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食商人

　　“虽然以前也看到过玉米苗从土里冒出来的时候, 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激动。”黎希蹲在地上, 看着田地里绿油油的玉米苗, 侧头对着楚晓昱道, “晓昱, 你说着玉米能结出果实吗？”

　　楚晓昱也蹲在田坎上，“应该能，我们花费了那么多功夫, 上天肯定不会让我们无劳尔返的。”实在不行，她就偷偷的浇点灵泉, 改善一下这边的土壤。

　　这玉米放在现代，那是放在哪都能成活的，没道理到这儿就不行, 更何况这土壤还没有被污染过，是上好的佳土。

　　“走，去看看番薯苗。”楚晓昱带着黎希，在史捷的陪同下，巡视了一边新粮食种植的田地, 就目前来看，长势良好,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明白这些作物对翊朝民众温饱产生的巨大贡献, 但是一口气推广了这么大的种植面积，楚晓昱心里也还是很虚的。

　　要是不适应当地的气候和土壤呢？要是种植方法不对呢？要是遇上什么天灾呢？甘州才刚刚稳定下来，无论是百姓家中还是官仓中都没有余粮。

　　若是这一次种植失败，被弹劾是小事, 就怕失了皇上的信任，再也找不好如此的好时机了，那系统的目标也就更遥遥无期了。

　　“粮食真的很重要。”黎希感慨，“俗话说‘民也食为天’，边疆的战乱与粮食短缺离不开干系，也就是离天子脚下近一点才会松活许多。我现在真的很担心，要是收成不好怎么办？”

　　“担心也是没用的，这种地啊，很多时候就是靠天吃饭。”史捷也感慨。

　　她虽然是勋贵，但因为是没落旁支，在甘州这边连年战乱之地，家中很是受了一番苦，也饿死过人。所以即使她发达起来了，对于粮食这东西，总是有特别的感情。

　　“靠天吃饭……”楚晓昱思考着现代社会中农业抵抗老天的一些工具……人工降雨？机械化操作？滴灌喷灌？化肥？好吧，操作性都为零，还不如在水渠里参灵泉。

　　“晓昱？楚晓昱！”楚晓昱一边走神一边走路，差点一脚踩进田地里，被黎希一把拉住。

　　她干笑着对黎希说声谢谢，被黎希无语的白了一眼。

　　…………

　　楚晓昱觉得穿越过后，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

　　这在甘州试验新物种，居然长势喜人，没有发生任何她担忧的事，甚至连病虫害都很少。

　　楚晓昱推测，这可能和这些粮种都是外来物种，现在还没有天敌有关。

　　虽然还没有收获，但是看见地里绿油油的一片，农人的心也放下一半。

　　这果实她们也是吃过的，看在现在这长势，应该不会绝种吧？要是真如京城来的大人们所说，这粮食产量很高，味道也不错，那么明年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皇帝陛下还颁布了甘州三年减税的政策，如果是落到其他官员手中，那减三分说不定会变成减一分。但是现在有宁王殿下和颜将军坐镇，说好的三分就是扎扎实实的三分，谁也不敢私自增加。

　　如果这一年粮食丰收，不但明年百姓能吃饱，说不准还有余粮。

　　抱着这样的希望，连被吓唬得奄奄一息的地方豪强都打足了精神。

　　这些地方豪强虽然在当地算是过得好的，但是连年的兵荒马乱，让她们的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虽然说吃饱穿暖都是没问题的，但是眼见仓库里的余粮越来越少，她们还养着那么大一家子，心里说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陈粮吃了那么久，谁都想吃些新鲜的。

　　为了讨好钦差，她们也是拿出了大片的土地去种植新粮食。本来已经做好了绝收的准备，结果新粮食长势喜人，虽说还没有到结果的时候，但是看着就让人充满了希望。

　　新粮食她们也是尝过的，那味道相当不错，做法也非常多。如果真的能丰收，想来明年一定很好过。

　　即使还不到收获的季节，楚晓昱等人在当地的声望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若是新粮食能够丰收，那么当地百姓肯定会对朝廷感恩戴德，对翊朝的归属感也会前所未有的加强。

　　老百姓对于统治者的要求，也就是能让自己吃饱肚子而已。

　　…………

　　事情弄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日子就轻松了很多，也没有那么多事整天都需要楚晓昱守在县衙里，因此楚晓昱又待在家里陪着自己的夫郎和孩子了，就这样，过完了来甘州的第一个年。

　　“大食商人？”楚晓昱听到黎希传来的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叶晨下棋。

　　叶晨的棋技实在太差，通常走一步都要谨慎的想上半天，楚晓昱也不催促，就捏着棋子在手指尖上把玩，苦恼的想着接下来要怎么不着痕迹的给阿晨放水。

　　听到这个消息后，楚晓昱眼睛一亮，丢下手中的棋子，对着叶晨道：“阿晨，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见见？”

