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窗外寒梅开的正艳，幽幽地散发着芳香。
晶莹的雪花从窗外飘进来，落到了陷入沉睡中的女子发上。
谢珏逐放下竹笺，揉了揉眉心，起身关了窗。
陆和歌同往常一样，照例来送温暖——主要是关心一下天底下唯一一个吃了溯洄丹的人死没死。
“你上回还没说完呢，怎么哄的？”
陆和歌在小圆桌上摆好了灵果，见檀音面色红润，看着像是随时会醒来，但实际上她已经维持这种状态三年了。自从出事之后，她就被谢珏逐接回了小栾峰。她就如同一个沙漏，灵力渡过去一会儿就散了，就是不知是什么造成这样不可回转的伤。
没了修为就是一个普通人，可檀音的状态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如。生命无时无刻不在流逝，他抓秃了头都没想出治疗的办法，能维持如今的状态全靠谢珏逐不要命的喂血。这血还不能是用回血丹补回来的，陆和歌只能每天带一大堆灵果来，虽然也不见得他吃……每回见了他总觉得迟早给这祖宗上三炷香。
陆和歌一八卦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谢珏逐不明白他这爱好是怎么培养出来，只好半真半假地打发他：“我把谭青锋捞出来送给了她。”
“……”陆和歌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就是那为了修炼魔功，用千万人献祭的疯子？”
“嗯。”
陆和歌豁然站起：“加上歧爻地牢的事，死在他手上的何止千万，你把他放出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
陆和歌坐了回去，见证了这三年来的种种，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少拿你徒弟做借口，你说你放出了谭青锋，那他人呢？终于被大阵耗死了？”
谢珏逐又拿起了竹笺，道：“又被重新封印了。”
陆和歌显然是不信的，觉得他纯粹是在胡诌。瞥了眼檀音道：“你还要这么守着她多久？外面都闹翻天了，七毒宗听说过没有，听说那个一直以来和他们有仇的修士终于被他们毒死了，已经十几年没出现过了。这不，七毒宗又出来兴风作浪了，不是瘟疫就是毒尸，各大门派已经派人去了两次，每次刚到地方，七毒宗的人已经收到风声早全跑了，一只老鼠都没捉到。还有那个周寂临，你是没看到他现在什么样，我就说当初就不该管他们……”
谢·与七毒宗有仇·被毒死了的神秘修士·珏逐对此漠不关心：“随他们闹。”
“诶你这人……”
*
檀音最后看到的画面不太稳，好像是一面精致的小铜镜，溅到鲜血后，它碎成了一块块。
透过碎裂的镜面，她看到又一次重生的谢珏逐怔了片刻，稚嫩的脸分明是吃了溯洄后六岁半的模样，脸上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
檀音记得这块铜镜有些像他花了四十九天炼制的那块，然后随手扔在了一处秘境中。
联系上一世谢珏逐消失后，檀音修为大涨的经验来看，难道这一世的重生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窗外的寒梅，心道小栾峰竟然下雪了。在她记忆中老狐狸不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尤其不喜欢冬季，通常小栾峰都是四季如春。
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幽灵状态，接着便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过去关了窗。她怔了怔，在他转身时心虚地闭眼装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这么做了。
还在想要不要装作刚醒，陆长老就来了。想起离开缘生派前从陆长老那“借”的那一堆灵药，檀音：罢了，还是躺着吧。
正恍恍惚惚间，听到一个声音问她：“宿主你还好吗？”
系统！
檀音头一次听到系统的声音那么高兴，连一成不变的电子音听着都十分悦耳！
“呜呜呜统儿我差点以为就要见不到你了。”檀音顿时戏精上身，一边嘤嘤嘤一边听着两人谈话。
系统无情拆穿：“你现在也看不到我。”
檀音：“……”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系统。
檀音：“统儿，我躺了多久了？总感觉已经过了好久了，不知为什么有点疲惫。”
系统：“一千一百三十二天。”
檀音：“……那确实挺久。”一般来说，什么看到过去未来的，在现实不都是转瞬即逝的事情吗？
她想问过了那么久，缘生派那一劫怎么样了，又觉得自己好好的在小栾峰待着，有老狐狸在，根本不需要问。
她把记忆都过滤了一遍，忽然发现一个要命的问题：“反派呢？真死了？”
系统：“死了。”
檀音茫然“啊”了一声：“那怎么办？”
系统开始出馊主意：“你可以自己来。”
……
来什么？
檀音：“……因为剧情已经偏离了主线，所以也不介意再偏离的更离谱一点吗？这一世走反派的路线？刺激！”系统你真的该升级了。
放弃跟系统交流后，檀音又迷迷糊糊睡了会儿。醒来腰间搭了只手，她则从仰躺着变成了侧躺，头枕在谢珏逐手臂上，跟个人形抱枕似的被他抱在怀里。
檀音：“……”她睡着后自己翻身了吗？
罢辽，都不打自招了，就……再躺一会儿吧。
檀音感觉头顶被蹭了蹭，接着传来谢珏逐低低的笑声：“醒了还装睡。”
“……”檀音非常“不装”地翻了个身。
谢珏逐捏了捏她的手：“都想起来了？”
“没有！”说起这个，檀音真是气成河豚，他说会把一切都告诉她，就真“告诉”她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没有怎么还气成这样？”谢珏逐看着好笑，又伸手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
檀音打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降智太多，无法感同身受。”
谢珏逐笑看着她没说话，檀音被他那“你也没聪明到哪去”的眼神惹毛了，作势要扑上去咬他。
谢珏逐连忙安抚：“大梦三生，总是有些长进的。”
“……”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像更气了呢。
面对年轻的谢珏逐，檀音气着气着突然有点心疼，在他肩头抓了把长发道：“上一世我为什么没能想起来？因为聚魂草？”
“溯洄需要用聚魂草做引，还记得上一世你吃的两颗糖豆吗？那里面也加了聚魂草，你没能想起来应该就是失败了。”
“……记忆犹新。”檀音从没吃过那么难吃的糖，跟嚼干草似的，还有一股子陈土味弥久不散，丹药都没那么难吃的。她警惕道，“你做的？”
谢珏逐嘴角一僵，理所当然地报了个名字：“陆长歌。”
“阿嚏！”
在龙灈山挑灵果的陆长歌揉了揉鼻子，疑神疑鬼地扭头看了看身后，心道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还是早些回去好了。
正要招呼随他一同前来的弟子回去，却发现前一刻还在身旁的弟子不见了，地上掉个啃了几口的灵果。
一道黑影从身后掠过，陆长歌浑身绷紧。
“谁？！”
作者有话要说：
缘生派镇派之宝——谢珏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