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疯魔
撒修终究是没能杀掉陈洛，纵使他势不可挡的冲撞上去，狠戾斩碎绯色空的金鞭，又果断的削掉陈洛的双手，长刀旋转，刀尖上挑，就要捅穿陈洛的喉咙，但下一秒，陈洛惨叫着被火焰吞噬，九条血色火龙缠绕咆哮从他体内向着四面八方张开大嘴，喷射而去！
撒修猝不及防，迎面遭受到血色火龙反袭灼烧，发丝飞舞，火焰瞬间燃烧成灰，他往后爆退，抬起手阻挡火龙烧到眼睛，慌张抬头，满心担忧，娃娃!
火龙撞上仙人洞冰层石壁，耸起冰柱咔吧咔吧碎裂融化，冻湖呲呲冒着水汽，咚！咚！咚！锁链摇晃激烈，四周高低悬挂着的黑色镇尸棺跟着大小不一的冰块掉落，气势滂沱的砸在冻湖里，好像下着暴雨，也好像坠落的导弹！或斜或直，插入冰水下！
小A踩着的尸棺里，有着持续不断的撞击声，尸棺摇摆，他艰难的用手抓紧锁链扣眼，感受锁链传递给手心的强烈震动，看到撒修浑身燃火朝他这方跑来，猛然咬牙，他瞪大眼看向陈洛那方，发现绯色空正拖着陈洛想要跑！
“撒修！杀了他！”
小A指向洞口，声音愤怒。
撒修怎会听他这话，“马上来接你！”
嘭咚！尸棺蓦然下坠半米，小A脚下不稳，整个人掉落，眼疾手快，单手挂在尸棺边，看到七根长钉已经出来了三分之二，显然，里面的玩意要出来了！
这个不重要，问题是，撒修……在哪……刚才看着，陈洛已经昏迷了，绯色空也是重伤，现在正是追杀他们的好时机!
“娃娃！”
下方传来撒修的喊声，小A低头，看到撒修几步蹬上融化了冰层的石壁，跃出，抓住摇晃锁链。
小A知道他要来救自己，心里又急又气，“不要管我！撒修——去杀了那个……”话都没说完，撒修已经抓住锁链，回落在山洞石壁蹬出跟随着锁链飞来，身形轻巧精准的落到了尸棺上，手上一紧，他就被撒修给提了上去，抱在怀里。
“娃娃，不要怕，撒修来了。”
小A扭头看洞口，陈洛和绯色空早就跑了，顿时双眼发红，抬起手，狠狠的扇了男人一巴掌。
撒修烧伤严重，一巴掌打过去，脸上烧伤的皮肉翻飞，他侧着头，微微睁大眼，“……”黑红长蛇盘绕他的脖子，张着小嘴，呆呆望着小A。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小A挣扎，发怒的踹他，“放开我，你这个废物！我不需要你救！废物！废物！”
“娃娃？”撒修轻缓的眨了下眼，又转回头来，赤红眼珠黯淡无光，“对不起啊，撒修……不会让娃娃一个人留在这……所以……”
“唔啊啊啊！”小A捂住头，崩溃大哭，“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你杀了我算了，我不想活成这样——”
他抱着自己说了什么，小A都没听到，他只感受到了无尽的沮丧和失望。棺材钉掉落，浑身披着毛发的尸体跳落冻湖里，仙人洞里却没有人了，它张开爪子，仰天咆哮，尔玛番山上雀鹰受惊，展翅飞天。
“喵！喵！”
白猫颠颠着小步，追着前面男人，声音里充满焦虑。
天空灰蒙蒙的，雪峰山巅却白的刺眼，恐怖的修复能力让他烧伤的肌肤回复如初，黑红发丝宛若水草，呲呲冒出疯长，转眼就到了腰后，暗红皮衣由血构成，垂坠膝下，撒修面无表情，双手紧紧勒住怀里人，一步一步往下走，眼瞳红的发亮。
小A趴伏在他肩头，就像小孩被妈妈抱着那样的姿势，双腿无力的被撒修的手锁住，盘腰，他泪如雨下，哭的鼻子发红，他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低声念叨哭诉，“……我不喜欢你，也不心疼你……你和他们一样，都是……玩物，一个可悲的玩物，所以你以为你是谁？活成这种样子真可悲，但我不可怜你们，哈哈，都是一样的……无知又愚蠢，我恨透了这个世界，我恨透了所有的人……为什么会选中我呢？……前辈，我什么也……什么也做不到的吧，没有意义，你早就知道……却又何必让我体验这种绝望……”
“喵嗷！”
白猫终于忍不住跑上前，咬住撒修衣摆。
臭蛇，你冷静点啊！
撒修低下头，冲他露出虚幻而缥缈的微笑，“凯司，我不会跟你回去了，你走吧，我果然……会变得和妈妈一样呢，这是报应，我本该承受的罪孽，不是吗？”
白猫愣愣的松开嘴，猫瞳有些水光，它想摇头，但男人已经毫不犹豫的踏步离去了。
仿佛失去了所有活着的欲望。
脖子上的A形挂坠闪烁微光。
门窗不知何时封上了铁板，房间里寂静无声，小A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神，不知年月日，什么也不想知，他陷入了噩梦，有一只手从天空落下，手指上牵连着无数透明丝线，操控着灰白傀儡，可怕而诡异的眼睛，嘲讽的凝视着他。
