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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顺着他的动作滑下，他习惯性地对着那个女士微微一笑。
他竟然没有一点自觉。
他那一笑，未被发挡着的左眼简直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那个女孩突然脸就变得通红，然后蒙着脸逃走了！
还记得那一次，后来，他只好坐着看小莉莎等等跳舞。
毛茸茸的小肥猫一下子跳在了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然后继续打盹。
郁闷地揉揉小肥猫的头，他喃喃道：“是不是该让你减肥了？”
“喵呜——呜呜——”简直就想再说“不要不要”一样。
仅仅是十年罢了，小莉莎长到有赛依的肩膀高了。
一身雪白的长裙，她的瓜子小脸在长及膝盖的红色卷发衬托下，竟似乎比白裙还要白皙。只要她往台上一站，她就像西瑞尔一样，不需要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动作，可是她可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赛依一口一口地喝着蓝色的酒，看着她，一时间思绪万千。
小莉莎提着她的长裙，高跟鞋踩着水晶地板清脆地响动。人们自动地为公主让出一条路。
她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然后突然笑了，伸出雪白的手心，道：“来跳舞啊，灵子。”
“公主……”
“叫我小莉莎莉莎！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嗯……小莉莎……现在是公共场合，我不能……”
“切，我才不管在哪里呢，也不管他们跟你说了什么，今年我还是只跟你跳舞！”
接着，她根本就不给灵子考虑的时间，就一下子抓住了灵子的手腕，一下子来到了舞台的中央。
五彩缤纷的生物光照耀在两个女孩的身上。灵子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移动发出空明的声响，黑色的长裙与白色的长裙共舞。
在都是男男女女共舞的大型社交舞会场所，一个公主和一个女侍女跳舞，对有的人来说是多么敏感的话题啊。
旁边的人有的只是欣赏着别具一格的舞蹈，有的惊讶地张开嘴，有的在窃窃私语，赛依只是看着，然后微微笑了。
“哥哥，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都长大了呢。”赛依自言自语地说。
“喵——”
肩膀上的小肥猫似乎睡醒了，伸了个小懒腰……
然后非常不幸地从赛依的肩上滚下来……
多少个这样的舞会？
赛依已经习惯了别人谄媚，习惯了与各种上层人士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习惯了累了的时候，旁边空无一人。
习惯了用弹竖琴来缓解自己心中的那一块总是会莫名其妙疼痛的地方。
……
不再是单纯的如阳光一般的温暖和旋，如果你仔细欣赏他的音乐的话，你会发现是复杂的，当音乐慢慢融入灵魂，就变得暗淡和压抑……他的音乐就像是入口香浓回味苦涩的酒一样。
每次他弹奏以后，仔细观察他的人似乎有一种幻觉，就是总是在微笑的赛依陛下，竟然瞬间包含着无尽的忧郁……他半寐着双眼，暗绿的眼不知道在看哪里，他总是会轻轻地叹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的脸依然是那么阳光灿烂，华贵的皇族黑色披风随波起舞……
全场那么多人，那么多人……
被吸引来的五光十色的生物……满脸潮红的女孩们……
那么多眼神注视着自己……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空空的呢？
为什么，这种没有止尽的孤独和狂躁是怎么一回事？
……
是因为太累了吧。
这就是每天逼着自己充实起来不胡思乱想的后果呢。
…………
夜晚，赛依按照惯例睡在床上，这是他每天最幸福的时刻了。
翻开日记本。
“又是新的一天呢哥哥。忘了告诉你，花园的蓝雪花开了，好大的一片，超级漂亮呢！你知道为什么会开吗？实际上是当时我偷偷带回来的种子哦，十年了哥哥，今年是它们第一次开花呢……”
“呵呵，我把你以前画的画整理了哦，好多好多，我每天看一幅，这样看一个轮回都需要两年时间，看到你画的我，真的很幸福呢！……原来我这么有魅力啊，嘿嘿。”
赛依微笑着看着自己以前的笔迹，轻轻嗅了嗅厚厚的日记本里的香味，翻开最新的那一页，笔尖摩擦着纸张发出嘶嘶地声音。
“哥哥，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我不在的时候，想我的时候，就写啊写……好想看那样的你啊。”
“已经有很多人向我们的女儿求婚了，但是我想还是让她自己选择将来的命运吧，你一定也是这样想吧。……呵呵，对了，对我有意思的人相当多呢，你可不能小看我！看吧，你再不回来，我就结婚了，随便答应一个都是大美女，呵呵，到时候可没人要你啦！……哼，除了我，谁能忍受你这个臭屁自恋变态的性格啊！”
写到这里，赛依得意地笑了，露出他的小虎牙。
咬了一会儿笔，然后写道：“所以你赶快回来啊……”
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
“……他们都说你死了，但是我知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对不对？！”
他一下子缩进了被窝里……