　　叶晨死死的盯着棋盘，头也不抬的说道：“不要，待会我还要陪着孩子，你自个儿去吧。”

　　楚晓昱点头，迫不及待的起身整理好衣衫朝外走去。

　　“对了，等你回来了，我们继续。”

　　楚晓昱一个踉跄，苦笑一声，看来还是躲不过啊，为难。

　　“好。”

　　到了县衙里，黎希和史捷正坐在一起喝茶，探讨着那位大食商人。

　　“大食的商人？”楚晓昱坐下来之后细细想了一会，哦，阿拉伯人啊，“他们来做什么？”

　　“大食商人听闻甘州在种植新的作物，抗旱且对土壤要求不高，就请求我们把种子和培育方法卖给他们。”黎希挺好奇的，“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大食商人，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包的那么严实？”

　　“教义而已，大概？而且还能挡风沙挡太阳？”楚晓昱一听□□，脑袋里不知道怎么就闪过“恐怖主义”四个字。她连忙把脑袋里的字眼抛开，□□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嗯嗯，不能因为恐怖分子就歧视他们。

　　而且翊朝这么强，又隔得这么远，他们就算要对外扩张也不可能来翊朝，“粮食？他们恐怕早就问过其他百姓了吧？”

　　黎希笑道：“当然，只是甘州的粮食还没种出来，后续的种植他们心底也没谱，所以那些大食商人就来找我们做生意了。他们本来被衙役拦下来了，碰巧我回来，觉得挺有趣的，就让她们回去等消息了。”

　　楚晓昱立刻在心中权衡利弊，心中有了计较。

　　她问道：“那你叫我来，肯定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了吧？”

　　黎希想也不想的就说道：“虽然说现在百姓还不知道粮食的种植方法，心里没谱，但是今年丰收过后，那方法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那些大食商人最多再等上一年，就能用低廉的价格买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嗯，甚至不需要购买？所以我想着，生意还是可以做的，说不定他们手中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史捷突然插了一嘴，“那这样的话，算不算贪污受贿？”

　　“如果收金银财宝，被人弹劾了，不好说。但大食商人那里，不只是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我们也不缺。”楚晓昱回道。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们用有益于翊朝的东西来交换？可是他们有吗？不过是区区几个商人而已。”黎希疑惑。这些商人除了金钱和珍稀玩意儿，还能拿出什么？

　　楚晓昱：“那可不一定，要知道，大食离咱们可不算近，而大食商人可是从遥远的海岛到我们翊朝的，走的地方多了，总会见识到许多新鲜事物。就拿粮食来说，会不会有什么他们有而我们没有的？大食气候炎热天气干旱，如果合适他们那里生长的粮食，是不是也能在我们翊朝干旱少雨的地方推广？或者说，在大旱之年用来救急？虽然外面可能没有翊朝这么繁华，但是每个地方每个国家的百姓也是需要衣食住行，他们也会有聪明人，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可以让我们取长补短。”

　　黎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拿粮食或者种植、缝纫等等与衣食住行相关的技术，来交换我们的新粮食种植方法？”

　　楚晓昱笑道：“就是如此，最好找非常熟悉他们那里的人，免得他们拿没用的东西来忽悠咱们。”

　　见楚晓昱肯定的点头，黎希与史捷对视一眼，有些感叹的道：“大家都是吃稻米长大的，怎么你的脑子就那么好使呢？”

　　楚晓昱但笑不语。

　　黎希皱眉，“当地的人虽然见过大食的人，但是也没有去过大食，估计也不会特别了解吧。”

　　楚晓昱摸摸下巴，“估计只能我出马了……不过得先找一个比较熟悉大食的人，特别是语言。”

　　这忽悠，首先要让对方认为你很了解他。

　　谈判，就是比谁的底牌多，谁对对方更了解。

　　楚晓昱的记忆力学习语言非常容易，她曾在现代社会中接触过阿拉伯语，不过现代阿拉伯语和古代的阿拉伯语估计差异还是很大的，还是找个人学习一下比较稳妥。

　　楚晓昱对于阿拉伯地区还是比较了解，毕竟现在资讯这么发达，还有地理课……但对于这个时代阿拉伯的风俗民情，她就不甚了解了。

　　因此她需要一个最好去过大食的人，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和语言，再去忽悠人家。

　　至于大食商人，还是先晾在一旁吧，最好让他们感到这件事无望之后，再接见他们。

　　这些大食商人肯定也是知道之后也有机会获得新粮食种植方法的，他们大概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拜见一下翊朝的官员。毕竟翊朝稳定了，以后往翊朝来的人会更多，他们大食先了解翊朝对外国商人的政策，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时候，黎希等人见识到了楚晓昱学习能力的恐怖。

