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十二

  虽然说是忘了,但也不可能一时间真得忘的一干二净。

  不过自欺欺人这种事情隰华一向擅长的很。

  只是那种绮梦,先先后后也做过不少次。

  平日里不敢的事情在梦里一一开展而来,渐渐地,隰华也接受了这种梦境的发生。

  横竖都是假的不做白不做。

  猎狼的邀请最终隰华还是去了。

  马上入秋,要是这一次收成不错的话,派人把这批货卖到京城,收入肯定可观的很。

  毕竟是野生的狼群,皮毛色泽肯定比中原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放着钱不赚那是傻。

  毕竟现在是在尘世之中,别人猎狼拼的是刀剑,隰华不一样,稍微设个阵法,或是点个迷烟,就可以在原地守株待兔等着收成了。

  大漠月圆。

  隰华到底把事情想得过分简单了些,这些狼有的蠢笨,但有的却是丝毫不受阵法的控制。

  隰华意识到事态不大对劲儿的时候是从带着的下属被咬断喉咙开始。

  看着带来的人全部惨死之后,隰华才意识到事态不简单,赶忙顺手划开了一只死狼的胸膛。

  果不其然,体内的兽丹虽小,但已经开始结成。

  难怪以前这商人都说漠上的狼不能惹,惹了就是要命的,一群凡人,对抗有仙资的灵兽,肯定是要命的。毛色这么好,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只是还没想完,隰华只觉得身后似乎又传来了十分轻微的脚步声。

  隰华没回头,只是猛地抽.出手中的佩剑,往下一蹲,倏地向身后刺去。

  背后的野兽也不是好惹得,自然是没有被刺中。

  躺在地上打了两个滚,隰华才将自己的面向调向他。

  应当是头狼,身形比方才那些小狼体型都要大得多。

  阵法已经被破解的七七八八,隰华见此便寻思着直接正面交手,横竖前半生是实打实在剑庄长大的,剑法怎么说都差不到哪儿去,即便是真的打不过了,跑总跑的过。

  只见着那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冲来,隰华也做好以守为攻的准备。

  孟家的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准字。

  要干净利落,一次刺中。

  隰华这一剑刺到獠牙上的时候,刚没欣喜,只见着锋利的剑刃竟然毫无征兆的出现裂纹,顿时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虽然这剑是凡品,但好歹也是千锤万凿打出来的,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紧接着肩头就是一阵剧痛,隰华清晰的感受到那副尖锐的牙齿直接贯穿了骨头,鲜血也不受控制的迸发而出。

  再往下咬一点,今日就得折在这儿了。

  只是身上除了那把已经碎了了剑,就只剩下一柄弓,短距离也施展不开。

  短匕的话……刀刃过短,怕是连它的皮毛都刺不透。

  犹豫之间,头狼已经又一次张开了口,又露出来了那双锋利的利爪,似乎要将隰华整个人撕碎似得。

  隰华没时间考虑那么多,攥紧短匕,准备迎战。

  只是短匕还没刺进去,只觉得脸上先一步扑上一阵腥热。

  但却是没再感到额外的疼痛。

  不知怎么地,隰华突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这么替人挡过攻击。

  结果换来了一顿暴怒和斥责。

  还有一次不情愿的渡气。

  虽然隰华挺后悔,那个时候接受渡气的时候应该多索取一些,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遗憾。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隰华看见一个毛绒巨.物挡在自己面前。

  正替自己承受了这致命一咬。

  是一头大老虎,也不知道是月色映照的原因还是什么,隰华总觉得他这身皮毛和以前见着的老虎都不一样。

  老虎被头狼咬了之后,一点儿也没示弱,二话不说就回咬了回去。

  因着体型上绝对的优势,以至于头狼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硬生生被这个不知道何处冒出来的野兽咬断了脖子。