隆起的被窝微微颤抖着。
………………
米基德兰等等总是在一旁唠叨：“陛下，您也该娶一位王妃了吧！”
每次，赛依都笑笑地敷衍过去。
“对不起，请她们回去吧。”赛依揉揉太阳穴，挥挥手，一群美女丧气地被带走了。
“陛下！”大家都急得大眼瞪小眼。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选秀’了？”
“陛下我们还不是为您着急吗？陛下您到底喜欢什么型的啊，温柔火辣狂野还是玲珑可爱？无论是雄的还是雌的，无论是哪种属性，只要您说出来，我们哪怕走遍整个地球，也要帮您找回来！”
“得了得了，你再让我考虑考虑吧！”
“喂喂，你就这一考虑就考虑了这么多年……芙莉莎公主都可以结婚了，你已经够老了好吧！”米基德兰鄙视道。
“嗯？刚才谁说我老来着？”
赛依挑了挑眉，然后没人敢说话了。
是的，连小莉莎有一天都跟赛依说：“你结婚吧，爸爸若是知道了也会为你开心的。我不会介意。”
可是只有赛依自己心里知道，不是他不想结婚。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那么幼稚，作为一国的君主绝对不可以不结婚。但是他渐渐发现他似乎失去了一种感情，无论是多美的女子，身材多好的女人，甚至是多精致多潇洒的男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吸引他一丝一毫……这么多年，经历了多少舞会，多少次，那些高贵的女人诱惑着他，握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腰身，慢慢向下滑……可是……
赛依甚至怀疑自己是性冷淡。
或者是太老了？
不过自己才两百多岁，按照海人皇家血统平均年龄几千岁来说，自己还相当年轻。
可是，被别人诱惑，他只会感觉厌烦。他甚至有一次喝醉酒，逼迫自己带了个女人回来，抚摸，亲吻，脱衣……几乎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剩关键性动作的时候，超级尴尬的事发生了……
面对这样一个诱惑的美女，他竟然，没有□。
……
此生，这件事成功地成为了赛依最失败的事之一。
很少有男人可以承受这种可怕的事。
他甚至还专门请医生来给自己检查，医生的结论是：“没有任何异常。”
其实他自己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他只是自我逃避而已。
只是已经习惯并认定了一个人罢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一些清晨，如果手指伸进床单，发现一滩湿润的话，前一夜他一定会梦见相同的人。
梦见他蝴蝶一般翩跹在自己身体上的手指，梦见他薄却有情的嘴唇，梦见他瘙得自己特别痒的头发，梦见他的体温，梦见他带着暗香的汗水，梦见他汹涌的喘息，他那个时候，注视着自己的专注地，深情的眼神……
赛依难以理解自己恶心的行为。
想象着那个人的手指，自己抚摸着自己……
这样的恶性循环似乎没有结束的一天，他甚至会沉溺于那种近乎真实的梦境。
然而，梦境越甜美，痛苦就越深刻。
每次，清醒的时候，他总是相当颓废地坐在浴室冰冷的地上，任凭冰冷的水从花洒中涌下来。
手指插入凌乱的红发间，嘴角叼了一根烟，领口大大敞开的白衬衫被打湿，手肘就撑在大大分开的长腿上，牛仔裤的拉链也不拉好……
每次，就这样被冷水冲个十分钟，然后才站起来，好好洗个澡，换上干净华贵的衣服，撑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
黑眼圈，胡茬……
“唉，赛依，坚持下去！”
每当他如此焦躁的时候，只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平静。
他疯狂地拿出日记本，颤抖的双手翻到前面的位置。
……
全部，都是西瑞尔的笔迹……
全部，都是他！
颤抖着，找到他写的，后面的部分……
日期都定格在2075年7月后，正是自己第二次离开他以后写的。
一页……两页……三页……多么优雅高贵的字体竟然已经完全失去了字样，简直就像是鬼画符。
而每一页，密密麻麻的，全是两个字……
…………
“赛依。”
再后来，就是2076年后，他把自己带回来……自己疯疯癫癫的时候。
手指滑过他留下来凌乱的笔迹，好些都是一排字又重叠上了一排字，当时他一定是一点一点摸索着写的吧，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赛依的视线，定格在一张已经被揉过无数次的暗黄色纸张上，无意间，在杂乱中，他看见很不清晰的字眼……
“我从来都没有告诉你。
但是我已经在心里说过了千次万次……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所以求你，不要离开我……”
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过赛依的脸颊，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落在泛黄的日记本上，弄花了字体。他又手忙脚乱地去擦拭。
接着，就已经到了他留下的最后一页。
“赛依，你还记得华萤吗？
我对你说过，华萤要花7年的功夫在泥土中等待，却只有7天的时间找到配偶，当对方死去，它就不吃不喝地守在一旁，直到生命枯竭。
我等了你两百多年，你离开了我两次，我真正得到你其实只有两年罢了，可是仅仅是这两年的时间，我也满足了。
也许你不知道，我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在你说喜欢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你了……
