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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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姬》的排练放松之后, 林听终于有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来排《刺玫》。

  这就导致了一件事——练习。

  此练习非彼练习,不是动作上的, 而是“体态”上的。

  林听以为池故已经忘了这一茬,谁知道某天她在三楼练完舞蹈准备去休息,被池故又一次堵在舞蹈房门口。

  转身看见他的时候她脑子里就拉响了警报,但光拉响没用, 逃不掉。

  池故十分娴熟地倚在门边, 长腿懒洋洋伸着,把她的去路堵住。

  “不用我陪练?”他垂眸看她,问得很自然, 脸上也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没有就怪了。

  林听才不信他没有。

  “我今天练完了, ”她推他,“不用陪练。”

  池故纹丝不动:“我觉得你需要。”

  最后的结果就是林听被他半哄半骗地承认自己需要陪练。

  等到被池故摁在舞蹈室的镜子上, 林听后背贴上一股凉意,她的理智才万般艰辛地回笼。

  奈何为时已晚。

  男人拨过她的下巴, 林听被迫转头,从另一侧镜子里看见她和池故相贴的身影。

  镜子清晰地映照出所有情动。

  但是不得不说,林听现在被他半压着摆出的这个姿势, 从侧面看上去, 线条非常……妖媚。

  看得她自己心尖都是一颤。

  池故也侧眸瞥了一眼,眸光晦暗,拇指顺势抬起她的下巴,吻下去:“比上次有进步。”

  林听最后被他进步到了床上去。

  舞蹈节一天天临近,林听最近和容茜终于慢慢重新说上话了。

  她从江深和江致那里了解到他们是怎么帮忙的, 但在容茜面前没有表现出来,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容茜和江和良对池故的态度仍不得而知,他们不提池故,她也就不主动提起。唯一的感觉就是,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很难用言语形容,他们不再对她过度地忧心,在她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后他们不会再忧心忡忡地继续担心这担心那、然后半软半硬地单方面施加自己的关心,像是会去在乎她表达出来的想法和意见了,偶尔还会跟她开一两句玩笑——虽然十分生疏不熟练,那些玩笑中也有几条并不好笑,看上去非常笨拙。

  但林听看了片刻,还是笑了出来。

  似乎平淡的生活也仍在越变越好。

  最近希亚集团还在处理私卖宠物的事情,公司发了声明,将那名医生和助理开除了,但这完全不能平息众怒,因为真正有问题的是院方,院方包庇,你光开两个人有什么用?

  群情激奋下,越来越多关于希亚连锁医院的“黑料”被扒出来、曝光出来,现在希亚的信任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

  自顾不暇,就算后头有池景丞的撑腰,也没那个心思再来收购零六了。

  在这种情况下,池故找了一次池景丞。

  这是林听后来才听他说的。

  池故和池景丞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可聊的,一个是从未尽过责任的父亲,一个是早就把自己当孤儿的儿子,能聊出什么来呢。

  池故耐着性子主动找他,无非就是认真地最后一次申明自己的态度:你的财产我没兴趣,也不会要,你的公司是死是活也跟我没关系,当初的抚养费我已经全部还给你,父子关系从此两清。

  池景丞似乎死心,也似乎没有死心,但没再来找过池故。

  至于背后还会不会再做点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听问池故:“你不怕他再对零六下手吗?”

  “怕什么,”池故说,“随他作。”

  池故说这话时语调平平,神色微懒。

  带着十几岁时的张扬肆意。

  没过几天,家里来了几位消防员,纪淮梁也在当中。

  他们是来看望阿瑞斯的。

  上次阿瑞斯被池故从火场抱出来,前往火灾现场的消防员都注意到了,后来消防支队打电话来问过池故阿瑞斯的情况,这次才终于批下来派发几人过来看看。

  阿瑞斯后来的训导员也来了。

  池故定期会和这位训导员联系,明湾牺牲后,他和阿瑞斯搭档这么多年,也算一手带大阿瑞斯。

  自从那次火灾后,阿瑞斯的骨折没有痊愈,需要减少活动,池故便没有再带它去医院,留它在家里静养,阿瑞斯或许也知道自己身体机能正在逐天老化,自己也乖乖地不乱动,通常在一楼宠物房一趴就是大半天。

  池故在客厅和他们聊天,阿瑞斯和来访的消防员们玩了会儿,被池故勒令会宠物房休息。

  林听瞅着怪可怜的,干脆去宠物房陪它。

  池大米趴在宠物房的猫爬架上,见她进来伸了个懒腰,翻出肚皮。她伸手揉了两把。

  外头的动静她没怎么听,倒是池故放在一边记录阿瑞斯骨折恢复情况的本子,想起来房租的事情了。

  当初合同签的是一年,房租是半年一付,现在算算快半年了。

  她好像一直没问过池故房子的事情,如果以后结婚,总不能还继续租房吧——她和池故的积蓄付个首付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那不如买套房子自己住呢。

  林听最近想这个事情想得越来越多,越想越蠢蠢欲动,就是还没跟池故提起过。

  她看了眼客厅,拿出手机联系了彭寒。

  彭寒一听她的来意,字里行间透露着犹豫:【这个么……反正合同签了一年,你要是提前搬走也要付违约金,后半年的房租先不急吧,你先住着。】

  林听以为他是因为现在熟悉了才这么好说话:【其实下半年我想买房……但是这边肯定还要住一段时间的,新房装修什么的还得等很久,所以我在想这边的租房合同再续一年。】

  彭寒被她的话震到:【买房?】

  养殖大户:【对呀。】

  彭寒:【老池说的?】

  养殖大户:【没,我目前的打算,还没跟他说。】

  彭寒:【这……】

  彭寒好像很为难,“这”了半晌也没有后文,正在输入的字样闪了又闪。

  给林听闪得一头雾水。

  她开始有点不安,主动消息询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彭寒又迟疑了很久,才数:【是有……那么点问题。】

  养殖大户:【什么问题?】

  彭寒又开始正在输入反复横跳。

  跳了老半天,他下定决心似的:【这事儿吧,我做不了主。】

  林听茫然了:【啊?】

  彭寒:【你要买房这事儿,最好先跟老池说一下,至于这边租房的事情……我也真做不了主,你也得问他。】

  怎么都要问池故?

