瑜吗？您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吗您会与她生死与共吗？”
秦沐清想回答她可以，但是那句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今日的柳依依让秦沐清觉得很不一样，她一直以为柳依依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没想到她也会跑来宣示主权。
“秦姑娘答不出来，换了是我，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可以。因为能正视我的内心，我是真的喜欢她。您如果勉强她在您身旁，她不开心，难道您会开心吗？这会是您想要的结果吗？感情一事最是勉强不得，勉强是得不到幸福，像秦姑娘这么优秀的人，您应该找一份真正属于您的幸福。”
那字字珠玑的飘进秦沐清的耳里，却像激流一样冲刷着她的意识，她只觉混沌，一瞬间连反驳都忘了。
昨晚，她邀韩瑾瑜一聚，这是她最后的一步棋了，她在茶水里下了药，想着一旦两人发生了关系，她刚好以此为把柄，柳依依知道了，也不会原谅韩瑾瑜，一举两得。可是韩瑾瑜最终没有出现，这难道是天意如此。
柳依依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她开始动摇自己之前的想法了，她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以及要不要把韩瑾瑜强行一起带走。
苏静娴醒来的时候，宫羽已经不在床上了，扫视了一眼屋子，没看到宫羽的人影，昨晚洒落在地的衣服，宫羽也一一收拾好放在床边了。
苏静娴起身好衣物，打算梳妆打扮好便出去寻找宫羽，却看到梳妆台上夹着一张纸。
苏静娴内心闪过一丝不安，展开一看。
静娴，当你看到这张字条，我已经离开县上回帝都了，我必须回去了结一些事情，我们才会有将来。原谅我提前离开不告而别，也请你相信我是为你好的，在我没把那些事情处理好之前，我不想牵连到你。我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你答应我，等我回来，我们便在一起。
没想到经过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苏静娴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字条，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今早起来枕边人却已不见。苏静娴总觉得事情不像宫羽所说的那么简单，她收拾好，也来不及和柳依依告别，就匆匆回了她的那所小宅院。
回去以后，宅院里的人都说没看到宫羽回来。等苏静娴又赶到“金凤楼”，徐娘也是说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宫羽了，还问苏静娴，宫羽不是与她住一块吗？
苏静娴找不到人，确信宫羽是真的离开这里了，她本来想去问秦沐清，但后面一想，秦沐清那人嘴里也撬不开什么，还会让秦沐清怀疑她和宫羽的关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早在宫羽离开的当日，秦沐清就把她在这里的一切打听得一清二楚了，难怪这些年谁也找不到她，改名换姓就算了，还躲在青楼里，有谁能想得到呢。
秦沐清也收到了宫羽给她留的信条，上面只有几个字，先走一步，勿找。
秦沐清回帝都的那一天，柳依依让韩瑾瑜去送她，自己却没有出现，她在赌，赌秦沐清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最终不会用强硬的手段去逼迫一个不爱她的人。
一辆马车停在一条小道上，马车后面守着一个丫鬟，远处跟着几个骑马的护卫。
“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秦沐清目光平和的望着韩瑾瑜。
“秦姑娘，对不起，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妻子也在这里，所以我没办法和您一起走。”
韩瑾瑜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里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秦沐清涩然一笑，神色有些复杂，韩瑾瑜这个答案是预料之中的，只不过她还是想再问一次，好让自己彻底死了这条心。
“之前夸你精，不曾想你是个傻子。本小姐不喜欢愚笨的人，你走吧，就送到这里吧。”
秦沐清心里一酸，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用最后的一丝骄傲强撑起几分笑意，她从懂事起就不再哭过了，这一次也绝不允许自己落泪。
韩瑾瑜一脸茫然的看着秦沐清，就这么放她走了，这次怎么那么干脆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快点下车，别等下我又反悔了。”
这一听，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