  隰华看的有些呆滞,见着头狼死了,这才想起来要跑。

  要是再不跑,下一个被咬断脖子的人兴许就是自己了。

  只是身上是负伤,怎么跑也跑不快。

  尤其是大漠上,很容易一脚深一脚浅的。轻功最多稍微用一段路,就会比之前透支的更厉害,最后只能滚下沙丘吃个满嘴是沙。

  躺在沙丘下面爬不起来的时候,隰华眼睁睁看着那只银虎朝着自己奔了过来,本能的一只手护着脖颈,双腿蜷缩护着丹魄的位置。

  这个姿势虽然没什么用,但据说可以在危险面前增加生还的几率。

  见着银虎一步步逼近,隰华心里的恐惧顿时多了几分。赶忙调整好呼吸,闭上眼睛,试图以吓死蒙混过关。

  趁着银虎俯下身子往自己身上嗅的时候,隰华突然一个暴起,用匕首朝着他眼睛刺去。

  只是刚跳起来,就被叼着后颈,扔到了远处。

  这一下子倒好,腰间软弱的地方正好磕在凸起的岩石上面。

  肩膀的伤口还没愈合,又添新伤,隰华一时间疼的龇牙咧嘴,连叫喊的本能都丧失了。

  “别杀我……”隰华见着它又一次走到了自己面前,本能的哀求了一句。

  虽然知道他这种牲畜也听不懂人话。

  银虎果真没杀他,只是就这么看着隰华,一动不动。

  似乎是在打量猎物是否可口。

  隰华想翻身爬起来,只是方才大抵伤到骨头了,一时间连翻身都难,更别说爬起来了。

  银虎见此也趴到了他身边,伏在沙丘上,面对着隰华,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虽然只是打哈欠,但隰华总觉得他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

  银虎瞧着他没有反应,又用尾巴拍打了自己的背部,似乎是在示意隰华坐上来。

  见着隰华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才发出了一声低吼。

  隰华哪儿能听得懂他的话,只是听见他一叫,整个人顿时又警惕了好些。方才收回去的匕首又一次握在了手中。

  银虎见此二话不说一把叼过他手上的匕首,一甩头直接抛向了远处。

  又十分暴躁的直接咬起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抛到了自己背后。

  隰华已经听天由命了。

  横竖也看出来了,对方似乎对杀了自己这件事情兴趣不大。

  不过说真的,这皮毛还挺软的,而且打理的干净,不仅没有一丝杂毛,而且还带着一些冷冽地幽香。

  一路上银虎跑的也平稳,要不是隰华知道它危险,当真是想就着这处温软睡上一晌。

  大漠夜里温差大,方才杀得那些狼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坏掉,大可等明天白日的时候再多雇些人去扒皮。

  隰华唯一祈祷的就是别二半夜的杀出来别的队伍,把他用命换回来的成果全给偷了。

  能看见城镇的时候,隰华才感觉到它减慢了脚步。

  还没来得及缓冲,自己就先一步被抖了下来。

  不过倒是挑了处松软的沙堆,没再把他给摔倒石头上。

  “哟。还以为你要吃了我呢。”此地基本已经安全了,隰华的脸色总算是好了点,这才有心思打量起来这头巨.大无比的猛兽,“皮毛不错,这种银色太罕见了,这亏得是遇见我,要是遇见没远见的,直接就把你杀了扒皮了。”

  听了这句话,银虎似乎是有些不悦,低声怒吼一声,将脸直接贴到隰华面前吓唬他。

  “我的意思是应该给你找个漂亮的母虎……这样才能——”

  隰华话没说完,先是感觉肩头的伤口一阵剧痛。

  回头一看,这老虎正用着满是倒刺的舌头舔舐着伤处。本来血已经基本止住了,这一下子可好,全打回原形了。

  “罢了罢了,不抓你了。”隰华赶忙求饶。

  猛兽都是不喜欢被圈禁的。

  银虎听完之后,才停下来了折磨隰华,又低着头发出一阵嗷呜,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接下来这段路基本是隰华自己爬回去的,快爬到城门边,才遇见好心的商队将他送了回去。

