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叶安尘将药捣好,混在了一条白绫上,小心的覆在了苏清也的眼睛上,蹙眉问道:“所以,你这大半月的时间,都在那宫里?”

  苏清也垂头,声音很低:“算是罢。”过了一会她又问道:“我这眼睛,多久能好?”

  叶安尘已经去一旁的药柜里拿起了药,闻言叹了一口气,合上柜子的动作有些重了,“说不准,重物敲击怕是伤到颅内了,而且拖了这么久了,好得快的话半月,慢的话得半年。”

  “那不行。”半月时间太长了,她没那么多时间。

  “没办法,阿清,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你若是想日后看不见的话,那随你继续折腾罢。”将捡好的药包好,叶安尘又问她:“那你打算回山庄吗?”

  “这几日不能回,明日她绝对会去的。”山庄不能回,清月阁也是去不得的,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叶安尘这里了。

  叶安尘无奈,“那这几日你且忍着罢,我得为你施针。”

  苏清也点头,眼睛上敷着药,她现在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对了,那药你可还有?”

  叶安尘停下手里的动作,望了过来,严肃道:“你,这几日,不会都没有吃罢?”

  “未曾。”苏清也抿唇道:“她全都拿了。”

  许久她才听见叶安尘的声音,有些沙哑:“等会,我拿予你。阿清,我以为你有分寸的。”

  苏清也笑了一声:“有时候,她便是我的分寸。”

  “对了,明日晚些时候你去和阿域说,派些人在她身边,苏以溱,她有问题。”

  把药倒出来放到了苏清也的手上,又将水倒了一杯递给她,“知道了。我以为你会......”会顾一下自己的。

  苏清也喝着水,淡声说:“安尘,你不懂,有时候她是我的底线。她人碰不得的。”所以无论怎样,都会优先顾着她。

  “罢了,你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勿陷太深。”

  第二日深夜时沈域才来了叶安尘的药铺,一进屋她就将袍子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叶安尘将门别好,看着她这幅做贼的样子打趣道:“怎的,沈姑娘这是才采了花回来?”

  “采你个大头鬼!阿清呢?”

  “里屋,你小声些,她才睡下。”

  沈域坐了下来,直接倒了一杯茶水,灌了一大口,心有余悸的说:“你是不知道那小殿下今天差点把清风楼给砸了。”

  叶安尘叹气,“猜到了。”

  这时里屋的门被推开了,苏清也覆着一条白绫站在门边,身上披着单薄的外衫,身形瘦弱,她淡淡的开口:“砸了吗?”

  沈域移开了视线,缓声道:“只差一点。”

  苏清也点头,“那就好。这些日子我都会呆在这里,她聪慧,你尽量少来。”来多了,她顺藤摸瓜自然就会暴露了。

  沈域点头,一副欲言又止,苏清也顿了顿才继续说:“苏以溱是文漫,你小心些。”

  “文漫,她当年不是死了吗!”

  苏清也失笑,“你又没瞧见她断气,怎能确定她死了。”她扶着门框,指尖捏得泛白,“回去罢,你,多注意些。”

  “好,那我便先走了。”沈域重新将帽子戴上,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直到听见关门声,苏清也才弯下身子,喉间涌上来的血腥慢慢从唇角溢了出来。

  “阿清!”叶安尘忙走过去将她扶住,苏清也挥开她的手,撑在了门板上,她轻笑着说:“安尘,你说她为何不信我,非说那人是我杀的,你们都信我,偏生就她不信。”

  叶安尘默言,将苏清也扶到了床边,掏出一张丝帕递给苏清也,让她擦一擦脸上的血迹。

  “你俩的问题,很深,你还未回来的时候,知道民间怎么评价殿下的吗?执拗,心眼太死,几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偏执得很。从那夜钓鱼时,我便瞧出来了。奈何很多事情你不说,她也耐住性子不问,忍着不去查,日积月累的,终有爆发的那一日。”

  “前些日里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和沈域还以为,你是自愿去了那宫里......”

  “也算是自愿的。”

  “你这心甘情愿的,代价着实大了些。”

  一直在叶安尘药铺呆了近十日,苏清也才趁着夜色出了城门,叶安尘驾着马,苏清也坐在后面,身上的袍子裹得有些严实了。

  一路奔波着,直接回了清月山庄,正欲推开门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叶安尘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戴着兜帽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苏清也,一时心情特别复杂。

  感觉到了气氛的不自然,苏清也侧过头,望向了叶安尘的位置,不解的问:“怎的了?”

  叶安尘咳了咳,没有说话,开门之人倒是直接走上前,揭掉了苏清也头上的兜帽,苏清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猛的退后一步,脚步不稳,直接摔坐到了地上。

  看见了苏清也面上覆着的白绫,顾锦央颤声开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听见了声音,苏清也终于知道面前之人是谁了,只是没料到她耐心会这般好,居然会一直守在这里。

  苏清也扶着地小心的站了起来,她抿唇对着叶安尘说:“安尘,你先进去罢。”

  “好。”叶安尘牵着马,默默的从大门口绕开了。

  苏清也站在原地,她轻轻拍去手上沾染的泥土,慢慢开口:“前些日里不是说了,那烟熏的吗?”

