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做人要有良心……

  事儿定下来了, 郝大福便对成亲穿什么吃什么装饰该怎么装统统做了周密的打算, 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好了, 她都没有事儿干, 兴致起来了,跟着元答应学起做饭来,被油炸到了好几次,死都不下锅了,生怕自己的手变成炭烤鸡爪。

  林朝歌新帝上任,自然是忙的厉害,听说詔阳帝留了一屁股的债给他处理, 他舒展着眉头往下整理,先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清清嗓子,按着奏折看差点没跳起来把詔阳帝的棺材给掀开,把里面的人拎起来抖一抖,问问他“你还是人么你”。

  郝大福倒是常常和林朝歌说说话,即便说的事儿也无甚意义,不过是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今天过得怎么样。他们又不能出去玩, 郝大福嘴上答应着说有意思,心里头却无聊极了。她原先是个懒人, 最不爱动弹,现在居然连宫都能绕一圈下来不喘不急,耐性倒是练上去不少。

  她伸伸懒腰, 和林兰瑶发牢骚,林兰瑶听了只能摇头,道“哥哥对你已经算好的,他同我更没有话说,不是训斥,就是嫌我吵闹。”

  “他嫌弃你吵闹?”郝大福不敢相信,“你在我这儿都算闷的。”

  “那是你实在太吵了。”林兰瑶翻了个白眼,“只是,你本就是詔阳帝得宠的妃子,就算我哥不当回事,朝中群臣那些反响是很大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郝大福当然知道了,她不是没偷偷看过奏折。当时她去找林朝歌,他却不在,她便一眼瞧见了摊在桌子上的奏折,倒也不是郝大福眼力超群,着实那个字有点大,她猛地一看心头便渗出些微妙的难过来。

  简简单单四个字:

  “此女祸国。”

  唉,她要是真有祸国的本事就好了,不用想法子取悦狗皇帝,狗皇帝的心就自动送过来,妙极了,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投胎,现在倒好,这一世是快活了,进了坟墓又得重来。

  越想越心烦,快出嫁的人了怎么能在这时候心烦意乱?郝大福揉揉脑袋,假装没看见,一抬头正好瞧见林朝歌的脸。她轻飘飘和他的视线错开,然后望向窗外哼小曲。

  林朝歌看了看桌面,有些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走到她旁边去低声道“你不必在意那些。”

  郝大福心想,自己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更是身处后宫里,看不见说这些话的老头子们,她有什么好在意的?可越想越委屈,被他这么一安慰更难受了,匆匆行了礼就跑出去。

  她也只是想幸福一遭罢了。

  这日下午时,郝大福一个人在院子里浇花,垂着个脑袋打瞌睡,手里的水壶都快扔地下去了,忽得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娘娘,娘娘,外面凉,别冻着了。”

  郝大福懵懵懂懂地抬起脸来,眯着眼睛望了半天,才辨识出来,“啊,琴川”

  虽说琴川是她的小婢女,但两人讲话的次数着实算不上多,琴川总是小心翼翼的,大多时候又一副仿佛谁欠了她钱一样的苦瓜脸,郝大福便也不大习惯同她说什么。琴川也很少主动找她说话,因而这回郝大福都迷糊了会儿。

  “不用担心我,”郝大福揉揉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天气,哪能冻着啊,晒都晒死了。”

  她想到这儿突然有些发笑,“说起来这么热的天,再穿那厚厚的婚服,会不会闷死啊?”

  琴川一句也不说,郝大福回过头去,见她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她在她脸面前挥挥手,“怎么了?

  琴川像是有些恍惚,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啊,没什么,只是… …”她定了定神,咬咬下唇,“奴婢,斗胆想问娘娘些事。”

  这倒是稀奇,郝大福不由得笑了下,“算个什么事,也值得这样这样严肃,说吧!”

  琴川顿了顿,大概是在组织语言,好一会儿才道,“娘娘可还记得,在娘娘十一岁的时候,丢过一只翠玉镯子。”

  郝大福当然不记得了,她揉揉脑袋,“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谁还记得啊,一只翠玉镯子罢了,有什么?”

  琴川闻言一愣,脸色却更沉了沉,“娘娘不记得了么?那只镯子,是娘娘自己把它丢进河里的。”

  郝大福反而觉得莫名其妙起来,“我大约是心情不快,随手丢的吧,如此,记不得便更是正常了,你怎的还替我记着?”

