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曹奶奶见火烧到了申雨婷身上，赶紧拉住自己儿子，“关人家小姑娘什么事？我都不认识她，她就在我那里买过两次凉面。我刚刚看到她也在这里上班，顺便聊了几句。”
经理：“那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没想到一直没有说话的于茗却质问他，“到现在你最关心的居然还是这个？”
经理转头看向她，“你是谁？”看了看却又觉得眉眼之间有点熟悉，不太确认地问道：“你是小茗？”甚至还感慨道：“都长这么大了？”
“亏你还认得出，你都十多年没回过家了，还认得出你老娘和女儿，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感动。”曹奶奶讽刺地说道，“亏我那个担心啊，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结果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你个没良心的。”
“我没良心？呵，随你怎么说吧。反正就是别再来打扰我现在的生活就是了。我现在很好，如果是为了要钱，那开个价。”经理一脸受伤的表情。
申雨婷反正也不知道孰是孰非，但站在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不会要失业了吧。
而曹奶奶听着这话又想打人了。
经理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说了，有什么事情去外面说。”这一栋办公楼可不止他们公司的人，他等会儿别成了一栋楼的笑话。
说着那经理就对小申说道：“你先上去，等会儿要迟到了。记得给人事部帮我请一下假。”
申雨婷点了点头，赶紧如释重负地跑到电梯那里去了。他们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才好。
过了一上午经理都没到公司。等到午休的时候才满脸愠色地走进了公司。
正好看到申雨婷坐在那里玩手机游戏，就开口道：“小申，到我办公室来。”
申雨婷吓得手机游戏都不玩了。同事也看着她担心地说道：“你做什么了？怎么经理感觉很生气。”
“我也不知道啊。”申雨婷有点欲哭无泪，她也只是犯了大部分人都会犯的错，那就是多管闲事罢了。想想都觉得自己蠢。她都已经想着自己带到公司来会引火上身，专门让她们在楼下等。谁知道平时都是踩点到的经理今天居然来这么早。她可真是时运不济，流年不利，各种水逆。怪天怪地怪年份甚至怪星座，最后还是只能怪自己多管闲事。
“那你还是小心点。我上次看到有个实习生把报价单打错了。经理发了好大的脾气，把那实习生都骂哭了。第二天都辞职了。”同事继续说道。
申雨婷现在真的不想听这些恐吓她的话了。实在是这个工作她已经适应得很好了，而且也涨了工资 ，她不是一个喜欢变动的人。
“没事没事，说不定是好事。”同事见申雨婷脸色不好，赶紧找补了一句。可是见经理那脸色，谁信啊。
申雨婷最终还是慢慢挪去了经理办公室，真的是挪去了。
她刚一进去，经理就有点嫌弃地说道：“怎么那么慢？属蜗牛的吗？”
“抱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总是对的，这是申雨婷多年来面对自己父母和老师得出的结论，现在觉得面对领导似乎也是一样的。
“这有什么好值得道歉的。你这些报表合同又没弄错，挺好的。至于如果你要跟我道歉我妈的事情那就更不必了。也不算你的错，你也安心工作，别担心我跟你穿小鞋。倒是我挺抱歉，之前吼了你。”
经理说了一长串话，申雨婷终于听明白了是不会跟她计较。也不知道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的。
“怎么？还是担心？如果你自己还是担心那就只能你自己辞职了。你在公司工作那么久了也知道我这个人在工作上比较严厉，你要是在工作上出错了那我一定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到时候你一定会以为是我公报私仇。这对谁都不是好事。”经理又看着申雨婷说道。他妈能找到他肯定跟这个小姑娘有关系，不过算了，该来的总归躲不掉的。他躲着不想去面对这一切，终究还是得面对。
申雨婷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好好工作吧。现在的你们多幸福啊。”经理又感叹了一句，“哪像我们当初那么苦。”
“还不出去？怎么？还好奇我们家的事情？”经理望着申雨婷好奇地眼睛说道。
申雨婷连忙摆手拒绝道：“不好奇不好奇。”好奇心害死猫这种事实在太多了。
“也没啥好奇的。对于她们来说我的确挺渣的就对了。”说了这话他又情绪低落地说道：“出去吧。”
申雨婷干净利落地转身出了办公室。她真的感觉她似乎逃过一劫一样。所以她应该是不用换工作了吧。
等她下班经过二楼的时候，正看见曹奶奶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人。
“小申，你下班了。来，到我家来吃饭吧。”
原来等的是她啊。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她总觉得现在的曹奶奶有点像大尾巴狼，而她就是那送上门的鸡。
曹奶奶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总是要吃饭的，吃饭了再休息。还有今天的事情我们还没给你道谢。”
“真的不用了……”申雨婷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曹奶奶给拉进屋里去了。
“我儿子不知道有没有为难你？”曹奶奶见她心情低落，还以为是这个原因。
“这个倒没有。”申雨婷实话实说，这经理也算得上是公私分明了。如果他真的是个渣男，那至少在工作上还是ok的。
她一进屋就见于茗从厨房端菜出来，眼睛还是红红的有点肿，好像是哭过了许久。
“坐吧。”曹奶奶给申雨婷拿了碗筷。
“谢谢。”申雨婷有点无所适从。
“你随便吃，多吃点。这次的事情是真的麻烦你了。还连累你被骂了。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曹奶奶很愧疚地说道。
