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54

  对此,葛家的女主人没说任何话,仿佛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这个镇子上,人人都对葛家的主人言听计从,他们非常团结,会来包围我,明摆着就是女主人的意思,她不想让我走。”聂清远看了他们一眼:“也肯定不会让你们两个走。”

  如果是从前的薛策在身边的话,戚斐自然不会害怕。无奈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那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了。

  没想到会送羊入虎口……但也不能怪别人没有预警。如果镇民们是有意不让外来人离开的,这座镇子就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进来前谁会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形?

  在聂青泉之前,进来的几乎都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哦,到了被吃掉的那一刻才知道吧。

  戚斐说:“但是,起码你的这面铜镜还可以保护你。”

  聂青泉苦笑:“这面镜子不是永久有效的,必须回师门定期灌注法力。我出来时,它的法力的确是满的,但现在……已经用了大半了,并不能一直护着我。”

  戚斐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捏紧了:“就没有任何办法了?朝着薄弱点突围呢?”

  “好几百人,把你围得水泄不通——我都没在镇子上见过那么多人,鬼知道他们是怎么监视我,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能怎么突围?那种情形,想安全逃出,也只有战神可以做到了吧。”聂青泉说着,露出了一个梦幻的微笑:“譬如说,我最敬佩的——崇天阁的薛策修士。”

  戚斐:“……”

  她的眼珠微微一斜,睨了一眼旁边听得无聊,在玩她的手指的薛策。

  原来这位姓聂的小兄弟是薛策的迷弟。

  如果让他知道了眼前这个英俊的小傻子就是自己的偶像,会不会感到幻灭?

  第148章 番外一08 薛策1.5的番外

  烛台微弱的火心闪烁了一下, 带着不安的阴影一晃。疾风骤雨, 渐渐加大。双方的谈话声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其实,即使没有我师门的宝镜, 我也觉得这个镇子很古怪。”聂青泉静了一下, 挠了挠头,说:“这种穷乡僻壤,连官道也不通的小地方,人们为了躲避战乱,不与外界接触,也不能说不正常。可这个镇子, 连樊南山里的那些就在附近的村镇, 也都从不往来,几十年来, 都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里。难道村民不需要换物?难道他们不好奇外面的世界?根本不合常理。”

  戚斐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 你有没有觉得, 这个镇子上少了一种人?”

  那种在小镇街上走过时, 缭绕在戚斐心头的古怪而迷蒙的违和感, 经由少年的这句话,乍然雪亮。

  她抬眸,说:“我好像没看到年轻人。”

  聂青泉搓了搓手臂, 仿佛想借这个动作搓走满身的鸡皮疙瘩:“对!整个镇子的人,起码都是五六十岁打上的,一个年轻人和孩子也没有, 死气沉沉的。”

  戚斐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看外乡人的眼神?”

  现在想来,那种躲在暗处的、直勾勾的、强烈的关注,分明是隐隐带了一丝兴奋的——如同见到了马上要被吃掉的猎物。想来都让她不寒而栗。

  聂青泉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薛策玩完了她的左手,开始玩她的右手。戚斐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他就乖顺地不动了。闷闷地靠在了戚斐的身上,很快就转靠为趴,跟没长骨头似的趴在了她后背上。

  聂青泉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想必是震惊于薛策的“小鸟依人”。

  戚斐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村民阻拦你离开这座小镇,还口径统一地将外来人引到葛家来,肯定或多或少也知道葛家里有鬼怪食人的秘密……你确定村民都是人吧?”

  “那当然,虽然他们身上有些邪气,但本身不是鬼怪。如果整个镇子都是鬼怪,我也活不到今天了。”聂青泉盘着腿,压低了声音:“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知葛家有鬼怪,却非但没有试图向外传过信,还要帮着鬼怪蒙骗外乡人、坑害外乡人……唉,他们的数量那么多,就算都是人类,也很麻烦。一人一个锄头打下来,未必比鬼怪好对付。”

  戚斐叹了一声:“说来说去,好像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聂青泉煞有介事地说:“那倒不是。其实还是有可以一试的法子的。”

  戚斐怀疑地瞅着还没有自己高的少年,觉得他满身都是不靠谱:“怎么说?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没把握能对付那只东西,才会逃的么?”