  林听反复看了好几遍彭寒最后发的消息,意识到了什么,像雾里看花,隐隐看到一点轮廓,想再看仔细点却又看不清。

  于是她企图从彭寒这里打听多一些:【为什么啊?】

  彭寒:【就这么说吧。】

  彭寒:【我严格来说只是个二房东。】

  彭寒:【三楼你应该一直有在用吧?一个房东,为一个只住一年的陌生小姑娘这么劳财费力地改造自己家,这得什么圣人才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林听还没明白过来,那真是傻到没边儿了。

  她愣愣的,没再回复。

  如果池故真的是……

  可当初喻思禾并没告诉过她这件事。周围所有人都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喻思禾也好林枝也好,包括杜恒、纪淮梁他们……乃至包括林舜华和万琪,他们在知道她和池故“合租”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甚至都不多问。

  林听当时只当他们是尊重隐私。

  现在想起来,他们的反应简直就像是——被封口似的。

  一旦涉及到这个话题,就全部避而不谈。

  比如林枝第一次送她回来的时候,那天晚上池故在门口抽烟,当时她还没说过自己在跟池故合租,可无论她在车上迷迷糊糊报地址的时候,还是林枝看见门口的池故时,小丫头既不惊讶也不好奇,还十分自然地跟池故打了个招呼。

  林听当时没注意,现在回想起那晚,才觉得处处都透着奇怪。

  还有带阿瑞斯遛弯时遇到的那位养金毛的老大爷。

  那位老大爷听说她和池故合租的时候,表现确实很惊讶,但他的惊讶在于:“小池这是缺钱了么……”

  林听当时没听懂他什么意思。

  现在懂了。

  房东把房子租出去要收钱,她住在这儿要付房租。

  而在老大爷眼里,她和池故合租,收钱的是池故。

  一楼的宠物房、三楼的舞蹈室。

  正如彭寒所说,为了两个只是暂租自己房子的房客大刀阔斧地改造房子,费钱费力,能这么干的房东简直就是圣人再世。

  可惜这世上没有什么圣人。

  之所以毫不犹豫地点头改,是因为这房东不是别人,是池故自己。

  我改我自己房子,那不是随随便便吗。

  林听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好好确认一下。

  她发了个消息给在客厅的纪淮梁。

  就在一个屋檐下,纪淮梁大概很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找他,还通过这种方式,回了一个问号。

  林听郑重其事:【我问你件事,你实话告诉我,并且不要跟池故说。】

  纪淮梁比较谨慎:【你先问。】

  林听也不跟他讨价还价了:【你知道这房子是池故的吗?】

  纪淮梁沉默了。

  林听抬头,半开的门往客厅望,直勾勾地盯着纪淮梁。

  本来想偏头找池故说话的纪淮梁:“……”

  男人迟疑了会儿,不多时,林听手机上收到回复:【知道。】

  林听立马追问:【你们所有人都知道?思禾也知道?】

  纪淮梁:【……知道。】

  结合纪淮梁的反应,林听算是清楚池故联合他身边的人和她身边的人,给她唱了场什么大戏。

  林听有点麻木。

  她的麻木一直持续到送消防员们离开。

  池故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皱了皱眉,想去捉她的手,被小姑娘木着脸躲开。

  池故:“……”

  很显然,小姑娘是在跟他闹别扭。

  纪淮梁扫了眼两人的小动作,凝眉思索片刻,上车前趁着池故跟他们队长说话,低声问林听:“除了房子,老池是不是也没跟你说过零六的事。”

  林听一愣:“零六?”

  “嗯,‘零六’这个名字的由来。”

  林听心跳莫名加快。

  那边池故和消防支队大队长说完话,池故看过来,纪淮梁没再继续说,朝林听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手机,上了车。

  车子驶远,进屋前林听的手机震了震。

  是纪淮梁发来的消息,将刚刚没能说完的话补全了:【你还记不记得你还在三中的时候,有哪一场考试的座位号是六号?】

  林听脚步一顿。

  久远的记忆一时之间需要稍稍挖掘才能想起来。

  手机又是一震。

  纪淮梁:【我记得后来有一次考试,老池的座位号是六,在第一考场。】

  纪淮梁:【后来考完试我们去找他,看见他把桌角的座位号标签撕下来了,看了很久,我们说什么他都没理。】

  纪淮梁:【当然,这都是我猜的。】

  撕桌角座位号这种事情,多余且没必要,池故也从来不干这种事。

  那一次见他把座位号撕下来不说,还拿在手里看了很久。反常得不行。

  而他们都知道,池故的反常,永远离不开林听。

  无论她在或不在,都无一例外。

  林听望着纪淮梁接连发来的消息,微微出神。

  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是她在宣城三中的最后一场考试。

  那之后没多久,江和良和容茜找来,她离开。

  当时她在第一考场,座位号是六号。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更!下章给大家捋清楚合租这个事情,0点前更!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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