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程亦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想了想，按照阴历算的话，二月应该相当于阳历的三月，索性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选择了“二月”。
春之神并没有告诉他回答的是否正确，只是打开了左侧的石门，程亦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里面依然是一条通道，走了不到二十步又到了尽头，墙上悬浮着第二道题：在春季的哪一天，昼夜一样长？
看到这个题目，他暗自松口气，地理还是学过的，虽然大部分还给了老师，重要的知识多少还记得一点。
自信地回答完“春分”一词，左侧的石门打开，他迈步进去发现还是一条不长的通道。这下他心里有了底，如果他答错一题，就要无穷尽的在这种通道里走下去，就算不疲惫而死，也能将人逼疯。
道路尽头的第三道题是：小麦最需要的是阳光还是水？
程亦这下真的犯了愁，阳光和水应该都是种植小麦的必要条件吧？两者明明是缺一不可，这让人如何选择。转念一想，这里是高原地带，不缺阳光，水应该是更珍贵的，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他回答了“水”，左边的石门敞开。
现在他心里有了底，看来如果答对的话，左边的石门就会打开，照此推算，他应该已经连对三道题。
接下来的第四题是：大麦酿的啤酒好喝还是小麦酿的啤酒好喝？
看到此题最令程亦后悔的是，为什么以前喝啤酒的时候，没有好好研究一下啤酒的原料或是说明书，只知道瞎喝一气呢？
啤酒的原料是麦芽，但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平常喝的啤酒到底是小麦麦芽还是大麦麦芽酿的，看来又得蒙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元硬币，心中默默定好正反面的含义，抛向空中，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小麦”。
算他运气不错，左边的石门再度打开，他又蒙对了一道题。
眼看成功在望，他的脚步都轻松起来，可没高兴多久，等看到第五道题时，程亦彻底傻了眼，墙壁上悬浮的文字是：春季最重要的信息是什么？用一个字来表示。
面对这种虚无缥缈的题目，他只能无奈地拍了拍脑门。看来好运用尽了，即使连续答对四道题，如今也要栽在第五道题上。
可是多年的历练告诉他，凡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拼尽全力也要一试。
他努力搜索记忆中关于春季的相关内容，春暖花开、燕子北归、播种、柳树发芽……信息里很多，但是都不能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到底哪个字才是答案呢？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刚刚进入神殿的时候，春之神声称最喜欢生机勃勃的景象，最讨厌枯萎和死亡。生机勃勃，难道答案是“生”字？
程亦眼前一亮，这个字形容春天也算得上贴切，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字，就抱着一赌的心思，扬声回答了“生”，果然左侧的石门缓缓开启，一缕阳光透了进来，晃得他真不开眼。
春之神没有再发声，他安然地步出了神殿，不由心情大好。回首望去，见神殿的大门已经重新关闭，低头看了看手表，刚好过去五十分钟。
他不敢耽搁，快速穿过中间的广场，直接进入第七神殿。
神殿里的布局跟第一神殿并无不同，可是进去之后的感觉却是大不相同。多年的作战经验，培养出他敏锐的直觉，这座神殿里充斥着死气沉沉的氛围。
他全身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整个人处在一触即发的备战状态。
踱步靠近神龛，供桌上还是有一串文字，而图案是一只蝎子夹住一个天秤，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突然，他感到危险气息的迫近。就在这时，神龛中射出一道蓝光，程亦扭身堪堪避过，冲锋衣的右侧衣袖却被划破半尺多长。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闯死神的神殿！”一个男声从神龛处传来，阴恻恻的，令人不寒而栗。
死神？程亦心中一凛，既然能自称死神，那么这关肯定不容易闯过。
“我不管这是谁的神殿，既然进来了，总要试一试。”他故作镇定的回答。
“口气倒是不小！”死神冷哼一声，声音变得有些尖厉，“刚才春之神那个老东西给你故意放水，你才能顺利走出他的神殿，我这里可不一样，死神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引人入冥府。今天你找死走进来，我就送你一程。”
程亦目光缩起，暗自运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全身应对。
“那就请您划下道来，看看我能不能活着离开？”