  “我的道行是不够我的父亲和师兄们高深,布下的阵也许困不住那只东西,但我有它啊。”聂青泉晃了晃心口的镜子:“里面的法力是可以提取出来,借到阵法里,加强灵力的。”

  戚斐:“……”

  也就是说,这个宝物活脱脱就是一个移动硬盘啊!

  “但是,这个做法不允许失败,要是把镜子的法力都借走了也没能剿灭那只鬼怪,它的护身法力也会消失……”聂青泉的声音低了下去,忽然,又打起了精神来,铿锵有力道:“不过,事已至此,想多无用。作为仙门中人,锄强扶弱、斩妖除魔是我们的使命,既然不能退,那就只能前进,放手一搏了。我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来,好让崇天阁将我选拔上去,就像薛策修士一样!”

  戚斐:“……”

  这位迷弟,不仅是一个中二热血的少年,还是薛策的事业粉啊。

  据聂青泉的猜测,这只住在葛家的鬼怪,尤其喜欢吃年轻的人类。镇子上出来活动的人,都是中老年人,就可以印证着一点了——年轻人都不见了,要么就是都被掩护着逃了,要么就是被藏起来了。

  这只鬼怪好不容易盼来了三块鲜肉,却两次都没能得手,在明天晚上,一定会再出现,奔着没有法器、稍显弱势的戚斐而来。

  聂青泉在施法的期间,不可以受到任何的打扰。如果离开了葛家,遇到外面的村民,很可能会遭到围攻。而聂青泉说,他这几天观察过,在葛家里,除了女主人和她的那个年老的婆子仆从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他们将画阵对付鬼怪的地点,选在了戚斐住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是半遮挡状态的,出口有好几个,没办法将每一个门都堵住。但就算受到阻挠,抵挡两个人,也会比面对一大群愤怒的村民要好得多。

  在敲定了计划后,夜已经过去大半了。妖魔鬼怪多半都畏惧光和热,如果熬到了白天就会好很多。聂青泉是个自来熟,好不容易遇到了正常的人,根本不想回自己的房间里睡了。戚斐给了他一张被子,允许他留在房间里的一张长椅上睡觉。这孩子倒是神经大条,丝毫不担心遇到歹人抢夺他的宝物,就那样拉过被子呼呼大睡了。

  被子只剩下了一张。好在,现在是夏天,天气一点也不冷。薛策和戚斐干脆挤一挤。

  薛策很早就困了,与戚斐面对面躺下。她摸了摸他的心口,轻声说:“薛策,这个地方有一只很坏的鬼怪,如果明天不将它打倒,我们是无法离开这里的……你害怕吗?”

  如果不是她要离开长亭村,薛策也不会跟着她一起被牵扯到这个鬼地方来。好在就今晚所见,那只东西应该是欺软怕恶的,本能地有些畏惧薛策这样天生火相的人。希望明天也是这样,薛策不要成为首要的被攻击目标。

  “不怕。”薛策用力地摇了摇头,也抬起手,有样学样地轻轻触了触她的心口,认真地说:“我保护斐斐。斐斐不怕。”

  戚斐心中依然有些忧虑,但没有表现出来,嘴角微微一扬:“我知道了。休息吧。”

  这次躺下,他们三人都一觉到天明。浅眠如戚斐,中间也没有再察觉到什么怪异的事情,缩在了薛策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是被面红耳赤的聂青泉叫醒的——一大早的,他就看见两人身子叠身子地搂在一起睡觉,戚斐整个人都窝在了薛策的身上,对这位初出茅庐的童子鸡来说,绝对是一种不小的视觉冲击。

  天亮以后,聂青泉的胆子也大了,表示要回自己房间躺躺,天黑了才过来。

  光线明亮后,这座宅邸的阴森感觉也消散了不少。但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人声。醒来后没多久,就有人来给他们送早饭了,还是昨天见过的婆子。