  顾锦央冷笑:“你还要骗我?还是你就觉得本宫这么好骗?”

  苏清也咬住下唇,缓声道:“未曾如此觉得过。”你向来聪慧,哪里好骗?

  “那你又可知这十日,本宫是如何过来的吗?日日寻你,而你呢?是不是觉得本宫瞧着特别可笑,你就像听了那说书之人的笑话一般?”

  “笑话一般?殿下是想听笑话了吗?”

  “本宫倒是不想听,不过本宫这里倒是也有一个笑话,就是不知你愿不愿听。”

  “不愿听又如何?”

  顾锦央冷笑:“你不愿听,也得听,这个笑话你非听不可。”

  捏紧了袖子,苏清也轻笑道:“那,愿闻其详。”

  见她这般坦荡的神色,顾锦央却犹豫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才慢慢的说了出来:“三日前国玺被盗了,一起失踪的还有边境防布图,而且苏以溱也被刺伤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笑话?”

  苏清也却懂了她的意思,笑了起来,“那殿下,就当个笑话听了罢。”说罢她抬脚欲进庄门。

  顾锦央拦住了她,提高了声音:“苏清也,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额头跳了跳,苏清也咬牙道:“我能说甚?殿下都来问我了,我还能说甚?”

  “苏以溱说是你刺伤她的。”

  轻轻挥开顾锦央拦住她的手,苏清也冷声道:“殿下就全当听了个笑话罢。”

  “呵。”顾锦央瞪着她,低喝道:“可是这笑话本宫觉着一点都不动听呢。”

  将手轻轻放在白绫上,苏清也问她:“那殿下觉着什么笑话动听?”

  “那本宫就给你讲一个罢。”说着顾锦央将苏清也手拿了起来,直接放在了小腹的位置上,眼底复杂:“可是动听了?”

  “叶安尘!”苏清也直接将手抽了出来,大声的吼了一声,“出来!”

  声嘶力竭,直接咳出了一口血,脊背弓着,将面上覆着的白绫扯了下来,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叶安尘急急忙慌的跑了出来,以为是苏清也又出了什么事情,忙问道:“阿清怎么了?又出何事了?”

  苏清也嗤笑了一声,胸口快速起伏着,眼角红透,声音沙哑至极:“给她熬一碗药。”

  “什么?”叶安尘来回打量着二人,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有些难以置信,“给,给谁?”

  苏清也微微眯眼,“给你。”

  顾锦央瞪着她,语气阴冷:“苏清也,你知道你在说甚吗?”

  “知道,我现在很清醒,今天你必须把那药给我喝了!”

  “啪”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你混蛋!”

  大拇指轻轻拭去唇角的血迹,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巴掌打了上来,苏清也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冷冷的看着顾锦央,叶安尘见状直接快步闪到了她的身后,一个手刀劈了上去。

  将晕倒的人扶住,叶安尘有些复杂的说:“我说小殿下,你就莫要刺激她了。她现在,哎......”

  “她现在怎么了?”

  叶安尘苦笑不已,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有对甚么事物上瘾吗?若是有,便是将那物戒掉时的状态。”

  顾锦央蹙眉,声音很轻:“有的罢,只是怎么可能戒得掉......”

  “阿清她这些年一直都在吃那药,一是为压住体内的毒素,二便是减轻那发作时的苦痛。”

  “可,我只见她发作了三次......”

  “三次?”叶安尘嗤笑了一声,“那大抵是没忍住了的。”

  顾锦央咬唇不语,没忍住的,那么那些忍住了的又有多少次?

  叶安尘将苏清也放进了寒池,又重新拿药将眼睛敷上,做完这些后,才慢慢的开始施针。

  “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不知是寒池太冷的缘故还是其他的,顾锦央的声音颤得很。

  “殿下不知?”叶安尘落针的手顿了顿,指尖有些用力,生生将针扮弯了,重新换了一根,才接着说道:“重物敲击所造成的,若是在晚一些,可能就真的看不见了。”

  “重物,敲击?”所以是那一日的花瓶吗?这人就这样生生的瞒了二十多日,如此重要的事情,她竟也不当回事,也是这样什么都憋着不说......

  回了山庄,叶安尘将那碗药端给了顾锦央,顾锦央并没有接,“药,我就放这了,喝与不喝那是殿下的事情了。”

  顾锦央别过头,“为何非要我喝?”

  “殿下可是见过阿清寒毒发作时的样子了?”

  “是,见过了......”

  叶安尘笑了笑,“那便是了。”

  “那毒若是发作起来,殿下可是受不了的。”

  “她都受得,我为何受不得?”

  叶安尘摇头出了大厅的门,苏清也都不愿说的事情,她又哪里有立场去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笔陷害

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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