　　在如今这个时代，朝外走的人也不少，懂外国语言，和外国人交流过的翊朝人可不少。楚晓昱成功找到了一个精通大食语言的人，和她学习日常对话。

　　然后一个月之内，楚晓昱已经能流利的使用大食语。

　　小伙们都吓呆了。

　　这是来自学霸的恶意。

　　楚晓昱摸摸鼻子，对大家的“崇拜”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一种语言能达到日常对话，也不算难。就拿英语来说，就算不像她一样过目不忘，经历一个月的培训，日常对话也是没问题的。

　　虽然现在大食语的教材肯定没有以后其他语言教材那么科学易学，但是她记忆力好啊，一个月的时间，还是能说的。

　　然后楚晓昱接见了那个在听说翊朝的大官可能会接见她，就一直留在甘州做生意，没有离开的大食人。

　　那大食人见着楚晓昱的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感觉不太有威慑力的样子。

　　但是她身边那个同样年轻，但是一看就深不可测的人更恐怖一些。

　　黎希：不，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但是接下来，大食商人就知道，所谓第一印象，到底有多么错误。

　　楚晓昱不像是其他翊朝人，无论隐藏得再好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优越感，对待其他国家的人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情绪。

　　她是真的和蔼啊，是真的和善啊，那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啊。

　　但是楚晓昱一开口，大食商人就差点忍不住跪了。

　　那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话，那对阿拉伯地形气候风俗建筑了如指掌的侃侃而谈，让大食商人感到了深深的恐怖。

　　这些外国商人忽悠翊朝人，就是靠着这些人没见过没去过，靠的就是神秘感，现在神秘感被拨开了，不惶恐才有鬼。

　　而且这些商人，很多都是“政治商人”，比如现在这个大食商人就是，她不由得想着，翊朝是不是已经非常了解大食了？

　　不过也还好，大食和翊朝不算近，基本上没什么冲突，所以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以为楚晓昱太“了解”大食了，大食商人也熄了胡编乱造的心思，被楚晓昱忽悠的很快就把她曾经走过地方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这个大食商人确实走过许多地方，不止是欧洲还有北非等地。

　　楚晓昱靠着自己那点地理知识，忽悠得大食商人晕头转向。

　　而通过与大食商人的交流，楚晓昱终于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本来以翊朝之前的历史，楚晓昱认为这时间线有些像唐宋时期。本来以为华国的历史发展历程不一样，但是外国的估计是一样的，还能猜猜时间，没想到外国的历史和自己曾经学习的，也不大一样，果然不愧是架空世界。

　　名正言顺的打探到了海外的消息，楚晓昱又要了欧洲详细的地图，虽然还是很简陋，但是轮廓上大致是对的，能和她记忆中的地图想对比。

　　除此之外，楚晓昱也要了她手中没有的粮食的种子和种植方法——只有胡萝卜，而且是她不怎么喜欢吃的胡萝卜。

　　好吧，胡萝卜也是很有营养的，过年的时候，用胡萝卜炖排骨也是非常香的。家乡俗话怎么说来着？“胡萝卜，抿抿甜，看着看着要过年。”现在种下，不知过年的时候能不能吃上呢。

　　她的图鉴里也有这些东西，不过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大众的眼里，她很久没拿出过新鲜的粮食了。现在有了大食商人作掩护，她也能把图鉴里的作物名正言顺的拿出来，可喜可贺。

　　不过楚晓昱还是觉得此番交易她费了这么大功夫（主要是语言学习），才掏到这么点东西，实在是不划算。

　　什么呢？大食商人要用宝石来换？

　　不不不，咱们是不贪污不受贿，要来点有用的东西。

　　然后在楚晓昱连番“折磨”之下，她终于掏到了好东西——羊毛加工以及呢绒、绒线等的纺织方法，还购得了一批欧洲的绵羊。

　　什么品种不知道，但是一摸那绵羊的毛，品质蛮好的。

　　“这就是你说过的，不用剥皮，每年剪毛，就能做衣服穿？”叶晨欢快的撸着绵羊软软的毛，好奇的问道。

　　楚晓昱点头，她也伸手又撸了一把绵羊软软的背部，毛衣啊毛衣，这可比披着动物皮舒服多了。那什么皮衣裘衣，果然只是用来装逼炫富的，穿在身上，还不如羊毛衫来的舒服呢。

　　“我曾经见过大食商人卖的地毯，就那么小一块，要换一千贯钱。”史捷也不由得唏嘘，“本以为是从翊朝没有的作物织出来的布，没想到是羊的毛？原来只是羊的毛也能做衣服？”

　　“只是用羊毛的话，可比皮毛便宜得多。”颜若眼里终于有了笑意，“要是真的能推广开，边关的战士们冬天也好过些。”

　　楚晓昱杵着头仔细的想了想，她好像还记得纺织机的图片，不过只是有图片，可不能做出纺织机来。只能寄希望于咱翊朝的劳动人民充分发挥出他们的聪明才智，来改造这个纺织质量和效率都不咋样的纺织机了。

　　“这种事，交给工匠就好。”楚晓昱想起来了，这次她带的人可不少，人才那是大大的由，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