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大结局

　　季沉心里有了公开的计划，整个人就稳多了他，本来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已经很大胆，结果当他把想法跟李东一说，李东再往上一报，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他哥比他夸张多了。

　　得知季沉准备年前公开，并且届时直接领证，沈虑当即制定了一系列的公关计划，不仅仅针对季沉在娱乐圈的发展，甚至物尽其用，把沈氏和顾氏也套了进去，准备趁机大大宣传一波。

　　当然这些计划能够实行的前提是，季沉和顾怀微能够真正领证成功。

　　虽然季沉现在已经是个独立个体，但血缘亲情总归是很重要的，季沉想要跟顾怀微结婚，第一关要过的必然还是沈家两位退休长辈，尤其是顾怀微这个情况，想要获得沈老爷子的认可，并不容易。

　　但沈虑又下了死命令。

　　你想领证？

　　OK，我还可以帮你造势。

　　但你们必须先获得家人的同意。

　　因此季沉不得不把带顾怀微回家这个计划，给提前了。

　　回去前，季沉特意找顾怀微做了不少准备，百般安抚对方，表示自家外公嘴硬心软，如果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千万别在意别生气，他一定会说服外公之类的。

　　搞得看起来他比顾怀微还紧张，像是他要去见顾家长辈一样。

　　顾怀微倒是挺淡定的，他最慌张的时刻是在去见沈虑之前，那一次是真的有“见家长”的心理，害怕自己不能让对方满意。

　　可后来季沉不管不顾冲过来抱他的那一瞬，他突然又想明白了，其实不管对方长辈是什么样的态度，他都不矮过于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季沉本人的态度。

　　而季沉的态度，现在已经十分明确了。

　　那么其他对他来说都不是大问题，如果对方一时接受不了，那他就继续努力呗，用时间和真心证明自己的爱，他相信总有一天沈家人会认可他的。

　　这样的心态，使顾怀微状态轻松许多，不过他毕竟还处在观察期，季沉担心回一趟家对他会有情绪刺激，因此临行前特意找尤无易来看了看，确认顾怀微现在心绪状态都很稳定，这才带着人回了沈家大宅。

　　*

　　季沉从十八岁和外公闹过一次搬出家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沈家，一来他那时候年轻气盛在闹别扭，二来那时他走的激烈，沈道善也气得不行，脱口而出让季沉在娱乐圈别靠沈家，不许说自己是沈家表少爷的事。

　　当时季沉一口气憋着，也硬是答应了。

　　他离家出走，身上一穷二白，一开始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是靠着方衍和谢池的接济才挺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哥知道了，暗中帮忙打点，把他给塞进了天星，日子这才好过了起来。

　　虽然他心里清楚，天星明面上不是沈家的企业，但早被他哥以个人名义收购了下来，他还是靠了一把沈家，但季沉也不是完全不知变通的傻子，他哥给他开后门，他不去享受说不过去，反正他又没明目张胆地靠沈家。

　　不过总归有些心虚，毕竟他答应了外公和舅舅不靠家里混出点样子来，因此那段时间他更是不敢回沈家。

　　一直到今年他生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娱乐圈好歹也混了点名声，又被他哥千叮咛万嘱咐，这才回了家。

　　没想到，后来因为和顾怀微的关系又闹了一阵，而上次和顾怀哲见面之后他就没再回去了，这回带着顾怀微回家，突然就有点近乡情怯，整个人比顾怀微紧张多了。

　　“我跟你说，待会过去，要是外公为难你，你别理他，他老人家就喜欢装腔作势。不过他也没有恶意的，就是比较担心我，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妈妈当年是跟我爸爸私奔的嘛，外公一方面其实挺后悔当年逼得我爸妈私奔，一方面又害怕我跟我妈一样，但是他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所以总是口不由心，但他真的不是坏人，我回来之后他对我可好了，真的……”

　　季沉一紧张就开始絮絮叨叨，说了半小时都不带停的，生怕顾怀微对自家外公印象不好，又怕外公把顾怀微给吓到，一脸的焦色。

　　顾怀微眼见他这样慌乱，忍不住微笑着出声安抚了一句：“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或许顾怀微的安抚起了作用，临进沈家前，季沉总算平稳了呼吸，镇定了下来。

　　来迎接两人的还是沈萍，季沉带着顾怀微介绍了一番，沈萍笑呵呵地把两人迎了进去。

　　客厅里，沈道善穿着一身板正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神情严肃地端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十分威严。