我无法摆脱……
我已经无法忍受再失去你了。
……
如果流干我的鲜血就可以成全你的幸福的话，我愿意。
其实在如此枯燥漫长的人生里遇见你，比任何人都更长久地陪在你身边，能够享受这样的特权，够了。
…………
当你看到这些的时候，请相信我还在你的身边。
我已经变成你看不见的华萤，停靠在你的肩上。默默地看着你，祝福你。
亲爱的赛依，好好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
我承诺，我会永远守护着你，连同你珍爱的世界。
————赛瓦纳雅·西瑞尔，绝笔”
合上日记本，放在枕头下。
赛依看了看时间，又该去会议室了……
一步一步地走到旋转楼梯的地方，突然，感觉头脑发昏，眼前一下子就黑了！
一扭，脚踝剧痛，身体无法抑制地往下坠落……
………………
…………
啊……
是在做梦吗？
连片的白色蝴蝶，刹那间飞到眼前……
好多好多……
那是……华萤！
它们一下子包围了赛依，赛依突然感觉好温暖，好安心……身体也轻飘飘的……
一股熟悉的芬芳环绕鼻尖……
“哥……哥哥……”
赛依胡乱地去抓，可是一只华萤也没有抓到，就难以抑制地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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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 64 令人落泪的奇迹
醒来的时候，赛依还好好地睡在床上。
没有一丝熟悉的香味。
果然，是梦吧。算了，已经习惯了。
看了看时间，天啊，已经迟到了半小时了！自己可是从来没有睡过头过！忙按了铃，人鱼侍女赶忙拿着各种衣服游了进来……
赛依被窝里钻出来，踩在地上，突然闷哼了一声！
“痛！”
“陛下！”
侍女们连忙扶着他坐在床沿边上！
赛依拂起裤脚……
一小块淤血……
侍女们急了，赛依却笑了起来。
甚至他这一笑，把常年侍奉他的侍女们都弄得一愣一愣的。
因为，这是他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这么发自内心的笑。
那样惊喜，那样幸福得不像样，那样奇怪。
因为他们的陛下明明在笑，眼泪却滑过脸颊。
他不停地抓住身边的侍女道：“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就像疯了一样。
…………
生活还是照样过。
赛依依旧保持他的高效率工作，不过，他开始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甚至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看一些古籍。
哪怕一个星期只睡10个小时，也觉得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么多年都温和沉稳的陛下，开始变得神采奕奕的，就像有一抹阳光慷慨地笼罩在他的身上一样。
每天，在他疲倦到不行了的时候，他就会拿出那本破旧的日记本，一点一点地记录着自己今天的新发现。
一想到西瑞尔回来以后，看到自己写了这么多，一定感动地眼泪汪汪就高兴得不得了。
……
放下各类古籍，赛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呵呵，今天可以睡3个小时耶！太幸运了！”他拍了拍旁边地位置，自言自语地说，“唉我说哥哥，我真够意思吧，每天我都有给你留位置呢，以前你还说我挤你，跟你抢被子……我现在睡觉真的很乖，不仅不会不踢你，也不会乱动的，不说梦话，不流口水……真的不抢你的被子的……你随时想回来都可以的。”
他苦笑了一下，然后道：“唉，怎么越说越伤感了？睡咯睡咯！今天都会梦见你吧！”
…………
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深刻地相信着一件事。
这种相信就像是从骨子里不断萌发的骨髓一样……
他相信着，他此生最爱的人，就在他的身边。
哪怕看不见，哪怕无法触碰……
哪怕所有的人都说他已经死了……
赛依相信着……
相信着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一定会让他回来……
无论这个过程有多漫长……
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生……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去寻找他！
当他沉入梦乡的那一刹那，他看不见……
一点一点的雪白色华萤翩跹在他的周围，旋转在深蓝色的绸缎中，流转在毛茸茸的天鹅绒毛上……
然后，悄悄地，落在赛依伏在枕头上的，泛红的发上。
轻轻地，上下扇动薄薄的翅膀……
一瞬间，似乎滑过了五彩的光芒……
那就像是一个人白皙的手指一样，轻轻地抚摸在赛依的头上。
似乎包含了成千上万种语言……
极尽温柔。
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到了赛依的脸颊上。
…………
赛依开始将自己的认识付诸实践。
将方法列出来，整整一千多种。每天都能试验十多种，不行的就用红笔划掉。
他也有干过傻事，曾经有一次的实验，一声巨响，差点把自己的寝宫给灭了。他也一下子被漂黑了，弄得他好几天都带着面罩帽子……谁好意思把自己的香肠嘴爆炸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