申雨婷拿着筷子，真的开始吃饭，“别，曹奶奶，你别这样说了。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真的不用感到抱歉。”
虽然是这样说，但这气氛总感觉还是怪怪的，有点低落。
曹奶奶叹了口气道：“哎，我们可能隔段时间就回去了。来这里也是因为小茗想要找她爸问清楚罢了。”
“就回去了？可是你们的小推车那些怎么办？这房租应该也是交了挺久的吧。”申雨婷诧异地说道。
“我们也没想到能够这么轻松就找到。也真的是要谢谢你。虽然结果并不圆满，但小茗已经得到了一个答案，这就够了吧。”曹奶奶似乎已经放下，如此说道。
申雨婷扭头看了看于茗，只见她依然情绪低落，不过这种事情好像也没那么容易放得下的。
于茗只吃了几口饭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曹奶奶又跟着叹了一口气，心里还在默念：“我要不要提一下？到底要不要？”
虽然都没人说话，但这个饭申雨婷吃得并不安宁。曹奶奶的心声实在是太大声了，一直充斥在她耳朵里。
最后她实在忍不了，问道：“曹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曹奶奶挣扎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能不能拜托你跟我儿子提一下，让他多来看看小茗。趁着我们回去之前。”
“可是……你们不是见过面了吗？你为什么不自己提？”申雨婷疑惑地说道。
“小茗不准我提。说跟她爸再无关系，可是我又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这孩子从小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以前唯一的执念就是找她爸，可是现在找到了，她爸却不肯认。不认也算了，多给点关心说不定她心里也好受一些。”曹奶奶顿了顿，“至于我，我说的话并不管用，他现在估计还在记恨我。我说的话连个外人都比不上。”
“可是我这个外人说话肯定不管用的，说不定还会把工作给丢掉。”申雨婷才逃过一劫，哪里还会再去闯祸。
“是我顾虑不周了。实在是抱歉。”曹奶奶脸有点红，她也不是故意要强迫别人，也只是想要自己孙女好受一点罢了。于是她又请求道：“那能不能请你开导开导我孙女，说不定你们同龄人更有共同话题。我这老婆子说的话她也听不进去，看她这个样子实在是难受。”
申雨婷刚刚已经拒绝了曹奶奶的一个请求，于是这个请求就不好拒绝了，她点了点头答应了。就起身去敲了敲于茗的门，“于茗，你要出去散步吗？我陪你走走吧。”
申雨婷原以为会听到拒绝的声音，没想到于茗却开了门，头很小幅度的点了点，小声地说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申雨婷感觉好沉重啊。申雨婷放慢了步子，尽量让两个人走在同一条线上，“听你奶奶说你们打算回去了？”
于茗点了点头，“是的。我当初来的时候就没抱有希望的。毕竟我们也就只查到他在这个城市，这个城市这么大，我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可是偏偏就找到了，还这么快。”
这应该是于茗话最多的一次。至于她说的话，申雨婷也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一个小镇，你想要碰到一个人的几率都没这么高。而她们能找得这么快，纯粹就是因为她是中间的这一条线。申雨婷又觉得自己脑袋疼了。
两人走着走着又到了广场那边，一般散步都是往那个方向走。
广场上有许多父母带着孩子在散步。
于茗似乎触景生情了，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哽咽地继续说道：“我小时候可羡慕他们了，为什么别的孩子就有父母陪在身边，而我却没有。”
“我是不是生来就是一个错误。”
申雨婷从包里掏出了纸巾递给于茗，“你别想这么多。没有谁的生命是要被否定的。你很好啊，我们都很喜欢你。没有好好珍惜你是他们的错误，并不是你的。”
“可是家里没人喜欢我。除了奶奶。”于茗又说道。
“我是爸爸和妈妈偷尝禁果的产物。那时候他们都还是高中生，结果不小心怀孕了。又不敢去小诊所人流。藏着藏着肚子就大了，结果就是不能人流了，直接生了下来。”她开始娓娓道来，只是情绪似乎已经平静，好像并不是在说她的事情一样。
“但我妈害怕不想要我，直接塞给我爸让他处理。我爸还算有点良心吧，没把我丢掉也没送人还是把我带回了家。而他和我妈也没走在一起。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妈到底是谁，是谁辛辛苦苦地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却又那么轻松地将我抛下。”
“据说因为我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因为我爸当时成绩不错，家里指着他考大学。我还有两个小叔叔一个小姑姑他们也都在读书。”
“我爷爷也因着我爸给气病了。那一年我爸成绩也受了影响，高考失利了，爷爷就更气了。直接就去了。家里本来就穷，之前为爷爷治病也花了不少钱。又有好几个孩子一起在读书，奶奶一个人实在是扛不起。于是想要我爸一起扛，就想让他出去打工做事好赚钱。”
“但他不同意，想要复读一年再次高考。他觉得他没考上大学只是因为有这件事影响了。但奶奶不同意，奶奶一个人实在是扛不起。叔叔和小姑又还好，根本无法分担。最后担子只能落在我爸身上，谁让他是老大。”
“最后我爸还是出去打工去了，没能复读。也许这也是他记恨奶奶的一点。”
“奶奶说一开始我爸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去，也是为了让奶奶轻松一些。”
“后来我四岁那年，我爸说他谈了一个女朋友。我奶奶就觉得挺好，想让他把人带回家，顺便看看能不能跟我相处。可是那次我爸是一个人回家的。”
“奶奶问什么也不说。只说能不能别告诉别人我是他女儿。别人问就说是我小叔的女儿。可是我两个小叔，一个考上了大学，不肯，一个年纪比我爸小太多，这年龄上根本就对不上。我姑姑那就更不可能了。我倒成了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我那时候都还是个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