　　不远处正从开放式厨房走出来的沈清宴倒是穿得很居家轻便，看起来也依然如以往那般温和。

　　季沉看见沈道善的一瞬间腰背僵直了一下，被牵着他的顾怀微轻轻捏了下手掌，才缓过来。

　　“沉沉回来了？这就是小微吧？快过来坐吧，舅舅给你们做了好吃的。”沈清宴从厨房出来的第一时间看到了季沉和顾怀微，立刻笑着打了招呼，他一边把菜端上桌，一边对季沉两人招了招手。

　　季沉吸取着上次的教训，牵着顾怀微往前走了两步，先叫了声外公又喊了声舅舅打了招呼。

　　顾怀微倒是不用他提醒，跟着季沉唤了一声沈爷爷和沈叔叔，得到了沈清宴的一个微笑和沈道善一个高傲的冷哼。

　　招呼打完，季沉顺着沈清宴的话把人带入了座，转眼看到还坐在沙发上微抬着头假装高傲的自家外公，突然灵机一动，跑到了沈道善面前，笑眯眯地来了句：“外公，我扶您过去！”

　　“……”沈道善噎了一下，瞅了一眼满脸真诚的季沉，不自在地挪开眼神又低低哼了一声。

　　本来沈道善确实对顾怀微不甚满意，但被自家儿子、孙子、孙媳妇都提前叮嘱过好几回，要给季沉一些面子，也不要吓到对方，免得最后适得其反，因此从刚刚到现在，他一直是端着的，但他没想到季沉会突然跑过来撒娇卖乖。

　　自从季沉十八岁搬出去后，这种待遇他可很久没享受过了……

　　这么想着，沈道善心里软了一些，不过面上还是装着傲气的样子，没回应季沉，只是伸手抓了一把季沉的手，微微用力撑了一下身体站起来，然后在季沉喜笑颜开的脸色中走向餐桌。

　　顾怀微站起身迎了一下两人，但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没有太亲近，等沈道善坐下后，他才跟着季沉一同坐下。

　　他不像季沉那么紧张，但也不是毫无准备，来之前他从顾怀哲那里要了一份沈家长辈的资料信息，对于沈道善和沈清宴两人算是有所研究。

　　沈道善是一生叱咤商场，性格刚强说一不二，在他还当家的时候，沈家可以说是京市五大家中名声最大的一家。

　　比起黑转白的唐家、从古至今就低调成谜的宿家、贵族出身而矜贵的容家和因有从政关系相对稳重的裴家，沈家前几十年在商业领域的发展几乎是独领风骚。

　　面对这样强势的沈道善，顾怀微不认为初次见面，自己就能获得对方十足的好感，尤其是在他有那么多无法抹去的黑历史的情况下，能在保持一定距离感的前提下，让对方感受到他的真诚和认真的态度，以及维持住他正常的心态和形象，就已经足够了。

　　这是顾怀微的打算，他也执行得不错，至少他觉得沈道善现在看他的眼神比刚进门那会儿似乎温和了些许。

　　相比较下来，沈清宴这位舅舅，顾怀微印象倒是好太多了，也略有些意外。

　　沈清宴几乎不像沈道善的儿子、沈虑的父亲，他没有沈道善的高傲和霸道，也似乎没有沈虑的精明算计和假客套，他看起来就真的像一位期待着外甥带男朋友回来的温和家长，对顾怀微的态度也一直非常友好，这对顾怀微本身其实没什么影响，但他观察了一番，发现季沉倒因此放松了不少。

　　顾怀微心中有所悟，面对沈清宴的时候也尽量配合着，对方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算得上毫无隐瞒，一来一回间，彼此也熟悉了不少。

　　考虑到今天本就是季沉带顾怀微回来见个家长，怕人太多给两人压力过大，因此今天沈虑和唐菲菲就没有来，季沉和顾怀微陪着沈道善沈清宴父子两人吃了一顿还算欢愉的午饭。

　　饭桌上还只是简单的试探，最重要的问题沈家两人都没问，等吃完了饭，休息的间隙，沈道善终是忍不住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顾家小子，你也别见怪，之前我们派人查了你的资料，知道你过去的一些事，后来小虑跟你哥哥见面说得话也回来转告我们了，但我还是要问一句。”沈道善重重咳了一声，想了一下怎么说才道：“你那个病到底有没有治好的可能，以后还会不会复发？”