“小伙子，别说我欺负你，现在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选择一个最擅长的武器，我们较量一下，只要你不输就给你一条活路。”死神傲然地提出验视条件。
程亦微微沉吟，他最擅长的武器就是木仓，虽然回国后几年没怎么摸过，但是这项技能早就深刻到他的骨髓中，怎会轻易忘记。唯一令他担忧的一点，一万多年前有木仓吗？
“我选木仓。”
“好，给你。”死神毫不犹豫地答应。
果然有一支手木仓被抛在地面上，程亦弯腰捡起来检查一番，这把木仓同现代自动手木仓的构造差不多，保险、弹匣都不缺。
“这里面一共有七发子弹，会有七个人跟你进行战斗，只要你打中其中的四位，你就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当然——”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如果在战斗过程中你不幸被打死了，只能算你倒霉，怎么样，我还算公平吧？”
程亦压下差点冲口而出的脏字，以一敌七还能算公平？这个死神一听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不等他回答，殿内的油灯全部熄灭，场景已经变换成荒漠景象，他身处在一个高地上，不远处有多处黄土砌成的房子，显然是一个小村落。
眼前这幕情景他不可能忘记，当年他们收到错误的情报，他和战友刚一闯入院子，战友就被一个手持AK47的孩子打死，他举起木仓打中了那个孩子，也永远都记得那个孩子倒在地上后，眼神透露出的那种恐惧。
一个中年妇女随之哭叫着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将那个孩子抱在怀中，不断地用手去抹孩子身上的血，呼叫着他的名字。
他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却永远无法弥补这个“错误”，退役后执意离开义父返回中国，就是想求一份内心的安宁。
可是今天，他居然又回到了那一刻，院子里到底还会不会，有那个持木仓的孩子呢？
当前形势紧迫，容不得他追悔过去，毕竟他只有一把装了七颗子弹的手木仓，而且没有其他战友的协同作战，能不能安然击倒四个人还是未知数。
他双手握木仓冲到了村子边缘，侧身贴在土墙边站立，心中默数“一、二、三”，果然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一个人手持步木仓走了过来，程亦不等他反应率先开木仓将其击倒。
他明白这一切都是死神布下的考验，那七个准备攻击他的未必是真人，因此下手并未容情，子弹正射中那人的眉心。
可惜木仓声一响，自然惊动了其他人，他们说着当地的语言，纷纷向他这边跑来。
程亦连忙躲在一个角落里隐蔽好，盘算出最佳的射击位置，不等那几个人走近，举起木仓射中领头一个人的心脏，那人应声而倒，其他人开木仓还击。
对方火力很猛，他又击毙一人后，迅速猫着身子地靠近一个院子门口，推门冲了进去，暂时避开了攻击。
可是扭头望见这个院子的布局，顿时心下发凉，这正是他当年击中那个孩子所在的院子。果然，院子一侧的通道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那个手持AK47的孩子端起了木仓。
那个孩子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此刻程亦握木仓的手都颤抖起来，手指放在扳机上，却无论如何按不下去。
生死往往一瞬间，他犹豫不决之际，那个孩子已经开始朝他射击，他本能地想要闪躲，可是子弹的速度是多么快，当听到木仓声的时候子弹已经到了面前。
程亦只觉腹部剧痛，身子摇晃了一下，最终向后倒在地上，可是手指始终没有扣下扳机。他以前错了一次，这次不想再后悔。
仰面躺在炽热的地上，抬眼望着蓝色的天空，这是他曾经战斗过两年多的地方，在这片近乎荒芜的土地上，每个人都为了生存而战斗，好似永无休止，只有死亡才能享受到彻底的安宁。
程亦阖上双眼，失血令他感到浑身寒冷，他知道这次真的要死了。
就在他精神恍惚之际，明明闭上的双眼好像自动睁开，发现土墙村落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自己的卧房。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闭目躺在卧室的床上，房间里除了他，还有离离、霍可心和谭湘。离离在施法为他和谭湘解蛊，谭湘忽然将“忘字诀”打入自己的体内，霍可心不断地埋怨谭湘的决定……
场景再度切换，在一座座群山中，点点荧光蜿蜒如一条长龙，他背着谭湘在夜色中行走，她依恋地圈着他的脖颈，将头轻轻地枕在他的后背上……
下一幕就变成了大雪纷飞的景色，谭湘双手接着飘落的雪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则环臂站在一旁，一脸宠溺地望着她……
场景在不断地切换，他失去的记忆全部找了回来，原来谭湘真是他梦中一直惦念的姑娘。
这一刻他无比愧疚，他想起自己的誓言——会保护她一辈子不受伤害，可是偏偏自己伤得她最深。她一个姑娘家，宁愿独自承担被所爱之人遗忘的痛苦，只为给他创造重新开启人生的机会。
她怎么这样傻？他是男人，即使二人要经历这种生离的惨痛，也应该由他承担。同时他更加痛恨自己，因为一个小小的蛊虫就真的忘记了她，忘记他们曾经一路生死相伴，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不能就这样死了，谭湘还在外边等着他，如果死在这里，就真的无法再保护她了。
