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晚的风轻柔吹动，送来身边女人辛辣刺激的香水味。
江静好不自然的侧了侧身子，礼貌的对冯芜说:“我到家了，谢谢冯总下次见。”
“你家在这儿？”冯芜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惊诧，似乎想不通为什么江静好这样的大总裁会住在这种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儿破旧的居民楼里？
冯芜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只是挽了一下耳边发丝，笑着问“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抱歉，今天太晚了，下次吧，下次有机会请您请您过来坐坐，冯总再见。”江静好，生怕冯吴芜接下来再说出什么让她为难的话，赶紧一溜烟地跑进小区里。
留在原地的冯芜一耸肩，嘴角漫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江静好都已经看不到身影了，冯芜还留在原地没有走，反而是拿出手机慢吞吞地拨通一个号码。
手机响了很久，电话那边都没有人接，冯芜一点儿都不着急，慢慢悠悠地播着第二遍第三遍。
终于，手机接通了。
电话那边传来疏离冷淡的声音:“喂，你好哪位？刚刚在洗澡没有听见。”
还是一样的有礼貌，冯芜心想笑意愈深。
“怎么，你现在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电话那边呼吸一顿，蔚然才说:“你刚刚一直没有出声，我怎么听得出来是谁，冯姨你回国了。”
“是啊，我回国啦，你也不说来看看我，记得我回来的消息应该是一个多月前程璧就已经告诉你了。”
冯芜的语气有点哀怨，语调亲昵地像是在和情人控诉一般。
“冯姨抱歉，是我忘了，那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冯姨吃个饭吧？”
“吃饭好啊，要不就明天中午吧？我们老地方见。”
蔚然一听这个老地方有点脑壳疼，又不得不应付道:“好。”
冯芜这才满意的挂了电话，却仍微微仰头看着小区里的万家灯火。
在这些亮着灯的人家，有一个户是她的小姑娘，冯芜眯了眯眼睛，小姑娘长大了，可真不好办。
不过没关系，不管是谁，都不可以阻拦她和她的小姑娘。
江静好，呵——白痴一个，不足为惧。
这边蔚然刚刚挂断电话，那边门口就响起开门声。
蔚然转过身一看是江静好立刻眼眸弯弯，亲昵的说:“回来啦。”
“是啊，陪客户吃饭好累哦。”
江静好脱下鞋，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赤着脚朝蔚然扑过去把人抱紧。
“我好想你啊，你呢，想没想我，有没有好好吃饭？”
“拜托，我们才刚刚分开一会儿，我当然有想你啦，也有好好吃饭，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事事都让你惦记的。”
蔚然虽然这么说，脸上却非常高兴，把人搂进蹭了蹭颈窝，面色一顿。
不信邪似的，蔚然又往江静好身上蹭了蹭，鼻息间萦绕着在记忆里扎根的辛辣刺激的香味。
蔚然眼眸暗了暗，不动声色的问:“你今天去和那个客户吃的饭啊？”
“呃……就，就一个新客户，男的，大老粗特烦人。”
江静好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赶紧挣脱蔚然的怀抱，笑着说:“我去洗澡。”
等她进到浴室，蔚然的脸色才变得难看，眉眼间阴郁浓的几乎要溢出来。
这股香水味蔚然太熟悉了，不是冯芜不可能有其他人。
江静好见了冯芜，还不告诉她？这是为什么？蔚然想不通，直觉告诉她不是好事。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能惊动江静好，也不能惊动冯芜。
晚上睡觉的时候蔚然一直背对着江静好，表现的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江静好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她生气了。
无论江静好怎么往过凑，怎么去搂她，蔚然都不动如山，始终坚持背对着她，这可让江静好特别的气馁。
折腾了好一会，江静好也没有耐心了，直接翻个身气呼呼的不理人。
才一天就这样，到底在生什么气嘛？是不是不喜欢江总了？蔚然讨厌。
江静好莫名其妙被摆脸色，整个人都要气炸了，不由得更加生气。
你不理江总，江总也不要理你，看谁能熬的过谁。
察觉到江静好的生气，蔚然也只是无奈一哂，真的跟个小孩子似的，有时候让人觉得天真可爱，有时候让人觉得无奈头疼。