　　沈道善这问题问得就很直接了，甚至他本人其实还想更直接一点，问顾怀微究竟会不会因为发病再次犯十年前的问题，伤害身边的人？

　　如今季沉铁了心要跟顾怀微在一起，如果这个隐患不能解决，那这危险系数也太高了，沈道善难免心里担心。

　　季沉一听这个问题就有些急，连忙瞪着沈道善要说话。

　　他并不想让顾怀微被刁难。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一旁坐着的顾怀微覆上了手掌，轻轻拍了拍，对他浅笑摇头示意，之后顾怀微缓缓开口。

　　“沈爷爷，您想问什么我知道，我的情况我问过医生，不能保证百分百不复发，但我会尽最大努力去治疗恢复，我也相信有沉沉在，我可以克服病理上的问题，并且我会保证，即使有一天我的病复发，我也永远不会伤害沉沉，哪怕伤害我自己。”

　　顾怀微当年会自杀，其实就是因为保姆对他的虐待和长期的心境低落造成了他的躁郁症发作，他无法控制地反抗了保姆并且确实给对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当时尚年幼又善良的顾怀微不能接受自己有伤人的冲动，哪怕在被母亲和保姆虐待的这么长时间内他都没想过死，却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选择了最激烈的做法。

　　这才是顾怀微自杀的真相。

　　如今，顾怀微的自制力已经不是年少时的自己可比了，之前因为他遗忘了自己有躁郁症的事，加上对季沉占有欲的暴涨导致的心情突变引发病情，以及对两人感情还不够有信心，这才会一时控制不当重新选择自杀这条路。

　　现在，明确了病情后顾怀微对自我的控制上有了意识，又有季沉这么久的陪伴和表态，他认为克制情绪他可以做得到，哪怕就算真的克制不住，他也会很快去自我调节，绝对不会伤害到季沉。

　　他以最认真的神情面对沈道善，说出这一字一句的承诺，他知道沈家的人对季沉非常好，如果要同意他们在一起，那一定是要付出很大的决心。

　　至少易地而处，他不一定能放得下心将自己的亲人交给一个“神经病”，因此他也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沈道善听了顾怀微这段话后，仔仔细细又盯着他看了半晌，方才哼了一声，算是给顾怀微勉强过了关。

　　季沉一直提着的心这回总算放下了，当然这不过是个开始，他家舅舅和表哥都无限制宠他，有什么都会帮他开路，但外公不同，外公一辈子强势，就算心里疼他，也不愿意让危机潜伏，现在只是因为他的坚持才勉强松口，但长久还有的磨。

　　不过他也不会灰心，经历过离别和生死之后，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再让他和顾怀微分开的。

　　人一辈子遇上一个对的人，太不容易了，他们会用最大的努力去面对人生未来几十年的各种风雨。

　　他不会像自己父母那样一走了之让亲人之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也不会像顾怀微的父母那样粉饰太平最终导致悲剧产生，他只会坚定信念，和顾怀微一路走下去。

　　季沉回头看了一眼顾怀微，他在对方眼里，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他们相视一笑。

　　*

　　华国的同性恋婚姻法通过已经有几个年头了，普通民众的同性恋结婚数量其实每年都有攀升，甚至有一些知名人士也有公开与同性结婚的，但在娱乐圈，至今为止尚没有一对明面上的同性夫妻。

　　这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在同性婚姻合法之前，娱乐圈明着暗着出柜的明星并不少，那时候大众对这些出柜明星的接受度倒也不低，可在同性婚姻合法的今天，出柜的那些明星们恋爱依然谈得潇洒，炒CP的男男女女们也越来越多，营销手段层出不穷，可硬是没有一对爆出真正领证的。

　　李东曾经给季沉分析过，会有这样的局面，是因为艺人们觉得没有必要。

　　已经出了柜的艺人明星们，无所谓再多添一张证书来证明自己的感情，反倒还给自己加了枷锁，万一哪天分手离婚，怕是对粉丝打击不小。

　　而那些暗戳戳隐性出柜的小艺人们就更不会去做这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做得好了让人印象深刻，说不定借此大爆，若是做不好，也许就会被大众的口水淹死，毕竟即使合法了，民众的普遍接受度却也并没有高出多少，就是在最包容性的网络世界，反对同性婚姻的人也不在少数。

　　因此，现在娱乐圈确实没有爆出一对领证结婚的同性夫妻，季沉本来以为自己和顾怀微将会是第一对，结果却被李东告知，他们顶多只能算是第一对被公开爆出的娱乐圈同性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