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导入病毒很简单，只需要将奄奄一息的种子放在江楠楠肩部的伤口上，注入精神力它就可以自己扎根吸收能量。

　　种子本就可以以吞噬丧尸病毒为生存的根基，若不是被小A压制得太狠，它碰上江楠楠这个行走的丧尸病毒容器得扑上去。

　　厉臻给江楠楠带得衣服很多，为了方便，江楠楠换上了露背的长裙。等女孩的背部全展露出来时，厉臻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到了女孩从颈部往下到背部，那里有大半尸化的皮肤，青灰色的。

　　她在向丧尸进化。

　　厉臻几乎是那一瞬间就得出来这个结论，他控制着抓住种子的手不颤抖，将掌心的种子放在了江楠楠的肩膀上。

　　那块被丧尸咬破的伤口看上去很狰狞，红色的血线向四周蔓延开，落在厉臻眼里居然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种子在厉臻庞大的精神力冲击下，细嫩的枝条抖了抖，它“嗅”得到病毒的气息，但它也知道面前的男人拥有怎样的实力。它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枝条触碰那块伤口，一沾上那块肌肤，它像发了狂一般枝条开始暴涨。

　　“唔…”江楠楠感受到皮肤被东西刺开，喉间控制不住闷哼一声。

　　这声音清晰地落在厉臻耳朵里，他捏着种子的手一紧，狂暴的雷霆将种子劈得颤了颤。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种子似乎感受到攥着自己的人类有多强大，只好放缓吞噬病毒的速度。

　　和车祸躺在病床上的痛苦比起来，这点并不算什么，江楠楠转头朝厉臻轻笑，还有心思去安抚厉臻的不安：“不是很痛，臻臻，没事了。”

　　厉臻有些说不出话，她都这样了还想着安慰自己。张张嘴，厉臻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问她痛吗？可她向来习惯隐忍。问她害怕吗？这种时候谁不会怕？

　　看厉臻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江楠楠露出一个小梨涡：“臻臻，和我说一下你的队友呗？当初你出任务，我也没有机会认识他们。现在，唔…你说说吧？我好想听和你有关的事情。”

　　厉臻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看了一眼手上的种子，心里也清楚吸收完所有病毒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平复了一下语气，厉臻才缓缓开口。

　　当年，他是和欧冉，谈灵灵，石岩，林佑还有向葵同一时间得到进入特殊战队的机会的。

　　他们成功从新兵中脱颖而出，也成了队里的翘楚。机缘巧合下，厉臻和其他五人组成了一个小队。

　　而从组队的那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不平凡。

　　林佑偏于技术类，欧冉拳脚功夫比不上其他人，但在医疗方面意外得杰出。厉臻因为最强，就成了他们小队的队长。石岩个子高力气大，不仅可以负责后期还能打能抗。

　　谈灵灵和向葵也算是打出来的交情，虽然是女兵，但却不容小觑。

　　“那末世前，你们为什么会分散？”江楠楠听厉臻介绍着自己的队友，注意力也被分散了大半。她知道厉臻当时在出任务，只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市中心？

　　厉臻思索了一下，耐心地告诉江楠楠那一段经历。

　　末世前一天，厉臻小队接到押送发热的病人去W市，也就是西方基地的任务。据说是那里建立了一所研究院，设备是全球最顶尖的一批。

　　只是在押送的途中，末世的到来打乱了厉臻的计划。他们提前三天带着人到了W市。

　　厉臻当时就见识到了丧尸的可怕。这种可怕不在于长得恐怖，而在于传播性。他感到害怕，害怕江楠楠会出事。所以他拼了命往回赶。

　　厉臻赶到京都时，又接到了上级的命令。作为一个士兵，第一条就是服从上级的命令。厉臻不得不分散小队在京都人流量高的地方进行救援。

　　他到了市中心，原本以他的能力是可以抵御的。只是他低估了人心。

　　厉臻救下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那个男孩已经被咬过的了，他却一直向厉臻求救。他用残留的一些神智，等待厉臻的靠近。在厉臻触碰到他时，他就咬下了他手臂的肉，还喊着“一起死吧”。下一刻他就被厉臻砍下了脑袋，但厉臻却知道，他完了。

　　他在丧尸堆里厮杀，他在想江楠楠以后该怎么办。这一刻，他感到绝望，他再也保护不了江楠楠了。

　　在厉臻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看见了挥舞着唐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女孩。