程亦闭上双眼再度睁开，自己果然又回到了那个院子中，那个持木仓的孩子明显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将他击中后并没有马上过来补木仓，而是有些无措的愣在那里。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串急切的脚步声，剩下的几个人听到木仓声赶了过来。他强忍腹部的疼痛就地一滚，勉强跪在地上抬起上半身，对着那个吓傻的孩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他先躲在墙后。
木门被一脚踹开，程亦凭借院内木架的遮挡，瞅准时机接连开木仓放倒三人，另外一个走在最后的人朝他连续开火，他再也支撑不住，无力还击。
眼看那位人洋洋得意地走到他面前，端起木仓指着他的脑门，木仓声响起，士兵胸口中弹倒在地上，程亦看到那个躲在墙后的孩子，原来是他开木仓救了自己。
他嘴角扯了个笑容，对那个孩子竖起了大拇指，那个孩子也露出腼腆的微笑。
“算你小子有本事，这次就放你一马，可是我好言劝你一句，别以为闯过十二神殿，就可以进入沙姆巴拉，谁知道你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死神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似是对他能通关这件事非常不满。
眼前的场景立刻消失，程亦发现自己站在了神殿外边，低头看了一眼中弹的腹部，那里居然完好无损，只是隐隐有些痛感而已。
看来自己算是通过了死神的验试，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五十分，便不再耽搁，往广场发现赶去，此刻他最想见到的人就是谭湘。
远远地只见她孤单的身影，寂寞地立在广场正中，面容泛着一抹愁绪。
程亦疾步冲了过去，不等她反应，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谭湘看他平安归来不禁欣喜，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被他这番举动吓到，身子更是被勒得发痛。她微微启唇，想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耳畔却传来他低沉的话语。
“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选择让我忘记你，傻丫头。”
“你都想起来了？”谭湘轻声发问，声音变得颤抖，一时悲喜交加。她从来没有奢望过他能恢复记忆，记起二人的过往，重新捡拾以往的感情。
“我全想起来了。”程亦用脸颊磨蹭着她的秀发，抬手不断抚摸着她的后颈，“你知不知道，我是个男人，所有的痛苦都应该由我来背。”
谭湘听他这样说，眼角不禁泛起湿意，哽咽地回答，“我不想忘记你，宁愿承受再大的痛苦，我也不想将你从记忆中抹去。”
她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将这个男人永远刻在自己心中，哪怕咫尺天涯。
“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或许是心有灵犀，程亦能够体会到她内心所想，更加怜惜地拥着她不肯松手。
温存了一会儿，才将她松开。谭湘看着他充满柔情的目光，不由垂目抿嘴一笑，忽然觉得这世界如此美好，连万丈阳光都变得热烈起来。
“没想到你闯关的速度比我还快，看来谭家人果然名不虚传。”程亦刮了一下她的俏鼻，含笑逗她。
“我运气比较好而已。”谭湘拉着他的双手，笑逐颜开地讲述了自己进入神殿的经过。
“你是说这十二神殿代表十二星座？”程亦一耸双眉，闭目回想了一下自己所见的两个图案，对她的看法有些质疑，“若是照你所说，我去的第一神殿，图像应该是白羊或是羊头，可我看到的却是一个农夫手持麦穗，这也相差太远了吧？”
“那第七神殿呢？它应该代表天秤座，你看到天秤的图案了吗？”谭湘总觉得这十二神殿跟十二星座有关，不认输地追问。
“第七神殿供桌上的图案好像是有一个天秤，不过是一只蝎子夹住了那个天秤，跟现在的星座图案也不一样。”程亦睁开双眼看着她，不太认可她的想法。
可恍然间他想起一件事，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比他大几岁的孩子当时非常迷恋一套漫画书——《圣斗士星矢》，那里面就有星矢独闯黄金十二宫的情节。他还偷偷地翻过几页，里面的星座图案跟今天看到的确实不同。
“怎么会这样？”谭湘困惑地摇摇头。
“因为在古巴比伦时，十二星座的图案跟现在有很大的区别，你们刚才看到的只是巴比伦时期的星座符号。”谭沐徐徐地向他们走来，出言解开了二人的疑惑。
谭湘还在生他的气，这下见到他俏脸一寒，“哼”了一声就扭过头。
谭沐嘴角泛起苦涩，自己种下的恶果只能独自品尝，又能怨得了谁。方才自己连闯两座神殿也是九死一生，他负责闯关的是第八和第九两座神殿，这两座神殿基本处于同一斜线上，因此他首先选择进入，离广场位置较近的第八神殿。
神殿供桌上的文字他不认识，可文字上方的符号，是一只蝎子的图案，瞬时让他想起星座图中的天蝎座。
若是平日小妹早就关切地跑过来，可如今却是横眉冷对，他无奈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