  琴川说不出话,呼吸倒呼越发沉重起来,半晌才点点头笑道,“我向来替娘娘记得的。”

  郝大福有些脊背发凉,但还是颇觉好笑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琴川不说话,只行了礼便退下了,留郝大福一个人半懂不懂地挠挠头,“什么情况?”

  这样郁闷着也没过多久,本身她就不是个能记事情的人,等两三天后她早忘了个干净,更别提这里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要二婚了。

  二婚这词就算放在古代好像也不怎么好听,她不是没打量过,诸位姐妹看她的神情都有些怪异,即便是兰妃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倒不是要阻止,只是有很些要关照的,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直到郝大福身上披着个嫁衣,涂上仿佛才吃了七八个小孩一样的大红色胭脂,她都觉得自己不像是要出嫁的,反而像是要去见佛祖飞升。

  不是一般的激动。

  即便郝大福已经这边摸鸡那边抓鸟的混日子,其实心里翻涌着的东西从未平息,正儿八经提起来又矫情得很,她不想说,但把手放在心脏的时候,还是会略微颤抖。她在这里的时日越多,经历死亡的次数越多,便越来越分不清前世和今生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她心脏跳的厉害,要娶她的那个人,她也对他颇有好感,她就像个迷路的孩子,想要去寻找能够收留她的地方,可似乎总是在半途就终止了,她陷入了生命的漩涡。

  她自觉不是个矫情的人,有什么事儿也不喜欢放在嘴上,同林朝歌没有太多交流,要说多喜欢也显得夸张,她只是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步,明知道死了又要回去面对狗皇帝,她便只是想偷偷过几年好日子。那些难受的事儿虽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还是想有个避风港,能让她稍微躲一躲。

  今天的封后大典实在过于华丽,她顶着重重的凤冠,走长长的台阶,脚都发软,还好林朝歌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天气本来就热,她的小手被包进林朝歌厚实的掌心里,感受到对方烫人的温度。她抬眼,对上他炙热却温柔的眼神,不由得那阵心慌就被压了下去。

  这个人,好像和我一样紧张。

  这个人,好像也是第一次,成亲。

  郝大福这么想着,坐在喜床上攥紧了手,红色的盖头遮住她的视线,她脑海里回想诸位姐妹说过的话。

  兰妃说,“婚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我哥哥着实是第一次,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看起来又凶巴巴的,但… …你一定要好好待他,他是很在意你的。”

  宝嫔出了宫,但仍托人传信来,信里只四个字,“千万珍重。”

  元答应在厨房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却被郝大福抓了个正着,问她干吗,她支支吾吾道,“我原想着给你做些什么庆祝的吃食,但寻了一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我又嘴笨,说不出好听的,姐姐,我… …我只想你能高高兴兴的。”

  瑾妃则是请她好好喝了壶茶,认认真真道,“说大家是姐妹,却也都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送自家姐妹上花轿。当年每抬进来一个妃子,便是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到如今,谁曾想会有这么一天,我们既替你高兴,又… …又担心。我们这些人争斗不休的日子算是结束了,你却是又开始了新的,自然是有一堆想说的,可又有什么能说的?”

  郝大福眼前垂着的红盖头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刮的微微摆动,她心头复杂的感情翻腾,一下子有些焦躁,两手却抓得紧,坐得像一座山一般动也不动。

  都快石化了。

  “吱呀——”

  轻巧的推门声。

  郝大福的脊背立刻挺直了,还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妈诶汗都要滑下来了,滑下来会不会花妆?

  察觉到有点傻,她抿了抿唇,想要出声问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感受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接着便听到轻轻的一声。

  “娘娘。”

  像心里头掉下一块石头,伴随着空落落的一阵心悸,她轻轻问,“唔,是琴川么?”

  琴川答应了一声,“娘娘… …我来送送娘娘。”

  郝大福挥挥手,“你我之间送什么?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怎么说话这么奇怪?”

  “娘娘… …”琴川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还夹了几声笑,“娘娘今日,着实漂亮。”

  郝大福最受不住夸,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可不是么,是不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啊?”

  她声音闷闷的,大约是盖头挡了的缘故,也只能听到外面窸窸窣窣有衣服摆动的声音,估计是琴川在四处走动。方才这屋子里统共就她一个人,简直如坐针毡,现在多了一个和她说说话,她不免放松了许多,坐得腰板也不直了。

  “陛下还有多久才来啊?”