  午饭时这个婆子也过来了,但这次手里没有拿着东西,只是躬了躬身,说葛小姐现在正在中庭用膳,邀请他们和另一个借住的人,也就是聂青泉一起过去吃。

  名义上戚斐和薛策是借住在葛家的,女主人请他们去吃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戚斐的心口卜卜跳,但没有露出端倪,微笑着应下了。

  来到了花园中,聂青泉果然也来了。三人打了个照面,装作不认识,在葛小姐所坐着的那张石桌边落座,看见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精美的菜肴。

  在阳光下,葛小姐依然是昨晚那副温柔美丽的样子,和他们谈论的,也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话题。

  因为昨天薛策说她臭,戚斐今天难免会特别留意这一点。葛小姐的身上果然依旧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那像是好几种香薰混杂在一起的气味,香得呛鼻,过犹不及。她脸上的脂粉一如既往地厚,透不出底下皮肤的颜色,仿佛戴了一层厚重僵硬的面具,颠两颠,都能颠下一斤的粉来。

  有人陪着吃饭,葛小姐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她优雅地夹起小小的一块肉,将红唇张大,将肉送进又白又整齐的牙齿里,慢慢地研磨着。

  戚斐想起了聂青泉昨天说的“这座府邸里到处都是血和碎肉”的话题,反而有些没胃口。聂青泉也一样,很少动筷子夹菜,都是在默默地扒饭。

  薛策来之前被戚斐叮嘱过,很听话,忍着没有当面露出那种孩子气的抗拒表情。只是表现也和聂青泉差不过,很少夹中间的菜。

  忽然,戚斐留意到了,葛小姐的碗旁边,放了一样本来不该出现在餐桌上的东西——一把精致的小镜子。正是她昨晚握在手里摸索的那一把。那镜面很光洁,反射着太阳光,和聂青泉心口那面宝镜不同,只是一面普通梳妆镜子而已。

  戚斐想了想,忽然说:“葛小姐,你的簪子好像松了,当心头发会黏到嘴角。”

  一听这话,聂小姐的动作就顿住了,脸色微变。当即放下了筷子,有些慌张地拿起了旁边的镜子,左看右看,检查自己的仪容。将头上的簪子往里推了推,又仔仔细细地、跟用放大镜检查一样一寸寸地盯着自己的五官。不知她看到了什么,脸色忽然不太好看。起身离席了一会儿,回来时,她的唇上已经重新补上了一层因为吃饭而被蹭掉了的红艳口脂了。

  戚斐没有露出异色。

  簪子只是有点松,她不是非得提醒这么一句的。但是,这么说了后,果然试出来了——这位葛小姐,非常注意自己的仪容。按理说,年轻就是本钱,况且她生得也不错,却对自己的外表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强迫症般的在意。这会和这个镇子、这座府邸的秘密有关么?

  不过,同台吃饭后,也打消了戚斐的一个想法——原本她还在怀疑,也许葛小姐本人就是鬼怪。但是,她敢在光天化日下和他们面对面坐着,形体上没有露出任何不似活人的破绽,应该不是昨天在他们的天花板上爬来爬去的鬼怪吧。

  当然,在这一层面上,反过来说,如果她真的是鬼怪,能伪装得那么自然,说明道行很高,聂青泉也未必对付得了。

  饭后,三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碰头。聂青泉否定了戚斐的猜测:“如果那只鬼怪的道行高得连我和它这么近距离地面对面时,也看不出任何问题来,那它在第一天晚上也不会被我的宝镜拦住了。”

  戚斐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各怀心事地度过了一个下午后,天逐渐暗了下来。

  第149章 番外一09 薛策1.5的番外

  天幕那层暗蓝的暮色渐渐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吞噬了个彻底。今晚云雾迷蒙, 一丝月光也不曾渗漏下凡, 可以说很应“月黑风高杀人夜”那句老话了。

  白天时这座宅子就静悄悄的了。夜深之后,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森,仿佛那种久无人住的荒僻宅院, 到处都蒙了一层阴影, 瘆得人慌。