蔚然不禁去想，和江静好在一起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蔚然不敢说百分百顺着她，却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包容着她，蔚然承认有时候有些累。
江静好可爱起来是真的可爱，可是无理取闹起来也是真的让人头疼，尤其是不讲理的就生气。
在一起这段时间虽然不长，却足够蔚然深入了解江静好这个人。
有时候越了解就越不安。
二人也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变成胳膊缠着胳膊，腿缠着腿的情况。
江静好先睁开的眼睛，面前是蔚然放大的美颜，惊得她直接一脚把人踹下床。
昨晚不是在生气冷战吗？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江总白不要做先屈服的那个人。
蔚然被踹下去，整个人砸在地上，直接就疼醒了。
虽然地上铺着毛绒绒的地毯，不疼，可是任谁睡得好好的被踹下来还是会有不开心。
蔚然更是将这种不开心表现到极致，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起来就走。
“喂！昨晚是你先抱着我睡的！”你都抱江总了，就不要生气了，江总也想抱抱你，我们和好吧。
蔚然一顿:“江总真是越来越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你自己睡觉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啊！”
“我……！”江静好怒气冲冲的别开脸。
江总这是给你个台阶下，太讨厌了，生气就生气，才不和你玩。
于是整整一天，从早上睁眼睛开始，俩人就谁都没和谁说话。
到了公司之后，这种情况变得更加严重，然而就连工作上的需求都要有肖涵来带给传达，搞得肖涵一个脑袋两个大。
“蔚秘书你能告诉我，你和江总你们两个又怎么了嘛？幼稚的像个学龄前儿童，这种吵架方式都用上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吗？我只是个秘书，你们两个真是不要折磨我，好不好？”
肖涵真是恨不得揪着两个人的衣领，把两个人摁到一起，有什么事儿是亲一顿解决不了的，你们可以亲两次的！不要再折磨她一个小秘书了好不好？
蔚然一耸肩:“我们两个也没有什么事儿，可能就是在一起岁月静好的太久了，突然之间想吵吵架看看。”
说实话蔚然都快想不起来为什么生气，好像是昨晚她在江静好的衣服上闻到了冯芜的香水味，然后莫名其妙就变成这个样子。
说真的，蔚然一开始只是生气江静好不和她说实话，后来就演变成了江静好的臭脾气，今早则直接进化到人身攻击。
蔚然无奈一笑，可能情侣之间总是逃不开吵架吧？也许吵架也可以让两个发现彼此需要磨合的点，也不是不好。
“我求你了，快点和江总和好吧，你没看到今早开例会的时候，江总脸色已经黑的要吃人了吗？蔚然同志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要为我们考虑考虑，牺牲你一个幸福整个公司。我们都会记得你。”
肖涵一把握住她的手，整个人一种热泪盈眶的方式注视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在谈论什么生死契阔的事情。
“咳咳——”
江静好刚到总裁办就见识到这一目，不爽的敲了敲门怒瞪着肖涵，一种要把她凌迟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她。
草！真是太过分了，这才吵架一天，蔚然就敢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是不是不想活了。
还有肖涵，连顶头上司的女人也敢碰，她是不是不想干了！江总可以随时成全她。
蔚然是不是不喜欢江总了，居然都不挣脱肖涵的手，江静好没由来的一阵心慌，眼眶轻微发红。
呃……
这就尴尬了。
肖涵后知后觉松开手，立正站好: “呃，江总好，我想起来我有个文件要送到财务那里，我先走了，您二位慢聊慢聊。”
顶着上司吃人的目光，肖涵贴着墙边，悄咪咪的溜走，速度快的仿佛身后有狗撵。
蔚然低下头继续看手上的文件，全然当江静好不存在一样。
这可气坏了江静好，她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发出极大的“啪——”的一声，蔚然依旧不动不抬头。
江静好忍不住这种冷战的气氛，吼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你可不可以和我说呀？你能不能别不说话呀？蔚然你好过分啊？”
“过分？我想江总应该比我更知道什么叫做过分。”