噩梦总有做完的一天，渐渐的，梦里，有谁在笑着说，只有你，能压制我，徐斌。
又有谁，在低唤着寒水之名？
那愤怒悲切的喊声又是谁发出？
温柔的话语……去圣卡约吧，你会喜欢那里的。
“小A，无论前方等待你的是什么，都不要放弃自己啊，和我不同，你又笨又没良心，肯定能坚持走下去的，我相信你哦。”
你才又笨又没良心呢！TM明摆着骂我，早知道不救你这厚颜无耻的大尾巴狼了！
仿若从幽冥潭底捞出，阳光破开黑夜，小A惊醒。
注射针在灯光下闪着光，手指抵上芯柄底部，胶塞推动药水挤走空气，针尖冒出了水，医生俯身，握住那纤细苍白手腕，往上，针尖抵住皮肤。
小A惊悚的望着医生拿着注射器，低下身，张了张嘴，喉咙发苦，好不容易才喊出来，“啊、住、住手!”
医生听到这声音，手上一抖，针尖戳破了自己手套，他不可置信的抬起眼来。
这边，小A也惊讶的睁大眼睛。
“啊……咿呀？”这、这枯涩难听的声音，该不会是我说出来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
简直就是破锣嗓子啊，难听，真的难听……
啪嗒。
注射器掉在地上了。
小A转眼睛，看到在床边睁大眼流泪的白发男人，微愣，“……你谁啊？”
白发男人个子高，身形瘦极了，他看到小A盯着自己，却很害怕的用手挡住脸，往后退去，发出呜咽。
“春晖？阳春晖！是你吧！”
小A猛地坐起身来，手臂一疼，床边的架子一歪，就要倒下来，点滴药袋摇晃。
小A吓得闭眼。
架子没落在他身上，手臂被按下去，小A张开眼，另一只手，立马抓住靠近自己的男人，皱起眉语气惊疑，“春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阳春晖嘴角颤抖，黯然的低垂眼帘，不敢看他，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撕开了的医用胶布。
尽管他低着头，小A也完全看清楚了他瘦的双颊凹陷的脸上布满了伤痕和缝线，他睁着眼睛，右眼却成了灰白色，左眼看着下方，右眼珠子却没动，好像是假的似的，毫无光色。
他很瘦，瘦的可怕，整个人就像骷髅架子，耸立在床边，低垂脑袋，白衣大褂下空荡荡的，好像风吹就能倒，小A握住他的手，茫然又觉诡异，“你、你说话啊……”
阳春晖苦笑。
他缓缓的抬起手，捧住了这人的脸。
张开口。
嘴里黑洞洞的，牙齿零落生长，更里面，却是什么也没有。
小A如遭雷击，面色煞白，盯着他空洞的嘴里。
舌头……没了。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逐渐接近。
小A的嘴被阳春晖给捂住，他脸色惊慌，竖起手，示意他噤声。
来的是谁？小A慌张眨眼，表示明白。
阳春晖拉开衣裳，身上却绑着一整排的注射器，他取出其中一根，握住小A的手，露出温柔又无奈的笑，表示给他注射……
小A现在醒来，什么也不知道，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此刻也唯有点点头。
他被阳春晖按着，躺在床上，冰凉的药水，从血管进来，很快的，小A感觉全身肌肉松弛下来了，阳春晖低头，给他合上眼。
虽是这样，但他的意识很清醒。
外面脚步声停下了，扣扣，清脆的敲门声。
小A听到阳春晖走过去，开了门。
那有力的脚步声又响起，伴随着冷风，到了床边。
小A能感觉到有谁在注视他……那眼神，虽然没看到，但是，也让他隐约的觉得不妙，毛骨悚然。
“嘶……今天怎么样？”
沙哑的声音显得冷酷。
小A心惊，立马知道是谁在说话，撒修！
什么啊，既然是撒修，就不需要这么小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
刷刷刷，房间里响起书写声。
“这边完事了，就去Z那里，嘶嘶……他的脑子又不安分了。”
刷刷刷……
嘭！
摔到了墙上，掉落。
医生痛苦闷哼。
撒修的声音是完全不变的调，冷酷到极点，“嘶……这是娃娃的愿望，无论如何，都要办到，要是让Z醒过来，阳春晖，这就是你亲自打碎了娃娃的梦，他会恨死你。”
“而我，再也不会允许你和他相见，就算你死去……灵魂也休想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