  戚斐坐在院子里的一个陈旧的秋千上,从背影来看,她似乎在发呆,手虚虚地握着挂着秋千的粗粝绳索。仔细看,她的指尖微微发白,那是一种颤抖而紧绷的力度。指甲反复地、轻轻地抠着那根绳子上的杂毛, 暴露出了她此刻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平静和安然。

  骤然间, 某种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感,如危险的冰锥, 扎入了戚斐的心脏, 切割着她紧缩的神经。

  蔽月的乌云被冷风吹散, 从后方投映到前方地面的影子里, 除了她和千秋架外, 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滋——戚斐的头皮窜过了一阵麻意,缓缓地回过头去, 和黑暗中的亭子顶部的一双直勾勾看着她的青白的眼睛对上了。

  这只昨天在他们天花板上爬来爬去的鬼怪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它生得像一个女人,漆黑的头发,鼻子是一个骷髅般的黑洞, 横裂的大嘴,里面长满了细细密密的牙齿,庞大如兽的身体跟没有骨头似的,手脚尤其大,皮肤胀满了蜡质一样软烂的触感。

  在这电光火石间,戚斐的脑海中,居然还能闪过这样的念头——果然一切都和聂青泉与她所预想的一样,这只鬼怪舍弃了有宝镜护体的聂青泉,舍弃了天生火相、流露出不好制服的感觉的薛策,选择了既瘦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为目标。

  戚斐一言不发地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往前逃跑。只是那东西的反应比她快得多了,戚斐的双脚刚触地,它就猛地跳下了亭子,朝她扑来了。凭它的体型与四肢的长度,在瞬息之间扑到戚斐的面前,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这只鬼怪刚一落地时,奇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原本黯淡无光的地面忽然闪烁起了金光!

  在这片金光的拂照下,才能看见这个院子的地面暗藏乾坤——以秋千架为圆心,四面八方都绘满了术法的图案,将戚斐牢牢地保护在了中间。也即是说,不管今晚那只鬼怪从哪个方向出现,只要靠近戚斐,都一定会触发阵法。

  而就在阵法的中央,阵眼的位置,放着一枚红光闪烁的铜镜。

  意识到自己中计了的鬼怪,狂怒地嘶吼了起来,想要挣脱身上的桎梏,但是底下的那阵光芒却幻化成了细细的、如藤蔓一样的光索,缠住了它的四肢和脖子,将愤怒挣扎着的它禁锢在了光阵之内。

  聂青泉从杂草后冒出了头,大喊:“戚姑娘!快走开!这只东西的力量很强,一定吃了不少的人!我要作法了!”

  戚斐如梦初醒,避开了地面的法阵,跑到了外延去,被刚才目睹全程、要不是被聂青泉死死按着,都想要冲出去了的薛策紧紧地抱了个满怀。

  聂青泉二指成决,额冒冷汗,慢慢从遮掩后走了出来,全神贯注,双目炯炯,盯着法阵中那只东西,嘴里在快速而低声地念念有词。

  金光不断地从他的手指处溢出,巩固着法阵。但能明显看出,更多的力量,都是来自于被当成了阵眼的那面铜镜的——绚烂的金光正从镜面中不断溢出来,源源不断地加注在了那只鬼怪的身上。

  这只鬼怪的力量果然极强,镜子的力量疯狂溢出,滚烫的镜身在快速地颤抖着,仿佛已经和聂青泉融为了一体,与这只怪物斗法。这个时候的他决不能被任何事物打扰!

  发现自己一直没法挣脱,鬼怪比方才更加愤怒了,忽然自喉底深处发出了一种濒死的动物的孤掷一注的咆哮,那种声音混杂了好几种猛兽混杂的叫声,带着尖锐哀怨的戾啸,震得三人耳膜刺痛,仿佛被千万根针扎入了脑子里。在这样垂死的咆哮中,这座看起来华美崭新的屋宇,竟是如同颠荡的幻境一样,灰尘震落,摇摇欲坠。

  下一秒,轰隆——头顶上的那些沉重的木头,朝着靠近它们的戚斐和薛策倒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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