  回到自己府上之后,隰华没敢歇着,赶忙派管家去找张兄要些壮丁,说一人给一两银子,急活,明日天不亮随着自己去收皮毛。

  因着体质并非凡人,所以伤处愈合的也快,除了疼了些,基本没别的毛病。

  那头银毛老虎是真的漂亮。

  还通人性,就是脾气不太好,摔人也摔得是真的疼。

  估计也算是个半妖,想往上修炼的。

  隰华寻思着要不要考虑把他抓回来,自己助他修行,让他当个花瓶,看着养眼就行。

  不过最后想想还是算了,要是它真是缺能帮他修行的,当时就不会摔下他转头就跑了。

  次日天不亮,隰华就带着一帮人去昨天杀狼群的地方收拾皮毛,顺便把昨日死在这儿的人也给收走。

  横竖能跟着他做这种生意的都是不怕死的,来钱快,那种要什么没什么只有一条命的青年还是挺喜欢这种选择的。

  到了昨天猎杀狼群的地方之后隰华不禁松了口气。

  不仅没被偷走,反倒多了不少野狼。

  这开张一回吃个几年都没问题,估计换了寻常百姓,够吃大半辈子了。

  不过今日倒是没见到那头银虎,隰华到底有点儿失落。

  失落也没持续多久,毕竟没心没肺这么多年了,晚上盘点完安排人处理和进货到京城之后,隰华依旧是跟几个生意上的朋友相会酒楼。

  虽然对于隰华而言一生漫长无尽,但自己一个人闷着也着实无聊。

  不喜欢烟花之地的姑娘近身,和朋友说几句话总是可以的。

  “可以呀,这多少人想去找漠上的狼群杀之取皮,最后别说杀狼了,活着回来的都少。我上次还差点儿折在里头,你这一次就带回来这么多……这得分三四次卖,把价格炒上去,横竖京城的那些大家门户人傻钱多,好骗的很。”

  “上次张兄去大漠深处猎狼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头银色的老虎?”

  被唤作张兄的男子听到这儿,神色倏地一紧,“莫非隰华见过?”

  “见过。”隰华想了想,没把那段儿奇幻经历说出来。

  毕竟是在尘世里混着,有些事情他倒是见怪不怪,但说出来身边的朋友估计得吓死。

  “这头银虎…上一位天子可是下血本悬赏过得,据说能抓到活的,半国疆土都给他当封地,但是见过那银虎都死了,连个活着回来的都没。都说那银虎上辈子估计就是个仙,就是来凡间渡劫一趟,自然是不会轻易给凡人杀了去。”

  隰华听到这儿一时间也忘了喝那半杯酒,“这么厉害吗?那我还真是走运。”

  “何止走运啊,回头我给你找个道士看看卦…估计这么多年,就你一个活着回来的。”

  隰华只是笑着答应了。

  来渡劫一趟……虽然不过是坊间传言,但隰华却还是有几分相信了。

  的确,普通的动物再是通人性,也不会这么聪明。

  今夜喝的有点儿多,最终隰华还是和以前一样,拒绝留在那种烟花之地过夜,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家中。

  大抵是这两日忙活的累,几乎是沾了床就去会了周公。

  不过今日明明酒中没有问题,入梦而来的场景却是比上一次更甚。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在以前生活的那个剑庄,而是现在在漠北的府邸,在隰华自己的房间。

  唯一和上一次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对方一直是同一个人。

  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就不好接触,往那儿一站跟尊煞神似得,特辟邪,鬼看了都吓得绕到。

  身上还是以前那种绸缎做的华服,大抵是为了练剑,把袖子用布条竖了起来方便些,显得整条胳膊就像筷子上插了个玉米。

  不过这幅容貌倒是帮他这幅滑稽的样子挽尊了不少。

  隰华看着他有些呆滞,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是被死死的束缚着的,和床柱绑为一体。

  脚腕亦是,不过不同于手腕那种毫无美感的捆绑,而是用了一串很好看的铜铃。看似纤细,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

  隰华总觉得有点像某种动物。

  用来形容人有点像骂人的那种。

  隰华看了一圈自己身上,衣衫也算不上整齐,基本能解开的地方已经被解开完了,但衣服确实全挂在身上。

  虽然知道是梦,但还是不禁觉得有些羞耻。

  尤其是发现对方也在看向他的时候,隰华更是一时间连话都说不上来。

  以往的绮梦做过不少,虽然对象没变,但隰华永远是占着主导地位的。

  因为毕竟是自己的梦境,可以随心所欲。

  但是今日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怎么地,竟是反过来了。

  “隰华这幅样子,很好看。”