　　她来了。

　　后来江楠楠消失，厉臻倒在了广场上，昏迷前，他的警报器很快给队友发了讯息。离这边最近的向葵和欧冉迅速地处理完就赶过来带他走了。

　　“向葵？”江楠楠思索了一下认识的人，并没有找到这个名字，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厉臻目光沉了沉，他叹了一口气：“末世第三年，丧尸围城。当时我带着人出任务去了，她和其他异能者负责守城。但是等我回来，就听到了她从城门上摔下去的事情。”

　　江楠楠愣了一下：“她……变成丧尸了？”

　　“没有，她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性子倔强得很。她不愿意变成丧尸，所以她用自己的异能自杀了。”

　　听完厉臻的叙述，江楠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那她的家人呢？”

　　“她有一个妹妹，只是在向葵出事以后，我本来想让人去保护她，但她离开了基地。向葵把她的妹妹保护得很好，因为基地的事情太多了，我也没有什么机会见一下她。”厉臻有些懊恼，这些年他一直让人找向月的消息，只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踪迹。

　　江楠楠抿抿唇，她试探地开口问道：“你之前说向葵和谈灵灵的能力不相上下，我可以感受出谈灵灵是一个很强的异能者，向葵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向葵比谈灵灵要强很多，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厉臻眼神一暗，他的语气陡然一变，“我一直怀疑是有人害了她，只是所有线索都在说是向葵自己跳下去的。”

　　江楠楠琢磨了一下：“向葵那么厉害的身手，能害她的人很少吧？”

　　“基地里，除了我，没有几个人能和她打成平手。”

　　“如果是她信任的人呢？她不会防备的人。”江楠楠排除了几种可能，说道。

　　“我也想过，除了队里的人。向月和纪海是她最信任的人。”厉臻皱起眉，“向月无故消失，纪海对向葵的去世也很伤心。这些年他一步一步变强，我并没有看出他的异常。”

　　江楠楠正想说什么，肩膀的伤口被枝条撑破，血一点点流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蚀骨钻心的痛。

　　厉臻眼里全是江楠楠身上的血迹，他的呼吸一窒，他生出暴虐的念头，他想粉碎这里的一切。

　　“臻臻，别怕，我、哼、我没事。”江楠楠咽下喉里的腥甜，要是被厉臻看见，他会担心的。

　　怎么可能没事？！厉臻眼睁睁看着种子一点一点钻进女孩的皮肉里，翠绿的种子颜色越来越深。

　　“楠楠，都是我没保护好你。”厉臻不想再看，可是目光怎么都移不开。他自虐地紧紧地盯着。

　　江楠楠还想安慰他，下一秒肩头一轻，所有的疼痛都一下消失。如果不是背部残留的鲜血，江楠楠都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背部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白皙，那块伤疤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A，是你吗？”能让伤口迅速愈合，除了小A，江楠楠想不出有别人。

　　小A平淡的机械音一下就响了起来：“对的，宿主。伤口留下不好看，种子吸收完病毒，我就自己用能量消除了。”

　　江楠楠勾起嘴角：“谢谢你，小A。”

　　厉臻还连接着小A，自然也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他真诚地向小A道谢。

　　掌心的种子还在消化丧尸病毒，厉臻攥紧将它给了小A。

　　“什么时候可以知道它会不会失控？”

　　小A检测了一下能量，给出了一个答案。

　　“三天。”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厉臻不再想这件事情，他起身去拿之前放在包里的水和毛巾。

　　温热的毛巾贴在背上，江楠楠转头看见厉臻认真的目光，他细致地擦拭着她的背。厉臻的手永远是温暖的，指尖碰在江楠楠皮肤上惹得女孩耳根都红了。

　　不过此时的厉臻，心里满是心疼，没那么多精力去胡思乱想。

　　背部的血液被擦干净，厉臻拿出新的衣服披在江楠楠身上。

　　宽大的衬衫显然不是江楠楠的衣服，她低头，鼻尖萦绕在若有若无的味道。江楠楠在厉臻身上闻过，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但是让她很安心。

　　“那我也得先换下身上的裙子呀。”江楠楠无奈地说道。

　　厉臻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女孩的肩膀上：“楠楠，处理完这些我们就结婚吧。”

　　厉臻的话让江楠楠措不及防，她转过头，思绪一下没转过来。接着，她又听见厉臻说：“我从八岁遇见你，就想着娶你回家。”

　　“等到这些事情都处理了，我们就结婚吧。”

　　一支舞的相遇，十年的陪伴，失忆后两人依旧对对方残留着的悸动。

　　哪怕我的记忆里没有你，我的灵魂还爱着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轻声呢喃，亲吻住了女孩苍白的唇。

　　任由他的动作，等到双唇分开。江楠楠的眼眶微烫，她向厉臻轻笑答应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