  琴川不禁笑了声,“娘娘,哪有新娘子这样问的。”

  “我实在是无聊啊,”大福抓着衣服,她视线范围内能看到的东西极少,就连呼吸都重重的,空气很不新鲜,“我想赶紧把这闷闷的东西给拿下来,现在陛下不在,我拿下来,应该也没事儿吧?”

  琴川顿了顿,道“那怎么行呢,娘娘,夫君没来之前就揭了盖头,不太喜庆。”

  郝大福手在盖头边缘动了动,最后还是认输一般地垂下来往膝盖上摸了摸,“行吧,总是这么多规矩,啰嗦又麻烦。”

  “说起来,娘娘以往是不怎么爱笑的,现在越发高兴了,琴川也替娘娘开心。”

  郝大福“嗯嗯”答应,“人人都有不开心的事儿,非要把不高兴的事儿记得牢牢的,到底是和谁过意不去呢。”

  琴川愣了愣,复又回过神来,“娘娘这话说得,知道的夸您是超凡脱俗,不知道的,只当您记性不好。”

  郝大福垂着眼,声音突然沉了沉,“你近日来,有些怪。我虽然愚钝,但也大抵知道,你拐弯抹角的是想和我说什么。可惜如你所言,我记性的确不好,你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直说便是。”

  琴川望了望周围喜庆的红色,问道“在这等良辰下说,怕影响了娘娘大婚的心情。”

  你还没影响么?

  郝大福有些想笑,“但说无妨。”

  琴川叹口气,道“奴婢是陪娘娘一路过来的人,知道娘娘的不容易,也一直指望着哪一天,娘娘能看看我。”

  郝大福问,“我又怎么你了?”

  “您近日来,的确待奴婢不差,可那以前的事儿,奴婢无论如何,都不敢忘。”

  唉,又是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这几个字一出来,郝大福就知道绝对没有好事,她皱皱眉,伸手把盖头拽下来,放在手里揉来揉去。

  “我给你唱… …”郝大福抬起眼,寻找琴川的位置,却见着琴川正弯腰在捣鼓桌上摆着的酒,一手放回盖子,指尖夹着一包小纸,似乎是刚倒出来什么药,另一只手上则拿着小匕首,只是才从袖口冒出了一个尖尖头,却似乎带有寒光。

  郝大福愣了愣,从琴川刚才有些僵硬的身子扫到她的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慌乱被她逮了个正着,她慢悠悠说完道,“唱首歌吧。”

  琴川站直了,问道“什么?”

  “我给你唱首歌,你听好了啊。”郝大福把手上的盖头又铺平了,理了理又盖回自己头顶上去,当做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往事你不要再提,就让它留在风里。”

  琴川被她的动作弄的一愣一愣,一直细软的声音这才低沉起来,“你都看到了,还装什么。”

  郝大福摇头,“我什么也没看到,其实你不知道,我是高度近视。”

  “你是什么?”

  “我是近视!五米远不辨男女,十米外人畜不分,你离我这么远,我完全是听声音认人,至于你在干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琴川静了静,似乎很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那你为什么要把盖头摘下来又盖上?”

  郝大福很冷静,“我怕它脏了,拿下来掸掸灰尘。”

  琴川歪了歪头,“别装了,娘娘。”

  郝大福还是不动,只是沉声问道,“你往酒里放了什么?”

  琴川望了一眼,面无表情道“毒药。”

  郝大福深吸一口气,“你这处变不惊的样子,是打算和我来个鱼死网破了?”

  琴川停下手来,“你要是不突然摘下来,死的会很安详。”

  “我又怎么着你了?”大福怎么想怎么不明白,“我待你不算差啊。”

  “… …”琴川僵了僵,“你这人也真是好笑,叫人说什么才好,你待我的好我都得记着,那些不好的,我就得全数忘了?”

  郝大福简直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但大约也知道,这是在跟她清算旧账呢。

  “你既然要我死,也得给我个正儿八经的理由吧?不然我多冤枉?”郝大福试图拖延时间,心中默念,“林朝歌你快快快快少喝两口回来啊!!!”

  却被秦川一眼看破了,她顿了顿,道“陛下有的忙的,我不妨告诉你原因。”

  郝大福心知那六字真言:反派死于话多,略微点点头。

  红盖头坠了坠,秦川坐下来道,“其实不过是那个镯子的事。”

  作者有话:?我… …以为早就发了,结果一直在我的存稿箱里???

第36章 做人要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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