蔚然淡淡道，依旧不抬头，目光专注的盯着手里的文件。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蔚然终于舍得抬起头，道:“我要怎么样？江静好，是我先骗人的吗？什么叫我要怎么样你可真会强词夺理！”
“什么骗人，我骗你什么了！？”
直到现在江静好还是死不悔改，蔚然已经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动力。
只得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江静好赶紧拽住她的衣摆，咬咬唇说:“对，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嗓音又轻又低，带着一点鼻音。
蔚然止住脚步，问:“为什么道歉？错在哪里了？”
“我……”江静好抿唇。
说实话，她道歉只是看在蔚然生气的份上，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因此这个问题也答不上来，只好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算了，”蔚然无奈的喃喃一句，回身抱住江静好，把头埋进对方颈窝，深深地吸口气无奈一笑。
“我要拿你怎么办啊？”蔚然越抱越紧，只得感叹自己，似乎真的栽了。
江静好委委屈屈道:“我不喜欢和你冷战，一点都不好。你下次可不可以不不要这样，生气了，你可以和我说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告诉我。但是你就是不可以不理我，你不知道你不理我，我有多难受。”
“好，都听你的。”
江静好回抱住，咬咬嘴唇，问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女朋友是自己选的，不能不要。
蔚然一笑:“没什么。”
她不想说，江静好也不可能死问，只得迷迷糊糊的点个头。
中午的时候魏然和江静好，请了假说出去见一个朋友。
鉴于江静好这种爱拈酸吃醋的性子，蔚然提前说，只是普通的朋友以前对他有过帮助，现在人家回来她理应去见一下。
江静好撇撇嘴，说她又不会吃醋，干嘛报备这么多，缠着人要个亲吻就放蔚然离开。
所谓老地方，一定是我们曾经和朋友最常去的地方。
冯芜说的这个老地方，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川菜店，坐落在高中附近，很小的店面，对于二人却有着非凡的意义。
蔚然从小在程璧的压迫下长大，程夫人虽然说表面上很疼爱她，但是无论程璧对她做什么程夫人都是不会管的。
有一次也是程夫人不在家，程璧把小蔚然赶出去，还不给钱也不给饭吃，就故意把她丢在学校附近。
那天恰好还在下雨，一个人坐在垃圾桶旁边的蔚然又害怕，又冷又饿，只会哭也不敢反抗。
哭着哭着就觉得似乎雨停了，抬头一看，就见到了冯芜，撑着一把伞把她拉起来。
当时冯芜说:“呀，你就是蔚然吧？你记不记得我啦，我和你程妈妈是好姐妹，你叫我冯姨就好啦！”
当时的冯芜对她来说是一个救赎，明媚的笑容让她一瞬间在阴霾的雨天看到了希望。
那时候冯芜把她拉到这家路边的小餐馆，给她点了好多好吃的。
这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邂逅，但是从那以后蔚然总能看到冯芜，有时候是去找程夫人有时候是去看她。
每一次冯芜都不会空手去，会给她带吃的穿的玩的用的。特对她特别特别的好，那种细心的照顾让蔚然感觉到了一种在程夫人身上都没有办法感觉到的温暖和爱意。
也因为有了冯芜间接的帮助，蔚然在程璧的手底下过的稍微顺畅了那么一点儿。每一次程璧欺负她的时候，冯芜总能及时的出现。
小时候的冯芜在蔚然心里就是一个天神一样的存在，总能救她于危难水火之中。
和冯芜疏远起来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十六岁那一年。
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围着程璧转，程夫人每天耳提命面的告诉她，你喜欢程璧，你爱程璧，你将来要和她在一起，你只能和她在一起一类的话。
因为被程夫人的洗_脑，渐渐的蔚然也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上了程璧，开始和冯芜越来越疏远，离程璧越来越近。
后来呢，后来冯芜就出国了，说是嫁了个外国人，不回来了。
蔚然还记着冯芜出国的那一天她还哭了一场，那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冯芜这一走就是好多年，就连蔚然和程璧的婚礼她都没有回来参加，只是寄了一封信回来，还是单独寄给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