  声音和人一样,虽然算不上难听,但就是给人一种无尽的疏离感。

  哪怕这种时候应当是暧昧朦胧的,也被他这幅嗓音弄得跟太监喊皇上上朝似得。

  话音刚落,隰华只见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与此同时还一边扯着衣领。

  先落地的是腰间的玉带,紧接着是外层的衣衫,还有身上带着的暗器。

  隰华其实有点意外。

  毕竟按着他对孟哲的印象,总觉得对方是那种,哪怕一面与别人交.欢,一面还得数着袖箭的数量有没有少,带着的匕首有没有丢。

  能让他扔下所有防身的武/器,大概跟江南下雪的概率差不多。

  再接下来的事情让隰华有些猝不及防。

  以前瞧着孟哲虽然脾气不好,但人还算得上正经。

  完全没想过在这种时候玩的这么开。

  暗器兵刃是没往床上带,但袖子里藏着的东西却是比这些杀人利器更为可怖。

  虽然是梦里,但隰华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手脚无法动弹,唇舌也是出于不断被是纠缠的状态,连叫喊都发不出来。

  每次能出声的时候,隰华又会忽然想起来孟哲似乎不喜欢聒噪的人,又赶忙咬住枕头,忍了下去。

  “可以出声,不必忍着。”

  “……”

  这种时候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还真是惜字如金,连梦里都是。

  “别咬着枕头,可以咬我。”

  隰华哪儿敢。

  哪怕是梦里都不敢,怕被打到半身不遂。

  很显然,隰华这种反应明显有些激怒了孟哲。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言说,毕竟初次承欢,又是毫无准备,多少不太周到。

  缠绵悱恻的场景被两个人弄得跟屠.杀现场似得。

  或者说是隰华单方面被屠杀,孟哲就是那个屠夫。

  而且还是那种不能给人一到痛快的屠夫,能捅几百刀还杀不死的那种。

  这种痛楚实在是过分真实了些。

  以至于隰华可以说是硬生生被疼醒的。

  醒来之后环顾四周,发现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只是隰华记得自己醉酒归来之后,明明没脱衣服,但现在身上却是只剩下了一件干净的里衣,一点儿酒气都不沾染,还带着几分熏香的余味。

  隰华觉得可能是侍女替他换的……但分明记得自己回来之后是闩过门的。

  不过醉酒之后的记忆总是不太清晰,隰华正准备下床检查门闩的时候,却是倏地愣住了。

  稍微一动,能将人撕裂的疼痛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而且疼的特别不是地方。

  隰华有些不信邪,又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结果压根就没站住,直接向前栽倒在了地上。

  方才还只是疼的那一处,现在好了,全身上下无一处幸免。

  从地上艰难的爬到门口的时候,隰华看见门是闩好的,又爬回了床上。

  那想必是没人进来过。

  但现在这幅样子又难以解释。

  隰华第一反应是不是现在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或是半路被不轨之人……然后自己才跌跌撞撞回来的。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要是真有人,隰华十步开外就能感觉的出来。

  至于被不轨之人……隰华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想不开,毕竟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己。而且哪个不轨之人还能帮忙换衣服的。

  想了半天隰华也没想通,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只好点上灯,给自己披上些衣服。

  借着烛光,隰华才看见,自己的手腕上,似乎有好些斑驳的红印子,明显是被勒出来的。又赶忙查看了脚腕,果不其然,这种勒痕也不在少数。

  完了。

  很可能不是梦。

  一时间隰华有些懵,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隰华还是决定检查一下难以言说的伤处。

  横竖私下就他一个人,不会有别人看见他在干什么。

  只是摸索了半晌,也不像是有伤的样子。

  但疼是真的疼。

  这就奇了怪了,隰华心想。

  隰华忽然想到梦中的对象既然是孟哲,那会不会是……真的是他来过?

  可是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又想起来那个时候弥留之际,隰华记得听他说过,来世会在漠北这边,或是再为人道,或是化作花草动物。

  还跟他说,若是再入人道就别寻了,但若是入了畜生道,或是化为花草,寻一寻也无妨。

  只是隰华在这儿等的尘世都改朝换代几轮了,每逢有人家的孩子出生都会去上门慰问,结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很长一段时间,隰华都以为是自己看漏了,对方早就过完了凡人的一生。

  但要是不是人的话,千年百年也不过刚好化形……

  想到这儿隰华恍若醍醐灌顶,怔了半晌,忽然抬起头,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桌子上。

  似乎找到了罪魁祸首一样,目光凶神恶煞,死死的瞪着那盆花了他十个铜板,这么多年从来不会开花的兰草上。

第145章 番外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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